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移开了眼睛,把目光投向了建筑房顶,但没有马上抬脚离开,这个动作只是用来表达他对弗雷迪的回避和厌恶。
弗雷迪接收到了威尔的默认,“看来你还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你在说什么?”
“有人把阿比盖尔接走了,她拒绝了我的写书的计划,真是一个遗憾。”弗雷迪观察着威尔的脸色,“看起来你也不知道是谁带走了阿比盖尔”
威尔瞥了弗雷迪一眼,“你还来拍照做什么你的书写不了了。”
“我总有别的能写。”弗雷迪露出一个笑来。
威尔抛下弗雷迪走进疗养院,去询问负责阿比盖尔的护士谁带走了她。
“她的监护人在出院文件上签字了。”
“布鲁姆医生完成了霍布斯小姐的心理评估吗?她同意她出院了”
“布鲁姆医生在阿比盖尔离开那天没有来,心理评估文件……我不知道这件事。”
“阿比盖尔有和你说她离开后去哪了吗”
“她的监护人,一位姓莫兰森的先生说会带她去加利福尼亚,阿比盖尔想要去加州大学。那离马里兰有很长的距离,他们离开后就直接去了机场。”
这两个州在美国地图上几乎在一条对角线的两头。
“莫兰森先生和阿比盖尔是什么关系”威尔从来没有在霍布斯的亲属中见过这个名字,而且大部分认识霍布斯家的人都对这个不幸的女儿避之不及。
“不知道,但好像不是走的领养程序。莫兰森先生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护士耸了耸肩。
威尔抿了抿唇,当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出现的第一个情绪是轻松,他被自己吓着了,有些时候他甚至想过如果阿比盖尔就死在了那间厨房,他或许会没遇上这么多让他恼火的事情。
威尔向护士道谢后走出疗养院回到车上,院长拒绝了他想要查看出院记录和监护人签字记录的要求,即使威尔摆出了他的FBI证件。
他拿着手机,手指在克劳福德和阿拉娜的号码之间徘徊,他决定联系这两个人。威尔认为阿拉娜还不知道她的病人被带走了这件事,克劳福德或许知道,他仍然没有消除对阿比盖尔的怀疑,威尔知道这位BSU的头子会时刻盯着阿比盖尔的任何错误,像是一头老鹰盯着草甸上的兔子。
威尔呼了一口气,先把电话拨给克劳福德,“嗨,杰克,我希望我没有打扰你。”
“我在办公室,有什么事”克劳福德坐在床边,看着妻子贝拉的检验报告单,她的肺癌在不断恶化。贝拉不在家。
“你知道阿比盖尔被带走的事吗?”
“我没带走她,没有证据,怎么,你给我找到了证据吗?或者你想通了,认为她是凶手。”
威尔为了阿比盖尔是否是明州伯劳鸟案中的从犯顶过克劳福德的嘴。如果不是因为发生这些事时只有他和克劳福德两个人,那么他一定会被克劳福德手下的其它探员当做勇士。
“有人从疗养院带走了她,”威尔呼吸着车内逐渐升温的空气,一层水雾爬上车窗,威尔用手指擦开了一块,透明的玻璃正对着疗养院灰色的砖墙,好像这是他唯一能看清的东西,“是监护人签字,一位叫莫兰森的先生带阿比盖尔.霍布斯去了加利福尼亚,他们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你听上去不知道这件事。”
“我不知道。”
威尔知道克劳福德现在一定像一头压抑着愤怒的雄狮。他怀疑阿比盖尔,但不能限制阿比盖尔的自由,阿比盖尔始终没有通过阿拉娜的心理测评加上她父母没有给她留下什么遗产让这个女孩不得不呆在避风港疗养院,克劳福德乐意见到这个结果。
但是突然冒出来的监护人和没有任何通知带走阿比盖尔,这让克劳福德认为自己的权威被冒犯。
“我会去查这件事。”克劳福德的音量提高了,他在愤怒的时候总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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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孩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李归翻着阿比盖尔.霍布斯的资料,以及CIA探员这几天递交的监控报告。
赵寒藏坐在他的真皮座椅上,右手手指尖转着一支笔帽镶了一块红宝石的钢笔,李归觉得那颗红宝石的光有点闪眼睛,“你是不是在修安部待久了,价值观出现了问题这个小姑娘的经历还不够惨吗?”
李归被噎了一下,“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种族、能力对慕柯来说不是评价是否特殊的必要条件。”
“因为他们全是辣鸡”李归小心翼翼地问出来一个胆大包天的问题。
赵寒藏出于他的礼仪修养才没有送一个白眼给李归,“因为他被这样教导,众生平等,你可以这么理解。”
“然后CIA那边问还需不需要继续监视。”李归明智地换了个话题。
“不用了。然后每个月给阿比盖尔.莫兰森的资助金从我的私人账户里转。”
“你帮慕柯付钱”李归问,“我记得他的工资不低。”
“不低,但尽量别让他的这些能被追查的信息和无关人员联系到一起。”
“好的,我会处理。不过,为什么这次的问题又变成了CIA处理,之前一直是FBI或军方在和我们合作”
“我们和DHS(国土安全部)、DEA(美国缉毒局)都有合作。他们把超自然事件也按正常事件的规则划分,管理部门很杂。而美国魔法国会管理的范围不算宽泛。习惯就好。”
“哦对了,CIA的技术人员发了一段消息,有一个记者在自己的网站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并上传了慕柯和阿比盖尔的照片,他们已经删除了这篇文章,但这位弗雷迪.劳兹记者还在锲而不舍地重新发表。他们想知道我们这边希望怎么处理”
赵寒藏敲了敲钢笔上的那颗红宝石,“你想去见见这位记者吗”
“啊”
“最近老是接触非人类,带你去见见人类放松一下。”
李归当赵寒藏只是开个玩笑,直到他申请了SWAT一起去抓捕这位记者。
这位坐在审讯室里的记者的家门被撞开时,她正在写下一篇关于阿比盖尔和他的神秘养父的新闻,或者说杜撰故事,那位CIA的莫兰森探员只是接受了上级给出的任务带走了阿比盖尔。
弗雷迪.劳兹显然在那一刻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但李归必须要佩服她的心理素质,现在,她已经冷静了下来,能够笑着和面前的赵寒藏谈话,只有在看到房间里的两位肃立的特警时,才掐住自己的手,让脸上的笑不要垮下去。
“我不认为我有任何触犯法律的行为。”她说。
赵寒藏没有坐下,而是在桌前踱步等待着弗雷迪开口,“是的,你没有,而我也没有。感谢你是个美国人,感谢爱国者法案。”
“这可不是法案的一部分。”弗雷迪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铐。
“你没有读过只向相关人员公布的隐藏条款,这不怪你。”赵寒藏双手撑住桌沿,“我认为我将要提出的要求对于你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您先说,赵先生。”弗雷迪的笑容变得僵硬。
“你的相机里所有与明州伯劳鸟案及其后续事宜有关的照片已经被技术人员全部删除,包括备份。”赵寒藏注视着弗雷迪,弗雷迪往后靠在椅背上,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你已发布的相关文章我们不会干涉,但我希望你能够停止发表相关信息。”
“我以为我有言论自由,探员……或者我该叫您先生。”弗雷迪从他的语句里发现他不是政府人员,甚至不是一个美国人。
“你当然有。”赵寒藏露出一个笑来。
弗雷迪打了一个哆嗦,差一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她见过不少犯罪现场,甚至直面连环杀手,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绝望的压力。即使理智告诉她赵寒藏不会做什么,但她根本无法抵抗心中的恐惧。
第38章
“阿比盖尔说她不想去高中,给她请了家庭教师为SAT考试做准备。”
“她最后想选那一所大学”
“她现在在圣地亚哥,她想选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修艺术史,或者去旧金山分校。”
“那就让她好好学吧。”
李归看着另一面挂断电话的屏幕显示,“慕柯为什么用英文”
“他说给别人听的。”赵寒藏把手机甩进抽屉,“陷入爱情的人啊……”
“爱情!”
“怎么,你还不允许慕柯追求爱情了人人都有追求真理与自由的权利,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赵寒藏看起来一本正经地说。
“我信了你的邪。”李归推着自己的转椅远离了赵寒藏。
“行了行了,回来,”赵寒藏朝着李归招了招手,“CIA那边对弗雷迪.劳兹的监视已经结束,你去签文件调我们的人关注她的网站。要是他们问起慕柯,你就让他们来问我。”
“你这么说谁敢来……”
“我把形象塑造地这么可怕”赵寒藏摸了摸下巴。
“您要不把头上的龙角先收回去再问我这句话”
赵寒藏摸了摸自己的龙角,他的角是奶白色的,上面覆盖着一层短而柔软的绒毛,“唉,晏青以前经常说我的角可爱。”
李归知道一些晏青的事,前段时间修安部北美分部在处理晏青的问题。“那时候你几岁,现在你又几岁”
“啊……”赵寒藏又叹了口气,“当年我把他的汝窑瓷器砸来听响他都不管我,现在我随便花点钱他都要叫我败家孩子。”
“他可能只是把以前的累计到现在一起算了。”李归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他都在替晏青为赵寒藏这个败家玩意儿痛心。
电话的另一头,慕柯挂断了通话,威尔坐在他的对面,威尔右手横按在颧骨上,挡住了下半张脸,偏过头看向深绿色的天鹅绒窗帘。
“你该在送走阿比盖尔之前告诉我。”威尔在弗雷迪的网站上看到了阿比盖尔和慕柯走在一起的照片,在他看到后的十分钟内,那篇文章被删除了,“所以她现在叫阿比盖尔.莫兰森,莫兰森是谁”
“莫兰森可以被信赖。”
“但阿比盖尔她……”威尔加重了语气,转过来看见慕柯的双眼如湖水般平静,威尔把手放下来,这个座位设置让他想起了汉尼拔的办公室,他讨厌和慕柯进行这样一种像是心理治疗般的对话,“她还没有完成布鲁姆医生的心理疗程。”
阿比盖尔她杀死了尼古拉斯.博伊尔,这才是威尔真正想说的,但……如果阿比盖尔去了加利福尼亚重新开始学业,开始在她的父亲阴影之外的新旅程,威尔想他没必要把这告诉慕柯,慕柯不一定会接受这样的阿比盖尔。
“我可以另外为她联系心理医生,如果她依然有这个需要。”
“阿拉娜可不好惹,你见过她,她甚至敢和杰克和汉尼拔对峙,而阿比盖尔是一个她非常看重的病人,她会为你带走阿比盖尔感到愤怒。”
慕柯低着头想了一会,“我会等她来找我,你告诉她了吗?”
“我告诉她阿比盖尔被带走了,我想她很快会知道是你干的。”
“是你生气了。”慕柯直白地指出。
威尔现在提莫兰森,提阿拉娜.布鲁姆,都只是在为最开始的问题转移话题,但最开始的问题才是真正困扰他且使他感到一阵怒气的。
但如果慕柯不指出,他可能还会继续着和他的主题无关的话,直到他控制不住。
威尔站起来,在慕柯的面前踱步,双手按着胯骨,慕柯的眼神跟随着威尔的脚步,直到威尔停下来,重新和慕柯的眼神交汇,“是的,我是。我不觉得这是一件需要瞒着我的事,我希望你不要瞒着我。”
“只要你问,我会告诉你。”
“阿比盖尔的问题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你……”威尔听到自己的胸腔中的叹息,慕柯的回应让他无法把这段话继续下去,“这是你处理愤怒问题的策略吗?平静地看着对方发火,最后让他恼羞成怒”
慕柯的眉间有几根轻微的褶皱,“我尝试过其它策略,对愤怒问题进行大脑得到侵略感后的过激性防御处理,甚至演化为再攻击行为,结果……产生愤怒的根本问题依照我的方法解决,但争吵带来了更多难以处理的问题,我不想再重复一次。”
威尔看着地板,抿唇点了几下头,“我不会让你再重复一次。”
他抓起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朝门外走,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发烧,身体的不适让他更加烦躁,不想多说什么。
“威尔……威尔!”
威尔听见慕柯在后面喊了两声,但他没有回头去看,而慕柯也没有追上来,大门敞开着,夕阳落了下去,看不见它,但剩余的光辉变成了浅蓝色扑在草地上,让人觉得冷而寂寞。
他发现了一点失落的踪迹,但愤怒很快就碾过了它。
他知道,慕柯很冷静,但威尔的冷静还需要一些时间。
慕柯在威尔的身上留了一道灵力,威尔没有关门,也没有那一声巨大的声响继续加重糟糕的心情。
慕柯坐了一会,从一边扯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对着敞开的门发呆。然后把桌上的手机拿起来给威尔发送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阿比盖尔现在用的手机号和邮箱地址。
他依然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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