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涵盯着菜板上的皮蛋怔怔出神,兰休以为他是馋了,直接从菜刀下面拿了一块喂给他。
看着对方的手指从自己嘴边拿走,傅涵才反应过来嘴里被塞了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吃皮蛋,不敢直接用牙咬,舌头一搅动感觉里面黏黏的,有点像酸奶倒进嘴里的感觉,总之不是很好。
后来看兰休也拿起来一块,嚼几口就咽下去了。他才尝试着嚼了几下,顿时感觉滋味还不错,虽然有点涩涩的,但越嚼越香,尤其是蛋黄的部分。咽下去后直接又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兰休笑着问:“还不赖吧?”
傅涵点点头,“挺好吃的。”
兰休听到他夸自己,笑得更开心了,“喜欢就好,那我多切点。”
在一旁帮着扒大蒜的格雷医生看得满脸郁闷,每次来兰休家吃饭,只要是他下厨,保准会吃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什么臭豆腐,皮蛋,豆瓣酱,甚至还有发酸的白菜。
格雷医生就纳闷了,好好的东西不趁新鲜了吃掉,非要人为的把食材都弄酸了臭了才吃,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所以他一直都不理解兰休这种暴殄天物的饮食方式。而且他说句真心话,那些食物也不好吃,充其量就是味道比普通食物更刺激了些。
没想到傅涵竟然就这么轻易接受了,难道异于常人的其实是他?
没一会,一桌子菜就都出锅了。格雷负责清洗食材,兰休负责改刀和烹饪,傅涵就只剩下把菜端上桌了。
就算有不少菜都是傅涵没见过的,可是他也知道,这些菜都跟皮蛋一样,是古蓝星的菜式,吃起来也跟诺亚城那边的菜系比较像。
埋头吃了一会儿,傅涵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你自学的还是有人教给你的啊?”
他来的这些天一直都是伊莉莎在家做饭,从没见兰休亲自下过厨,而且看他一天不着四六的样子,完全无法把他跟家庭煮夫联系在一起,没想到兰休不但会做饭而且会的花样还不少,反正是比他强多了。
谈及这个问题时候,一旁的格雷跟兰休都停下筷子看向了傅涵,把他看得一愣,后知后觉到自己可能问了一个禁忌的问题。
兰休垂着眼,眼神已经变得有些古怪,他笑了下,“一个朋友教的,你要是想学改天我也教你啊。“
傅涵挑了下眉头,“你的朋友也是蓝星人?”
兰休嗯一声,“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你们不是朋友吗,他连自己是哪个星的人都没跟你说?”傅涵觉得对方模棱两可的回答实在奇怪。
可是还没等到兰休的回答,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盛满米饭的瓷碗应声而碎,里面的饭菜撒得满地都是。
傅涵楞了,格雷医生也楞了。
兰休起身,把手里的筷子放在桌面上,“抱歉,你们继续,我吃饱了。”
第15章
傅涵看着地面的一片狼藉,哪还有心情继续继续吃,等兰休的背影消失后,手里的筷子啪一声扔到了桌子上。
耍脾气?跟谁耍呢!
格雷埋着头,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敢说,之前兰休发火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世界毁灭的压迫感,但是现在看着傅涵发火,他觉得之前那都是小意思。
因为他现在连喘气不敢喘了好吗!
看傅涵抓着下巴半天一言不发,格雷医生战战兢兢的放下筷子,柔声道:“那个小傅啊,你别介意,他不是针对你的,只要提起他参军之前的事情,他对谁都这样。过一会就好了,待会我提醒他给你道歉。”
傅涵礼貌性的笑了下,“没介意,我就是感觉他脑子有病。没事格雷医生,你慢慢吃。”
说完微微一笑,也转身上了二楼。
事已至此格雷哪还有心思继续吃了,他放下碗叹了口气,给自己的助手发了条简讯,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变动一下,兰休那老东西又犯老毛病,他也不能就这么撇下两个闹脾气的人一走了之吧。
傅涵上了二楼,路过兰休的房间时发现房门是敞开的,里面并没有人,他心跳突然急促起来,难道是在自己房间?
傅涵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己房间面前,慢慢拧开了把手,就见兰休正背对着坐在镜子面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动物面具轻轻摩挲着。动作小心翼翼,就像是在碰一件珍贵的易碎品。
屋子里的窗帘半拉着,稀薄的阳光让人产生一种时间快要临近黄昏的错觉。兰休逆光靠在椅子上,被光影笼罩的轮廓白得发亮。
过了半晌,兰休把那枚面具缓缓拿起,傅涵还以为他是要带在脸上,没想到对方却忽然低下头,在那张面具嘴巴的位置落下一吻,缱绻绵长。
看到兰休与面具贴合在一起的唇线,傅涵震惊的捂住了嘴巴。
他竟然亲了一张面具……
傅涵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无数种可能,可是无论哪种他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他精神恍惚的走到走廊深处,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息起来,脑子里还是不断回放着刚才那诡异的一幕。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亲吻一张面具?
傅涵想像的同时下意识的咬紧了自己的下唇,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也许兰休想吻的不是面具,而是曾经戴过那张面具的人……
兰休冷静下来之后,就看到了正坐在楼梯口看书的傅涵,靠在楼梯扶手上,自己走到面前连头没抬一下。看样子是闹脾气了。
“生气了小朋友?”
兰休像往常一样手欠的想去捏傅涵的脸,傅涵直接合上书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整个过程面无表情,连个招呼都没打。
兰休暗自摇头,虽然说这件事主要怨他,当时情绪上来没控制住,不过这小崽子气性也有点太大了吧?
谁让自己看上的崽儿,跪着也要哄完。
刚热脸贴了冷屁股,兰休又笑眯眯的跟上去揽住傅涵的肩膀,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傅涵却觉得无比的别扭,抓着对方的手腕就扔了下去。
“别碰我。”
兰休楞了,“之前我楼你肩膀你都没说什么。”
“之前没说是我的错,那现在我说,我恶心,很烦,别碰我。”
最后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加上那冷冰冰的眼神,即使兰休知道他是在闹脾气也有点忍不住了。
他直接抓住傅涵的手腕,把他按到旁边的墙上,胳膊肘抵住单薄消瘦的肩胛骨,让身下的人根本动弹不得。
“发脾气可以,但也得有个限度。我把你当孩子宠着,你也有点太不拿自己当大人了。你在你家人面前也跟□□桶似的,一点就炸?”
傅涵被他压在下面,不甘心的挣扎了几下后发现真的无法移动分毫,最后他的身体只能勉强妥协,可是心里的逆潮却更加汹涌澎湃。
他冷笑一声,“当然不会。不过你又不是我家人,你只是我的繁育主。”
兰休被傅涵这番话气得简直要七窍生烟,偏偏还束手无策。他参战几十年,什么样的硬骨头没见过,他脑子装的那些折磨人、让人服软的办法简直数不胜数。
可是现在被他压住的这个不是他能随便拷问的战俘,是他疼还疼不过来的小崽子。别说揍一顿,就是骂一句狠的他心肝儿都得颤一颤。
兰休贴在傅涵的耳后突然笑了,“那好啊,既然你都说了我不是家人就是繁育主,那我就该干点繁育主该干的事啊。”
此话一出,兰休都能感觉到傅涵的身体僵了一下。
傅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脚下一轻,整个人都腾空被兰休抱了起来。他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卧室门,惊恐的挣扎起来。
“放开我!老疯子!”
傅涵被扔在床上的时候,眼前的景物好像都飘在半空中,围着他不停的转啊转。他强忍着眩晕刚撑起身体坐起来,就被对方又按着肩膀压在床上。
傅涵看着逐渐向自己靠近的兰休,带着灼热的气息,明明是酷似诺凡拉之神的容颜,此刻却是那么令他感到害怕。
在身体根本无法反抗的情况下,恐惧感被无数倍的放大了,傅涵感受到心口一阵阵的抽痛和悸动,不止是害怕,还带着难以理解的悲伤。
明明都要被侵犯了,为什么还会悲伤?悲伤自己的懦弱无能吗……
兰休看着刚才还一脸漠然的傅涵,突然放弃了挣扎,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一条被捞出水的鱼,抿着嘴眼泪大滴大滴顺着脸颊落到了床单上。哭得悄无声息。
“诶,我不是……”
原本只是想吓唬他一下,没想到小崽子还被他弄哭了。这情况让兰休手足无措起来。
他坐在床边把傅涵小心翼翼的抱起来,一下一下轻拍着后背,让傅涵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别哭啊,我就太生气故意吓你的,你看我裤子都没脱。我要是真有那污龊想法还能等到现在才实施吗,你都在我家住这么多天了。”
他不哄还好,一哄怀里的小崽子还哭出声了。活像自己真把他怎么着了似的。
傅涵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出那么多眼泪,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湿润,浑身无力的被兰休搂在怀里,像个受了委屈却无法倾诉的孩子。
格雷医生在楼下收拾完东西本来想找兰休谈谈,结果路过门外,就听到了傅涵哭的声音,把他吓得一愣,以他对傅涵的印象,那孩子也不像是会哭的人啊。
可是楼上除了傅涵就是兰休,这哭声总不会是那老东西发出的吧?
格雷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到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我靠,居然还动起手来了,这什么情况?
这下他不能再袖手旁观了,格雷医生破门而入正准备拉架,就看到兰休跪在地上把自己脸打得通红,而傅涵坐在床上一边哭一边打嗝。
格雷:“……”
所以他进来是多余了吗?
后来格雷医生劝了几句就把兰休拉出去,让傅涵留在房间里休息一会。一出门格雷就照着兰休的腿踹了一脚,这一脚不轻不重,却在裤子上留了个清晰的脚印。突然被踹的人转头看着他,一脸‘你是不是想死’的表情。
格雷色厉内荏的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我这脚是替小傅踹的,你说你这么大把年纪,干出这种下流无耻的事也不害臊!”
“你说谁下流无耻?”兰休眯着眼抹了把嘴角的血色,刚才为了道歉他可是对自己下了狠手。嘴唇都被打破皮了,舌尖周围一舔全是腥味。
格雷害怕的往后缩了缩,“我都看见小傅脖子上的手指印儿,肯定是你想强迫他!你之前还说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现在终于忍不住暴露出你的人面兽心了吧!”
“靠。”兰休拳头握的咯吱响,“我看那天的助孕剂你是没喝够,想再来一瓶是不是?”
格雷医生看着他来杀气腾腾的往前走,赶紧倒腾着腿识时务的往后退,眼看着后面就是一堵墙了,他赶紧双手交叉挡在胸前,做出一副防御的姿势,“告诉你,少拿我撒气,是你自己把小傅弄哭的!”
听到这句话,兰休一下停住了脚步,颇为头疼的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他从来没想过,养个孩子居然比驾驶机甲去太空打仗都难。幸好他没听从政府的安排早点结婚,不然等孩子生出来这家里就得鸡飞狗跳了。
兰休靠在楼梯的栏杆上,无奈的神情特别像个心酸的老父亲,把格雷都弄得忍俊不禁起来。
“你只要把那件事好好跟他解释一下,小傅肯定会理解你的。我看得出,其实那孩子挺喜欢你。”
“哈?”兰休正发愁呢,听到格雷这句话差点笑岔气,“别逗了,还喜欢我?他现在都快烦死我了。张口闭口的就让我滚。”
“那是傲娇。”
兰休一愣,“啥意思?”
格雷对这个有代沟的老年人翻了白眼,“就是口是心非!”
兰休把格雷的话仔细琢磨了一下,“你是说,他其实心里是喜欢我的,但是嘴上却说讨厌我?”
格雷点了点头。兰休一下就笑了,“我就说嘛,我这么霸气侧漏腰缠万贯的爷爷,美貌与财富的双重诱惑,也没人能抗拒啊,就知道他其实是愿意当我孙子的!哈哈!这个小淘气。诶格雷,你那什么眼神?”
格雷医生呵呵一笑,“我终于明白小傅为什么总叫你滚了。”
“为什么?”
“滚!”
第16章
听着外面的嘈杂声渐渐远去,傅涵抹了把脸,发现眼泪早就干涸在脸上。明明刚才兰休在的时候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结果他一出门,这山洪爆发的心情却立马就平复了,简直莫名其妙。
想起刚才自己靠在兰休怀里哭天抹泪的样子,傅涵恨不得把自己这对漏水的眼珠子给扣出来。
简直太他妈丢人了。
他在床上安静的坐了一会,打算去外面洗把脸清醒清醒,走过镜子前时,突然发现下面的抽屉没关严实,还露着一道两指宽的缝。深邃漆黑,像是一条引人探索的密道。
傅涵走到镜子前,忽然鬼使神差的将抽屉拉开,看着那面静静躺在黑丝绒盒子里的面具,伸出手一点点摹绘着面具的轮廓,最后落到了那张曾经被兰休亲吻过的嘴上。
它的主人到底是谁?
如果是兰休喜欢的人,为什么他们最后没有结合只能对着这张面具睹物思人?
傅涵轻轻把面具从盒子里拿出来,看得出是件上了年头的老古董,面具的边缘都已经风化的掉渣了,摸着都刺手,没有几百年也得几十年。而且这材质也比较复古,不像是现代的工艺。
傅涵低头看着手里的面具,而面具也好像在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就在这诡异的注视中,傅涵突然着魔似的将面具扣在了自己脸上,看着镜子里自己漆黑的双眼。
怪了,刚好。
……
那边格雷医生把兰休拉到客厅说了半天,感觉嘴皮子都说裂了也是在对牛弹琴,最后索性他也就佛了,他们俩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吧,说再多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对了,上次你让去诺亚城看一下小傅家人,前天我去办事顺道去了一趟。他祖母身体还算不错,就是双腿瘫痪走路不大方便,我已经给她安排了最新版的自动轮椅。不过他妹妹的情况恐怕不大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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