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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死而生(近代现代)——客兮

时间:2020-05-19 09:26:48  作者:客兮
  “可以啊,”沈听眠很爽快地答应,“玩什么都随你。”
  “玩什么——”李牧泽拖长调,挑着眉,暧昧且不怀好意,“都随我?”
  沈听眠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说:“你考得怎么样啊?”
  李牧泽猝不及防:“嗯?还行吧。”
  “能考省状元吗?”
  “这个……”
  “市状元呢?”
  “嗯……”
  “那还是听我的吧。”沈听眠热情地宣布,“连连看,通宵,就这么定了。”
  李牧泽:“……”
  但那天晚上他们也没有玩连连看,沈听眠永远是刀子嘴豆腐心。
  李牧泽打的游戏沈听眠都没见过,于是就在旁边看着他打。说要陪他通宵,沈听眠却很早就握着李牧泽的手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李牧泽看了他眼,把游戏声音关了,另只手去找手机,班群里面没有想象中那样热闹,倒是刘老狗给他疯狂发消息,很多还是语音。怕打扰到沈听眠,李牧泽就没有听,他笑着把手机放下,去看沈听眠。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去想过高考的意义。
  不能细想,一旦细想就会觉得烦躁,迫切地想要攀比,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提高一分干掉千人的观点让他很不喜欢,因为想到这句话,更多的不是胜者的畅快,而是担心沦为败者的恐慌。班主任曾说过,只要把会做的题都做对,便是胜利。但他似乎没有掌控细节的能力,在粗心上永远屡教不改,最终只能学会在遗憾中释然。高考对谁来说会是准备充分呢?李牧泽不知道,起码对他来说,没有看上去那么井然有序,实则是兵荒马乱的。
  那么高考的意义是什么呢?
  结束了以后,李牧泽知道,无论考得怎么样,他都不会去复读的。他没有那么高的志向,唯一的热情也已经在这次拉下帷幕,他只想此刻就高高兴兴,痛痛快快的,他不喜欢学习,他不想学习了。
  电脑屏幕的光照到他脸上,他面色沉寂,攥了攥沈听眠的手指。
  似乎梦中有所感应,沈听眠回握了下他。
  像小婴儿,李牧泽笑了下,也趴了下来,凝视着他。
  那就是了。
  努力过后,结束的意义,就是现在放松的状态,是无所畏惧的心安,是终有归宿的释然。他已经决定好迎接下一段旅途,他相信一样会很精彩。
  在高考完的第三天,李牧泽就骑车带着沈听眠去了他姥姥家。
  老家好像要凉快些,也好像要更热些。路不好走,坑坑洼洼,很多小石子,李牧泽边骑车边笑,他在热浪中大汗淋漓,却告诉沈听眠:“我这次要好好玩几天。”
  “好啊,”沈听眠看着头顶油亮的大叶子,在绿荫里笑,“玩嘛!”
  姥姥不知道沈听眠出了什么事,也算不清日子,不知道他考没考试。她依然是糊糊涂涂的老太太,看见沈听眠来了就知道乐。
  沈听眠给她介绍:“姥姥,这是李牧泽。”
  姥姥“啊”了两声,伸出去手,李牧泽连忙上去握住了:“姥姥好!”
  堂姐很热情,给他们切了自家种的薄皮大西瓜,在冰水里泡过,又凉又甜,清爽可口。外面骄阳似火,热浪滚滚,李牧泽坐在小马扎上啃了一大口西瓜,抬起头感叹:“夏天真的到了啊。”
  是到了,苍蝇在他周围飞来飞去,对他手上红黑相间的西瓜眼馋得很。他抬手扇着苍蝇,正坐在电风扇前,眯着眼睛嚼西瓜。
  沈听眠坐在姥姥旁边,和她说着悄悄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都在咯咯笑,李牧泽往后看了眼,忍不住问:“说什么呢。”
  沈听眠拿纸擦了擦姥姥嘴边漏出来的西瓜:“没什么,村里的方言,你也听不懂,聊聊我妈妈,得在她耳边说,不然她听不清。”
  李牧泽想了想,跟他说:“你告诉姥姥,说我很喜欢她。”
  沈听眠照做了,老太太乐呵呵对着李牧泽竖起拇指。李牧泽有些惊讶地回了个手指:“哇哦,咱姥姥好时髦。”
  他又说:“你告诉她,说我喜欢你。”
  沈听眠无奈地说:“老人家哪懂这些,她不知道是哪种喜欢。”
  李牧泽对他笑:“我对你是哪种喜欢?”
  沈听眠不和他搭腔,他就自问自答:“哪种喜欢都是。”
  算了,沈听眠笑了下,跟姥姥耳边说了句,姥姥点点头,笑眯眯地拍起手来。
  李牧泽和沈听眠都有些讶异,老太太一张嘴,都是假牙,她像村口满脸是泥土的小孩子,大笑着傻乐,谁也不知道她为何快乐,谁也无法做到不为她的快乐动容。
  老人皱巴巴的手掌拍出不太清脆的掌声,只有沈听眠知道,姥姥是在为他的快乐鼓掌。
  “你跟姥姥说了什么?”
  李牧泽踢开车撑子,垮了上去,带着沈听眠往田间骑去。
  “不是说喜欢我吗?”沈听眠在软绵绵的暖风里眯起眼睛,抓着李牧泽的腰说,“我告诉她了。”
  “噢……”李牧泽骑得摇头晃脑的,让沈听眠忍不住问:“我很重吗?”
  “没有呀。”
  “那你这么用力,”沈听眠扯了下他的衣服,“慢点骑。”
  “我这不是用力,我是……”李牧泽似乎在笑,他坐稳了,老老实实地说,“行,慢点。”
  他们在此刻是恋人吗?
  沈听眠想,不,更像是一起长大的农村哥弟俩,现在收工了,要一齐回家去。一团一团的云被晒成红黄色,李牧泽的T恤面料起球了,学生时代的旧自行车上布满了划痕。
  沈听眠被这凶狠的夏日淹没了。
  “牧泽。”
  “嗯?”
  抬起头便是云霞满天,金色的,世间万物都是金色的,沈听眠看着李牧泽的头发随风扬起来:“毕业旅行可能陪不了你了,我也快要开学了。”
  李牧泽的身影随着骑车的频率晃动在疯长的绿色里:“你确定要去上学了吗?”
  “嗯,去三中上。我妈已经帮我报名复读班了。”
  “不去跟应届班?”
  “复读班比较好,流程也不麻烦。”
  “噢,那很好,等你毕业了,我们再去毕业旅行。”
  “答应你的还是算数,”沈听眠说出用意,“我们什么时候去旅馆?”
  李牧泽又开始骑得摇头晃脑,沈听眠终于在此刻读懂这是某种羞涩,他笑了笑:“等成绩出了吧。”
  李牧泽稀奇古怪地问:“成绩不好就不去了?”
  沈听眠升起奇怪的怜悯,而这份怜悯的小情绪和被怜悯的对象一样可爱:“不会,我们怎么都会去。”
  李牧泽很想稳重一点提出他的困惑,但这份困惑太猴急了:“那为什么不明天去?”
  他们现在的确有大把的时间。
  而沈听眠在笑,不说理由,只是笑。
  李牧泽扭过头,凶巴巴又问了一句:“我问你,为什么不明天去?”
  “哈哈——!”
  沈听眠大笑了两声,让李牧泽的车骑得七扭八歪。
  他很恍惚,没见过沈听眠这样,没有听过他这么响亮,这么爽朗的笑声,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是沈听眠还在继续。
  他大笑着,没有分寸,不计后果,在广阔的天地间,用最原始最世俗的方式表达着自己,放声大笑。
  他们的人生在历史上也不过一个百年,要拥有它,沈听眠畅快淋漓地在风中想,拥有它,把握它。他举起一只手臂,去抓头顶的太阳,这个百年有天有地,有悲有喜,还有他如何也舍不得,注定要厮守终老的李牧泽。
 
 
第50章 22
  在最热的夏天开最凉快的空调,盖最厚的被子——
  这没有什么,每个小孩都是这样,他们不能免俗。
  在查成绩那天晚上,李牧泽把沈听眠用被子包住,从后面抱着他,好像抱着一个巨大的布偶熊,而布偶熊的淘气的小主人则在玩手里的游戏。
  沈听眠从大白被子堆里露出个脑袋,盯着他的手机,迷迷糊糊地说:“有时候,我总觉得……好了的话,会不知道自己原本是什么性格。”
  “嗯?”李牧泽用脖子蹭他。
  “嗯,就是这样。”沈听眠吸了吸鼻子,在柔软中后仰,“牧泽,人和人一定要不一样,对不对?”
  “嗯……”李牧泽把手机撂下,略带思索地看着他,“也不是。”
  “可你看,电影和电视剧里的人物性格都有很大差别,他们每个人都有很明显的个人特点。”
  “那不一样,要是差别很细微,就不好看了。”李牧泽的唇贴在他冰凉的脸上,缓缓地亲,“我们普通人过的就是普通日子,没有那么多彰显性格的机会。”
  “那……”沈听眠喃喃道,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了,只是好像看到那片忧愁又这样落了下来,无边无际,“我是什么性格?”
  “有点被动,但是聪明,明事理。”李牧泽简单扼要地点评,最后补充,“还很可爱。”
  现在没有了,这么快就没有了。李牧泽不知道他这样的想法,在他脸上啄着,好像在说,不用担心你那些可爱的小心思。
  沈听眠笑得很懒散,他的睫毛缓慢地扑闪:“你也……很可爱。”
  他们在要睡不睡的氛围里,黏黏稠稠地亲着,好像在互相分享一个迷迷糊糊的梦。
  李牧泽有意劝他:“要不你先睡觉?”
  “不了,”沈听眠精神了些,在他怀里坐直了,“是不是快到时间了?”
  这已经是他今晚第四次这样问,不过这次是真的到时间了,李牧泽拿出来笔记本电脑,呼出口气:“估计会很卡。”
  沈听眠缩在墙角,捂着眼睛:“查出来告诉我。”
  李牧泽看了他眼。
  沈听眠又说:“算了,还是不要告诉我。”
  李牧泽好笑地垂眸呢喃:“你出分还是我出分?”
  当然是你出分,我出分都不会这么紧张。
  那头没动静了,沈听眠把手放下来,慢慢挪过去,和李牧泽一起看电脑屏幕。
  在黑夜里,沈听眠的手无声的覆在李牧泽的手上,他去看李牧泽:“很好了。”
  李牧泽短短地“嗯”了声,笑了笑。
  沈听眠去抱他,他没有拒绝,顺势躺到了床上,手臂遮挡在眼前:“唉,当时有个题应该……”
  “嘘,”沈听眠轻声嘘道,他问,“你看过《灌篮高手》吗?”
  李牧泽没说话,沈听眠继续说:“在最后的比赛里,他们赢了往年第一的队伍,却还是没有拿下当年的第一,这就是结局。”
  “有个说法是,作者当时接受了采访,”沈听眠趴在李牧泽身上,把他的手臂拿开,去看他的眼睛,“他说了什么,你猜猜。”
  李牧泽的眼睛在无精打采地笑,他有些情绪,不愿配合,答非所问:“我看过《灌篮高手》。”
  “你猜嘛。”
  “嗯……什么?”
  “他说,‘青春的梦想往往是不完美的’。”
  “噢。”
  “噢,”沈听眠跟着他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我觉得很好,难不成你要复读吗?”
  李牧泽很快回答:“当然不。”
  “我猜也是,其实真的很不错。”沈听眠坐起来了,笑了声,“你这个算什么,学霸的烦恼?在我们这类人看,就是炫耀。”
  李牧泽哼哼着也跟着起来,他去找手机,孩子气地说:“我去看看他们考得怎么样。”
  沈听眠靠在墙上,嗤笑着问:“我们有时候还挺一样的,对吧。”
  李牧泽低着头说:“再过几年,我就会真正消化这些道理。”
  不过,他顿了顿,对着沈听眠笑:“但是就没有现在这样可爱了。”
  才不是呢,沈听眠想,十八岁的李牧泽和二十八岁的李牧泽会有不同的可爱法,他没有说出来,要等到到时候,二十八岁的沈听眠亲口把这些可爱讲给他听。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了,沈听眠趴到窗边,确认自己嗅到了潮湿的味道。他扭头去看专心致志的李牧泽,想对他说,牧泽,下雨了。
  李牧泽的眉眼都在笑,他咬着指甲,好像感应到了沈听眠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又是十七岁了啊,沈听眠醉在这个笑里,他被拉到了不知名的花瓣旋涡里,和李牧泽永远做十七岁的孩子。
  高考成绩出后不久,白驹高中的学生需要返校去拿档案。
  沈听眠是陪李牧泽一同去的,他们在路上还遇到了英语老师和语文老师,以及和她们一同走的孟园园。
  先出声的是英语老师,她的嗓音很细,辨识度很高:“沈听眠!”
  沈听眠记得那个声音。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英语老师这样叫他了,这声音存在于过去的课堂上,英语老师总是微笑着看他,用期待的、赞许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有想过自己为什么执念如此强,如此放不下。或许是在这个高强度的教育模式下,他变得太计较得失,所以才会对曾经认可自己的老师如此在意,只有听到夸奖和称赞,他才可以忘记自己有多么多么不好。他想得到认同,想要大人的赞美来让他忘记自己身上的缺点,但或许现在失去的感觉不会再困扰他,他想他已经有力量去接受现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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