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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替身谈恋爱(GL)——小檀栾

时间:2020-05-08 10:26:53  作者:小檀栾
  齐徵可不会以为楚王是好心,他当即想到,看楚王的样子,今日宴上定然有什么有利于他的事要发生。
  他下意识警惕起来。
  楚王此人,惯爱把野心藏在儒雅谦和的外表下,鲜少如此张扬,看来今日定不会平静了。
  齐徵寻着自己的席位,坐下来,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遭。
  藩王差不多到齐了,晋王,信王,礼王,平津王……
  几人地位都高,位置聚在一处,镇国公的桌案就在平津王下头,毫不费力地就听见平津王和礼王唠嗑:
  “……给清河说亲?她性子不受拘束,估计不想嫁人,还是算了罢。”平津王态度随意,完全不操心女儿婚事。
  “你瞧太子妃,哪是个不受拘束能形容的?普天之下估计都没人能拘着她,连她兄长都乖乖听她的。”
  “嘿,封榕一身狗脾气,在西北横成那样,手底下十几万兵,太子妃看他眼,他就不敢说话了。”
  礼王说着说着,面上露出戚戚然神色,仿佛自己也被封月闲吓唬过一样。
  “太子妃这般人物,都高高兴兴嫁人了,清河遇着合意的,定然也——”
  “这不是没遇着吗,你怎的搞起说亲这么婆婆妈妈的事了,来吃酒,吃酒。”
  礼王这才摸摸鼻子,放过清河,转而道:
  “说起太子妃,现下都是一家人了,晚些家宴见面,看在封榕的份上,定要好好叙一叙。”
  平津王嘿嘿一笑,心照不宣。
  齐徵在旁边一听就明白,这哪是看在封榕的面子上,这是看在封榕手中的西北军上,看在封家的滔天势力上。
  否则,当初怎么不见他们看在自己面子上,好好跟自己女儿唠唠呢?
  正想着,有其他人找齐徵叙话,他和几家世交说笑了会儿,皇上驾到了。
  等皇上落了座,众人这才发觉,连皇上都到了,太子殿下的位置竟还空着。
  楚王极受宠信,坐在左列第一席,此时他见东宫未现身,心中生疑。
  刚巧,他要动手,东宫就避开了锋芒。
  难道消息走漏了?
  但——
  他的小侄女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不成?
  不,他连这一时,都不会让她躲。
  皇上坐在上头,好似也疑惑着:
  “太子最是守礼不过……”
  “莫非是着了风?”楚王关切道,“若是群臣宴不到,也无甚紧要,但稍后的家宴,本就取了团圆之意,总不能少了殿下。”
  皇帝沉吟道:“洪常,你去瞧瞧太子是不是病了。”
  说是问,但皇帝觉得八九不离十了,顺带着道:
  “若是病得不重,便用些子药撑一撑,歇一会儿,家宴还是要出席的。”
  他口吻宛如恩赐,仿佛恩准病人歇息两三个小时,再在微凉的秋夜里出来赴宴,便是天大的恩惠了。
  楚王不动声色地露出抹笑,如胜券在握,又如猫逗老鼠。
  他抬首看向皇上:
  “太子最是孝顺慈爱,从不忤逆皇上您,想来今日也是着实为难了……”
  他源源不绝地夸着太子。
  现在皇帝愈是满意太子的听话,等事发,便会愈发震怒,如雷霆万钧。
  楚王几句话,将皇上捧得极为熨帖。
  两人都笑得很快意,高兴得却不是同一件事。
  楚王正要再说什么——
  “东宫到——”
  他脸上的笑意一滞,猛然抬头看去。
  东宫来了?
  宋翩跹竟然敢来?
  还是说,自己这个侄女,根本不知道自己等下要遭遇什么,只是来迟了?
  只有这个逻辑能解释了。
  楚王在心里找好了缘由,目光却被东宫仪仗所慑般,根本移不开去。
  不知是不是怕着了风,太子乘的是车辇,四周围上了挡风的锦缎,看不见人。
  直到仪仗在明光池外停下。
  众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看过去。
  先是封月闲从车辇上下来。
  封月闲怎会来此?
  楚王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好似未察觉,或者无暇顾及——
  封月闲下了车辇,侧身过去,亲自扶了个人下车。
  能让太子妃如此作态的,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想来车上定是太子。
  众人都这么想。
  但随即,他们看到锦缎之后,款款现身的,是另一位女子。
  着玄色大袖衫,雪肤红唇,细眉琼鼻,袅袅娜娜。
  身如杨柳扶风,让人望之生怜。面如明玉生晕,五官与太子有几分相似。
  她长得娇弱,目光却坚定而清正。
  一眼扫过来,席中大多数人都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最后,她的视线,定在脸色极为难看的楚王身上。
 
 
第68章 公主的小娇妻(36)
  分明是东宫的仪仗,下来的怎会是两个女子?
  并非所有朝臣都见过封月闲本人, 更多的人是只听闻过她的名号。
  至于另一人, 分明未曾见过, 容貌却透着股熟悉之感。
  “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 应是太子妃?”
  “我倒识得, 右边那个是封家那位太子妃——可她是女眷, 不该来啊。”
  朝臣在宴席间看向宋翩跹和封月闲, 窃窃私语。
  皇帝端着玉杯,远远看着宋翩跹的眉眼,一阵恍然。
  ——看起来是他膝下的大公主?
  这个女儿一向深居简出,他若是哪天想起来, 兴许会问一句, 这些年却从未去明寿宫里坐一坐,此时再看, 竟有些难以相认了。
  待她和太子妃并肩走到宴席中间时, 离得近些, 皇帝才将她看得更为清楚。
  的确是翩跹。
  皇帝拿出做父亲的威严, 沉声叱道:
  “你不在宫里将养着,怎的来了朝臣宴上,简直胡闹。”
  他转而看向封月闲:
  “你怎么也陪她一起,不守规矩起来了?”
  他先怒斥一番, 在朝臣和兄弟面前摆足了架子, 才悠悠问道:
  “太子呢?可是病了?”
  楚王在旁连喝半盏酒, 将惊色压下去。
  他遥遥与李梓对了个眼色, 目光从李放身上划过,听皇帝说到这,才拱手道:
  “皇兄,我正有一事要——”
  “不劳皇叔。”
  宋翩跹声音不高不低,娴静如水,却生生将楚王剩余的话堵在喉舌。
  楚王眼皮急跳两下。
  什么叫不劳自己?宋翩跹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那她是要如何破局?
  紧接着,他就明白了——
  立于宴中的宋翩跹因着玄衣,身形愈发显得娇小。
  她说话的语气极为平淡,像在宣布一个事实:
  “父皇,皇兄来不了了。”
  “他不是病了,是……”宋翩跹红唇一动,吐出后头话语,“早已殁了。”
  她的话像石块落入平静湖面,砸起一片惊疑不定的嘈杂声。
  宋翩跹还真敢!
  楚王不等皇帝反应过来,当即摆出长辈的架子道:
  “你小小年纪,竟不敬兄长,太子殿下明明好生在东宫,我还想与殿下把酒言欢。你张口便是太子已殁,东宫无主?”
  “若是如此,近日来大臣们见的太子是谁?真太子,又去了何方?”
  楚王面上极为不赞同,但每一句话,都在引着宋翩跹往下说。
  在宋翩跹跳出来的时候,他先是一乱,继而立刻顺势而为,改了策略。
  宋翩跹不是要自爆身份吗?他如果再落井下石,到底失了风度,不若像这般,做个关怀太子的好皇叔。
  楚王的质问立刻引起大臣们的共鸣。
  “昨日我还见过殿下,这不可能!”
  “怎会如此。”
  “公主莫不是在胡闹,太子妃怎么也跟着她——”
  ……
  自然,也有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局势未明前,一句话都没说,只暗中观察众人神情。
  齐徵便是其中之一,他注意到,不远处的礼王未置一词,目光放在封月闲身上。
  再往远处看,左相、邓泊、赵天成,并一干封家武将,平日最是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今日竟乖如家猫。
  台上,皇帝终于回神。
  皇帝显然被气得不轻,不论宋翩跹所说是真是假,胆敢在宴上说这种事,都是对他威严的极大挑衅。
  更别说,万一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说的是真的——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皇帝垂眸怒视,而堂下,自己的女儿却不退不让地仰起头,朗声道:
  “儿臣自然知晓。”
  她侧过头,一双清凌凌的眼划破虚空,如泛着寒意的冰霜:
  “倒是皇叔,你所问之事,自己竟不知道答案吗?”
  莫说是楚王,便是一旁的礼王信王,在她的逼视下,都不禁精神一凛。
  楚王心中警铃大作。
  这话里话外之意,便是要将他的所作所为揪出来?
  他虽自认没漏太多马脚,掘了太子坟墓之事,也可以推托到忠心二字上,但撕破脸皮,到底难看。
  楚王扯了扯唇角,勉力让面容自然起来:
  “如此荒谬之事,我可不——”
  “皇叔不知道,便罢了。”
  楚王一顿。
  他看向宋翩跹,目光泄出一丝愕然。
  宋翩跹竟如此简单地放过了他?她为何没趁此机会攀扯自己?
  他竟完全摸不透东宫的招数!
  至此,楚王笃定东宫在劫难逃的心,一点点提了起来。
  可宋翩跹已经不理会他了。
  她此刻要与之抗衡的,不是小小一狼子野心的藩王。
  而是堂上这位宋裕和原身,未尽到职责的父亲,更是天下的帝王。
  是父权,更是君权。
  皇帝正在等她作答。
  宋翩跹将心沉下来,她心中不急不缓,面上做出悲戚状,三分是真,七分是假。
  “东宫大婚那日,皇兄便失了性命。这些时日的皇兄,都是我所扮的。”
  “简直是胆大包天!你为何欺君!”皇帝怒而拍桌,“还有太子妃,你知是不知?竟也不告与朕!”
  眼见着皇帝直接发了火,礼王看了眼一直站在宋翩跹身边的封月闲,拦了拦:
  “这事儿说不准是玩笑,皇兄莫急,不若让人去查探一番?”
  这话是帮忙,也是他真实所想。
  世上真有天衣无缝的易容?还是女扮男装?
  虽说长得像,但单看那身形,也差得远啊,更不用说太子一身能耐了。
  群臣也不禁点头附和礼王,他们至今难以相信,这女子……是那个思虑恂达、任贤用能、又不乏杀伐决断的“太子”?
  在群臣惊疑的注视下,宋翩跹朝着皇帝,欠了欠身。
  她生得婀娜,这一动,便如芦苇被风吹矮了腰,娇柔极了。
  在谈判桌上,宋翩跹从来刚柔并济,过刚易折,此时对付皇帝也如此,能利用的优势,她绝不放过。
  这件事中她掌握的优势面,便是太子的死因,未曾走漏。
  ——假使楚王的人验过尸,方才楚王已作出不知的模样,此时也是有口难开了。
  宋翩跹还未言语,眼圈便红了。
  “父皇明鉴,若是能告与父皇,我不过一介女流,虽读过圣贤书,受了皇兄教导,有您在,我也不敢擅自做主,掩下如此大的事。”
  “更何况,皇兄一去,我又怎么不想他葬入皇陵,好生安息?”
  宋翩跹一言一句,都哀戚之极,她此前强硬无匹,面对训斥不避不让,现下转而以柔软示人,着实让老皇帝一口气哽在了喉头。
  不过他一想,是啊,宋翩跹不过一个深宫的公主,怎敢如此做?
  是受了人指使不成?
  皇帝当即看向封月闲,眸光锐利。
  “是你教唆的公主?”
  定是封月闲得知太子没了后,在幕后将自己的女儿当傀儡操纵,或是诱骗翩跹助她成事。
  怪不得这假太子,也有一身好能耐。
  若是这样,一切便说得通了。
  皇上冷冷看着封月闲,说不得,太子身陨之事,与封月闲也脱不了干系!
  宋翩跹微微蹙眉,不等封月闲对上皇帝,便挡在她前头回话:
  “自然不是。但此事与东宫大婚,亦有关联。”
  她仰头:
  “父皇明鉴,皇兄迎娶封月闲,是有人不乐见,持着颗乱臣贼子之心,毒害了皇兄。”
  “皇兄临终前,嘱咐封月闲助我,扮作太子,以我为鱼饵,钓出背后行诡谲之事的逆臣贼子。”
  此言一出,满堂静默。
  牵扯到如此密辛,他们是再不敢议论纷纷了。
  宋翩跹说得极为隐晦,但言语中暗指有人不想看到皇室和封家结合,看到封家死心塌地归顺皇权,恐皇室安稳,这才动手害了太子。
  这个思路听起来,极为顺畅可信。
  不少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虽然不敢说话,但明里暗里,都看向楚王。
  楚王神情僵硬而麻木。
  若非他自己心里清楚,东宫铁桶一个,他并未得手,此时也要不禁相信,是他成功害了宋裕了。
  皇上也被这番言论震撼得不轻。
  再多的怒火,都被真相带来的惊惧压在了底下。
  宫中鬼魅之事频发,连他都着了自己二儿子的招数,此时听闻另一个儿子也遭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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