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道:“我不知道……肖辞,喜欢是什么?”
“喜欢是你想见他,无比无比地想,但又很害怕靠近,总之,这里,”肖辞指着白濯的心,“会变得不正常。”
白濯像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
“白儿,你要想清楚,好好地想,这盘棋一旦落子,你就悔不得了。”
肖辞的话并没有起到醍醐灌顶的作用,反而让白濯更加迷茫,更加手足无措。这份感情前有猛虎后有饿狼,白濯动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一直以来随心而行的白濯身陷囹圄,困在其中,找不到方向,摸不着出口。
肖辞喜欢过的人不过两个,一是白濯,二是祁茗,前者无疾而终,后者还没追到手,对感情一事亦是知之甚少,他没办法带着白濯走出来,他只能陪着他,看他如何抉择。
看他是要爬出深渊,还是拥抱深渊。
白濯沉默了许久,直到外头巡夜人敲着梆子,隐隐听到一声“丑时四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他才猛地抬头。
肖辞没有动,等着他。
两人对视了半天,白濯才慢慢道:“我选择,不下这盘棋。”
肖辞道:“想好了?”
白濯没有回答,而是下了床,走到衣柜旁,将这个月来在篷州买的所有衣裳首饰尽数拿了出来,连身上穿着的也不放过,换下来放到了一起,抱着往院外走去。
院中的小石子路两侧放着石灯,每夜都会点亮,以免走夜路的人跌倒。白濯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走在其中,他看着灯火延绵,停下了脚步。
肖辞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白濯将怀中心爱之物扔到地上,拿出石灯中的煤油碟,在连肖辞都没来得及拦下的时候,将煤油碟扔到了衣裳首饰上。
火轰地燃起,将整个院落照得通明,烈焰在跳动,白濯却面无表情,静静看着那一堆东西燃成灰烬。
肖辞叹了口气,“也好,以后就不要再拿白姑娘这个身份出来了。”
白濯道:“肖辞,我又想哭了。”
“哭吧,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白濯静了静,没有动,“算了,不哭了。回去睡觉吧,但愿明天是个晴天。”
梦过一场,拿得起放得下。
白濯做得到。
从小他就是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不过小小离王,还不至于让他神伤。
肖辞担心白濯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便跟着他回去,称职称责充当一个暖|床手下,蜷缩在床边,不敢打扰面朝里不知是睡着还是没睡着的人。
其实肖辞已然困倦不已,一沾到枕头,双眼就再也睁不开,但心头想着白濯的事,
肖辞担心白濯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便跟着他回去,称职称责充当一个暖|床手下,蜷缩在床边,不敢打扰面朝里不知是睡着还是没睡着的人。
其实肖辞已然困倦不已,一沾到枕头,双眼就再也睁不开,但心头挂念着白濯,迷迷糊糊中仍保持着一份清明。
就在他以为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时,身边的人猛地坐了起来,连一点预兆都没有,突然放声大哭,震耳欲聋。肖辞心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白濯很能哭,躺着哭坐着哭趴着哭,只要没人拦着,他能哭到天荒地老。特别是现在,他才刚吃完,有的是力气哭。
肖辞翻了身,没有搭理他。
当初赠予白濯于鹤琴的琴师逝世时,白濯哭了三天三夜,差点把眼睛都哭瞎了,现在这种程度,还不算什么。
不过有些人即便是哭,也不会让旁人如意,譬如白濯。他哭也就算了,还趴在肖辞的身上来回推蹭,反复念叨:“肖辞,肖辞,我难受,太难受了。”
肖辞被他摇得睡意全无,“难受也忍着,世间不是所有事都能随心随意的,忍忍就过了。”
白濯道:“但是还是难受,我怎么这么惨,从小被抛弃,长大了还喜欢个男的,他离王怎么就不能是个女的呢?”
“那你怎么不能是个女的。”肖辞道。
“我也想啊,可我能选择么我。”白濯哭得起劲,双眼红肿得吓人。
肖辞借着灯光,看得心疼,抬手给他擦着泪,犹豫道:“要不……试试把离王也变成断袖?反正他喜欢白姑娘和喜欢你没两样,他要是断袖了,往后的假设都不存在了。”
白濯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很是震惊:“还能这样的吗?”
“不然呢,瞅瞅你现在这个狗样子,让你放弃你放得了?”肖辞瞪了他一眼。
白濯摇头:“放不了,太难受了。喜欢原来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
肖辞道:“其实也没这么难受。好啦,别哭了,快谁吧。”
“嗯。”
肖辞哄得他停歇,也明白了白濯这人的心思,嘴硬心软,拿得起放不下,一旦走进他的世界,他就会用全力把人圈住,圈不住了,就像现在这样,撒泼打滚,让任何人都招架不住。
烦人精白濯凭一己之力逼得肖辞开了口,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总算破涕为笑,不再耍赖。
肖辞也松了口气,忍不住抱怨道:“我也是服了你,这都能让你闹两天。”
白濯不服:“没有两天好吗!”
肖辞指着窗外隐隐泛白的天,“天亮了,已经两天了。不过还好,是个晴天。”
白濯笑了笑,拉起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实,带着笑意沉沉睡去。
去他的梦过一场,拿得起放得下。
去他的白濯做得到。
醒来后依旧潇洒恣意,随心所欲。
作者有话要说:
白濯:今天轮到我QAQ了
离王:摸摸
第39章 询问
白濯哭了整整一天一夜, 醒来后两只眼睛肿得跟鸡蛋似的,睁都睁不开。一腔寻夫热血被凉得彻底,只好老老实实呆在祁府, 好好养“伤”。
他正敷着鸡蛋消肿, 外头就有人来通报:离王来了,正在四处寻找什么白姑娘。
白濯女装的事瞒着整个祁府,除了祁茗和肖辞外无人知晓,乔央离贸然前来, 祁府下人一头雾水, 告知离王,祁府之中并没有白姑娘, 但离王殿下哪里相信,只好前来禀告唯一在府的白公子了。
肖辞和祁茗出门前,还特别交代了不要去打扰白公子, 但来者是离王, 他们可不敢怠慢。
白濯听后,严重怀疑乔央离一天天都是无事可做的,脑子里除了谈情说爱就没别的东西了。
他眼睛还肿着, 明眼人就能看出是哭过的痕迹,这会儿去见乔央离,百分百得招来怀疑,白濯想都没想, 对着外头的人道:“去跟离王说白姑娘不在府上, 明日再来吧。”
“那若是殿下问起来去哪里了呢?”
白濯道:“去哪里了你们怎么能知道,随便找个借口骗过去就好。”
外头的人没再开口, 但也没有走,影子在门口晃着, 不知道在做什么。白濯没有搭理,放下床幔打算继续补觉。
就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紧闭的窗户突然吱地一声打开,继而一道身影窜了进来。
白濯反应极快,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听着来者一步一步靠近自己,他掀开床幔,坐在自己的旁边,手覆在被子上,用力拉了两下,并没有拉动。
乔央离道:“白昼,白姑娘在哪里?”
白濯蒙着头,没有理他。
乔央离以为他还记着那日的话,便松了手,道:“行,本王食言了,本王是小狗。快起来吧,憋坏了白姑娘得找本王算账。”
白濯道:“才不会。白姑娘没在府上,你走吧。”
乔央离背着他坐着,“那她去哪里了?她没住在祁府吗,怎么府上的人都不认识她?”
“白姑娘为人低调,不喜欢寄人篱下,住在别处了。哪里像殿下这般,来祁府都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白濯口无遮拦,仿佛藏在被子里,离王就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了。
“哦,这样啊,那她住哪里?”他说话向来大不敬,乔央离也见怪不怪,反而心情好得不得了,“对了,白昼,你知道吗,原来……白姑娘也喜欢本王的,嘿嘿。”
嘿个头啊!
白濯突然觉得闷得慌,全身烧起来一样,快要喘不过气来,他侧过身,偷偷将脸伸出了被子外。
乔央离兴奋了一整夜,这会儿还没有激动完,提到白姑娘就刹不住脚,继续道:“你说白姑娘是喜欢本王什么,明明之前见面还很冷漠的,难道是在害羞?果然本王没有看错人。”
害羞的白姑娘一脚将乔央离踹了下去,尽量稳住声音:“你真吵。”
乔央离一时不备,竟摔下床去,他愣了下,神色骤然变冷,走过去按住他的脑袋,“白昼,你是不是太大胆了点?”
“您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松开松开,憋死老子了。”白濯拳打脚踢,动作颇大,却仍旧护着被子,不敢暴露丝毫。
乔央离察觉不对劲,跟他扯着被子,“你藏什么,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
“老子长麻子了,不好意思见人,诶,别扯了。”
白濯力气本来就比乔央离小,扯被子这事自然要失败,眼见着自己的脸就要暴露,白濯心生一计,突然松手,扑向了离王。
才从地上爬起来的乔央离再次被他推倒,还被蒙住了头,白濯紧紧捂着他,颇有种要把他闷死的架势。
乔央离用力推着他,怒道:“你干什么!”
白濯道:“让你感受下温暖。”
乔央离气笑了,不再挣扎,双手摸索着白濯,打算拎他的领子把人拽开。黑暗中所有的事都变得不可预测,乔央离摸到白濯的脑袋,顺着耳朵往下,然后是脖子,接着是领子。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白昼烫得吓人,他一只手固定着他,一只手探向他的脑袋,问道:“你怎么这么烫?”
白濯回神,将他的手拽了下来,“没……没有!”
“没有就没有,给本王下去。”
乔央离扯住他的衣襟,打算将人拉开,谁知人没动,他听到了一声衣服撕拉破裂的声音。
白濯一整天窝在房里,有穿衣服就不错了,更别指望他能好好穿。
原本他穿着一件单衣,腰上松松垮垮系着条带子,一番折腾下,衣裳已有些滑落,离王骤然一扯,不仅没牵动人白濯,反而直接将他的衣服扒了下来。
乔央离一把掀开被子,入眼白花花一片,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赶紧移开了视线。
白濯这人不要脸惯了,经常在肖辞面前不着寸缕,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反而是担心脸被看到,急忙转过了身。
气氛突然尴尬。
离王殿下没明白自己在口干舌燥什么,分明白濯有的他也有,思及此,他又转了回来,坦坦荡荡看着白濯……的背。
乔央离发誓,白濯是他见过最白的人了,没有之一。肤如羊脂,光滑细腻,弓着的背弯成一道完美的弧度,随着他的呼吸,肩胛骨微微起伏,再往下,是连女子都难以企及的纤细腰肢。
鬼使神差地,乔央离伸出了手,指腹滑过他的背,落在了他的腰上。
白濯呼吸一滞,他没有动,任乔央离的手在自己的背上放肆游走。而身后的人完全不知收敛,在他两只手握住自己的腰时,白濯忍无可忍,转身狠狠抽了乔央离一巴掌。
这一掌,抽回了乔央离的理智,也让他发现了白濯的不对劲。
白濯还没破口大骂,下巴便被乔央离掐住,毫不留情掰向了他。乔央离问道:“眼睛怎么了,哭了?”
“我有什么好哭的。”白濯挣扎不开,噘着嘴说话,一张一合,有点儿可爱。
乔央离有些奇怪:“白姑娘昨天也哭了,估计眼睛跟你差不多,你们约好了一起哭?”
“撒开你的狗爪子,老子只是过敏罢了。”白濯躲开乔央离的视线,从地上爬了起来,好好整理了衣裳。
乔央离十分不信:“你这病还真会挑地方,单单伤到了眼睛。你怎么不说是眼疾”
白濯倒茶的手一顿,将茶杯放了回去,又对上乔央离的视线,“那我现在改说辞还来得及吗?”
乔央离:“你说呢?”
白濯摆手:“对吧,不能改了。你既然看出来我在撒谎了,就证明我不愿意让你知道我哭的原因,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离王殿下,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白濯的哥哥呢?”
乔央离:“二者有什么差别吗?”
白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定定看着他。
乔央离想了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本王自然是爱屋及乌。”
白濯撑着脑袋,叹道:“那若是没有这只‘乌’呢?”
乔央离道:“那便专心爱前者。你是在心疼你妹妹,怕本王欺负她?”
“非也。”白濯道。
“哦?那是什么?”
白濯给乔央离倒了杯茶,自己也喝了一大杯,但仍是如鲠在喉。他连连叹息,心里的话始终说不出来。
要如何说,说自始至终就没有白濯的哥哥这一号人,你喜欢的人就是你面前这个男的,上天入地仅此一个,绝无别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白濯觉得说完他的脑袋得被离王拧下来。
离王殿下有的是时间,饶有兴趣看他叹息,等着他开口。
然而半晌之后,白濯仍在叹气,一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离王殿下道:“你是打算表演叹气吗?”
白濯:“唉。”
离王:“……”
白濯道:“离王殿下,听小的一句劝,万事不要刨根问底,对你也好,对别人也罢,皆无害处。”
“是吗,但本王向来不是个听劝的人。”乔央离看着白濯,发现他眼下有两条短短的小小的伤痕,像是被刮伤的痕迹,“你的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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