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
江承煜明显滞了下,随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答道:“当然!”
“温白,我们走,莫要扰到殿下休息。”温玄一边走,一边对温白道。
温白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走了离江承煜有一段距离,温白语气不好道:“太子不对劲。”
“我知道。”温玄淡淡道。
温白猛地揪住他袖子:“那你还答应!”
“就当补偿了。”温玄轻轻拍了拍温白的肩膀。
补偿?温白头低了下去,赌气道:“什么补偿!”
“当初你是真心为了他起兵谋反的吗?”温玄说话不疾不徐的。
温白眉头隐隐抽动,不轻不重地甩了下袖子,答非所问道:“我反都反了。”
“是为了救我对吧?”温玄语气里带了些笑意:“你打着太子的名号谋反,这真是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温白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当初明知太子孤苦无依,毫无胜算,自己还义无反顾地帮他谋反,的确是有自己的私心。
“所以,总得还他个人情。”温玄道。
温白赌气道:“算我欠的。”
“我们欠的。”温玄不疾不徐道:“谁还都一样。”
温白说出自己的忧心:“殿下很不对劲,我担心路上会有突发状况。”
“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温玄乜斜了温白一眼:“倒是你,你不是一直想上战场吗?给温家军做好表率,等我回来。”
“我明白。”温白垂首道。
温玄交代道:“修儒昨天跟鹊老往北去找药材了,清言近几日准备回南岭,我打算让她把玘儿带走,你…跟江季白先别走太近。”
温白点点头:“嗯,我明白。”
温玄捏了捏温白的肩膀,道:“行了,去休息吧。”
温玄一回到房间就看见江越在打包行李,纳闷道:“你干吗?”
“收拾收拾,不是这几日打算启程的吗?”江越收拾着东西,头也不回地道。
温玄揉了揉眉心,道:“你都听见了?”
“小白跟承煜吵的那样凶,不听见也难。”江越嘿嘿道。
温玄为难道:“你…当真要随我去?要知道,我心里也没多少底。”
“听说拓跋氏多美人,我自然要去瞧瞧。”江越眨了一下右眼,调笑道。
温玄低低笑了声:“是吗?那我也要去仔细瞧瞧。”
江越笑了声,越过行礼,站到温玄面前,勾了下人家的下巴,轻佻道:“你自己就是美人,何必瞧别人?来来来,让本王好好瞧瞧。”
温玄:“……”
温玄和江越踏上了去潼关的近道,温白留在了大雁关,同江季白,江承煜一同商量破敌之计。
江季白同季呈徵约好了,为了避免引起郢军的注意,他会从大雁关上游渡河,再暗地里转移到郢军城门口,主动发起进攻,季呈徵会从郢军后面的偷袭,两人一前一后给郢军形成夹击之势。
最近已经开始下小雨了,江季白担心过几天雨势太大,对行军不利,就打算这几天开始进攻。
江季白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之后,询问各个将领的意见,大部分的将领都是御贤军的人,他们自然没什么意见,少部分就是以江承煜为首的温家军的人,这番询问,各位都心知肚明,是江季白在问江承煜的意见,不少人都暗暗赞叹,江世子行事果真是滴水不漏。
江承煜缓缓开口:“江世子心思缜密,计划再是妥当不过。”
“殿下谬赞,届时还要劳驾温家军相助。”江季白自然得卖江承煜一个面子。
“求之不得。”江承煜微笑,然后,目光移向桌上的地图道:“不过——”
江承煜话音一转,目光不移,继续道:“江世子掌兵二十万,在下掌兵区区五万,想必是帮不上世子什么大忙。”
一旁的温白神色一凛,看向江承煜,难不成他要看着御贤军自攻自打?这传出去像什么话!江承煜断然不会这么没脑子。
在场的人都愣了愣,这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江季白也难得地疑惑,不解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我看过这里的地势图,郢军所在的西南方地势低平,往北去有一条小道直通落月河中游,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里的堤坝毁坏,洪水一来,下游郢军临时筑成的大坝必然不堪重负,这样一来,郢军收到重创,世子攻城也容易些。”江承煜指着地图上的地点,眼睛放光道。
江季白沉思片刻,问道:“太子的意思是你们想去毁坏中游的堤坝?”
“正是。”江承煜点头。
温白看了看地图,觉得江承煜的法子除了危险些,也有可取之处,若是真的利用洪水重创郢军,江季白也能省些不少事,他刚想发表些自己的想法,就被江季白抢先了。
江季白觉得不妥:“这几日雨势渐大,大雁关中游堤坝坚硬无比,不易毁坏,若是洪水提前到来,你们还没有撤退,后果不堪设想,太子三思才是。”
“我已有妥当处理之法。”江承煜对于江季白的反对略显不悦:“这样一来,世子也可以减少些伤亡不是吗?”
话虽如此,江季白还是觉得太过冒险,眉心动了动,道:“其实不必如此,御贤军和温家军二十多万,虞国也出兵十万帮助我们,无论如何,郢军都不在话下,犯不着冒险。”
江承煜脸一沉,冷冷清清道:“世子莫不是怕被我们抢了风头?”
“……”
四下一片沉静。
江季白被气笑了:“太子可知洪水有多厉害?”
江承煜被噎住了。
江季白语气平静道:“我知道,这几年江南频发水患,洪水过处,民生凋敝,在天灾面前,人都是微不足道的,在下只是希望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若是太子执意如此,在下定然不会置喙。”
江承煜本就失言,在江季白深明大义的反衬下,他更是失了风度,那索性就失到底,江承煜不满道:“我自有定夺!”
江承煜攥紧了掌心,沉声道:“毁坏堤坝的事就交给温白和杜纶了。”
温白被忽然提名,刚想应下,就被江季白又打断了,江季白反应很激烈地站了起来:“不行!”
江承煜不解地看向他,御贤军的许多将领都知道世子与温小公子交好,反倒不以为意。
江承煜不知道二人的关系,以为江季白在挑衅他,心中恼火,冷笑道:“江世子连我手下的人都要管?!”
温白才反应过来,也站了起来,挡在了江季白面前,对江承煜拱手道:“臣领命!”
江季白悻悻然地坐下了,顾延岳低声宽慰道:“世子,小白公子心里定然有数。”
会议结束,温白避嫌,没有跟江季白一起走,但是晚些时候,温白翻墙去找江季白,可是江季白房间漆黑一片,温白略一思索,就出去了。
果然,江季白站在城门上,眉头紧皱着看向不远处的落月河,斜雨密集地打在江季白身上发间。
温白举着一把伞靠近了,江季白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顺势就靠在了温白身上,温白笑道:“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里。”
“就你聪明!”江季白侧脸看他,似怪非怪道。
温白与江季白并肩站着,看着前方的落月河,道:“这里能把落月河中游一览无遗。”
江季白靠在城墙上,温白拉了他一把:“哎,墙上湿。”
江季白满不在乎地继续靠着:“衣服早就湿了,回去也是要换的。”
温白抿嘴笑了,满目风流地看着江季白,愉悦道:“那我给你换!”
江季白翻了个白眼:“不避嫌了?”
“不了不了!”温白连连摇头,笑眯眯道:“哄我家季白开心重要!”
江季白忧心忡忡道:“行了,你少贫。”
温白知道江季白忧心的地方,主动开口道:“其实,江承煜的法子,虽然有冒险的地方,但若处理得当,也会省事很多。”
江季白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不语。
温白指着不远处的落月河,继续兴致勃勃道:“到时候,你先率军渡过上游潜伏在那里,等我带军毁了堤坝,给郢军重创,你再发动进攻,岂不是省事很多?”
“你可知人为何要将洪水猛兽放一起来说?”江季白突然问。
温白:“……”
“因为危险,我不想你涉险的。”江季白抬手捏了捏温白的脸,皱眉道:“原本就可能打赢的仗,江承煜非要冒险,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温白目光清亮地注视着江季白:“我明白危险,可是要是能帮上季白大忙,我会很开心的。”
江季白的手滑向温白的下颚,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终也只是轻轻挠了挠温白的下巴,没有说话。
温白捉住他的手,然后轻轻握在手里,道:“况且,之前起兵救我哥,我用的就是太子的名号,无论如何,总得还他一个人情。”
江季白叹气:“罢了,你心里有数便好。”
“我知道。”温白浅笑,单手搂住了江季白:“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不会逞强,我还要留着性命同你过日子呢!”
江季白愣了下,眼角染上了笑意,也搂住了温白:“这次结束后,我有事对你说。”
“什么?”温白一脸期盼。
“……”
“说啊!”
“不是说了结束后吗!”
“那你现在说什么说!”
“嘴是我的你管得着吗!”
“我…我不给打伞了!”
“找打吧你!”
……
☆、温白中计陨江中
不久后,上游地区阴雨不断,落月河的水位涨高了不少,江季白觉得时机已至,趁着天黑,带着一部分军队率先开始渡河,之后,温白和杜纶也带着温家军靠近落月河中游。
等士兵们全都上船之后,江季白才抬脚准备上去,谁知眼前猛一晃心一慌,江季白差点一头栽进水里,幸好被顾延岳给拉住了,顾延岳担忧道:“世子?”
江季白缓了缓,就恢复如常了,对顾延岳笑了笑,示意他不必担心,才上了船,顾延岳也紧跟着上了船。
顾延岳斟酌道:“世子有心事?”
江季白点头:“我总觉得江承煜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顾延岳了然,理解地笑道:“世子众望所归,太子心里定然是不平衡的,自然希望在此事上出些风头。”
江季白强按下心中的不安,安慰自己道:“估计吧。”
雨势渐大,温白他们正如火如荼地干着,身上的盔甲战袍湿了个透。
“这样不行!”温白对杜纶道。
杜纶看向他:“大人何意?”
温白丢掉手中的工具,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眉头紧皱道:“雨要再下下去,水位定要再涨高,堤坝就更不好再毁坏了。”
杜纶一脸茫然:“那要如何?”
温白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江承煜说他博学多才,真的假的?
温白道:“我带人去河流中央,你留意四周动静。”
“是。”
温白带领大部份队伍将绳子一头拴在身上,另一头拴在四周树上,游到河中央去破坏河中间的堤坝。
在水中活动有阻力,不一会儿,大家都有些精疲力竭,温白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心道,江季白他们估计已经渡过河了。
堤坝中间已经有了个缺口,水流不断涌进来,阻力更大了,有人提醒道:“大人,水位又涨高了。”
天空翻动着闷雷声,温白抬头去看,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像是一条银龙在黑夜里游动,温白被晃得眼前一花,接着就是一声响彻的“轰隆”声,仿佛山体炸裂在耳边,接着,大雨如同根根利箭砸了下来,眼前一片模糊。
四周一片惊呼声,水流更急了。
温白觉得干不下去了,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高声道:“撤——”
于是,大家开始往岸上游去,温白听到一阵翻涌声,下意识地看向堤坝的缺口处,从缺口处猛地涌出大量洪水,温白没想到洪水这么快,拽进身上的绳子,扯着嗓子叫道:“大家抓紧身上的…”
一个浪头打了下来,温白被拍进了水里,剩下的话被淹进了水里,在水里,温白咬紧牙关屏住气,他听见了四周的惨叫声,拼命地游了上去,高声道:“抓紧绳子!往绳子那边游…”
话音刚落,温白又被水浪给拍进了水里,他皱着眉头,开始顺着绳子的往岸上游,突然,他觉得右腿剧烈一痛,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右腿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给砸伤了,若是没有水的阻力,想必自己的右腿就废了吧,温白自我宽慰道。
接着,温白就发觉不对劲了,哪里来的石头?刚好温白又浮到了水面上,他眼睛被水冲的酸涩,勉强瞪大眼睛看了看,有了缺口的堤坝已经被洪水冲崩了,碎石土块随着水流涌了过来。
温白大骇,这样一来,大家可能没被淹死,就被砸死了!温白声嘶力竭地朝岸上喊:“杜纶——快拉绳子!”
“啊——”耳边传来一声惨叫,温白下意识地去看,只看见一个士兵被洪水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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