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澄目光瞥向了别处。
“喂。”郁子尧成大字型瘫在床上,把易澄挤得只剩床边一点位置,“咱俩这算是朋友了吧。”
朋友?
易澄一根弦又绷紧了,他想起来艾文的事,也不知道陈景焕如果知道他又有了个朋友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
反正在陈景焕看来,艾文和郁子尧还真不是一个等级的,要是郁子尧对易澄有什么想法,恐怕祁濯有些人会比他提早站出来不干。
“你……”易澄犹犹豫豫,到最后还是问出口,“你和祁先生是什么关系?”
郁子尧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没什么,他捏着我爸的遗产呢……我这算是,他的债主?”说完,他先自己笑起来,摇了摇头。
“那,之前我从这里被接走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郁子尧一脸不可思议地瞥向他。
作者有话说:
嗐,为老陈点播一首 爱在心口难开
第54章
郁子尧给出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一脸懊恼地抓住易澄的肩膀:“都说了是离家出走,怎么可能还送你回去……你别担心,我已经替你跟祁濯吵过一架了,他这个人,我行我素的,典型二代作风。”郁子尧声讨得慷锵有力,将他对祁濯的意见一股脑倒出来。
易澄反倒是笑了,他摇摇头:“和祁先生没关系。”
在亲口向郁子尧求证过后,易澄觉得心里面有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两个人在房间里面待了许久,直到祁濯进来将郁子尧揪了出去,易澄才意识到这个房间原来是为他特意准备的,也难怪房间里面的摆设如此简单。
熄掉灯,他安静侧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眨了眨眼,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那几支白玫瑰上,皎洁的月光轻柔落在它的花瓣上,它太脆弱了,仿佛任何比月光更重的重量都会将它压垮。
在这里,易澄拉不拉窗帘这种事,总算不用听陈景焕的要求了——这个男人对他的管束总是很多,虽说每一条要求列出来,都是对他好,但是条条框框多了,那种被绑住的窒息感就愈发强烈。
呵,陈景焕还自诩是男孩的信徒。
易澄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将整个灵魂交付的虔诚者,他才是自愿落网的猎物,他的笼中鸟,他的……不二臣。
房门忽地被敲响,易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小心翼翼下了床,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外面又传来两声轻微的敲门声。易澄谨慎地开了门,发现竟然是郁子尧。
“这么晚……”
“嘘——”郁子尧打断了他的话,伸手将他推进房间,关上门,才总算用正常的音量说道,“我怕你认床睡不着,过来陪陪你。”
易澄愣了一下,他得承认在听到郁子尧的话之后,心里面忽然变得暖洋洋的,鼻头一酸,他伸手揉了揉眼睛,任凭郁子尧像一只大型玩具熊一样扑在了他的床上,滚了一圈,用两只亮晶晶地眼睛看向他。
易澄摸了摸鼻子,最后还是重新熄了灯,躺到了郁子尧身旁留给他的空位。
那天,两个人男孩肩并肩躺在床上聊了很多。
易澄说起他和陈景焕的事情,也说起他曾经在S国剧团里的那些往事,他这辈子都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心里面长久压抑着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潮水,倾泻而出。
说到一半,他噤了声——他怕郁子尧嫌他烦。
没想到郁子尧只是偏头看了看他,随后又转了回去,见易澄没有继续说,他才清了清嗓子问他:“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你对那个男人的感情并不纯粹是爱情。我是说,他给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你怕失去他,相当于失去了现在拥有的生活……你太依赖他了,你把这种‘离不开’,当**情?”
郁子尧说话的声音很轻,难得没从他这张嘴里崩出什么难听的话。
易澄沉默了一会,最终摇了摇头。
他一直觉得两个人之间,只有陈景焕弄不明白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可是,郁子尧这样一问,他又迷茫了。
“他给了我一个家。”
易澄听见自己这样回答郁子尧的问题,随后没忍住轻笑了两声,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倒像是出自陈景焕的嘴里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和陈景焕在某些方面变得越来越像,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是好还是坏。
“可如果你觉得压抑大过了快乐的话,这个家,不要也罢。”郁子尧向床的另一侧翻身背对着易澄,打了个哈欠,“我就宁愿自己没有这个家,一个人自由自在的,逍遥似神仙……”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只是强撑着困意陪易澄聊天。
易澄虽然面上不显,但到底是个心思细腻的。刚才只顾着一个人说了,都没注意到郁子尧已经困得眼泪横流。于是连忙跟郁子尧说自己也困了,安安静静躺回床的另一侧闭上眼装睡。
或许是困意这种东西也能传染,在他听见郁子尧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的时候,他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隐约之间,他还在考虑郁子尧说的话。
和陈景焕在一起,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天大快乐的事,怎么可能会抑郁大过快乐呢。
那时的他确实是这样想的,直到他后来发现,陈景焕那仿佛冰块一样捂不热的心,让他在一点一点的拖延中,开始变得愈发痛苦。在这种痛苦之下,他不得不打起了其它的心思。
既然痛苦已经到了一个人难以承受的地步,那么他就只能选择用以牙还牙的手段来报复陈景焕对他的不公。
凭什么,凭什么他已经将自己如同随便一个物件一样送到陈景焕面前,那男人都不愿意碰他一下!明明是他一直在无底线地放纵自己,让他在这片混乱的漩涡中越陷越深,明明是他引诱自己爱上他,却不愿意承受带来的结果!
易澄想不通,但他确信自己内心深处的不甘已经大过了一切,他要报复,他要报复陈景焕。
那男人不是当他是神吗?既然不愿意渎神,那他就主动走下神坛,蜕去翅膀和任何光环,将自己心底的丑陋景象全部剖开,血肉模糊,放在那人的面前。
换我亵渎你,陈景焕。
说起来,易澄还是要感谢陈景焕将他送到郁子尧家里暂住的决定。不知道是药效的作用,还是郁子尧在他身边的原因,易澄确确实实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脱离病症。虽然白天依旧有些嗜睡,好生喂养也没长两斤肉,但是易澄的睡眠质量开始变好,那种不受控制的焦躁情绪也被逐渐抚平。
陈景焕早就料到,凭借郁子尧那样和易澄截然相反的性格,两个人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应该能帮助易澄恢复健康。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郁子尧对易澄的影响竟然这么大——他把他好不容易养熟的小猫,又带野了。
只不过,这回易澄学聪明了,他没有再将一切坦白地表现出来,而是在静静地寻找一个时机,一个合适的时机……爬上陈景焕的床。
作者有话说:
是个过渡章,明天3000+外加十一点前更新,我可以,我能行
第55章
平淡无奇的一整个冬天,易澄在祁濯的别墅里度过了两周多的时间。药效也开始生效,陈景焕来接他之前,他已经意识到每天加到他早饭里的药物。
药效生效的时间里,他会觉得头晕嗜睡,胃部也不是很舒服。不过,这些他都忍了下来,从来没有在祁濯或者郁子尧面前显露出来。他和陈景焕还会照常通话,每每他听到陈景焕的声音,思念都会如同疯长的野草,只等着一把火燎个精光。
实际上,直到陈景焕来接他的时候,他已经看上去和没有患病的正常人一样。
他看着陈景焕略显疲惫的脸,伸手拽住了男人的手。
手腕上一紧,陈景焕皱着眉头向下看,一根纯黑色的编绳手链,连接的地方做工有些粗糙,显然不是市面上流行的大路货。他奇怪地看向易澄,不明白他这是要干嘛。
“送你的。”易澄弯了弯嘴角,“你……你会带着吧?”他的问话吞吞吐吐,雪白的睫毛垂下来,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陈景焕抬起手,对着灯光又仔细看了看那条手链,最后啧了一声:“祁濯家里那个小孩教你的?”
“嗯。”
“你们两个的技术都有待提高。”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陈景焕还是没有把那条廉价的黑色编绳摘下来。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易澄都没有见过他摘下那条手链,而陈景焕也理所应当带着这条纯黑色的手链出席各种场合。
不管是在工作室画画的时候,还是在开会的时候。
易澄偷偷给郁子尧发短信,慢吞吞打字告诉他,陈景焕好像很喜欢这条手链。
“他那是喜欢你,才心甘情愿被你拴着的。”
易澄没有再回复,他只是躺在床上自嘲地笑了笑。这话,虽然是郁子尧说给陈景焕的,却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说易澄自己——他想明白了,他是真的喜欢陈景焕。
毕竟……如果只是依赖的话,他就不会在每次做那种梦的时候,梦见的全是陈景焕的影子。从梦里醒来的一刻是很痛苦的,就像是被人从手里夺了玩具,他只能感觉到湿而凉的内裤贴在那块敏感的皮肤上,身边空落落的,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他开始嫉妒起那些和陈景焕上过床的模特们,虽然他知道自己哪怕说一句不愿意,都能让陈景焕和那些人断了联系,可他还是嫉妒他们,嫉妒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和男人发生最亲密的关系,承受他的欲望,成为他宣泄的对象。
“这时候你就该拿出点魄力来。”郁子尧怂恿他,“你不是都跟了陈景焕好几年了吗?你随便爬个床不就完了。”
易澄知道,虽然这也不像郁子尧说的那么“随便”,但他得承认郁子尧有一点是对的——如果他只等着陈景焕自己醒悟,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他得有所行动。
爬床什么的……
易澄面上一红,却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他选择的机会是在乔伊斯新一季春夏季发布会的庆功宴上,据他了解,陈景焕在这种场合下,是一定会喝酒的,虽然也不至于到烂醉的程度,但是接连几次发布会结束之后,陈景焕都是被助理送回酒店去。
那会他已经跟陈景焕提出了复课的事情,而他在霍尔教授那里的表现也很乖巧。布置下去的曲子,完成度都非常高,霍尔教授接连几次上课都没忍住露出笑意,拍手称赞易澄的刻苦。
如果说一开始还在担心陈景焕塞进来的学生会影响他在教学上的名声,那么现在,易澄已经在霍尔心里成为了最满意的学生之一。他的天赋实在是百里挑一,如果有一天易澄跟他说再也不学了,他反而会为此感到非常遗憾。
新的曲子是肖邦练习曲里面很独特的一首,浑圆而略带悲伤的曲调让易澄诠释得十分出色。
霍尔教授对进来易澄的进步十分惊喜,他真心实意夸赞道:“这个水平已经足够演出水准了,要不是陈一直让我不要给你安排这些,我都想带着你出去见见世面。”
易澄没有说话。
他知道钢琴对于霍尔来说,就如同设计对陈景焕,它们已经远不止是一种职业或者爱好,而更像是一种信仰。如果易澄告诉霍尔教授,自己现在的努力不完全是出自喜爱,而是另有目的,那么霍尔教授一定会将之前夸奖他的话全部收回……
他向陈景焕提出了要参与乔伊斯今年的春夏发布会。
通常意义上来讲,陈景焕会尽量避免易澄出现在任何镜头下。舆论的记忆是有限的,自从上一次易澄公开出现在媒体的视线中,已经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之后虽然也会被偶尔提起,但大多数都被陈景焕用避重就轻的方式糊弄过去。
所以,当易澄一开始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陈景焕是拒绝的。
“但是,我很想要弹琴。”易澄看着自己的脚尖,撒了谎。
“你可以弹给我听。”陈景焕碰了碰他的头发,男孩的头发长了些,自来卷柔软得像一团棉花,他的指尖在易澄的发旋处打了个转,“听话。”
“你是不是觉得……带我在身边很丢人?”
陈景焕失笑,他是不会将他偏执的想法说给易澄听,只是摇了摇头,踱步回了房间。他现在很少厉声跟易澄说话,他怕又吓坏了他的小玫瑰。
只是,在易澄看来,这样的陈景焕让他更加痛苦——只不过是将铁链换成了丝绸,他仍旧被束缚着,触碰不到那个男人的灵魂。
易澄这次却没有因为陈景焕一次的拒绝而伤心,相反,他三番两次向陈景焕提出自己的要求,磨也好,闹也罢,总之,最后陈景焕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我可以带你去看发布会,但是,弹琴的事就算了。”陈景焕将他圈在自己的怀里,下巴的位置刚好碰到他的头发,“如果想弹的话,可以只弹给我听。”其余的人不配听到他弹的曲子。
他们只会用庸俗的技巧来衡量他的水平,陈景焕难以忍受这些人对他的天使评头论足。
一切都按照易澄的计划进行,他终于站在了陈景焕的门前。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助理将陈景焕架回了套房里。助理是个一板一眼的男人,他将陈景焕放到沙发上之后,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易澄喊住了他。
将近三年,这个一直被陈景焕藏在家里的男孩,助理也见过几次。印象中,这个男孩好像不太爱说话,几次他去别墅送文件的时候,都有用余光瞄见男孩在二楼的楼梯转角偷偷看他们,而陈景焕显然也不在意商业机密被他听去,关系看上去相当亲密。
可具体是哪种亲密,助理也说不好,
有很多艺术家对外宣称的缪斯都相当于他们的固定伴侣,只是他们的人生观里本能的排斥婚姻,或者他们在性i上更趋向于多边关系,因此才将一直放在身边的情人对外称作缪斯。
助理本人是经济专业的,他不懂陈景焕在这些方面的事情。
可到底还是老板的情人,他驻了足:“易先生,什么事?”
易澄瞄了一眼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一身酒气的陈景焕,男人的眉头紧皱,闭着眼,一动不动,显然是喝多了。
30/45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