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队长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柯然开门逃也似的出去了。
队长看着关上的门一脸不解:
“怎么了这是?急成这个样子?袁彻?在走廊就能听到你叫唤,嚷嚷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
袁彻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很别扭了。
他被折腾了半宿,搞得浑身是伤,见了面柯然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袁彻又不能自己凑到人家面前说:你昨儿把我打惨了,快跟我道歉。可从柯然进了门到现在不但语言上没有表示,那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怯生生的感觉也和第一天见没差,像是完全把昨天的暴力行径忘得干净。
合着他昨天的罪就白受了吗?袁彻心里不忿,又不能明言只能变着法地找回一点心里安慰。
看到队长,袁彻火气消了一半,也没多做解释:
“队长,有事?”
“啊,有事。”队长抖了抖手里的一张盖章的纸接着说道:
“搜查令下来了,你亲自带人去钱大志家里仔细看看,我已经让痕检科的人出发了。”
袁彻接过搜查令,回头看向几个组员,准备点兵。还没等他开口,刘灵玲忙站起来说道:
“我这就去那几个同学家探访一下。说不定有线索。”说着拿着还没有打开的包脚底抹油了。
顾华宇照样学:
“那个秘书我还得审审,说不定能找到动机和去向。看看她也快到了,我去接接。”顾华宇像模像样地看了看表跟着刘灵玲身后走出去。
剩下刘贺城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好点子:
“我要拉屎,便秘估计得个把钟头,你要是急就先去吧。”刘贺城拿着一卷手纸出了办公室的门。
这个理由把队长逗笑了:
“怎么你这是被人嫌弃了,都不想和你搭档。人缘混成这个样子,你得检讨一下。”
袁彻哭笑不得地看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办公室。这几个联合起来要造反吗?现在只剩下孤家寡人了。可活还是要照干的,于是他佯装虚心地说:
“我会好好检讨的,谢谢队长关心,我自己去。”
队长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关爱下属的优良品质:
“我看柯然出去了,他干嘛去?不行你先带他去。多带着他见识见识,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
袁彻拿着自己的挎包,站在那里嘴角咧着笑的很尴尬:
“好,我知道了。您忙。”
队长非但没有走的意思,还一屁股坐在他的椅子上:
“我在这儿打几个电话再走。你们这儿的空调挺好,我们那屋空调都坏了好几天了,也没人修。我这几天都在各组办公室蹭空调。正好你们都不在,我在这儿办公两不耽误。”
袁彻无奈,只能抬起两条腿有些僵硬地走向门口,果然队长无比关心地问道:
“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儿,刚才站的,有点麻了。”
不能等队长再深度探讨,袁彻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办公室。
刚走到大门口,就见柯然背着包正往回走,看到他过来站住了等他。
“有事儿?”袁彻冷然地说道。
柯然顿了一下,纠结怎么回答不会被呛,喉结上下跳动了几下最后还是只能实话实说:“队长说让我和你去钱大志家。”
袁彻一时气结,队长说打接个电话,就是这事儿?
他刚刚看到柯然,一度还以为他会趁着四下无人当面道歉什么的,结果他就自动把这件事翻篇了。
袁彻板着脸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柯然一脸谦逊说道:“我想了想,您说的对,这枚戒指说不定是路过的人丢的。我硬是往案子上套有点太主观了。先放一放你说行吗?”
袁彻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知道就好,T市人口这么多,单凭一枚什么标记都没有的戒指能查到什么?现在首要是要是找到钱大志和他爱人,锁定罪犯的动机,锁定嫌疑人。这枚戒指充其量就是个证物,等有了嫌疑人可以佐证他的。现在什么都不清楚,就凭空设想一个嫌疑人,很容易走偏的。”
柯然连连点头:“我懂了。”
袁彻冷哼着继续往停车场走。柯然跟在后面发现袁彻的动作略微有些不自然,犹豫又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下:
“您哪里不舒服吗?”
袁彻定身站住,被这一句事不关己的问候噎得差点喘不上来气。他回头阴郁地看着柯然一脸紧张地站在身后,随时准备逃走的样子。怎么现在他倒像是挨打的那个了?
柯然被盯的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袁彻的眼睛像是带刺,盯得他忍不住想要躲闪,可又觉得躲躲闪闪的好像很没有礼貌。于是硬着头皮解释着:
“昨天你一定熬夜到很晚,看上去好像很不舒服,要不我来开车?坐车不是可以休息一下吗?”
袁彻眯着的眼睛里带着酝酿的怒意:
“你酒后乱性而已,我理解,喝完酒完全都不记得我也可以接受。可你对自己的酒品是什么样就没有谱吗?何况早上是你把我弄到床上去的,别告诉我你做这一切都是在梦游。你就算不用这么装,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柯然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发出声音,眼神从震惊到迷茫
“怎么?我说错了?还是你想告诉我昨天晚上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柯然轻轻舔了舔嘴唇:
“我,昨天做了什么事?”
柯然说这句话的声音很轻,语气很诚恳,可听到袁彻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明知故问,变成在向他挑衅。
袁彻顾不得这里还是警局,伸手奔向柯然的衣领。柯然本能地向后躲,袁彻没给他躲避的机会,直接跟进抓住他衣领,柯然在袁彻的手碰到衣领的时候反手就要反攻。
袁彻早就有了防范,在他反剪自己的手时趁势扭住了他的右手手腕,把他整个人反过来准备让他靠在旁边的电线杆子上。
袁彻计划的很完美,开头的动作也很到位。可他没料到柯然的手像是泥鳅鱼一样,在反转的过程中溜了出去搪开了袁彻。只不过这次他没有给袁彻一个过肩摔,而是身体急匆匆向后躲避。后面是一个还没有修葺完的路边美化草丛,有一块没有铺上砖块,柯然一脚踩空身体向后倒过去。
袁彻手疾眼快,在柯然向后仰过去的时候伸手抓住他挥舞的手,想把他带了回来。
谁知柯然在袁彻碰到他的一瞬间,身体向旁边旋转,借着旋转的力度平衡了身体,站稳了脚步。
看着从自己手里挣脱一脸戒备的柯然,袁彻刚刚顶到嗓子眼的火气瞬间泄没了。他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就像是一个被人甩了的人在苦苦纠缠,完全没有意义。
袁彻摊开手说道:
“算了,你愿意装就装。我只当现在才认识你。”
说着袁彻继续转身走向停车场。
这一路上两个人就像是陌生人一样,从上车到下车一句话没有再说过,即使坐在前排,也都尽量靠在一侧车门,离得远远的。
袁彻一脸阴冷,柯然一脸迷茫,气氛凝结到了零点。
他们上次到钱大志住的小区的时候是半夜,对这个小区没有什么整体的感觉。
两个人一前一后跟着来往的住户走进小区,门岗已经换了人,照旧没有审核就放行了。
这个小区的楼房都不是很高,最高的也就是七楼。这里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宽大的阳台,从远处看一些顶楼被围了栅栏,上面还搭建了凉亭。
走过了两幢楼,有两三个人急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跑过,边跑还边呼朋引伴。
袁彻忙拦住其中一位腿脚慢的老太太问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有人要跳楼,你说说,有什么想不开的,跳楼。哎!”说着老太太紧赶慢赶跟上前面的人。
袁彻品味着这几个人的神态和语气,怎么感觉他们是去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而不是看人跳楼呢?
他们紧紧跟着几个大妈,一直到小区中心的位置。
这里是一个小广场,广场周围围着三幢楼房,其中一幢前面聚集的人最多,这些人都打着凉棚向楼顶上看。
这幢和钱大志家的楼中间隔了一幢楼。
袁彻看向楼顶,这是一幢五层楼,楼顶也是平台设计风格,只是这幢楼上面不是栅栏围起来的,而是干脆在楼顶上砌了一圈围墙。
站在远处,袁彻能依稀看到楼顶上一个人背对着,身体不住地左摇右摆,手里像是抱着什么东西,站在楼底下可以清楚地听到他说的话:
“都走了!都没啦!我们都走吧!”
在他话语的间歇隐约能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像是在小声地劝说着,那个男人非但没有平息,反倒越来越激动,身体又贴近了围墙。
楼下的人这才看清楚在他的怀里搂着的事一个孩子,顿时一阵惊呼。
那孩子只露出来半个头,听不到孩子发出来的声音,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根本就是失去了意识。
袁彻看着楼下观望的人,有的人在拿着手机报警,有的打消防队的电话。更多的人在那里低声议论着。
“这家人没法过了,女儿没了,这男人又疯了,剩下孤儿寡母怎么过啊。”
“我前儿还看他好好的,还和我打招呼,今儿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知道啊,听说是在大街上抓着一个孩子叫他闺女的名字,回来就这样了。”
袁彻问站在最前面的女人:“他们这样多久了?”
那人头也不回:“这不才刚的事儿,我就听上面哭爹喊娘的,然后就见这男人在楼顶上晃悠。这警察再不来可怎么办,你们谁有没有床单被罩,一楼的,有没有席梦思床垫什么的。”
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女人想了想,转身冲回门洞。
袁彻冲着柯然摆了摆手,自己快步走进楼门,带着伤痛爬上了五楼。
五楼又两户人家,在左侧的房门微微敞开着,站在门口能听到里面的哭声,袁彻也没敲门直接走了进去,顺着声音找到了通往平台的门。
平台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宽阔,但作为一家三口的休闲地也是绰绰有余了。
平台的一角,一个男人正紧紧搂着一个小孩的脖子,那孩子看上去已经吓傻了,低声哽咽着,却像是不敢发出大的声音。
刚才听到哭声的女人跪坐在地上,一边带着哭腔一遍说道:
“孩子是无辜的,你让他走,我陪你行吗?他才六岁。你这样会吓坏他的。”
男人的脸整个扭曲着,眼睛像是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满眼红血丝,眼眶周围湿漉漉的,说话声音已经开始嘶哑起来:
“你别说了,到底跟不跟我一起走?啊?”
女人身体僵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不停地哭着。
男人再次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已经紧紧挨着围墙,搂着男孩的手又收紧了一分,男孩微微地挣扎着,男人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袁彻从阳台门走进来,看着男人的脸和他手里的匕首,脚步放慢地缓缓走向他们,让自己慢慢地出现在那人的视野里。
男人看到袁彻,神情变得紧张起来,手的匕首已经划破了孩子的脸颊,男孩的脸上划出了一丝血痕。
第51章 戏精附体?
袁彻迅速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顶楼格局布置看上去像是个游乐场。滑梯、秋千、凉棚所有孩子能玩的户外健身玩具能想到的几乎都有,只是缩小了而已。
刚才远处没有看出来,这楼顶的围墙里侧还装了一片木质栅栏,该是为了怕孩子掉下去设置的,目测高度一米五左右。男人站着的地方身后的木质栅栏多了个缺口,像是人为拆下来的。
栅栏和围墙之间还有一小段空隙。
袁彻心里盘算了一下,眼睛盯着拿刀男人,慢慢走向那个跪在地上痛哭的女人,小声问着身后的柯然:
“知道他叫什么吗?”他上来之前看到柯然在和那些观望的人打听什么,猜想他能了解到个大概。
柯然有一点是他唯一没法挑剔的,就是长眼色,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用他吩咐自己就知道该干什么。说起长眼色,三组的几个都挺让他省心的,不同的是他们是从进了警队开始被袁彻反复练出来的,而柯然却好像生来就知道如何配合他。
不知道的人完全看不出来柯然才来警队几天而已。
果然柯然压低声音说道:
“他叫齐运达,他爱人叫栾丽萍,男孩小名叫辰辰。听说他们有个女儿,叫莹莹。本来今年该上高中了,半年前突然自杀。从那以后这个男人就有点神经质。”
说到后面,柯然的声音已经小到几乎听不见。一直盯着那个男人的举动没有回头的袁彻以为柯然怕他们的对话被那个齐运达听见,也没有在意,只是悄悄指了指栅栏,示意他想办法包抄。
袁彻凭着这几天和柯然出来办案的默契,认为自己这些手势他完全能明白。
可惜柯然没有看见他的手势。
柯然没有看任何人,他的动作全部停下来,看着男人怀里一直瑟瑟发抖的男孩,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这时袁彻已经走到了那个女人身后,疯狂的男人看他越走越近,红着眼睛吼道:
“你干什么?这是我们家的事儿,你滚!”
袁彻微微一笑双手举起来,毕恭毕敬地扮演给领导拍马屁的好手:
“我知道,我不打扰你们家的事儿,我只是来找栾丽萍有点事,很重要,说完我就走。”
男人挥着手刀尖指着袁彻,几乎声嘶力竭:
“我不管你什么事,赶紧滚,小心我连你一起杀了。”
袁彻像是才看到男人手上的刀,满脸惊恐地大声惊呼:
“哎呀,孩子脸出血了,你拿的是真刀啊”
男人微微楞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袁彻会迟钝到这样的地步,他瞄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刀,再看向袁彻,疯癫加上怒意,鼻子急速地呼吸着。
就在男人无语的时候,袁彻“惊吓”过后,又挂上了笑着的面具接着说道:
“你可小心点,真家伙一不小心就见血。不知道能不能和你打个商量,您看,我这儿事儿也挺急的,您容我插个队,我就问她两句话,问完我就走。”说着袁彻也没等他首肯直接蹲下来,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故意大声对栾丽萍说道:
43/71 首页 上一页 41 42 43 44 45 4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