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琛被抓包后,老实坦白:“我想着,多给一点总没错。”
季幕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纠正他:“它会变成胖子的,你也要量力而行。”
顾远琛被季幕这句话说得像是吞了口黄连,有苦说不出。季幕担心孩子营养过剩是没错,可这句“量力而行”让顾远琛怎么听怎么难受,说得好像他这个Alpha很不行一样。可确实,他这个Alpha累得连黑眼圈都出来了。
“我保证晚上不会偷偷做这样的事情了,我能继续睡在你房里吗?你晚上有时候腿会抽筋,我不放心。”
现在季幕的肚子六个多月,最是要关心的阶段。
顾远琛说:“你要是不想和我睡一张床,我睡地上也行。这样你要是不舒服了,一喊我,我就能听到。”
季幕怎么可能会让顾远琛睡在地上,他也不是那么固执的人,只是他真心觉得顾远琛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不能再为了他这样操心。本想拒绝,可是季幕一抬眼,就瞧见了顾远琛坚持的目光。
顿时,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床那么大,没必要睡地上。”
末了,他又说:“但你要保证晚上不许再这样了。”
“好,我发誓!”
…………
正好,后面几句对话被来拜访的陆泽安和陈曳听到了。两人和张嫂一起躲在门口,一个个都误会了,张大着嘴巴。
“怀孕了也能那个啊?不、不会伤到孩子吗?”陈曳抓着自己的背包,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陆泽安抓了抓脑袋,居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没怀过,不太懂。可能琛哥技术好?”
张嫂气不打一处来,准备向陆秋远告状:“少爷也太胡来了!季少爷身体这么弱,这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怪不得季幕刚才让她把顾远琛的东西都放回隔壁卧室,看来这事儿绝对是顾远琛做得太过了!
张嫂二话不说,火速冲到了季幕的卧室里,把那些顾远琛的生活用品一股脑儿地全搬去了隔壁。
顾远琛一头雾水:“张嫂?”
季幕也跟着站起来。
只听张嫂怒气冲冲地吼道:“少爷,您也克制点吧!连这种时候都不知道收敛,活该黑眼圈都出来了!”
季幕了然,觉得张嫂还挺关心顾远琛的。
下午有陈曳和陆泽安陪着季幕,顾远琛放心地去了公司。
走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季幕不要出门。
季幕不太明白,顾远琛就说:“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现在要赶紧去一趟公司处理事情,晚上回来我和你细说,下午就在别墅里和他们聊聊天。”
“好。”
顾远琛说:“会给你带草莓奶昔,是你以前夸过好喝的那家店。”
“可是那家要排队。”
“我早点过去,要是赶不及,就让小陈先过去排着。不过你要适量戒糖,只能喝半糖的草莓奶昔。”
季幕看似乖巧地点头,不知道今天是因为心情好还是怎么样,他笑了起来:“好的。”
陆泽安和陈曳吃着张嫂洗的草莓,看着他们在门口道别。陆泽安嫌无聊,心里催促着顾远琛赶紧走,陈曳则是羡慕地看着。
陆泽安撞了一下他的胳膊,故意说:“别羡慕了,他们之前也闹得挺惨。你要不羡慕羡慕我和肖承吧,毫无矛盾,一直恩爱。”
陈曳:“……”
陈曳最近在一家报社做实习生,天天加班,今天好不容易调休了一天来找季幕玩,一肚子的话要给季幕说。陆泽安也不示弱,他的话比陈曳的更多。
当两个话痨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季幕都没机会插话了。
但季幕从以前开始,就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他听陈曳嘟嘟囔囔地抱怨:“你都不知道,林绪居然也在那家报社上班,还是老板的儿子。天知道这样,以前他用浴室那么久,我就不该说他!不过他现在除了会挤对我几句,还挺帮我的。”
陆泽安对林绪很好奇:“隐藏的富二代啊?”
面对八卦,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管得住嘴的。
包括季幕,他感叹:“还是个穿黑丝的女装大佬,徐学长曾经偷偷追过他。”
陆泽安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心里琢磨了一下性感的黑丝:“说得我都有点想认识他了,性感不?”
“性感,金刚芭比。”陈曳说。
陆泽安摸了摸下巴,啧啧:“果然是徐风会喜欢的类型,下次有机会一起去瞧瞧。”
季幕拒绝道:“我不去了,他不太喜欢我。”
陆泽安甩手:“那我也不喜欢他,不瞧了。对了,你们有闻到栀子花的味道吗?刚才就隐隐约约有一点。”
陈曳没感觉:“现在是冬天,哪来的栀子花。”
可陆泽安明明在刚才闻到了,他是难得心细,正想反驳一句,就看到张嫂拎着几个香包经过,边走边说:“理出了一些以前买的香包,好像是栀子香的。都旧了,现在也没什么味道了,我正要拿去丢掉,陆少爷您是不是说的这个。”
陆泽安凑近闻了闻,确实没什么味道了,他也不在意:“好吧。”
第96章
今天下午的会议简短,顾黔明喊住了顾远琛。
顾远琛侧身:“小陈,帮我去x店铺买三杯草莓奶昔,其中一杯要半糖。”
小陈面上灿烂,心中苦闷,看来今天又不能准时下班了,他抄起自己的公文包,一身西装人模狗样地滚去排队。
顾远琛去到顾黔明办公室中,盛秘书让人泡了两杯茶进来。
顾黔明是个固执的人,他连喝的茶都永远是同一种。他最近两颊凹瘦,身上的松柏香似有似无,仿佛要彻底消失。
Alpha没有腺体,一般信息素变淡,只能说明这部分东西在他身体中衰竭了。
而从顾远琛有记忆起,他就觉得顾黔明身上的信息素很少,后来是少到几乎没有。
顾黔明抿了一口茶:“和季远山的合作,迟早是要断的,他以前没机会,现下有了,可不比季锋好糊弄。”
“这几个项目都由我亲自盯着,双方获利,季远山不会纠缠不清。”顾远琛解释道,“父亲您放心。”
“嗯。”
顾黔明喊顾远琛过来没别的意思,他最近有些力不从心,很多事情,必须顾远琛自己盯紧些。
“父亲,您多休息吧。公司的事情,在盛秘书的帮助下,我一个人也可以。”
顾黔明听了,轻咳两声。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随意看了看,心思很重:“你爸爸要和我离婚这事儿……”
“爸和我说过。”
顾黔明沉声:“你九岁那年他就提过一次,两边长辈极力反对。我和他的婚姻,最初是父母的安排。婚后,我想尽力地去对你爸爸好,可现实终究困难重重,他也不愿意再接受我。”
顾黔明很少提起他和陆秋远的父母,以及两家的关系。
“我拼死工作,不顾一切地把顾家撑起来,为的也是你能够不必走我们这条路。”顾黔明希望顾远琛可以在婚姻上幸福,也惋惜自己和陆秋远这一路走来的坎坷和心酸,最终没能修成正果。
顾远琛没有很诧异,他似乎早就接受了他们婚姻只是流于表面的事实。
但他还是很想知道一件事。
“既然您想试着努力对他好,却为什么没能把误会解开呢?”顾远琛不明白,顾黔明和陆秋远就算没有较高的契合度,可陆秋远单方面的倾慕就足以撑起一段感情,“父亲,也许您不知道,以前爸他总是坐在客厅等您,不管多晚,他都在等您。”
“……”
“可您回来过吗?”
慢慢地,这份隔阂越来越大。
陆秋远等到的永远都是清晨第一缕阳光,它不暖,冷得关上了陆秋远的心。
顾黔明静默着,一颗心沉沉而下。他摊开掌心,那是一个陈年的旧疤,勾起了顾黔明不少灰暗的记忆。
顾远琛不想逼问自己的父亲,他尊重他们双方的决定。
却在这时,他听到顾黔明说:“我标记了别人。”
这便是那条出现在他们之间,不可挽回的裂缝,顾黔明“背叛”了自己承诺过陆秋远的那份对婚姻的忠诚。
在顾远琛八岁那年,顾黔明在市中心看中一套公寓,永恒大厦二十七楼,可以看到这座城市中最漂亮的一幕夜景。二和七都是陆秋远喜欢的数字,而这是顾黔明打算送给陆秋远的生日礼物。
当时跟着他来看房的,还有八岁的顾远琛。
“父亲。”顾远琛背着书包,趴在窗户上惊讶地说,“爸爸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顾黔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同时,手机上设定的闹铃提醒他该吃药了。
顾黔明走到另一侧,在回避顾远琛的视角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板白色的药丸,熟练地咽下两颗。
这是他从顾远琛出生起,就开始服用的Alpha信息素抑制药,不会完全抹灭自己的信息素,但会压制住一些。陆秋远和他的契合度不高,这种程度发觉不了,顾黔明不想让对方担心,从没说出口过。
药丸的苦味在舌上散发,顾黔明站到落地窗前,再次叮嘱顾远琛,笑道:“这个礼物,要对你爸爸保密。”
“我知道,这是惊喜!”顾远琛兴奋道。
可往往这种消息是最瞒不住的,顾远琛背着顾黔明,三两下地就透露给了陆秋远。
彼时的陆秋远每天忙碌于研究所的工作,再加上前几天他才见过刘冬彦,心情不大好,所以他早把自己的生日抛之脑后。
现下听到这个生日礼物,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
“为什么是送公寓?”
“父亲说您提过喜欢能看夜景的房子。”顾远琛说漏了嘴,挺不好意思的,扯扯陆秋远的手,“爸爸,您能不能装作不知道啊?”
“可以啊,那你多透露一点给我呗。”
“父亲会生气的!”
“他生谁的气都不敢生我的,你懂不懂啊?”
顾远琛拧不过陆秋远,磨磨蹭蹭地抱怨:“这样就没有惊喜了。”他凑过去,小声在陆秋远耳边说,“是二十七楼,父亲说您喜欢二和七这两个数字,别的不能再说啦!”
陆秋远笑得收不住,身上的茉莉香很甜。
顾远琛无语,小大人一般“说教”陆秋远,用着昨天上课刚学的成语:“爸爸您也太喜形于色了,这样会被父亲看出来的啊……”
“好好好,不笑了。”说完,还是在那笑。
陆秋远一颗心柔软,他慢慢地把刘冬彦的话放下了。他决定和顾家父母,以及顾黔明都好好谈一谈,不要再去“强行赶走”刘冬彦。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被他人干扰,他和顾黔明是,刘冬彦也是。陆秋远也打算再约刘冬彦出来一次,好好地说清楚。
不过,他的生日近在眼前,陆秋远又要忙于一个工作项目,这事儿就这么耽搁了两三天。
可令陆秋远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三天之后,他的生日会成为他的一个噩梦。
在陆秋远生日那天,顾黔明早早地将公寓小区的门禁卡直接让助手送到了陆秋远手上,再用手机告知了公寓门的密码,简直毫无浪漫可言。
陆秋远纳闷,这惊喜来得可真实在。
好在他习惯了顾黔明做事的风格,欣然赴约。
今晚是他们两个人的约会,如果运气好的话……陆秋远想在近期要个二胎。他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打算,一路上,他抿起嘴角,连红灯颇多的一段路都没能惹他生气。
公寓内的桌上,已经有人早早地准备好了烛光晚餐。土是土了点,陆秋远是很喜欢的。他觉得就顾黔明这个脑子,能想出烛光晚餐真是极其不易啊。
他站到落地窗前,夜幕降临,他望见了顾黔明想要送给他的礼物。
这个城市的夜景如此美丽,灯火在一瞬间成为了一种视觉艺术,连绵不断,似是繁星落下,也似无数萤火微微。
“好美。”陆秋远感叹,灯火照映在他的瞳孔中。
他期盼顾黔明快点过来。
…………
晚上八点整。
桌上的晚餐已经凉透,落地窗外的夜景一如既往地美丽。陆秋远拨打着顾黔明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空荡荡的公寓中,烛光晚餐忽然变得格格不入。
陆秋远在桌边来回踱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再次拨打了顾黔明的号码,这次,很快就被人接起了,是顾黔明的秘书,这时候的秘书还不是盛秘书,他像是虚脱了一般:“夫、夫人。”
“黔明呢?”陆秋远心中隐隐有些不对劲,揪紧了一下。
“顾总他——”
话未说完,本是一片沉寂的背景音中,响起一道嘶吼。陆秋远不会不认得,那是刘冬彦的声音。
“咯噔——”
陆秋远心里凉了半分:“他们在哪里?”
秘书失措道:“在xx医院。”
陆秋远拿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寓。他今天穿着一套浅色的西装,系了顾远琛给他挑的领带,还在下午请假去理了一次发。一切都看似不露痕迹,却是他为了这场约会精心准备的。
今晚夜空很美,陆秋远没心情去欣赏它。
他快步走进医院,在秘书的引领下,他看到了一身狼狈的顾黔明。
此时顾黔明正躺在病床上,四肢都被固定住,他的手臂上挂着水,额前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焦躁中。而他的手掌上,是绷带包扎之后的样子,渗透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陆秋远想要靠近他,但顾黔明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失魂落魄地盯着他,排斥他,仿佛陆秋远身上的茉莉香是一种令人陌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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