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澜石抬眸笑道,“殿下怎么折回来了?”
齐桓大大咧咧的坐下正欲说话,猛的拉过白澜石的手,看着手心里的指印,吹着气,轻轻的摸了摸。
呼出的热气使得白澜石手不自主的蜷缩起来,却又被强硬的扒开,齐桓抬头看向白澜石,“痛吗?哥哥以后生气不要掐自己手。”
白澜石抽回手,有些慌张的藏在了袖子里,低低的“嗯。”了声。
齐桓眼睛弯了弯,“不然以后哥哥再生气便掐桓儿吧,桓儿不怕疼。”
一个冬天的滋养,齐桓又回到了那个面如白玉的少年郎,这眉眼含笑的样子,得让多少少女芳心暗许。
白澜石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折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齐桓在白澜石面前坐正,“我是来监督哥哥吃饭的。”说着朝外头探头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该吃午膳了。”
白澜石轻笑,“合着你这是来蹭饭的?”
“哥哥可不能怀疑我的心意。”齐桓委屈的掰着手指算道,“自从哥哥病了,便是半月不见,若不加上将军府那一夜,我与哥哥从生辰那日后便不在见过了。”
“哥哥也不想桓儿。”齐桓小声嘀咕,“就像这十年一样。”
虽说小声,可这屋里静的厉害,再小的声音也听的见,白澜石总觉得齐桓克他,不然怎么每次他都会弄的自己心口闷闷的。
白澜石苦涩一笑,“十年内事事变化,我被折磨掉了半条命,实在无暇顾忌其他。”
“哥哥……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哥哥别伤心!”齐桓哪里知道回勾起白澜石的伤心事,无措的摆手。
白澜石被面前人笨拙的样子逗笑了,“再说我不是送了你一把小刀。”
齐桓挠挠脑袋,想起自己将白澜石的名字刻在了刀柄的背面,与自己的名字各执一方,就有点不好意思,小时候自己怎么会这么没脸没皮。
讪讪道,“那把小刀我一直收在卧房呢,哥哥给的我一直都好好收着呢。”包括初见时惊鸿一瞥的动心,我都牢牢的收在心底。
“说起来我第一次刻的刀便送给你了。”白澜石道。
齐桓手撑着地,支起上半身靠近白澜石,眼睛瞪的亮晶晶的,“哥哥之前没刻过木刀吗?这不都是小时候玩的吗?”
齐桓的突然靠近,让白澜石有些不知所措,掩饰的垂眸笑了笑,“我从记事起便拿的是真刀真枪,哪还要木刻的玩意,就算用也是阁里早就有的,不用自己动手。”
“哥哥以后还会刻吗?”齐桓紧接着问道。
白澜石伸出食指抵着齐桓的额头,将人推回坐垫上,“你见着我身边谁用的着木刀了?”
齐桓笑了笑,自己那把是独一无二的,小小的木刀上承载着少年懵懵懂懂又真诚可贵的爱慕,觉得心里头如同吃了蜜糖似的,丝丝缕缕的甜。
门外传来敲门声,“师兄,是我。”
“进来吧!”白澜石说。
邬倩倩端着托盘走进了内室,见着端坐着的瑞王,微微挑眉,屈身行礼道,“奴见过瑞王。”
齐桓,“免礼。”
邬倩倩悄悄的白了他一眼,端着药跪在了白澜石身边,“师兄喝药。”
白澜石接过玉碗,饮尽。
邬倩倩说,“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哥哥可要用?”
白澜石看了眼齐桓,点了点头。
齐桓道,“记得叫厨房多做些补的菜,哥哥大病初愈要多补补。”
“呦!”邬倩倩略带惊讶的看向齐桓,“这不是刚走的瑞王吗?怎么又回来了?该不是又翻了吧!”
齐桓手撑在腿上,一副你说什么都没用的样子,“又不是翻墙头来看你,你激动什么。”
☆、十六回
“是不来看奴,瑞王偷窥的可是别的呢。”邬倩倩接过玉碗,不客气道。
齐桓,“没想着你这么关心本王,本王实在受宠若惊。”
“瑞王英姿飒爽,京中女儿家谁不爱慕,但奴要奉劝您一句,万事不了强求,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邬倩倩抱着托盘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齐桓。
齐桓反手撑在身后,身子向后倾倒,“邬姑娘,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你的,你便去找谁,怎么能专挑软柿子捏呢。”
说着朝白澜石眨眨眼,“是吧,哥哥。”
“你和你妹都很难缠。”邬倩倩气道。
“好了,怎么你们俩一见面便能掐起来。”白澜石出声。
邬倩倩狠狠刮了齐桓一眼,仿佛借他撒气般,“师兄,我去备膳。”快步的走了出去。
白澜石抬眸眼向齐桓,后者立马坐正解释说,“哥哥这事怨不得我,是齐萧雅。”
齐桓泄气了般道,“那丫头不知道怎么认识了邬倩倩,将她当成了男子,天天缠着,口口声声说喜欢,后来我告诉她邬倩倩是女儿身,那丫头还是不死心,估计邬倩倩被她惹烦了,就把我妹的气撒我身上了。”齐桓说的好不委屈。
白澜石点点头,“世间情爱本就同性别无关,但若不是两情相悦,怕缠着只能徒增伤感。”
齐桓眼睛亮了亮,试探性的问道,“哥哥也觉得只要有爱一切都不是问题吗?”
白澜石略微自嘲的摇头,“现在我说的好听,但若真落到我身上,道德理教框框条图,我却不知道怎么办了。”
“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齐桓有些急了,“哪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白澜石笑道,“瑞王对情爱之事比白某通透。”
“唉...哥哥...”齐桓连忙摆手,“哥哥我这么大就牵过母后和齐萧雅的手。”
“紧张什么?”白澜石微微勾起唇,心情似乎好的很,起身,齐桓赶忙前去扶,“去前屋用饭吧。”
布膳是是荣乐,一盘清蒸鱼,一碟黄瓜丝,一盘炒白菜,旁边还放着漱口的盐水。
“邬倩倩呢?”白澜石问道。
荣乐放好碗筷回说,“好像是公主在外头堵人,倩倩姐从后面溜走出去了。”
白澜石点点头,在陛下寿宴上与齐萧雅有过交集,确实是个古灵精怪的主,但做出这堵人之事,还是让白澜石稍稍叹服。
“哥哥,吃鱼。”齐桓夹了一筷子给白澜石,“哥哥你放心,我了解齐萧雅,她不过是看邬倩倩长大好看,照着邬倩倩这种态度,她觉得无趣了,过几日便会忘了的。”
白澜石若有所思,放下了筷子看着吃的正欢的齐桓,认真道,“不是说喜欢吗?怎么就如此确定过几日她便会忘了。”
“哥哥你是不知道,齐萧雅她就是喜欢邬倩倩那张脸,我将这妹妹看的透透的,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
白澜石微微皱眉,还是不明白,“既然说了喜欢,怎么能轻易便又不喜欢了。”
“哥哥,哎呦,该怎么和你说呢。”齐桓拍拍脑门,愁道。不仅为白澜石愁,还为自己愁,哥哥如此聪明才智却不懂得这世间情爱本就无章法。
白澜石从新拿起筷子,“喜欢二字说出去便不可收回,君子应当重诺。”仿佛所说给齐桓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齐桓赶忙道,“哥哥,那你可不能随便对人说喜欢二字啊!”
如果在自己得手之前哥哥喜欢上了别人,以哥哥现在的说法,自己怕是连缝都钻不进去了,不行不行,这事得着急起来了。
齐桓本想着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将自己的爱意渗透给白澜石,人其在不知不觉中发现自己的心意。
既不会打草惊蛇,还可以正大光明的呆在哥哥身边。
白澜石勾唇笑说,“那是自然。”
“哥哥,你就没想过找个人吗?”齐桓假装低头吃饭,眼睛却朝着白澜石瞟去。
白澜石笑了笑说,“我活一天便是赚一天,哪天早逝,别白白拖累了哪家姑娘。”
“呸!呸!呸!哥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不要瞎说。”齐桓说。
白澜石笑笑没说话。
用完膳齐桓还赖着不走,白澜石也没提,两人就这么在屋子里对坐着。
今日难得的大阳天,白澜石裹紧了大氅,将隔着庭院的拉门拉开了一道口子,外头覆的雪,在暖阳下照的刺眼。
白澜石将纤细苍白的手从中探了出去,蜷曲的手指慢慢张开,迎着冬日里头难得的微风,白澜石勾唇笑了。
齐桓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心被扎了似的痛,却笨嘴拙舌的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就这么静静的陪着。
白澜石感受着清冽的冷风滑过指甲,带走了手上最后都温度,才将手缩回来。
已经被冻的泛青紫的手被,被齐桓自然而然的捂在手心,干燥温暖带着薄茧的手揉搓着。
主人不曾爱惜的东西,他却视如珍宝,小心翼翼用适合自己身份的方式呵护着。
齐桓哈着热气,待到手回温了后,才松开拧着的眉头,抬头笑了笑,“哥哥,等身子好了,桓儿带你打雪仗。”
白澜石心头一跳,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总是搞不清,白澜石头一次觉得如果自己阅历在丰富些,读过的书再多一些,是否就能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明知道这是无稽之谈,白澜石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心底有个声音,他不想眼前这人伤心。
……
闾阎大腿翘二腿的坐在椅子上翻看着医术,时不时拿起一旁的点心就着茶吃上几口,好不惬意。
猛的从外头飞过来一个雪球,砸入了他的衣领,闾阎顿时先被水烫似的,跳起来乱蹦乱跳。
“哪个兔崽子,给我出来!”闾阎伸手去够衣服里的雪,雪却因为身体的温度,快速的融合了,在后背行成一滩水渍。
书言悄悄的从角落中溜出来,手上还握着一个雪球,笑嘻嘻的看着闾阎,“闾阎,吃我一招。”说着将手上的雪球朝着闾阎门面砸去。
闾阎被砸的一个后屈,抹了把脸,看着原处的书言,撸起了袖子,指着书言道,“不教训教训你,狗剩要翻天啊!”
追了出去,两人在院子里你来我往,互相揉着雪球砸对方,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都脱力的躺在了雪地里,闾阎踹了踹书言,“你不是在军营里吗?给回来?”
书言举起手臂,五指张开,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听说先生病了,我和魏将军打报告,回来看看。”
书言爬了起来,顺便拉起了闾阎,“别躺地上了,一会染风寒。”
借力闾阎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才发现书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你怎么蹿这么高。”
“是你太矮了,我在军中还算矮的。”书言道。
两人上身都是碎雪,并肩朝着屋里走,闾阎道,“可惜啊,我是不长个了。”
书言笑了笑,“你一个医师,又不上战场耍刀的,要这么高干什么。”
闾阎不服气的挺起了胸膛,“男人都希望自己高大魁梧点。”
迎面走来施琅岐,见着微微皱眉,“你们这是?”
闾阎快速蹲下揉了个雪球,朝着施琅岐砸了过去,施琅岐微微侧身,雪球擦着衣服飞了过去,本来兴致勃勃的闾阎顿时泄了气,“你一点都不好玩。”
施琅岐微微挑眉,看着两人上身的雪渣,笑了下,张开双臂道,“我不动,你砸吧。”
闾阎又来了兴致,摩拳擦掌,“待会砸身上可别……啊切。”
书言,“你没事吧?”
闾阎摆摆手,“没事,小问题。”
施琅岐快步走过来,看到闾阎已经冻紫了的唇,“这叫没事,赶紧给我去泡热水去。”
闾阎小声嘀咕道,“凶什么凶。”
施琅岐没理会他,对着一旁的书言道,“书言,你回来是看望先生的吧,屋子都留着呢,先将衣服换下,再去见先生。”说罢便拉起闾阎朝着屋子走去。
拉着闾阎快步而行,闾阎看着周遭屋子,激动道,“哎哎哎,这不是我屋子的发向!!!”
“回我屋,里头备了热水。”施琅岐道。
“你好端端的屋子里备热水干嘛?”闾阎说。
进了屋子,“我本想着回来泡澡去寒。”施琅岐示意了一下屏风后面,“看什么看,脱衣服泡澡去。”
闾阎笑了笑,“你屋里真暖和,哈哈哈。”
热水包裹着闾阎的四肢,本来还没觉得什么,一但与热源接触,闾阎便觉得自己的手脚冷的厉害,果然是冻着了。
“生姜要么?”施琅岐走到屏风后面,闾阎唰的一下双臂环抱住胸口,“你进来干什么!”
施琅岐走到浴桶便,从罐子里拿了些药材,扔进了浴桶中,闾阎捏起来,微微诧异道,“没想到平时都师兄这么精致啊。”
“你一个医师活的还不如平常人家健康,你是怎么想的。”施琅岐端过凳子坐在了一旁。
闾阎趴在浴桶边,感慨道,“唉,我以为自己还年轻,耐造,但今天和书言对比了一下,我真是弱透了。”
哗啦水流声响起,闾阎仰面靠在浴桶里,“也不知道那小子在军营里吃什么长的,不注意便蹿的比我还高了。”
施琅岐起身将毛巾扔在了闾阎的脸上,“这么在意他?”
闾阎也不恼,拽下毛巾浸湿,擦拭着身体,“你是不会懂身为一个老父亲的心情的。”说罢趴在浴桶边看着施琅岐道,“我第一次见着书言时,那小家伙满头湿哒哒的,我当时觉得没什么,后来他在宅里住下,我就发现他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当时是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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