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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星(近代现代)——陈隐

时间:2020-05-20 09:14:20  作者:陈隐
  她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她明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可所有人都恨不得她从这个世界消失。
  谢衍被她吓到了,守在病床前半步都不敢离开。
  那段视频不光在公司群里流传,从同事群渗透到好友群,家族群,就像是水滴汇入了大海,奔腾不息。
  瞿铮远是在家里保姆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时他还在遥远的广东拍戏。
  保姆打电话说:“奶奶受了点刺激,心脏病发,晕倒送医院了,现在还在抢救,你快点回来。”
  瞿铮远挂了电话,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马不停蹄地打车去机场。
  脑海中掠过很多可能性,内疚和自责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
  万幸的是,在下飞机时,他打通了老爸的电话,老爸说,保姆发现的很及时,奶奶被抢救回来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不良反应。
  瞿铮远这才松了口气,打车赶去医院。
  亲戚朋友们来关心奶奶心脏病发作的原因,瞿平生没好意思说实话。
  看热闹的从不嫌事儿大,有好事者追溯起源头来,在背地里笑话他捡了双**。
  两家医院只相聚三公里,瞿平生始终没勇气去看望谢蔓,但他不知道的是,谢蔓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来医院看过奶奶。
  那天下午,她就站在走廊里,意外地听见里面有些陌生的声音在议论她的事情。
  “你儿子眼光不行,长得好看有啥用?我当初看她就觉得她身上有股狐狸精的味道,平生还不听劝,你看看,果然不是啥好鸟,这要娶回家还不给你家搅得天翻地覆啊?”
  “阿姐,你可要好好管住平生,谁知道这姑娘以前还犯没犯过什么别的事情,谁家摊上了真是倒霉。”
  “戏演得好啊,看着还真像个好人家的姑娘,上回大哥过生日看到他,我还以为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啥大户人家,要文化没文化,从小也没人管教,那性子肯定野,而且我听说她以前是酒吧里打工的。”
  “怪不得生不出孩子。”
  如果说前面的是枪林弹雨,能勉强避开,那最后一句就是重锤,直直地敲在胸口。
  谢蔓视线逐渐模糊,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热泪还是抑制不住地翻涌而出,顺着手腕落到地上。
  陌生的声音继续说着:“我有个朋友的侄女,博士毕业,学的医,现在在他舅舅的医院里上班,条件蛮不错的呀,一直没结婚,她家里人思想比较保守的,现在么就是希望孩子找个好男人嫁了,生个宝宝。”
  谢蔓跌坐在走廊里。
  她原以为爱能跨越山河大海,跨越年龄的障碍,跨越现实伦理的谴责,但今天才发现,那并不是跨越,而是一种孤单的逃避。
  有护士不解地看向她,她抹了把红肿的眼睛,落荒而逃。
  这场变故来得猝不及防,所有人都在逆境中挣扎着成长。
  谢衍是整个事件中最清醒的一个,他拿着陶冶骚扰谢蔓的录音去警局报了警,可惜对方声称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交了罚金,只拘留几日就被放出来了。
  伤害已经造成,谢蔓只能鼓起勇气去向瞿平生道歉,瞿平生也已经冷静下来了,他静静聆听谢蔓的解释,也相信她的那番解释,只不过事情闹成这样,他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完完全全地接纳她。
  冷冷清清的书房里,曾经你侬我侬的眷侣变得相顾无言。
  一股尴尬在蔓延。
  瞿平生没留意指缝的香烟已经快燃到尽头,皮肤被灼热的温度烫了一下。
  谢蔓下意识地紧张道:“没事吧?”
  瞿平生把烟头丢进烟灰缸里,抬眸看着她,委婉地道出了心中最后一点疑惑:“你之前怀过孕吗?”
  谢蔓的双眼倏然间睁大了。
  她听出瞿平生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之前是不是打过胎导致迟迟不能生育?
  信念的崩塌往往只需要一个瞬间。
  当她终于意识到瞿平生更在意的也是她能否生育,而不是感情时,她对爱情与未来的幻想也随着信念一起崩塌了。
  “没怀过孕,也没打过胎,医生的检验报告单你也看过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能怀上宝宝。不过,我想此时此刻,你应该是感到庆幸的吧。”
  瞿平生本能地摇摇头:“当然不是。”
  “要不然就分开吧。”
  这话是谢蔓说的,瞿平生短暂迟疑片刻,点头答应。
  当云雾散开,一切索求都变得清晰明朗。
  她终于发现眼前这个温柔豁达的男人也同样会有虚伪的时候。
  她也清楚,瞿平生的儒雅绅士是要赠给能让他从中获利的人,而不是令他难堪的人。
  “谢衍出国的钱我还是会负责的,我算了一下……”
  “不用了。”谢蔓带着最后一丝骨气打断他,“谈个恋爱而已,分手就分手了,你也不需要因此产生负罪感。”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瞿平生问。
  “不知道。”
  谢蔓眼底的光亮消失了,就在她踏出门口的时候,瞿平生又忽然叫住她。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最后提一个请求。”
  谢蔓很平静地转过身:“你说吧。”
  瞿平生搓了搓掌心:“我不希望谢衍和小远再有什么交集了,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小远将来注定要找个小姑娘成家的。”
  谢蔓疲惫地笑笑:“那巧了,我也不希望有。”
  谢蔓踏出瞿家大门,瞅见那一片无精打采的葡萄藤,回想起去年被瞿平生牵着手带进来的那一刻,绿意盎然。
  被阳光包围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然而事实告诉她,这都是成年人的各取所需。
  感情里各有各的欲望和苦衷,很难将错误归结于某件事或者某个人身上。
  如果说是对谁失去了信任,那就是因为爱意抵挡不住汹涌的现实。
  婚姻根本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湿热的泪水滑过脸颊,她抬手抹干净,深深地吸了口气,如果问她这辈子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再不会有人替她剥掉虾壳,笑着称她“小公主”了。
  瞿平生内心始终有所愧疚,往谢蔓卡上打了一笔钱作为分手费和谢衍的学费。
  不过谢蔓毅然决然地把这笔钱退回了原账户。
  从此天各一方,自寻出路。
  就像缠绕在回廊架子上的葡萄藤,等漫长的冬天过去,再接受一轮风雨的洗礼,又会迎来一批新鲜的果实。
  工作原因,瞿铮远刚看完奶奶的当晚又被迫飞回广州,期间在微信上联系过谢衍几次,没察觉出什么异样,谢衍还不止一次地交代他在外地好好照顾自己。
  发现不对劲是在过年的时候,他发了个红包和一大段祝福,谢衍没有任何回复,24小时后,红包自动退回。
  等了很久都没有收到谢衍的回复,瞿铮远变得警觉起来,他尝试拨打谢衍的手机,发现是空号,整个人顿时就慌了。
  没心思拍戏,他直接打电话给老爸。
  瞿平生淡定地说:“他的入学面试已经通过了,开学就要出国了。”
  “那为什么手机都打不通?微信也不回?”
  “你两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回你信息?”
  “朋友就不能回信息了吗?”
  “只是朋友就不用管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好就够了。”
  “你把他弄哪去了?”
  瞿平生挂了他电话。
  瞿铮远火气冲天,再打过去,瞿平生已经不愿意接他电话了。
  当时剧组的拍摄进入到最重要的阶段,瞿铮远实在抽不开身,只好曲线救国,让江呈去星程中学找曾经最看不顺眼的那个人求助。
  肖恒宇说,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联系上谢衍了,班上其他同学也没有谢衍的其他联络方式。
  瞿铮远连杀青宴都没有参加就赶回老家,不过那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其实在这期间,他的状态还算冷静,他并不认为一个人会凭空消失,总觉得是瞿平生又整什么幺蛾子威胁谢衍换了手机号,而他的小男朋友那么聪明,哪怕是被迫出国了,也一定会偷偷联系他。
  毕竟谢衍背得出他的手机号。
  可当他得知谢蔓也从嘉禾云筑搬走后,就真的着急了。
  等待是一件极其煎熬的事情,他决定主动寻找。
  从凛冬到初夏,他跑遍了所有谢衍去过的,和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可惜一无所获,大家都说没见过谢衍。
  王不凡见他成天魂不守舍的,时时刻刻替他操心着衣食住行的事情。
  谢衍家人忌日那天,瞿铮远找了个理由跟公司请了一天假,去墓园守株待兔。
  原本天色挺好的,傍晚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忽然下起暴雨,王不凡催促他赶紧回去,瞿铮远不从,就坐在谢晴的墓碑前守着。
  雨越下越大,两人拉拉扯扯地在墓地前争执起来。
  “你烦不烦啊!我的事情你能不能少管?!”
  这是瞿铮远第一次怒气冲冲地吼人,王不凡被他气出心脏病来:“狗咬吕洞宾你不识好人心!你以为我他妈愿意管你啊!老子回去就打辞职报告!”
  王不凡扔下一把折叠伞冲进雨幕里。
  瞿铮远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如同丧家犬一样,失落地垂下脑袋。
  这段时间他的脾气总不受控制,冲很多人发过脾气,更多的还是气自己,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许他低声下气地道歉。
  风很大,一把折叠伞好几次都被吹翻,瞿铮远淋了好几个小时的雨,内裤都湿透。
  回去之后,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肠胃炎,上吐下泻,高烧不退。
  王不凡生气归生气,还是本着人道主义,决定在打辞职报告之前把一些文件交接一下。
  她发现瞿铮远的时候,人都已经烧糊涂了,一张能扛得住素颜生图的俊脸苍白一片,毫无血色。
  “我靠,你这是咋的了!?”
  王不凡被吓坏了,打电话叫了私人医生到家里来,一袋点滴下去,瞿铮远才慢慢苏醒过来,但好像没睡醒似的,张口就问:“谢衍回来没有?”
  王不凡说:“你要再这么折腾下去,他就算回来了也被你吓跑了。”
  “不会的。”瞿铮远觉得很冷,身躯蜷缩成虾米状,病痛和失落一并折磨着他。
  他很想一觉睡死过去,可偏偏还是记起自己上一次犯病时,谢衍扭扭捏捏地扔给他一条内裤,陪他去医院看病。
  而如今那个人不见了。
  医生给开了盒退烧药,王不凡问:“你想吃什么吗,先垫垫肚子。”
  瞿铮远面如菜色,嘟囔着要喝虾仁粥。
  “好,那我出去给你买,要哪家的?”王不凡又问。
  “谢衍煮的那种。”
  “……”王不凡像个老妈子一样,又心疼又无奈,“你再这样胡闹我真的要辞职了!”
  成年人的道歉无声无息,瞿铮远妥协道:“那就茶叶蛋吧。”
  过了没多久,王不凡提着几个茶叶蛋回来了,还贴心地买了一碗虾仁粥。
  瞿铮远很讨厌蛋黄,但他想起在医院那天,谢衍仰头吃掉的那两颗蛋黄,又忍不住剥开尝了尝。
  他一边掉泪一边吃,把王女士给吓到了,她在拍下猛男落泪照发朋友圈炫耀和抽纸巾递过去这两个选项中艰难地抉择着,最后还是心有不甘地选择了后者。
  “怎么了又?哪里不舒服?”
  “没。”瞿铮远摇头抽泣两声便将眼泪收住了,一口蛋黄不知道嚼了多少下才咽下去。
  并不好吃。
  买的虾仁粥也和记忆里的味道截然不同。
  王不凡在一旁安慰道:“感情的事情你没办法勉强的,就像你一直心心念念地去找一样东西,未必能找得到,但是某天你不想它了,它可能就突然出现了。”
  “你不懂的。”瞿铮远完全把墓园争执的事情抛到脑后,又把王不凡当成自己人那样倾诉,“谢衍跟我约好要保持联络的。”
  “哪能咋办呢,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你爸不是说他要出国读书么,你总不能再飞出去找吧?做人要学会顺其自然你懂不懂。”
  瞿铮远嘴损道:“你就是因为老顺其自然才找不到对象。”
  “……”根本没法沟通,王不凡两眼一翻,出去跟虎子交流感情去了。
  大病初愈,瞿铮远继续投身到忙碌的工作当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那点空虚填满。
  虎子大多数时候都交给宠物店老板娘照看,变得不怎么黏人,常常发呆。
  有一天,瞿铮远突发奇想,问它是不是想谢衍了。
  虎子听见“谢衍”这两个字时,瞳孔忽然骤缩。
  仿佛是找到了可以倾诉交流的对象,瞿铮远经常对着虎子喊“谢衍”。
  谢衍生日的那天晚上,瞿铮远回了趟时光里。
  一人一猫,对着阳台上的星星灯发呆。
  大概是有人结婚,一团团花火在宁静的夜空绽开,瞿铮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到后来干脆对瓶吹。
  头顶星河璀璨,他思念无果,眼底通红,虎子像是能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缠在他腿边绕圈。
  瞿铮远躺在那个小沙发里,翻看定格在手机里的合影。
  那些随处可见的情侣用品,墙上的那些身高标记,为谢衍而更改的密码,壁纸,曾经不经意间留下的痕迹如今都成了折磨他的依据。
  指尖轻轻滑动,过往的点点滴滴都在他眼前浮现。
  虎子纵身一跃,蹦到他身上,瞿铮远胸口中弹一般,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肥硕的身躯缓缓地蜷缩成一个蒲团,感受着起伏的呼吸,细长的尾巴在瞿铮远下巴上搔过。
  一来二回不停歇,瞿铮远把手机搁在一边,手指卡在它胳肢窝将它一把托举起来。
  虎子在半空中叫唤,瞿铮远把它扔回沙发的角落:“爸爸想心事呢,别骚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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