亲完之后,手心又在夏许淮下巴上来回摩挲了几遍,遗憾地说:“美人果然是美人,就是这胡茬儿有点扎手。”
夏许淮已经适应了他这偶尔不着调的模样,但对于他疑似没跟自己打个商量就朝自己下黑算来个自我牺牲的事,可不是这么好揭过去的,在亲眼确定他好好地躺在自己怀里之后,开始翻起了旧账。
但夏墨时是个多了解他的人啊,经过这半年的朝夕相处,在面对夏许淮的时候,他的神经已经习惯地生出很多触角,触类旁通,对他情绪基本上都能准确且敏锐地捕捉到位,眼下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都学会抢答了。
“那天只是因为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才被慕枫摆了一道,我没打算做啥。”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夏墨时很有原则地将慕枫推出来顶缸,“真的,你看我像是那种上赶着送人头的笨蛋吗?”说完在心里呸了自己几句,为了平息他的怒火,自己骂自己这事也挺愚蠢的。
然后画风一转,兴奋地说:“你终于醒了,我终于能出去活动筋骨了。”
说完还手贱地揉了揉夏许淮额前翘起来一个小角的呆毛,有种自己在逗猫的感觉。
而被人当成猫来逗了一逗的夏许淮在躺尸躺了好几天,又补了两个时辰的回笼觉后,已经算得上生龙活虎了,自然,与人算账的心思也变得浓郁了,再加上某人还十分不怕死地对他进行一番上下其手,前一刻还是夏墨时掌下柔顺的猫的摄政王立时便炸毛了,并且这炸毛的大猫还打算嗷呜一声将这位逗猫人扑倒吃了。
夏墨时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转眼间自己就被人牢牢压在身下了,夏许淮亮出一口白得发光又整齐利索的牙齿,饶有兴味地说:“看得养眼么,揉得顺手么,亲得还顺嘴么?”
“还,还行。”
我的乖乖,他居然还在这事上用了一个排比句,夏墨时感觉到了那种压迫感的同时还不忘这么感叹道。
“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么,请问,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大猫笑得更张扬肆意了,缓缓贴近他的嘴唇,然后印了上去。
时值仲夏,即便山间的风要比外面凉快些,但两个大男人搂抱在一起一番亲吻嬉戏,体温也像坐了火箭似的蹭蹭蹭地不停攀升,身上的衣服散乱着,眼看着留在身上的越来越少,夏墨时才觉得大事不妙。
因为按照惯例,慕枫他们也差不多该是时候过来察看这两位病号了。虽然他不介意这种事,且俩人也并不是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过,但请恕他实在非常介意在别人面前来个这方面的现场表演,尤其来人中还可能有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脸皮要不要是一回事,但起码他不能荼毒未成年的小姑娘的眼睛不是?
于是,夏墨时心生一计,在夏许淮刚握住自己腰侧的时候挣扎了一下,状似无意地将手腕磕在了他手上,自然地呻。吟出两个字:“嘶~疼。”然后露出了讨好的笑。
一听他说疼,夏许淮当即跟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就软了下来,握住他的手,又心疼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夏墨时还笑得这般没心没肺,他觉得,他可能会被他给气死。
夏许淮跨过他下了地,帮他理了理衣襟,掖了掖薄被的被角,冷着脸没好气地说:“既然知道疼,早干嘛去了。既然脸色不好,那就好好休息吧。”
看着被人裹得跟只蚕宝宝似的自己,夏墨时怀疑这人就是故意报复,明知道自己不想再在床上躺着还让他好好休息,况且再说了,就算不用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脸上必然是一片红彤彤的,他是哪只眼睛看出自己脸色不好的,这种鬼话也说得出口?
踩着点进来的慕枫正好听见夏许淮说的脸色不好的鬼话,喜笑颜开:“哟,醒了呀。但这面红耳赤的样子,你说脸色不好,是当真的吗?”
“有事?”夏许淮一脸“你有意见?”的表情射过去问道。
慕枫马上自言自语:“啊,没什么 ,就是大早上突发感慨,慨叹于有些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又见长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
“近墨者黑罢了。”
夏墨时:“……”
慕枫:“……”
也不知这话到底是在骂谁。
第三十三章
自从醒来之后,夏许淮就有种周身松快的感觉,那感觉就仿佛一直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陡然消失了,可知慕枫当时的说辞并没有夸大,他说是清除了八成,就绝不会是七成半。
又经过半个月的静养并配合各种汤药及每日一次的针灸之后,夏许淮的毒已经拔去九成,慕枫练练赞叹他恢复能力的强悍。至于剩下的一成,就真的只能靠长期的调养了。
鉴于慕枫并不喜欢上京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夏墨时如今也不宜舟车劳顿,且蕈山一带的水土环境也十分宜居,遂将夏墨时留在了慕枫的地盘里休养生息,很有要在这长住的意思。
出于某些原因,夏许淮这个摄政王就过得比较苦逼了,只要没什么大事耽搁,他一般都是每个月便在蕈山与上京之间往返一次,每次回到皇宫,都有一大堆公文推挤如山等着他处理,但他也不觉得累,每此回去,都是日复一日夙兴夜寐地处理朝政,只为了早点南下蕈山,除了能够多些调养的时间,也为了多见某人几天。
至于他不在京城的时间里,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自然有姚明何这位巩固之臣代为处理,倘若遇上一些一时拿不定主意或者不太方便拿主意的,便会飞鸽传书八百里加急传到夏许淮和夏墨时手里,当然,夏墨时也就是凑个热闹,偶尔提出个把颇有建设性的建议。
头一年,夏墨时的确是在老老实实养伤,但渐渐的,夏墨时发现皇宫里没有了他也没有出现什么内乱外乱的,整个机制依然运行良好,看上去仍是一片海晏河清的安康盛世。
而且在这个布满药香花香果子香的山谷,春风夏雨秋叶冬雪,四时各自成趣,除了须得自己动手种菜自己煮饭烧饭外,真的是宛如一片世外桃源,上山打鸟下河摸鱼的乐趣更是不必说,有慕枫这个话痨在,给个舞台,他俩就能撑起一台春晚,不过寥寥数人愣是过出了一个村落的氛围。
偶尔觉得闷了,还可以到山下走走逛逛,吃吃喝喝还无须担心银钱够不够使,每个月夏许淮过来的时候,又恨不得将他惦念的上京的好吃的全给打包带过来,而且还一捞一个准,就跟他是夏墨时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充分且体贴地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常年不务正业但却不愁生计的快乐。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于是乎,骄奢淫逸就差个淫没沾上的夏墨时自从过惯了长达一年的闲散养病生活之后,干脆就不想回朝去体验那起得比鸡早的劳累帝王生涯了。
夏墨时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恰巧姚明何也在边上,姚明何只觉得他疯了,难道失忆连带着把脑子也丢了,失血连带着把一身的职业操守也拿去喂狗了?
奈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夏墨时不愿忙乎那些一看就头大的琐碎事,夏许淮也由他,无所畏惧地替他背下了独断专横垄断皇权的黑锅,让他得以继续在山间林里潇洒,终日里过着混吃等死的安逸日子,自己则一如既往甚至变本加厉地任劳任怨。
姚明何从夏许淮的脸上读出了“宠他就是要让他没有负担地混吃等死”的意思,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翻了一个大幅度且较为持久的白眼,自从这人性取向从未知确认为男之后,真是什么头都点得下去,那一脸心神荡漾的表情,真是没眼看啊没眼看啊!
不过夏墨时并没有真的高兴太久,因为很快他就发现,某位任劳任怨的劳模、大祁国兢兢业业的摄政王大人夏许淮,在床上的精力不减反增,折腾他的次数明显变多了,偏偏时间也不短,还美其名曰这是他常年代理朝政应得的部分报酬。
至于为何时只是部分,很简单,自然是因为伺候他一日三餐、宽衣解带还有沐浴更衣等也被夏许淮列为了夏墨时的分内之事。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夏墨时不仅没有如愿以偿地过上想象中优哉游哉的生活,甚至在夏许淮回到蕈山之时,他还觉得自己过得比原来当傀儡皇帝的时候还要辛苦。
每次夏许淮一来,慕枫的伙食就拿出了跳楼般的状态直线下降,因为只要出自夏墨时之手的东西,无论是个可以入口的食物酒水还是不能入口的摆件,也不管大小多少,均到不了除夏墨时夏许淮二人之外的任何人手上。
有时候,他们甚至觉得夏许淮不要往返得那么勤快可能还更好些,而且这个“他们”中还包括夏许淮的相好夏墨时本人。
至于个中缘由嘛,从他揉腰的次数的增多便可窥得一二,谁能知道在政事上一丝不苟的摄政王还能在欢好之事上更为勤勉呢,在床第之间,每每都能将的夏墨时折腾个够。
但好在夏许淮在吃饱餍足之后还晓得要劳逸结合的道理,保证他睡觉睡到自然醒这件事是肯定可以做到的,也深谙打了棒子要给捧甜枣的道理,所以总是能将炸毛的猫的心情给撸顺了,不然他可就真的要离家出走撂挑子不干了。
两个人没日没夜地厮混在一起的结果就是,但凡知道夏许淮登门了,慕枫就带着自家冰块脸的小姑娘离得远远的,能不往他们这边走就不往这边走,以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闪瞎了自己一双珍贵而魅力十足的眼睛不要紧,要是他们家小姑娘被带坏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半年后,又进入到腊月里,因着年关将近,整个上京的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的,走到哪儿都充满了过年的氛围,而夏许淮从十一月开始就一直没离开过京城,甚至于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也几乎是足不出户地蜗居在皇宫,不是上朝就是批阅奏折,每天的行动路线十分简短明了。
就这样争分夺秒废寝忘食之后,夏许淮终于在年前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并大手一挥,豪迈地给满朝文武百官批了前所未有的半个多月将近一个月的年假,还是不扣俸禄的那种。
众臣纷纷行礼叩谢,心下口头均感念摄政王大恩,唯有擢升为礼部尚书的知情人士姚明何一边从众地下拜谢恩,一边在心底暗自吐槽,什么体恤下情慷慨大方全都是用来骗人的,他分明就是为了能够与皇帝多些厮混的闲暇时光罢了。
夏许淮也不管他们怎么想的,留下一句“有事找姚尚书”之后,就冒着风雪赶在大雪封路之前直接南下,辛亏夏许淮身子骨不弱,才在风雪天气里扛得住日夜兼程的艰苦,并在五天的快马加鞭之后抵达了蕈山的山门口。
与北地的漫天飞雪不同,蕈山的温度虽比不上大夏天被烈日骄阳炙烤的炎热,但因处于南方且地势优越,倒也算得上是温暖如春,正适合夏墨时这样怕冷的懒猫。
夏许淮从北方的寒冬而来,越靠近蕈山,所见之处便越多的绿色,及至到了山谷的地界,更是可见可闻的一片鸟语花香,温暖馨香,将冒雪赶来的夏许淮从头暖到了脚,而慕枫则对此另有解释,说是因为心里发春了故而觉得他的医仙谷格外和暖。
循着袅袅升起的炊烟,夏许淮策马而行,绕过四时各不同的药田,穿过茶花花田中间的小径,朝着隐在后方的院子靠近,隔得老远,都能听到里面的喧闹声。置身于漫山遍野的生机中,夏许淮他想,就冲着这样的气候,能够叫夏墨时乐不思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概是心有灵犀,即便是在与慕枫斗嘴之余,也没耽误他注意窗外的动静,等他听到哒哒的马蹄声,顾不得拾缀一二,脸上还沾了点白豆腐的碎末就直接拎着一把锅铲往外跑,正好与翻身下马的夏许淮来了个四目相对。
幸好夏许淮是个见过大世面且生性冷静的,不然可能都要从马上径直栽个大跟头掉下来。
他将手上的马绳拴在槐树上,用流动的山泉水净手之后,来到了家庭煮夫夏墨时面前,大拇指在他脸上一抹,轻轻搓了搓指尖,“豆腐?”
“嗯,洛洛教我的,我尝试了好多次,今天终于成功了,正好你就回来了,进来尝尝。真没想到她还会做水灵灵的白豆腐。”
洛洛就是那个冷面小姑娘,夏墨时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差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有毛病,怎么一个这么吓人的妹子会有一个这么萌的名字,不对,是名字这么好听的妹子怎么会如此不苟言笑,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但如今叫习惯了,却反而觉得有种反差萌。
“好啊。”夏许淮将他握着锅铲的手别到身后防止误伤着自己,然后在他脸上沾了豆腐渣的那块舔了一口,笑道,“嗯,这豆腐是挺嫩的,我喜欢。”夏墨时的脸轰得飞上两朵红云。
洛洛端着一叠炸好的油豆腐刚迈过门槛便看见了这一幕,顿了一顿,又收回了那条腿,并关上了厨房的门,与慕枫一起在灶台前自力更生。
第三十四章
慕枫见常年冷冰冰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疑似红晕的东西,微微诧异,福至心灵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心下了然,果然,能让她有如此反常表情的,也就是那两位秀恩爱的场面了。
不过,她脸皮薄不代表慕枫也如此,本着能动一下就要尽力挥一棒子的想法,他拔高了声线往门边凑:“洛洛,来来来,把你们刚炒好的菜都端出去,诶,你怎么脸这么红,肯定是一直待在这不透气的小厨房给闷坏了,走走走,慕哥哥带你出去透透气。”
话音刚落就掐着点拉开了这扇门,见院子里的俩人居然还在一起卿卿我我,显然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了,慕枫当即就要跳过去继续撒泼恶心人,却被大力少女洛洛一把拽走了。路过他们的时候,脸上竟然出奇地带上点笑意,夏墨时怀疑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瞬间,槐树下就只剩下这么一对长身玉立的璧人,哦,旁边还有一匹安安静静地甩尾巴的马充当背景板,夏许淮想起夏墨时刚刚拎着一把锅铲,袖子捞上去的模样,要是不说,绝对看不出这位乃是他们大祁的皇帝,总的来说,他瞧着甚是顺眼。
“我的陛下越来越贤惠了。”说着,夏许淮又在他嘴角烙下一个吻。
刚被人调戏了的夏墨时被他这么一提醒,才终于再次想起了他那一桌子的菜,仰着脖子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转身往里迈步,夏许淮知道,他这是又难为情了,也勾起嘴角跟上他的脚步,并肩前行。
“我就说最晚不过这两天,你一定会到这,慕枫还不信,非要跟我赌一坛子酒。”夏墨时笑得志得意满,怎么着明儿也是除夕,又是夏许淮的生辰,他飞也得飞回来。
“你不知道,这人真不愧是败家子,这段时间天天都做一桌子菜,说是万一你提前到了,正好可以用来给你接风洗尘,你没来,就只好我辛苦些多吃点了,你看,我们家洛洛小脸都圆了一圈了。”
洛洛掀动了一下薄薄的眼皮,那眼神,总让人觉得她可能是想把这个叽叽喳喳胡说八道的男人给灭口。
“既然吃得辛苦,那今晚还劳烦小医圣少吃几口,正好可能做得不太够。”夏墨时纠正道,“还有,你自己圆了就圆了,不要扯上洛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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