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缓和了一点语气,将锦囊交给岑穹:“不过我想岑将军是个明白人,肯定不会干这种傻事的。”
岑穹恭恭敬敬地弯腰接过锦囊,再三表示自己一定不辜负殿下和郡主的托付,坚决按计划行事,
直到郡主挽着公主的胳膊离开了,他才直起身擦了擦汗,听见身后那两人说话的声音。
“你吓唬他干什么呀?他都说了不会跑的,看你把他吓成什么样了?”
“你好意思说我?是谁先吓唬他的?”
“我就是看他那么紧张,逗他好玩嘛。岑将军什么都好,就是胆儿小了点,说不定多吓唬几次胆子就变大了呢?”
“我多吓唬你几次你会变大胆么?”
“来呀,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
两人越走越远,后面的对话听不见了,只隐隐能听见郡主的笑声。
岑穹捏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自己手里的锦囊,心情复杂地认清了一件事——
下次郡主找他做事还是爽快点答应的好,不然人受了惊吓,该他做的事仍旧逃不掉,真是血亏。
安排好了军中的事务,骆凤心跟乔琬带着人轻骑快马赶往千阳城。
乔琬穿来这个世界四年,因为几乎一直待在京城里,而城中许多地方不让纵马快奔,有事不如坐车的缘故,所以还没点亮骑马这个技能。
分给她的那匹马很温顺,乔琬刚开始骑上去的时候感觉还好。那会儿马还没跑起来,她尚且能假装淡定,学着别人的样子手持缰绳坐着,待马跑起来了以后,那种颠簸不停的感觉加上小腿内侧传来的马腹的颤动吓得她抱紧了马脖子尖声叫了起来。
骆凤心的那些个家仆都是训练有素的,见她哇哇大叫居然都能憋着没笑出声。骆凤心勒着骢白减了速,待乔琬从她身侧经过的时候驾着骢白跟乔琬的马保持一致的速度,看准时机将人抱了过来。
乔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已经到了骆凤心的怀里。虽然骆凤心的铠甲触感冰凉,但这一瞬间乔琬觉得简直没有比这更温暖可靠的地方了。她害怕自己会掉下马去,紧紧抱着骆凤心的腰不撒手,要不是腿不敢乱动,她恨不得把腿也盘到骆凤心身上。
“骑个马都吓成这样,就这你还非得要跟着来。”骆凤心嘴上说着嘲讽的话,手上却悄悄地把人又护紧了一些。
她现在心情非常好,或者可以说是自成亲以来最好的一天。
除了做错事,其余时候在她印象里乔琬就没这么乖过几次,这人平常都是表面乖巧,心里却不知道在酿些什么皮得找打的念头。至于紧抱着她的次数就更是屈指可数,上一次还是在成亲前,乔琬因为太过焦虑抱着她哭个不停,乖巧的可爱,
“我没骑过马啊……你第一次骑马肯定比我还丢人。”乔琬委屈道。
“没有,我当时只是有点紧张,姿势还是一直保持正确的,不像某人抱着马脖子差点勒死马……”骆凤心压着笑意说道。
“谁勒死马了!”乔琬羞恼地想动手打人,刚放松了一点抱着骆凤心腰的力道,骆凤心忽然一抖缰绳,骢白在她的操控下狂奔起来。
乔琬被骆凤心抱过来以后本就侧坐着不是很稳,颠簸幅度一大,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滑下去了,吓得她赶忙又全力把人抱紧,闭着眼一动也不敢动。
骆凤心这个混蛋!绝对又是故意的!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乔琬暗自生着闷气,骆凤心还在火上浇油,拍着她的背说:“没关系,不就是受点惊吓嘛?刚才谁说的多吓个几次胆子就大了!”
“那能一样吗!我吓唬岑穹是为了帮你,你还拿他来取笑我……”乔琬现在不光生气,还超委屈,她要不是担心骆凤心,至于这么丢人么?
“好了,别怕。”骆凤心“吁”了一声让骢白停下来,搂着乔琬让她跨坐到自己前面,乔琬因为要骑马已经换过衣服了,这个姿势在马跑起来以后会比刚才那样侧倚着舒服一点。
乔琬还在跟骆凤心怄气,默默地调整好坐姿,背对着骆凤心不理她。不过很快,随着骢白重新跑起来,乔琬心里的那一点气恼便在颠簸中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了。
在她身后,骆凤心的双臂从她手臂边擦过,拽着缰绳将她护在怀里。
其实此前的情况也差不多,但那会儿乔琬只顾着害怕,并没有感觉出什么暧昧的气氛,现在她心里不那么慌了,才发现这个姿势下骆凤心的呼吸都可以感受得一清二楚。
耳朵被骆凤心的呼吸扫得痒痒的。后背紧贴着骆凤心的前胸,好在骆凤心是穿得是硬邦邦的盔甲,要是换了布衫裙子,那岂不是……
乔琬红了脸,连生气也忘了,脑子里不知怎么又想起成亲前那晚嬷嬷给她拿来的春宫图册。眼下画上那些小人儿都化作了她和骆凤心的模样,一个个活了一样在她眼前晃荡,做出各种羞耻的动作,撩拨得她心里一阵阵酥麻。
她一路上心神不属,直到骆凤心再次勒停了马,才注意到天已经变得很暗了。
骆凤心调转马头,对带来的随从们吩咐道:“千阳城离此处已经不远了。咱们先在此地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交涉。”
随从们得了令,纷纷下马,骆凤心也下了马,然后对乔琬伸出手托着乔琬下来。
乔琬本就没怎么骑过马,更别说骑在快马上奔驰半天。骑在马背上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脚一触地,只觉得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两条腿完全使不上劲儿。
她不由得往前踉跄了一下,却迎面被人接了个满怀。
“小心。”耳边响起了骆凤心的声音,许是因为这次骆凤心说话的声音很小,原本冷清的嗓音硬是让乔琬听出了一点旖旎的调调,连心里都跟着颤了一下。
“我、我去那边洗把脸!”乔琬推开了骆凤心,朝着不远处的河边走去,内心极度崩溃。
半个月前她还无法想像她跟骆凤心做书上那档子事,这才几天,她就先是鬼使神差地去摸人家的嘴唇,接着被人家抱在怀里以后就开始想入非非。
醒醒啊!她在心里疯狂摇晃着自己。你可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被美色所迷!有点出息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乔琬:我觉得我还需要再来一遍清心咒
小白:一遍哪儿够,给你二十四小时循环吧
我、我还是有努力争取准时的,就是每次都写不完qaq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oo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休息了一夜, 天明,乔琬和骆凤心带着随从们来到了千阳城外。
和其他城一样, 千阳城的城门也紧闭着。骆凤心将写好的书信绑在箭上,拉开弓,一箭射到城楼上,扬声道:“吾乃镇国乐平公主, 今奉皇命来此, 烦请尔等将此书信呈与此间主事。”
城楼上骚动了片刻,不久,一个眉目粗犷, 身材精瘦的中年汉子出现她们眼前, 那人盯着她们审视了片刻,抬手道:“开城门!”
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响, 千阳城的城门在乔琬和骆凤心眼前缓缓打开。乔琬放眼望去,内里空荡一片, 除了建筑, 几乎见不到人。
她跟骆凤心分开骑在各自的马上。经过昨天半日的适应, 加上晚上骆凤心又教了她一些技巧, 乔琬现在已经能骑着马慢慢走了。
她落后骆凤心半个身位, 跟在骆凤心旁边进入千阳城。
千阳城里和她在外面看到的情况差不多, 街道上行人寥寥,各家各户都紧闭着大门,每处路口都有持着刀的守卫,所有的商铺也全关着, 城里的一切日常活动看起来都陷入了停滞状态。
下令开城门的那名汉子在前面给她们带路,既没有介绍他自己,也没有多谈的意思。
他将乔琬一行人引致州城衙署前,现在衙署的匾额已经让人摘了,砸成两半弃在门口的角落里。门前两行士兵穿着原守军的盔甲,但那眼神中的警惕和防备,显然不是之前的人。
这些士兵将骆凤心等人拦下,收缴了她们的武器以后才放她们进入。往里经过仪门,又有一层守卫,只放行了骆凤心和乔琬,将她们带来的随从留在原地。
这本就在意料之中,骆凤心和乔琬没有说什么,继续跟着人往里面走,来到了议事厅。
厅堂正中坐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孝衣,刀锋般的眉头微皱着,薄唇紧抿,眼中有着明显的红血丝。
乔琬心里一沉,她们最担心的情况就是叛军头领有亲人死于灾祸或者战乱中。但这也不难料想,如果不是有着刻骨的仇恨,又怎么会带人暴动呢?
“叛军”和“暴动”这个说法还是站在统治者的角度。岷州的前任官员毫不作为,贪污腐败,压榨百姓,至使岷地百姓忍无可忍揭竿而起才是事实。乔琬是受过现代教育的,如果让她换一个更客观一点的角度,便该把这些人叫做“义军”,把他们的这次暴动叫做“起义”。
就在乔琬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她跟骆凤心。
除了正中座上那名年轻人,在他之下还分左右两列共坐了八个人。那名年轻人看她们的目光虽然不善,但乔琬觉得还不至于有多难受,难受的他是两边的人,其中有三人自打她和骆凤心迈进厅门以后,眼睛便黏在她们身上,好奇中透出不少猥亵的意味。
骆凤心生得极美,即便今日一身戎装,依旧掩盖不住她的风华,反倒因为这身装束,将她与寻常女子不同的那股威严之气承托得愈发耀眼。
另一边乔琬自己也长得不差,此次谈判代表朝廷,规规矩矩穿了一身宫装礼服,暗红色襦裙外罩了一件象牙白薄纱大袖衫,搭上一条与裙子同花色的半臂肩披帛巾,看上去亦是仪态万方。
乔琬半垂下眼眸压下心中的不悦。
主座上的那名年轻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手下人的轻浮,神情更加烦躁了,他没有行礼,甚至都不曾起身,就这么坐着开口对来人道:“我乃此间主事钟信,在座其余都是我的兄弟叔伯。公主此次前来可是带了朝廷对我等的委任文书?”
骆凤心道:“陛下同意由岷州百姓推举岷州的判司人选,但刺史一职须由朝廷做主。陛下将岷州赐予本宫为封地,今后亦将由本宫代行刺史之职,负责岷州的各项事务。”
“那便是没得谈了。”钟信漠然地挥了下手招来守在议事厅外的士兵,“把公主跟郡主带下去,让她们清醒清醒,好好认识一下现在岷州是谁说了算。”
“慢着!”骆凤心喝停了想要上前捉拿她与乔琬的士兵,看着钟信道:“本宫尚有一席话未说完。”
“钟头领为给岷州灾民博一条生路,率众夺取千阳城,这份智谋勇猛本宫来之前甚是钦佩,以为钟头领必是一位胸中有大义之人。然而今日一见甚是失望,本宫一路来此观州中百姓缺衣短食,而阁下见到吾等,一不问朝廷后续的救济安排,二不问吾等是否有治州良策,上来就只关心自己的官位,与那位为求官位擅自挪用修堤银两致使灾祸发生的前任岷州刺史有什么两样?!”
她的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气势十足,乔琬暗中观察在座诸人的反应,只见那三名登徒子依旧只盯着她和骆凤心瞧,根本没听骆凤心说了什么,另外五人中四人都现恼色,只有坐在钟信左手下第一位那人抚着胡子,露出深思的神态。
钟信双手紧扣住座椅的扶手,脸庞涨红,呼吸急促,死死地盯着骆凤心,骆凤心却不屑于他对视下去,坦然道:“本宫言尽于此,无需钟头领费心劳人,本宫也正想好好看看这千阳城如今在钟头领的治下如何了。”
说罢她拉上乔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议事厅,将钟信一干人等抛在身后。
“钟少爷,现在怎么办?”骆、乔二人走后,议事厅里八个人全都望向钟信,其中一人问道。
钟信调息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将刚才被公主那番话激起的恼怒之情压了下去。他看向自己左手边打头的那位中年男人问道:“白先生,你觉得呢?”
被称为白先生的那人捋了捋胡须,道:“依我方才所见,这位镇国乐平公主似乎与咱们州里以往的那些官员很是不同。光是带着四十多名随从就敢来我军大本营里谈判的这份气魄,就已不是之前那些尸位素餐的州官可比。”
他稍一停顿,又道:“再者听她所言,似乎有解决岷州目前困境的办法,而朝廷也似乎还有后续救济的打算。咱们眼下确实缺粮,不如先听她说一说她的想法,然后再做决定不迟。”
钟信沉默不语,其他人却安静不住了。
“白先生你该不会是看人家公主长得漂亮,动了心吧哈哈哈哈!”
“白先生家那口子都死了多少年了,动心也正常。老于你刚才看人家的眼都直了,难道你就没对人家公主动心?”
“你们别说,我老于活了这大半辈子还从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人儿,还有她身边那个什么郡主也怪水灵的。那个公主先前信里怎么说的?那什么郡主还是她的妻是不是?哎哟好好的两个美人儿怎么好这口,肯定是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儿,要是尝过了一准儿不想再搞女人。”
“得了吧,你那根棒子难道是镶金的,能配得上人家公主?”
“你又没睡过公主,你就知道人家公主得配个什么样的了?说不定她还就喜欢我这宝贝呢!”
……
钟信本是想听听大家对治州的建议,结果这些人的话题尽围绕着人家两个姑娘去了,越说越下流。
白先生是他家以前的教书先生,听不下去这些人的污言秽语,直接一甩袖子走了。
钟信也恨不得甩了袖子走人。攻其不备打下一座城容易,后续的治理却是他从未想过的艰难。这些跟着他打城池的人良莠不齐,在坐的这些都是在打下千阳城一役中立过大功的,可讨论起政事来却是这么一副小人嘴脸。
他才刚被推举成为头领,还不想这么快被人说他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况且这些人虽没什么见识和文化,对他也算忠心耿耿,他确实不知道该拿这些人怎么办。
州府里的事还等着他拿主意,钟信闭上眼努力忽略这些人的闲谈,几息过后,睁开眼喝道:“别吵了!王平,赵勇,你们两个带人去跟着公主和郡主,盯住她们别让她们出城。我再去让那个姓曲的给狗皇帝去一封信,告诉他公主和郡主现在都在我们手上,让他拿粮来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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