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
食堂的饭菜和外面餐厅的口味比起来多少会有些差距,但也不至于到不能下咽的地步。
苏源邑看着对面的人,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只见翁达晞的托盘里已经堆成了个小山丘,都是他挑出来不爱吃的配菜,米饭更是没怎么动。
他有些后悔,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挑食,早知道就该带他去外面吃。
“阿晞,吃不惯吗?”苏源邑问他。
翁达晞从山丘中抬起头,筷子上夹起两粒米放进嘴里,说:“吃的惯。”
江洵也看到了他面前的战绩,直言不讳道:“达晞小天才,你怎么能浪费农民伯伯的血汗呢,这样是不对的。”他把桌上的几道菜往他面前推了推,继而道:“要多吃点,幸好你不用抓犯人,就你那小身板忒瘦弱了。”
......
其实不能怪他挑食,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受美利坚饮食文化的摧残,早已对汉堡快餐逆来顺受;要想吃到中华的美食,并没有那么容易。翁达晞做饭更是不行,对他来说与其花时间在洗手作羹汤上,不如多破几个案子来的实在。
他刚回国不久,要想在短时间内就把饮食习惯调节过来,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渡期。
翁达晞其实在男生里个子不算矮,183cm的身高站在江洵身边就显得瘦小了很多。江队长刚才那一番犀利的言辞评价对他造成了直接的伤害,使得这顿饭他全程都冷着脸吃完的。
回办公室的时候,苏源邑直接拉着他进了法医室,翁达晞以为他是有话要说。谁知对方朝他怀里塞了个外卖袋,心疼道:“快吃吧,刚给你点的。”
汉堡王的大LOGO印在纸袋上,食物的香气从里面阵阵飘散出来,翁达晞有些感动。他问:“你什么时候点的?刚不是一直在吃饭吗?”
苏源邑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按进自己办公椅里,说:“嗯,就是吃饭的时候点的,看你都没怎么动,怕你下午又饿了。”催促他:“趁热吃,我去里面忙一会儿,等下来陪你。”
翁达晞拿出汉堡咬了口,含糊道:“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苏源邑心情很好的进去干活了,没想到多年后他们还能有机会在一起共事,虽然短暂,却很美好。
他想,以后翁达晞会愿意为他留下来吗?留在中国,留在公安厅。
——
阳光顺着未拉实的窗帘偷溜进房间,顺着地板照射到微隆起的被窝上。
男人猛然睁开双眼,惊身坐起。在环顾四周是熟悉的环境后,他的后背缓缓放松靠向床头。
他双手用力搓了搓面部,然后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再次举起双手,放置鼻尖使劲嗅了嗅,脸上荡起饕餮后的满足和嗜血的笑意。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眼神痴迷的望着里面的女人,口中喃喃。随即,好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拎起相册就往墙上砸去。
玻璃相框被摔的粉碎,玻璃渣划破了相片中的人脸,笑颜如花的女人变的狰狞。
男人赤脚下床,连看都没再看一眼地上的垃圾,踩着碎玻璃渣往朝外面走去。
☆、午夜凶铃
晚上6点,刑侦大办公室人声嘈杂,处在一片混乱之中;警员们手里拿着资料小跑的穿梭在廊道上,接线员刚放下听筒,电话随即就又响了,此起彼伏声接连不断。
而值得庆幸的是,这期间没有接到第三起碎尸案;对他们来说,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相比另一栋楼就要安静多了。法医鉴证科处在东南角上,西下的落日照在大楼的玻璃窗面,投射出绚丽的景色。晚风徐徐地拂送一阵花木幽香,下班的人群迎着晚霞心情愉悦的往外走。
苏源邑从解剖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丽的画面。
翁达晞半仰在办公椅里睡的香甜,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扶手上,头部放松的斜歪在一边,胸腔起起伏伏,呼吸平缓。
苏源邑怕吵醒他,把办公室的白炽灯熄灭了两盏,轻手轻脚的走到他的身边。
昏暗的灯光下,熟睡的容颜比平时少了俊冷,多了些柔和。他的睫毛很长,像把小扇子遮住了眼下的黑眼圈,着两天为了案子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估计是累的撑不住了。
苏源邑拿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那人眉毛动了下,但又陷入了困顿中。苏源邑笑,俯身痴痴的看着这张睡颜,眼中溢满了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
而这一幕恰巧被门外的张晓山偷窥到了,他其实不是有心偷看,只是恰好想来跟他师傅打声招呼,今天约了人,想早点下班。哪知道就撞上了,他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了,原来他师傅喜欢的人是翁专家吗?
三角恋,我的天啊。这消息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把他本就不多的脑细胞吹的更稀有了。
张晓山决定保守这个秘密,既然他师傅喜欢的人是翁专家,作为徒弟就应该无理由的支持。他在心里对江洵默念了三遍对不起,心想:江队长,只能委屈你绿一绿了。
*
技术队搞了半天,终于恢复了宋莹雪的手机内容。并按照要求,把她生前所有的通话记录都拉了份清单出来。
经过筛查,其中大多数的号码都是外卖平台打来的,还有几个是宋莹雪的同事。足以看出她的生活轨迹基本两点一线,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
翁达晞睡眼朦胧的又被拉来开会,他有些烦躁。这已经是第二次睡觉途中被打断,且还是同一个人所为;罪魁祸首正满眼兴奋的站在长桌前,对他的眼神杀选择视而不见。
所谓乡村小吏来敲门,白无夜晚苦煎熬说的就是他了吧;等这起案子结束了,他再不想踏进刑侦队的大门一步,绝不!
墙上的投影仪是一份宋莹雪遇害当天的通话记录名单,红色标记过的号码已经被剔除嫌疑,只余下三个未知的还在审查中。
据她的死亡时间来推断,比较接近的时间点是最后两个;一个通话时长14秒,另一个9分零3秒。
翁达晞注视着最后两串号码,果断的给出了结果:“查14秒的那个。”
曾聪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输出,江洵趁着间隙问他:“为什么不会是9分钟那个?”
翁达晞歪头,说:“你会跟谁打9分钟的电话?”
9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首先可以排除陌生骚扰电话,时下年轻人生活节奏加快,通讯科技的发达,熟悉的亲朋好友之间都惯用微信,能用手机打电话的,本就屈指可数。
江洵第一反应就是情人关系,脱口道:“男女朋友?”
副队徐里刚谈了个女朋友,闻言就坐不住了,出来澄清道:“老大,你跟人姑娘谈恋爱打电话限制在10分钟之内?”他摇了摇手道:“那铁定不是真爱。”
热恋期的人恨不得天天腻歪在一起,即使不能见面也会逮着法的打电话聊天,没有个把小时估计是停不下来的。江大队长凭实力单身了那么多年,哪能经的起这番敲打。
众人投以看穿一切的望着江洵,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我们知道你没谈过恋爱,所以这不怪你的表情。
江大队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气势不减的掩饰道:“那也不能排除这个人就没有嫌疑对不对?”
翁达晞说道:“宋莹雪的社会关系非常单一,她的朋友圈出现最多的就是工作和做菜,说明她是个懂生活的居家型女人。这样的性格,对待男女关系上则会更慎重。”他两手搭成塔状,漫不经心的补充道:“如果真的是男朋友,那通话的频率想必会非常高,这点可以排除。我想,大概率会是家人。”
常年在外拼搏的孩子,父母打电话关心一下女儿的生活状况,在情理上说的通。曾聪抽空也查了下这个号码,结果和翁达晞猜测的一样,是宋莹雪妈妈打来的。
众人心中一阵惋惜,这个可怜的姑娘,人生才刚起步就死于非命。前一秒还和父母畅谈人生的种种希望,下一秒死神就降临在了她身上。
实习生何婕与宋莹雪的年纪差不多,她被刚分配到支队做实习工作,第一起接手的案件就是连环杀人案;作为一名实习警,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亲手抓到真凶,对宋莹雪的不幸遭遇,她既心疼又气愤。年轻的一腔热血使她不顾羞涩的开口道:“翁专家,那14秒又会是谁打给她的呢?”
翁达晞看了少女一眼,眼中无波澜的回答她:“如果我的推测没错,应该是网约车。”
江洵立刻想到了那天在宋莹雪公司楼下的视频,问道:“你怀疑凶手就是那个网约车司机?”
“没错,只有他符合当时的条件。14秒能说什么?”他嘴角一勾,说道:“我到了,你下来吧,我在某个地方等你。”
与此同时,曾聪也调出了这个号码的所有信息,投影仪上是一张妇女的照片,姓名栏写着:王兰芝三个字。
王兰芝,生于69年,离异多年,于半年前登记死亡。
这次连翁达晞也惊讶了,犹如平静的湖面抛进了一颗石子,会议室的人都沸腾了起来,场面一度爆表有失控之势。
凶手不是个男的吗?怎么变成了女人,而且还是死了半年的女人?
“死人也能打电话?真假的?”
“这,不可能吧?怎么有点午夜凶铃的赶脚。”
“别说了,我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警员们吵吵闹闹的议论纷纷,半天也没个结果,大多数视线都集中在了翁达晞身上。希望这位神通广大的翁专家,能为他们解答一下这个诡异的问题。
江洵脸色沉郁,被众人吵得头疼,他一掌拍向桌面,吼道:“都给我安静,吵什么?”
在江队长的淫威下,会议室立马安静了下来,众人憋着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衰色。
翁达晞手指轻点手背,一幅神色在在的模样,江洵忍不住说道:“达晞,这个人貌似也不是凶手。”言外之意,你是不是判断失误了?但作为专家,江洵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质疑他,只能婉转的开口阐述结论。
“是吗?”他望着众人,缓缓开口:“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真相。而我,喜欢打破知识诅咒的东西,去探寻真相。”
说着,他掏出自己的手机,输入那个号码,开了免提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Sorry.....”安静的会议室响彻着手机里机械的女声,提示着对方手机关机,无法接通。
翁达晞挂了电话,不急不缓的开口:“凶手就是他了。”
“啊?”众人被这一波操作搞的眼珠子都要掉了,不明白仅凭一个打不通的电话,就能判断出对方是凶手?这位翁专家真的不是来搞笑的?
“死去的人无法拨打电话,能打电话的只有活人。”他声音不大,吐字清晰句句到位,“去世半年,手机卡没被销毁和停机,说明还有人在继续使用。手机关机,是因为他怕被定位,而暴露自己的藏身地。王兰芝的直系亲属,有可能接触到这张号码的所有人,你可以去查了。”他对江洵说。
“你是说凶手和王兰芝有关系?”江洵还是没整明白,王兰芝都死了,凶手要拿着王兰芝的卡去杀人呢?
“江队长,你忘了上回我们分析过的侧写画像?凶手因近期受到某些挫折和刺激,进而诱发了他频繁杀人的行为。”他冷笑道:“为了这次杀人之旅,他做了半年的准备。可是这次,他出了个小失误。”
江洵立刻被点醒了,他二话没说开始安排手下的人去调查王兰芝的社会关系,并让侦查员拿着图侦的画像去抓人,做事的效率堪称雷厉风行。
翁达晞提醒他,“从凶手的杀人手法来揣摩,他肯定是通过了某种模仿和学习,最直接的就是影视桥段上。如果你在他家里搜一搜,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
这类事件发生过在很多犯罪人身上,并不稀奇。人类的攻击行为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依靠后天习得;这些影响可能来自于家庭、文化群体、符号示范或者电影电视宣传,所以国家才会对暴力型犯罪影视化设置门槛,加以监督。
江洵通过这件事,对心理学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宝盒。当他们还在盲目搜集证据苦求无果的时候,专业人士已经可以坐在办公室精确指出犯罪嫌疑人的基本特征了;当他们在人群中筛查嫌疑人身份的时候,专家已经可以明确告诉你谁就是凶手。原来这就是心理学的魅力,可以洞察到别人无法看到的高度。
所以说,知识就是力量,一点不诓人。
他舔着脸跑到翁达晞面前,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说:“达晞,你们搞心理学的人真是牛逼,你还收徒弟不?”
他用手指着自己,在内心呐喊,快收我做你徒弟吧,我一百个愿意!!
翁达晞甩了他一个白眼,无情的回道:“不收,带不动。”
.......
最后,江洵只好求着他给推荐两本心理学的书,他扬言要自学成才,成为支队的第二个名侦探.江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改了下章节,造成了伪更抱歉,明天要去医院,下午放新章节。
☆、心魔的诱惑
刑侦队的效率还是很快的,顺着王兰芝这条线索,他们排查了这位女士的社会关系。
副队长徐里喘着粗气推开了队长办公室的门,江洵正窝在皮质椅子里看书,书皮上刻着醒目的大字:勘破心理世界的侦探。
书中侦破案件的情节跌宕起伏,江洵正看到紧要部分,被打扰到也没挪开视线,边看边问:“找到了吗?”
徐里往办公桌延一靠,缓了缓气说:“艾玛,累死我了。跑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查清楚了。”他顺了顺气才往下说:“王兰芝是在半年前意外车祸身亡的,她娘家不在华城,三十年前嫁到这里,然后跟她老公没熬过七年之痒就离婚了。她老公后来又组成了新家庭,就她自己带着儿子过。”
徐里讲的口干舌燥,江洵把桌上的水杯推给了他。对方拿起就一阵狂饮,喝完后又继续说:“我们顺着她户籍上的地址去她住的地方排查过,那边房子都空了。周围邻居说自从王兰芝去世后,她儿子就跟她儿媳妇搬进了市中心的新房里,没再回去过。”
江洵问:“她的亲属里就只有一个儿子和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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