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节骨眼上,盛世应该做反收购的计划,但是自从华研遭受背叛之后,很多企业不愿意跟盛世结盟——谁知道什么时候被反咬一口,所以寻找白衣骑士来帮助盛世抬高股价的反收购计划走不通。至于其他的很多反收购计划,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以方骁钰一毛不拔铁公鸡的个性,肯定不想盛世这家百年企业的根基遭到打击。
针对白家和华研的结盟计划,让方靖回到盛世,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说明盛世想要自己查些什么,这事情还是关于方靖的。
第15章 第15章 真相
齐梓言在草稿纸上写着,一边给下属们分配任务。
“近期白家会制造一些关于联姻的舆论,这样不管是否能成功,他们都能获得一段短期的上涨……那边先不管,媒体部盯着点,过分的通稿就拦了。”
媒体部的部长连忙点头。
“资产管理部那边,继续保持500亿的现金流,按兵不动。”
“好的,齐总。”
过了十几分钟,会议结束,齐梓言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
齐梓言轻轻掐着眉心,大脑快速运转着,思考着如果三年前方靖想要给自己提供帮助,他会用什么方式……
突然,他想起来方靖18岁生日的时候,那时候他已经去了a城,坐飞机回来给方靖过生日。
那一年方靖收到了很多礼物,齐梓言准备了一辆超跑,白家、肖家的礼物也非常可观。
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沉浸在方靖很喜欢自己礼物的快乐之中,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他点开了c城晚报的网站,在电脑下输入方靖18岁生日的日期,查询当天的新闻。
`盛世集团总裁方骁钰为大少方靖庆生,举行2%的股份交接仪式!`
果然,那个时候方骁钰将2%的盛世股份送给了方靖!
方靖是方骁钰的独生子,以后方骁钰老了,股份还是要给方靖的,所以这没有在当时的齐梓言脑海里,留下什么波澜。
可是现在的股份持有名单中,根本没有方靖的名字。
齐梓言的手心开始出汗了,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点开了4年前方家的股东名单和今年的股东名单……
随后发现,不仅是方靖的2%股份投入了二级市场,连方靖母亲莲意的那3%也投入了市场。
齐梓言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猛地把自己摔到了柔软的沙发之上。
一向梳的整齐的头发乱了,眼睛也变得通红,他或许明白了为什么当年所有的公司都因为华研投资的重大失误而拒绝给齐梓言放贷。不管是大投行还是小银行,齐梓言当年都卑微地去申请过,那是他最狼狈的时刻,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华研,虽然它已经因为还父亲投资失败而欠下的巨债而被扯的七零八落——哪家资产都想来抄一波底、分一杯羹。他们家的优质资产被抵押,他从大豪宅搬进窄小的公寓。他一家家地敲开买方的门,讲述着华研曾经的成功故事,希望以此可以申请到一些贷款,可是没有人愿意听。
那些中年人们看着家道中落的齐梓言,眼神里有怜悯,有可惜。他们知道自己或者自己的儿子某天可能也会变成这样,但资本没有记忆,也没有感情,失去了齐圣华的华研,已经不再值得信任了。
可那家a国的普通私人银行,却义无反顾地把钱交给齐梓言。
他本来以为那是因为华研曾经的成功让那家银行动心,又或者是他大学时候在各种市场上大杀四方斩头露角的投资让那家银行信任。
可现在看来,只是因为那家银行的背后站着永远相信自己能力的那个人。
齐梓言走进卫生间,把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萎靡,随后打电话叫人。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
“齐总。”一个年轻人,穿着整齐的西装,带着一副黑框眼镜。
“阿晓,帮我查一下,3年前给我放贷那家a国的私人银行。要他们三年前的账目表。”
只差最后一步确认了——
被称为阿晓的男人点了下头,便退下了。
这时候,齐梓言的手机响了,来电人让他有些意外。
“喂,爸。”
“小言啊,你来一下我这,冰河铁路家属小区……36号,405,我等你。”
父亲齐圣华3年前因为巨大的刺激,导致突发性脑溢血,在床上躺了一年才醒过来,但体征一直不太稳定,在医院一直待到上个月,才出院。
出院之后,他不愿意搬到齐梓言的房产或者公寓,反而搬回来他致富之前,住的那栋父母留下来的老房子里。
几年前资产抵押的时候,因为那套房子实在是太小,地段也不好,不值多少钱,所以得以幸免,没有被抵押出去。
那是他母亲刚嫁进来时候,父亲和母亲一起住的地方。除了挂在父亲房里的结婚照,和一些生活照片,他对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印象,也没有见过她一面。
很小的时候,他也常常问父亲,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可是他没有。
本来对母亲有所好奇,可父亲也从来不提,偶尔提起,也是一副极端难过的模样,齐梓言不敢戳父亲的痛处,好奇心也渐渐没有了。这是他第一次去那套房子。
按响塑料的门铃,被锈蚀的铁门的门锁啪嗒一声弹开,深灰色的水泥楼梯一级级袒露在眼前,上面是鞋日日踩过留下的光滑痕迹。
阳光透过采光口星星点点地打在墙上,年久失修的墙体因为潮湿而脱落,住户的鞋子随意地摆放在门口,让本来就不宽敞的楼道变得更加拥挤。残旧的柜子、发黄的灯光,生锈的铁架,时光好像按下了这里的暂停键。
齐梓言有些怔愣,从公司直接穿来的得体西装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到达了五楼,一扇绿色的铁皮门吱一声打开,穿着一件棉外套的齐圣华坐在轮椅上,在门口迎接他。
“来啦,小言。”
“爸。”
随后智能轮椅在齐圣华的操控下停在了茶几前。
齐梓言走进门,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一览无余,周围堆了许多裱好的画作,大多是油画。
画上画的都是些高山,冰川,荒原,日出前雾海弥漫的山峰,夕阳落下后冷寂的丛林,或者是夜晚平静的水面。带着灰调的画面莫名的给人一种平静的压抑,有时候画里有人,有时候没有,可每一幅画里,渺小的人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另外有两幅较小的挂画放在旁边,色彩明媚、场景绚丽,和大画的风格明显不同。
听到茶几那边传来瓷器掉地的声音,齐梓言连忙走过去。
因为脑溢血的后遗症,齐圣华无法再流畅地控制自己的四肢,刚刚他想拿瓷杯给齐梓言泡茶,颤抖的手握不住杯子,便掉了。
齐圣华叹了口气,手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按了几个按钮,桌子上的机械手臂便运转起来,给齐梓言泡茶。
“母亲是位画家吗?”
齐圣华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
随后笑了笑,笑里带了点苦涩,说道:“你别看这房子小,房子破,我操劳了半生,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和你母亲待在这小房子里的几年。”
齐梓言点点头。这房子虽是有点小,可从那阳台上的花盆和摆的整齐精致方工艺品,可以看出曾经房子的主人是多么的热爱生活。
他不知道怎么就回忆起了在方家呆的那些年。从17岁搬出方家开始,他就对时间失去了概念,仿佛每一年都是搬出方家后的一年。有方靖的时候,世界是有声有色的彩色电影,没有他的时候,是上了倍速发条的默片。
两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齐圣华突然开口,问道:“小言,你觉得就这样和我待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做,是在浪费你的时间吗?”
齐梓言一怔,他摇了摇头。
齐圣华笑了,那笑容里有自责,也有欣慰。
“今天我叫你来,其实是想和你说,关于你联姻的事情。”齐圣华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下了一叠报纸。
“我也看到了,这样说吧,我不希望你联姻。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接手华研,我知道你努力了很多年,去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做准备。小言,我知道你做的很棒,你比我大胆,比我更聪明,你仅仅用了3年,就超越了我23年里积累的财富,老实说,你就是个奇迹。”
齐梓言有点被`为什么接手华研`这个问题问住了。是因为华研是父亲多年的心血,所以不忍心让它付之东流,还是因为舍不得富贵的生活。
更是因为,想要和盛世的继承人方靖,站在同一个位置上。如果不能成为恋人,至少要成为势均力敌的对手。
“正因为我曾经在那个位置上待过,我知道你有多累……”齐圣华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把手轻轻地搭在齐梓言的头发上,顺了顺他的头发。
“资本就像一台从不停止运行的机器,永远把你卷入漩涡之中,一旦停下盈利,就需要开始还债了。”
齐圣华指了指电视机附近的一本书,那是卢梭的社会契约论。“我最近开始看哲学书了,里面的一句话我很赞同: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一切的主宰,却比谁都更接近奴隶。”
“我是资本的奴隶,它牺牲了我的爱情、我的亲情,我差点就因为忙碌失去了你……”面对大风大浪从未低头的齐圣华,回忆起许多年前齐梓言在医院的惨状,竟哽咽出声。
这是万物是牢笼,把浮生囚禁于俗世之中。
“其实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是想让你过上你想过的生活,想要让你能够随意挥霍,想让你自由地能学你所想、爱你所爱……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我没用。我原本是想,倒了就倒了吧,你有学识有才华,就算回去a大当个老师,也能顺遂地过完这一生。可我没想到,一醒来,华研又是那个华研了。”
老头子无奈地摊一摊手,那个夸张的样子让齐梓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被人想吃也吃不着的香馍馍,到父亲这就成甩也甩不掉的噩梦了。
“既然你已经接受了,尝过了财富所带给你的甜,那你就要做好失去某些东西的心理准备。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但我不希望,你为此牺牲你的爱情。”
第16章 第16章 往事
“父亲,您是不是太理想化了,就算我不联姻,也不一定会遇见所谓的爱情。”喝了口茶,齐梓言淡淡地说道。
齐梓言和一群有钱人的孩子们一起长大,见得太多年轻的omega们,为了金钱,前赴后继的扑到他们的床上,他们的身边。在无尽的计算里,真情都是奢侈品。二代们一边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可另一边警惕地如猛兽睁着眼睛,认为所有人都只是在窥探他的财富。
说得正激动的齐圣华一怔,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然后又硬邦邦地补了一句:“其实爱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齐圣华声讲起了当年他和齐梓言的母亲的故事。
或许是人老了吧,就格外爱追忆年轻时代。
齐梓言第一次听到父亲主动提起母亲,不由得集中十二分精神听了起来。
这是个老套的故事,拒绝联姻的富家女离家出走,意外爱上穷小子。当年的齐圣华相貌英俊,学识渊博,有股儒雅的气质,富家女坠入爱河,和家里断绝关系,住进了齐圣华的老房子。
富家女是位画油画的,穷小子是位大学老师。
起初富家女带着她成套的装备来到穷小子家,有得吃就行。
两人拥有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惬意的生活,契合的伴侣,在这当时还有些弱小,民众水深火热的国家之中,他们一个醉心艺术,一个醉心学术,就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但是后来颜料用完了,当时国内画油画的很少,油画颜料全是国外进口的奢侈品,穷小子微薄的薪水,养得活富家女,养不活她的画了。
当时正逢开放,许多人下海去创业。齐圣华那时候就发现了自己对数字的敏感,能帮他预测行业的走向,也在金融市场里,赚了点小钱。但是齐圣华有自己的追求,想在学术上有造诣,不想在那上面花太多时间。
富家女虽然无奈,但是不得不承认男人的这份坚持,正是自己爱上他的原因之一。于是她开始试图卖画挣钱。可是她的绘画风格,太内敛忧郁,没有市场。
于是她开始学着画人们喜爱的大红富贵牡丹、荷花锦鲤,卖的还不错,能补上颜料钱了,还能有点盈利,但对于习惯画大画的富家女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于是富家女日日都在画着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日日在画廊为了微薄的利润讨价还价。
齐圣华发现了妻子的闷闷不乐,甚至有些抑郁。他知道对于富家女来说,艺术比她的生命更重要。他权衡再三,还是放弃了自己所钟爱的学术事业。
他的妻子嫁给他已经吃了太多本来不用吃的苦,他不忍心她在爱了一辈子的绘画上还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于是质押了这套旧房子,齐圣华投入了资本的洪流之中。
正在这时,妻子传来喜讯,她终于怀上了他们两个的孩子了。
齐圣华非常高兴,但是总是被刚刚起步的事业绊住了手脚,寄回家的钱越来越多,回来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悲剧开始上演,邻居家的恶妇嫉妒他们家越来越富有,常常和富家女说些齐圣华的闲话,又因为怀孕缺乏人照顾,心思细腻的富家女彻底的陷入了抑郁当中。
而当时的齐圣华已经被财富迷住了双眼,认为只要他赚到足够多的钱,妻子就能过上好日子。却忽略了本来妻子的家族便是富有的,如果只是追求财富和奢侈的生活,她又何必来到他的身边。
“我本来以为自己没钱,让你妈吃了苦,最后因为情绪不稳定导致早产,然后大出血离世,已经够我愧疚一辈子了……没想到病好了之后,我搬进了这套房子,我才发现,她从来都没有怨过我不会赚钱……她一直认为,是财富让我失去了本心,不再爱她了!”
齐圣华驱动着轮椅,齐梓言跟随者他的步伐,来到一幅未装裱的画作前,画上是一片不知道哪儿的天空之境。
澄澈如水的蓝天,清澈如天的水,捧花的女人站在水天之际,半身已化为烟尘。
后面写了一行字:`等我们有钱了,就去买一小块天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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