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在通讯设备里气的大叫,吩咐直升机上的狙击手做好一级瞄准发/射。只等伯恩冒出狗头,迅速击毙。
为了能抓住他,这次出动了联邦一半的警力,布局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密。他狡猾的犹如一尾鱼,如果放他重归大海,那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对于这种最高级别的恐/怖/组织,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行。
伊桑被狙击的那一枪偏离了心脏位置,没有伤到要害。小弟们被空降的警力追的四处逃窜,哪还有功夫救他。
毫无例外的,他被捕了。
如果不是伯恩利用他绑架翁达晞,说不定他依然可以吃着涮锅,抠着脚丫躲过击杀。
很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了。吃人不眨眼的黑色曼陀罗终于伏法,也算是给了民众一个妥帖的交代。
***
9/11救护车火速开往最近的医院,宽敞的后车厢内,苏源邑躺在担架床上,脸上罩着氧气面罩。
几名医护人员正手忙脚乱的帮他清理上腹部的伤口,雪白的纱布很快就被血水泡湿了。小护士只好把血纱布换下来,扭身去拿干净的。
她刚转身,就对上了旁边的亚裔男子。
他脸色近乎透明的坐在那,半边脸上是没干透的血迹,眼神紧紧盯着担架床上的人,颤抖的双手与床上的人交握着,指骨泛白。
小护士很担心他,试探着开口道:“先生,我帮您先止血吧?”他身上白色的上衣已经破烂不堪,斑斑血迹从里面透出来,显然受伤不轻。
翁达晞麻木的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即使裂开的伤口很疼,高烧使他脱水眩晕。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床上的人身上,他只要他活着。
混乱的交火中,苏源邑替他受了伯恩一枪。
他能听见伯/莱/塔穿透进皮肉的声音,那种感觉比打在自己身上还要疼上千倍万倍。那一刻,他内心的恐惧彻底淹没了理智。
该把他送走的,为什么不把他送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翁达晞陷入了轮回的自责中,交握的手动了动,床上的人似乎有要醒来的征兆。
他凑了过去,对着他的耳边道:“活下去,求你了。”
苏源邑因失血过多再次陷入昏迷中,他被推进了抢救室。苏家的人已经接到通知,正在赶来的路上。
翁达晞没能见到未来的婆婆,就在苏源邑送进去抢救的时候,他一口鲜血喷出老远,彻底晕了过去。强撑了一路,他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之态。
医生手忙脚乱的把他抬进了隔壁的手术室,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他受的伤不比苏源邑轻多少,苏源邑早在三天前就能下地了。一醒来就闹着要见他,被医生拦了又拦,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随他去了。
为了不让他来回折腾,他们两搬进了同一间病房。
曲寅心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儿媳妇”,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苏奕架着去了走廊,才缓过来。
“他说的儿媳妇就是谢惊落?”曲寅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询问丈夫。
苏奕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出口提醒她:“人现在改名了,叫翁达晞。”
曲寅心更崩溃了,指着病房门说:“这,换汤不换药,改了名字他也是个男人啊。两个男人在一起怎么传宗接代?”
她不是个迂腐的母亲,也崇尚爱情无国界。但面对儿子的出柜行为,还是打的她有些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叫谢惊落。
这是她心里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儿。十几年前,儿子就为了他一次次忤逆家里的意思,谁的话都不听。后来人失踪了,她想着总该结束了。没想到他又出现在了这里,还拉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去送死,她如何能原谅?
“你现在生气也没用,小邑从小就喜欢他,现在叫他放手,晚了。”苏奕无奈的说道。
翁达晞是探/员的身份他已经知晓,苏奕对他的感情是矛盾的。他欣赏这个孩子,但.....
天下父母是同心,谁愿意自己的孩子整天过着尖刀舔血的日子,他已经不年轻了,以后的苏家该怎么办?
苏奕叹了口气,对着发妻道:“让他们好好养伤,这事儿以后再说。”他担忧的看着门里,儿子正抓着翁达晞的手,在一遍遍叫他。
他不由想到医生离开时说的话:“旧伤复发,淤血已经压迫了视神经,他很可能会失明。”
多好的孩子,怎么会把自己弄的一身的伤......
翁达晞昏迷了整整六天,才醒过来。确切的说,他是被苏源邑吵醒的。
试想一下,当你睡的正香的时候,老是有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叫,该有多烦。
苏源邑还趴在床边继续叨叨,压根没察觉到那人已经醒了。
“小香猪,快别睡了。”
“起来小邑哥哥带你出去玩儿啊,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假期,怎么能光睡觉呢。”
“江洵那厮每天都在催我们回去,说你那个便宜弟弟快抑郁了,警局就要关不住他了。”
“话说你那个便宜弟弟脾气这么坏,你怎么能忍受的了他,我都想帮你揍他一顿了。”
“回去我就帮你揍他,好不好?省的他老惹你生气。”
苏源邑刚一回头,就撞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那人虚弱的对他说:“好,帮我揍他。”
他激动的站了起来,多日来的乌云彻底被扫空。
“阿晞,你能看到我吗?这是几?”苏源邑比着两个手指头问他,急迫的心情连自己都没发现泄露了什么。
翁达晞没漏掉他的表情,很毒舌的说:“你是在说你自己很二吗?”
他能看见,没有失明,太好了。
苏源邑努力凑到他头顶上方,吻着他额头说:“宝贝,你快吓死我了,醒了就好。”
翁达晞躺久了,全身都泛酸,他努力想起身,被对方按住了。
遥控床被微微抬起,翁达晞坐躺着,掀开苏源邑的病号服,望着那个伤口,阴郁道:“苏源邑,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要亲你了。”苏源邑拉过他的手,脸皮很厚的往他床上挤,翁达晞只好给他挪出半个位置。
美人在怀,苏某人说不出的满足。
翁达晞还不习惯两人这么亲密的姿势,他半红着脸说:“这样会碰到你伤口,你还是躺到自己床上去吧。”
“我不,以后我要天天抱着你睡。”他们是恋人,就该有恋人的自觉性。
病床本就狭小,躺一个人刚好,睡俩个就有点遭殃了。翁达晞窝在他怀里,动都不敢动,只能巴巴的望着他。
半饷,他整个脸都红了。
他开口提醒他:“苏源邑,你还受着伤,脑子里就不要想儿童不宜的画面了,会不利于你恢复。”
苏源邑半点不害臊,装作听不懂道:“心理学家也能窥探别人正在想什么?阿晞,你真厉害。”
翁达晞朝他翻了个白眼,心道我还用的着窥探吗?你都顶到我了。
他往后挪了挪身子,企图避开令人尴尬的地方。
苏源邑察觉到他要躲,瞬间把他搂的更紧了。四目相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欲/望之火。
窗外的阳光洒进病房里,床头柜上的生命仪不时发出“嘀——”的声音。相拥的两人只静静对视,谁也没有说话,享受着磨难后的重生。
怀里的人又瘦了一圈,那双微挑的瑞凤眼带着勾魂的味道凝望着他,里面的充斥着太多情绪。纵然知道现在不适合干点什么,但苏源邑还是忍不住了。
他无比虔诚的亲吻着他的眉眼,从鼻尖一路往下,最后停在那张薄唇上。
温热的触感熨帖了他每一根神经,他像是在享受着一朵迎着烈日而开的花,淡雅的芬芳令他沉醉,柔软的触感让他沉溺。他们从亲吻到热吻,暂别所有的是非浮尘,这一刻,他们只属于彼此。
翁达晞半仰着头迎接他的热情,那颗被冰冻了十一年的心,有了破冰之兆。
他以为自己早就练成了铜墙铁壁,可以肆无忌惮的游走在世间任何角落,不畏恐惧,不畏伤痛。因为他早已了无牵挂,孑然一身。
伯恩的那一枪,打碎了他伪装的外壳。他变的不再坚强,自此有了牵绊。
他无法想象,如果苏源邑离开了他,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
病号服下的身体渐渐变的燥热起来,激/情/下的升温烧的两个人脑子都不清不楚,压根忘了他们还是个病人。
直到医生推开门,在惊呼中打断了他们。
“I\'m sorry. Carry on.”医生帮他们体贴的关上门,赶紧退了出去。
苏源邑喘着粗气,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他。望着满面红霞的可人儿,他意犹未尽道:“下次我们换个地方,这里真是太讨厌了。”
努力装鸵鸟的翁某人:“滚.....”
☆、绝望
住院部的五层萦绕着死一般的寂静,走廊里三步一个警卫,身着统一制服的美国大/兵鹰眼如炬,环视着周边一切细小的动静。
紧张庄肃的气氛下,穿梭而过的护士们微微低下了头,神情疑惑的快步走向护士台,然后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
病房里,翁达晞临窗坐在轮椅上,他的身体还很虚弱。长长的睫毛下覆着淡淡的乌青,眉间微蹙的弧度预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美妙。
他身后站着一个穿西装的黑人,语速很快的在向他汇报这次的抓捕结果。
过了长长的五分钟后,翁达晞转着轮椅回了身,那张常年不笑的冷脸黑的能跟对面的人一决高下。良久,他终于开了口。
“炸了自己的基地?火力全部撤离?你们连一根.毛都没抓到吗?”
黑人丹尼不置可否,微壮的肩膀朝两边怂了怂,脸上颇为遗憾道:“嘿,你这么说真是太绝对了,好歹我们抓到了他手下的一个头目。”伯恩逃走了是不假,但好歹有些收获,他继续为这次的行动找台阶:“那名叫巴贾的已经被我们带了回去,不过这家伙的嘴像套了钢圈,如何都不肯透露伯恩的老巢在哪。”
巴贾是伯恩的得力手下,在组织里属于三把手的存在。虽然价值没有伯恩那么大,但也算是个不小的突破口。
老奸巨猾的伯恩狡兔三窟,翁达晞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据点,被他逃走的时候炸了。亡命之徒的果决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鱼归大海,再想冒头又是遥遥无期。
翁达晞手顶着嘴巴闷咳了两声,对于这个结果他其实有准备,但还是对联邦的围剿力度嗤之以鼻。他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说:“这是我最后一个任务了,不得不说,没能抓到他非常的遗憾。”他掀眸,“如果他已经逃出了北美洲,我想你们可以把视线放在西西里,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接下来,他就无法参与任何行动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丹尼眼睛亮了亮,龇着一口大白牙道:“翁,你走了才是最大的遗憾。凭你的聪明才智,没有抓不到的犯人,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离开?”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受伤道:“你走了,我会很难过的,我的搭档。”
他们两在一起配合了三年,抓过的犯人数不甚数。翁达晞虽是智囊,却是冲在一线的神兵。论体力,他比不过丹尼,亚洲的身体结构于欧、非来说,是个不可逾越的鸿沟,但他的综合能力却是探员里排名最靠前的。
连他们的顶头上司本杰明,都对他赞誉有加,苦口婆心的试图挽留这位中国男孩。
但,翁达晞不为所动,递交辞呈前接了最后一桩任务——
逮捕A组织头目,伯恩.诺顿利。
级别——最高级。
初衷是因为一把古琴,后来在连续调查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伯恩身后的帝国遍布全球。这位杀人如麻的军/火/贩子是个心气很高的能人,数次切磋后,他对翁达晞的手段刮目相看,不止一次的想招揽他,许诺他后半辈子的将来。
翁达晞将计就计,故意把下一次围捕的行动告知于他,并告诉他自己已经脱离了联邦,他们可以合作。
伯恩信了。殊不知,大网已经在那一刻罩了下来。对于贪得无厌,刚愎自用的人来说,这一招请君入瓮,恰逢其时。
只是没想到跑出来个伊桑,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翁达晞手心里躺着一个很小的雷达发射器,那是围剿当晚他对外发出的救援信号。这东西很小一枚,藏在特制的鞋子里,犹如柯南的脚力增强鞋开了外挂一般。
伊桑那个愚蠢的家伙根本就没发现,当伯恩现身的同时,翁达晞毫不犹豫的点击了藏在鞋子里的按钮。
“我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我。”翁达晞把发射器给了丹尼,望了眼苏源邑那张空床,眼底划过微弱的温柔。他对上丹尼的视线,真心实意的露出一抹微笑:“我的朋友,祝你好运。”
丹尼上前与他拥抱,大掌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舍之意明显:“伯恩还会卷土重来,你一定要小心。”
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伯恩必定不会轻易放过翁达晞。以后没了联邦的保护,他每走一步都会如履薄冰。
“放心,我自有安排。”
人的命运从来都不是天道好轮回和迟到的正义这么简单,黑暗已经让人绝望了,那我们何不期待白昼?
***
苏源邑被医生带去了十一楼的疗养舱,这个疗养舱只服务于上流阶层的“特殊”人群。
疗养舱里摆放着最尖端的医疗器械,大部分都是“只此一件”有价无货的人间珍宝。
苏家的半壁江山早已渗透进医疗行业的方方面面,所以对于苏奕集团的独生子来说,能享受这种特殊待遇一点都不稀奇。
苏源邑上半身赤.裸,躺在雪白的床上,右手边的机器正朝他腹部的伤口喷洒药物。紫外线的柔光洒在他的脸上,像是多一层微调的滤镜,让他看起来更加帅气英俊。
曲寅心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罩看着里面的儿子,忧心忡忡。
主治医是他们的副院长教授,面容亲和的安慰她不用太担心,令公子的伤势已经在愈合,没有伤到要害部位,经过疗养舱的加速治疗,很快就能痊愈了。
曲寅心背部□□,精致的妆容散发出女强人的气质。医生的话并没有让她放下心来,她在琢磨着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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