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澄凑过去,小声问道:“今晚……有人要来吗?”
助理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易澄在说什么,面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他斟酌了一下字句:“陈先生,已经很久都没有……叫人了。”他说的是实话,陈景焕这几次活动的模特,有不少都表露出要和陈景焕发生关系的意思,若叫是之前,他可能随便挑一个顺眼的就跟他一起登了第二天新闻的头条,但是近些日子却一个都没有答应。
易澄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他浅浅笑了起来:“麻烦您了。”
现在距离陈景焕自己回到套房的次卧里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男人酒品不错,喝多了也只是会嗜睡,并不会撒什么酒疯。易澄耳朵贴在房门上,仔细听着,其实房门的隔音不错,他什么也没听见。
不过,什么也没听见,也证明了陈景焕多半已经睡着。
他小心翼翼推开了房门。
床上平躺着的男人呼吸平稳,西装外套被他随意丢在地上,领结没扯开,松松垮垮落在衬衫立领下面。或许是因为闭着眼的缘故,陈景焕平日里凌厉的五官,在这会也显得柔和放松下来。
易澄痴痴地站在门口看了他很久,最后吞了吞口水,走到了他的身边。
【微博见】
就在他准备进行下步的时候,床上的男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陈景焕坐起身,当看到眼前的场面时,脸色蓦地变得阴沉起来,他震惊地看向易澄,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晚了!但是,这是有原因的!有一段尾气发不出来,微博已编辑自行查找,过一阵子可能就没了,没了就不补了。
第56章
陈景焕从来没有这样对易澄厉声呵斥过,他迅速翻身到了一旁,酒醒了个彻底。
易澄却像是发了狠一样又扑过去吻他,然而却被陈景焕用力挥开。或许是酒精作祟,他没能控制好力气,男孩一个趔趄差点被推倒。易澄捂住刚才被陈景焕抓过的大臂,苍白的皮肤上逐渐泛起了红。
他的皮肤太白了,上面的被陈景焕捏过的手印异常明显,皮肤下方已经泛起了一些红疹样子的点子,火辣辣的,一直从胳膊烧到心里。
陈景焕瞥了一眼,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关切地走过去看他受伤的地方,而是从地上捡起刚刚易澄脱下来的衣服,丢在他的怀里:“穿上。”命令的语气,男人的面色阴沉,易澄抱着怀里已经被团成一团的衬衫,目光仍旧落在陈景焕的脸上。
男孩脸上的表情很悲伤,就像是被丢进死水里的一条小狗,上不来,也下不去。这次,他没有哭,就算他经常因为一些莫名的小事落泪,但是这一次,他只感觉自己的眼球干涩,没有一滴眼泪。
陈景焕心下一动,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易澄的这幅表情让他在生出些许心软的同时,还有一种诡秘的快感,那些灵感如同破碎了的蝴蝶翅膀,在他混沌的大脑中纷飞。
“……我受够了。”易澄生涩地开口,喉咙如同被胶水黏住,他却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陈景焕,我受够了。”
“穿上。”男人又重复了一遍,他盯了易澄一会,喉头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最终转过头去,视线移到了别处。
“既然你能和那些小模特上床,又为什么不能是跟我……为什么不能是我?”易澄喃喃开口,他今天只想从陈景焕这里要一个答案,一个让他死心的答案。
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在剧团里连畜生都不如的生活,尊严什么的,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可以任人践踏的廉价东西。直到今天,他赤裸着身体面对男人,他放下自己所有的自尊,最后一搏,却仍旧以失败告终。
那曾经被他视若无物的自尊心,却忽然阵痛起来。
就在某一个瞬间,或许是陈景焕睁开眼的时候,又或许是在衬衫击中他胸膛的一刻,也或许是在男人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的一刻。易澄蓦地发现,原来喜欢这件事情也不过如此,消磨不过时光,也抵不过践踏自尊后的疼。
陈景焕,这个名字如同扎根在他灵魂深处,每一次细微的情绪都在牵动着他浑身上下的骨肉,每一次拒绝都让他痛不欲生。
他受不了了。
让一切都结束吧……
“没有为什么,易澄。”男人的语调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别拿你自己跟他们比,他们不配。”他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总算带了些温度,陈景焕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醉酒后的头疼好像又重新袭来,他不想跟易澄再计较这件事了。
“回你的房间去休息吧。”
“不,我想听理由。”
出乎意料,易澄在这件事上莫名的坚持,他睁着一双眼看向陈景焕,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我以为,你喜欢我的。”
“我当然喜欢你。”陈景焕没有了跟他兜圈子的心思,他直接上前一步捉住易澄的手腕,将他手里抱着的衬衫拿下来,帮他穿好,一粒一粒将扣子从上面扣到下面,就像是一对爱侣之间的亲密之举,“胜过生命。”他说。
这倒是实话,在陈景焕的世界里,易澄的位置始终与他的艺术齐平,甚至……甚至还要更高。他爱他的艺术胜过生命,同理,他的缪斯也早已凌驾于他的生命之上。
易澄站在原地,敛着下巴看着陈景焕轻柔的动作,半晌,对男人说道:“吻我。”
陈景焕抬头看向他,愣了一下,随即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别闹了,听话。”
“你说你的爱胜过生命,可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易澄平静地叙述道,“你是个骗子。”
陈景焕盯了他良久,久到易澄站在地上的腿都快打起颤来,终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易澄闭了眼,温热的泪水从脸颊上划过。
这是陈景焕第一次主动吻他,轻柔的像是一瓣云朵,虔诚地像是在膜拜自己的神灵。没有情欲,也没有更进一步,蜻蜓点水一吻而过。
“如果我亲手毁了你,我就什么都画不出来了。”陈景焕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抬起头看向易澄,目光里盛满了男孩看不懂的东西,他一只手捧住了男孩的侧脸,“艺术是圣洁的,可是人间不是,我,我必须在心底给它找到一个位置……你能明白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陈景焕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易澄却感觉到了他的恳求。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这个醉酒的夜晚看上去却那么脆弱,似乎易澄再多一句话就会让他垮掉。
他想,如果在一起这样困难的话,他也不要为难他的爱人了。
我亲爱的艺术家先生,要么,说再见吧。
衣冠整齐,他坐在床上看了看陈景焕,最后站起身来,向他低声道了一句晚安。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发,似乎对今天晚上的闹剧不打算追究。
然而就在后半夜的时候,易澄从套房里面夺门而出。
漫无目的走在空荡的走廊里,头顶的灯光苍白照在下来。他看到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就连走廊一旁摆放的花瓶也变成了重影的,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他感觉自己仿佛踩在棉花上。
他不知道要去哪,他只是本能地想要远离陈景焕——再在那个房间待下去,他恐怕要窒息了。
就在他乱逛的时候,忽然,他听到一道男声意外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易澄?”
本能地回过头去,易澄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瑞安,后半夜的,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走廊里?
作者有话说:
对,没错,快要和楔子接上了。
第57章
“真是令人意外,陈竟然会放你这么晚出来。”瑞安挑了挑眉,他的怀里整搂着一个男人,那人正背对着易澄整理着衣服,背影纤瘦,两片蝴蝶骨从衬衫的布料下面勾出轮廓。
虽然与瑞安面对面的机会并不多,但是这两年易澄翻看时尚杂志的时候,没少看到瑞安的名字。他与陈景焕的名字经常一同出现,两个人的采访之间,针对对方品牌的唇枪舌剑并不算少,易澄很难不对这个男人投以关注。
不过,越是关注,易澄就越是发现这个男人果真如陈景焕所说,花边新闻多得可以。
瑞安这个人向来风流成瘾,正如陈景焕曾经告诫过他的,瑞安和各种模特的花边新闻几乎都要赶上那些娱乐明星了。
若是之前,易澄见了他定要绕道走的。可他现在刚因为陈景焕的拒绝而苦恼,鬼使神差的,竟然真的停在了他的面前。抬头睁着一双眼静静看着他。
"我猜猜……"瑞安见他不回应,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古怪的笑容,"是主人忘了关笼门,让他某只娇贵的金丝雀偷偷飞出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调笑,如果易澄接触过玩得更开一些的性i,或许他就能听明白其中的深意。
但是非常可惜,易澄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讨厌那人说话阴阳怪气的语调,所以男孩本能后退了一步,抿嘴谨慎地看着他。
而瑞安怀里的男孩却在听到陈景焕的名字时,背影忽地僵住了。他匆忙几下理好衣衫,转过来看向易澄,在看清对面人的脸之后,他不自觉地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
易澄被他突然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对上了那人的目光……这个人,有些脸熟,易澄可以确定自己之前在不知道哪里见过他,可具体是哪里他一时也想不起来。
瑞安看着两个人,却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笑起来,一巴掌呼在怀里男孩的后脑勺上,像揉弄小狗一样摸了摸他的后颈:"你们两个之前见过吗?艺,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你跟陈景焕身边一个美人长得有几分相似,这不巧了,总算是见到本尊了。"
易澄没理会瑞安的话,反倒是认真打量了那男孩一会,随即询问他:"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他的声音不大,带着浓浓的疲惫。
"是……是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男孩表现得非常拘谨,他拽了拽自己的衣角,目光没能停留在易澄的脸上一会就躲闪开了:"我叫李嘉艺,之前,我们在后台的更衣室见过……是诺曼,诺曼带你过来的。"
瑞安饶有兴致地听完了他结结巴巴的话,大笑起来。
他还真没想到,陈景焕周围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竟然比他自己这里还要复杂。虽然瑞安床上的情人比陈景焕不知多到哪里去了,但他向来处理得干净,该给钱的给钱,该给资源的给资源。
对于他来说,上床只是为了获取灵感,他从床伴身上得到艺术创意,而床伴们从他这里获得金钱和名利——明码标价。
怎么可能还让他们私底下背着自己见面。
李嘉艺听到男人不怎么善意的笑声,有些慌了神,他红着脸跟他解释:“不是,我和陈先生没有……”
“陈先生?”易澄知道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但他实在无心听下去。他听着这两个人在他面前说话,只觉得头晕得越来越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头顶的白炽灯散发出的光线正在一点点变暗,男孩喘了两口气,好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一些:“是陈景焕吗?”
他这样一问,李嘉艺反倒闭了嘴。然而易澄已经从他的表现中明白过来,他缓缓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大脑留给他思考或者难过的空间并不多,因为他此时此刻不得不把注意力都放在脚下,视野里的墙面正在逐渐扭曲,地面也在倾斜……
瑞安是最先发现他不对劲的,他对易澄的调侃并不是因为恶意,仅仅是因为他是竞争对手藏起来的缪斯,这点让他对男孩很好奇,并没有更多的情绪。
因此,在他发现易澄的状态不对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大步跨过去托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易澄,你怎么了?”
“我……”
男孩的话没说完,两只眼睛就合上晕了过去。
瑞安这才仔细掰着他的脸看了看,挂在他手臂上的人苍白的脸颊上现在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腮红抹过一样,呼出来的气息更是热得不正常。瑞安伸手探了一下易澄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送到陈先生的房间里去吗?”李嘉艺讷讷发问。
“你先回去吧。”
瑞安没有正面回答李嘉艺的话,他只是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那下一次的秀场……”
“我知道了,有合适的位置会留给你。”
李嘉艺听到了他想听到的话,一刻也不多待,抓起外套就往走廊另一头走,临走的时候怯怯看了易澄一眼——瑞安说他们两个很像,可他却知道他们根本不一样,有些人天生好运,有些人一辈子都陷在泥里……他是后者。
易澄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好像是已经过了很久。
他的四肢仍旧处于一种软绵绵的状态,使不上力气。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环顾了一圈,发现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开着微弱的壁灯,墙上的钟表短的一根针刚好指在三和四中间。
凌晨三点半。
他是凌晨三点左右从套房里跑出来的,也就是说,虽然感觉上晕了很久,但实际上并没能过去多长时间。
“醒了?”瑞安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易澄被吓了一跳,哆嗦着往墙上靠了靠。他身上的衣服都在,就连鞋子都在脚上穿的好好的,显然瑞安把他带回来之后直接将他扔在床上没有管他。
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红酒的味道,好像还混杂着某种腥膻味,易澄是躺在被子上的,皱皱巴巴的被子像是遭到过什么残忍的蹂躏。男孩联想起刚刚瑞安和那个男模的亲密举动,一个恶心的想法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当下顾不了身体上的不适,他手脚并用从床上爬下来,一分钟都不想多待——谁知道那被子底下是什么情形。
“醒了就自己回去吧。”
瑞安的目光如同有实质一般落在他的身上,被人审视的感觉十分不好,易澄有些气恼:“你带我回来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把我送到陈景焕那里?”或许是因为生着病的缘故,明明是质问的口气,说出来却没什么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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