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问一下您的微博号是什么时候被盗的吗?”
“哎呀,什么时候不记得了,总得有大半年,不对,快一年了。怎么,问这些做什么?”
柯然在何超和袁彻说话的时候已经登录了微博,搜索之前看到的何超的账号,却一直显示无此用户。他把手机递给袁彻看了看,袁彻嘴角扬起说道:
“真巧,这个账号昨天我们看的时候还在,今天却被删除了。”
“我不明白同志是什么意思。我的账号被盗了,是不是删除,什么时候删除我都无能为力了。”
“何老师,您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同志的叫,我们可没有声张的意思。而且同志两个字在这个年代可会容易引起歧义的。”
袁彻虽然在和何超交谈,可眼角余光还是能扫到旁边喝咖啡的人在听道同志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侧目的样子。”
他甚至觉得,这是何超故意这么说的,尽管他马上否认了。
“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全。”
“没关系,那,我想问一下,六月十四日晚上七点半,你在哪里?”
“怎么?这是要审问我吗?”
“我们只是向您了解一下情况,作为中国公民,您有义务配合我们。”
“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们做公民的自然要配合。那天晚上我和我爱人一起出去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
“哦?看的什么电影?”
“这个,我就不太记得了,好像是一部文艺片。我爱人就喜欢文艺片。”
“您不喜欢吗?”
“我,别看我是学汉语言的,其实我对美国那种大片的震撼效果挺痴迷的,文艺片,看着就想睡觉了。”
袁彻突然开口,风马牛不相及地吟起诗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何超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目光阴沉地看着他们。只是刚刚袁彻开口的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球微微的颤动了一下,等袁彻说完,已经有恢复了平静,忍不住带着嘲讽地笑起来:“看不出来您也是附庸风雅的人物,只是这句诗在这个场合吟诵有些不合适吧?”
“也是,我是班门弄斧了。最后问一下您23日和24日下午都在哪里,做什么?”
“暴雨,学校停课了,正好可以有空闲时间整理我的文稿。那两天我都在学校。怎么,在问我的不在场证明吗?是不是还要有人证?我博士生班的学生都可以证明,我们几个都住在这里,通宵工作。”
“我们好像还么有说找您什么事,您怎么就想到了不在场证明的?”
“电视剧看多了,警察这么问,不都是冲着这个?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不认识的人,我从来不上心的。”
“别这么快撇清关系。好歹你们也算认识半年多了。”
“我刚才说了,我不认识她。你不要仗着是警察就给我扣帽子。”何超突然提高了声音,情绪激动地脑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您误会了,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一下。既然您真不认识,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袁彻说着冲着何超笑了笑起身和柯然走出咖啡厅。
临出门前,他在那些服务生里面找了找,看到刚刚那个笑的很甜的女学生,此刻用力地地擦着面前的一张桌子,动作生猛的桌子干点都能取火了。
咖啡厅外面是翻滚的热浪,站在太阳下面被烤化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快步走到路边的一片大树阴凉下面,袁彻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咖啡厅:“那个接待我们的女生,一会儿去了解一下她的具体情况。”
“看她的样子好像对这个教授很不屑。”
“何止不屑,看她擦桌子的架势说有恨意都不算夸张。”
柯然想起那教授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和其他人刻意在他旁边轻声说话的样子,鼻子皱了皱:“这个教授挺会搞特权的。”
袁彻:“就是不知道除了这些特权还有没有滥用职权。”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让人听着很舒服的清脆的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警察同志,这么巧,在这儿遇到你们。”
两个人回头,就见吕益柔打着翠绿色的遮阳伞,手里拎着一个小挎包,穿着牡丹旗袍款款从一条小路上走过来。
尽管外面日头暴晒,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带着汗水,活动量大一点的,几乎都湿透了衣衫。可这个女人却像是独自待在一个温度舒适的空间里,脸上干爽的很,气定神闲的样子和周遭热得直喘粗气的人对比鲜明。
“真的很巧。”依旧是袁彻搭话,柯然像是隐身了一样挪动了一下,站在袁彻身后。
“我来找我爱人,下午约好了去逛街的。你们找到何启明教授了吗?”
“哦,还没,这不来这儿碰碰运气。”
“何教授很忙,他带的博士生很多,估计这会儿正给哪个博士生批改论文呢。”
“希望我们运气够用。您和何教授经常去看电影啊?”
“嗯,我们都喜欢爱情文艺片,最近上映了一部都说不错,明天准备去看看。”
“我听说前段时间上映的《我们逝去的岁月》很不错。”
“是很不错,我看到时候差点哭出来。”
“您这么说,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您,我想想,对了,是六月中,六月十四号,我和我女朋友看电影,好像见到过一个穿着旗袍的美女,我还多看了两眼,被女朋友训。是您吗?”
柯然原本一直紧紧地盯着吕益柔的脸,品着她表情的变化,听袁彻吐出女朋友三个字,目光马上落到袁彻身上扫了一眼。
“六月十四啊,好像是那天,我们去看过电影。我也不记得了。”吕益柔努力回想着,最后也只给出了一个含糊的答案。
袁彻从她的话音中听出了官腔和含混的意味,可她的话又说的毫无指责的理由。
这个女人应对他们的方式自然得像是带着真心实意的真诚,比她那位教授丈夫更能言善辩。
袁彻正想着如何扳回下风的局面,得到这个女人更多的信息,身边的柯然突然提高嗓门叫着:
“袁彻,里面有些不对。”
袁彻回头看着柯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咖啡厅透明的玻璃窗,清楚地看见凭窗而坐的何超。
只见何超这时已经站了起来,身体前后摇晃着,像是要伸手抓住什么,动作显得僵硬麻木,像是身体不受控制。
紧接着咖啡厅大门被猛地推开,里传来了一阵阵尖叫声,这尖叫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声音里满是极度的恐惧。刚才咖啡厅里偷闲的学生此刻正彼此拥挤着从咖啡厅逃出来,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吞噬。
这画面怎么那么像看过的恐怖电影?
难道,何超变丧尸了?
第20章 血流满面
刚刚人满为患的super coffee 的大门被十几个人大力地推挤着,连铁质的门框都被挤得晃动起来。
这门本是很宽的,但架不住这么多人同时冲过来,门口瞬间就被堵住了,被卡在人群中的男男女女什么都顾不得,只是一味地拼命想要逃脱那扇门。
终于在一个人成功逃出后,留出了一个空间,刚刚拥挤的人们像洪水般倾泻而出,也不分东西南北找到一条路就钻,像是身后就是史前怪兽要拿他们塞牙缝似的。
袁彻和柯然迎着人群往门口跑,却被冲出来的人一次次推了回来。一直到人们都跑出来,门口变成了一个空洞他们才赶到门口。
门里面还有几个人没跑出来,反而跑向里面,一些胆小的人一阵阵尖叫声和女人的哭声一波一波地涌动似的,像是被什么牵动着。
袁彻正奇怪为什么别人都往外跑,他们却往里面躲,还没等他到门口,脚步便硬生生刹住了,柯然跟在身后险些撞上他的后背。
只见十分钟前还在和他们说话的何超摇摇晃晃地走出咖啡厅,伸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却只能抓住空气。
看到何超的脸,袁彻惊愕地向后退了两步,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整个胃跟着一阵痉挛起来,明明是在酷热的天气,现在却觉得浑身发冷。
何超那张称得上帅气的脸上此刻满是血,确切地说血液正从他的眼睛鼻子耳朵里冒出来,像是被从里面挤压着一样一股一股的,随着嘴巴一张一合涌出来的血顺着他的脖子染红了整片衣襟。他的眼睛像是想要脱离眼眶,向外鼓起着,感觉随时都能崩裂开。
他一边用手试图捂住嘴里流出来的血,徒劳不让它流出来,一边痛苦咳嗽着,用那双骇人的眼睛四下张望,想要寻求帮助,张开嘴又是一股血喷出来。
他看到袁彻他们,手指尖抬了起来朝着他这个方向指着,拖着面条一样晃动着的腿刚迈出两步,还没等他的整个手抬起来,人就已经扑到在地,几个抽出后就一动不动了。
这个场景实在骇人,袁彻呆了一秒才冲了过去。
走到趴在地上的躯体身边,袁彻用力将何超反转过来,看着何超的样子,不用探鼻息也知道这个人已经死透。
何超满是血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瞳孔已经失去焦距,正慢慢地放大。嘴角刚刚涌出来的血却还没有停止,仍旧顺着他张开的嘴角流到地上,成了一滩。
袁彻刚拿出电话,身后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他手机差点脱手而出落在血泊中。
吕益柔丢下手里的伞疯了似地跑过来,因为动作太快,脚上又穿着高跟鞋跑两步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
柯然见她冲过来,手张开又收回,迟疑了一下,身后袁彻已经赶过来拦住了吕益柔。
“你放开我,超,你醒醒,你起来啊,别躺在那里,快起来!”
“何夫人,吕女士,何教授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袁彻回避着死这个字眼,仿佛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对眼前的女人来说太过残忍了。虽然这么说并不能改变什么。
吕益柔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此刻也变得力大无比,袁彻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她靠近尸体。
挣扎了一会儿,吕益柔的力气似乎用光了,她悲恸地哭泣着,整个人虚脱一样挂在袁彻的手臂上,接着一只手攀着袁彻的肩膀,一边摇头一边声嘶力竭地哭诉着:“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说好了的,怎么会这样?”
见吕益柔不在挣扎了,袁彻才慢慢放手,扶着她走进咖啡厅靠近窗户的位置。
等她坐下来,袁彻回头冲着还站在尸体旁边有些手足无措的柯然招招手。
“现在是工作时间,你那些小洁癖给我收起来。”然后凑近了柯然,准备耳语一番,他早料到柯然会向后躲,在柯然行动之前伸手拎住了他的衣襟,让他退不得,然后低声说道:
“看好她,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柯然匆忙忙点点头,在袁彻松开手的瞬间马上绕开他接替了刚才袁彻站着的位置。
袁彻空出手来拨通了电话:“老赵,你来一趟,在T大校区super coffee门前,带上你的家伙,还有帮我叫上痕检科的人。”紧接着他又打了两个电话给这周围的派出所,请他们调用警力过来协助调查。
挂断电话,袁彻看着在周围围观的人。那些刚刚在这家咖啡厅里的人有的已经跑得没了踪影,有胆大些的跑到人群中就停了下来,身体颤抖着,仗着胆子看着这边。不时有人问他们到发生什么事,这些目击者也都满眼惊魂未定和茫茫然,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袁彻回头,一个穿着同样咖啡厅工作服的微胖男人呆呆地站在门口,手紧紧地握着门框,脸色苍白,嘴唇颤抖,身体像筛糠似得,只是靠着门框上的手才勉强支撑着没有摊在地上。
方才他们进门的时候看他在收银台旁边忙碌,不时招呼服务生做这做那的样子,应该是这家咖啡厅的老板。
在自家的咖啡厅死了人,还是这种死法,这几乎就是一张停业封条一样。今天目睹现场的人这几天估计都别想睡觉了。
在门里面一些没有来得及逃出来的人挤在一起,胆大的侧着眼睛看着地上的尸体胆儿小的捂着脸,从手指缝里喵上一眼。其中一个女服务生身上有喷溅的血迹,人正僵直地站着,脸上挂着泪,眼睛不时地偷瞄地上的尸体,手里紧紧搂着一个还在哭泣的女生,像是已经吓呆了。
站在这些人中间的刚刚他特别注意的女服务生无依无靠独自僵立着,双手插在围裙的口袋里,身体绷的紧紧的。
那个女服务生是唯一一个直直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何超尸体的人。
袁彻走到那个腿直打颤的老板身边:
“你是老板?”
“我我我是。这这不是我们咖啡的问题。”老板忙撇清自己。
“是不是你们咖啡的问题我们会查清的,我是警察,你们店里有监控吗?”
“有,有的,警察同志,我这就给你放。”
“不急,我看你的店也开了有些年头了吧?”
“是,是啊,都三年了,一直风评很好,就连以次充好的举报都没有。”
袁彻相信他说的是真话,这个时候估计他的大脑已经停摆,剩下的都是本能的回答,即便问他在私密的问题也会和盘托出。
“来你们店的客人主要都是这儿的学生老师吗?固定的客人多不多?”
“对,是,都是常客。回头客。”老板有些语无伦次,嘴唇还在抖动着。
“这样,你先自己看一下监控,把今天从何超教授来到刚刚事发来过的人罗列一下,一个都不要漏下来。不认识的,问问你们的店员,或者拍照存下来,总之我要全部的人员名单。和何教授有过接触,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接触都标记好了。”
“好,我,我马上就做。”他终于放开了已经发白的手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僵硬地转身,袁彻伸手拽住他补充了一句:“店里的机器工具都看好了,不要再用了。一会儿都要勘查的。”
老板呜咽了一声点点头,招呼店里几个还算清醒的店员分头去忙活。
袁彻把刚才跑出去却没有离开的一些人叫到一起,连同剩下的几个客人都带到了咖啡厅的一个角落里。他指了指地上从何超坐的位置到门口的一条血路:“空出来这条通道,不要踩到省的过后还要麻烦你们。你们先找个地方坐,这儿估计一时半会不能走了,我们要一个一个询问一下。现在找老板要纸,把自己的姓名,所在科系,和死者的关系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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