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这家族灭门的惨案,眼中飘荡着平静,那是修士独有的淡漠,也是他身为世外之人的本质,看破世俗却也淡薄人命。
沈寒松突然觉得有些扎眼,偏过头去,不愿再看他,专心听他继续往下讲。
“青落侥幸逃脱,最终在重伤之下逃离,一路寻父来到了仙剑宗,在山门处却被阻拦了下来,那盘膝坐于仙剑宗山门之上的长老不曾看她一眼,似乎底下那个穿着邋遢,全身上下都无一不沾满泥垢。”
“在她苦苦哀求之下,那长老终于掀开了眼皮,眼里却是淡漠到冷酷的神色,他道:“本座怎不知宗主有什么女儿被养在宗外。”说完,那人便一挥衣袍将青落掀飞了出去,她仅仅是练气期,又跋山涉水,身子已疲惫不堪,最终滚下了登仙梯。”
“那血将几百阶的石梯尽染红了,拖出了长长的血迹,一只手犹搭在最后一台石梯上,而青落最终一口气没提上来,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她这一昏迷不知睡了多久才醒来,又不知花了多久才又爬上了登仙梯,而她等来的却是导致她人生巨变的噩耗。”
言印说完,又为自己添了一盏茶,冒着热气的茶水将他的面容渲染的有些模糊,看起来普通的面容似乎带了些神秘,也没有那么平凡了。
沈寒松听到这里,又探头向门开看了眼,待什么都没看到后又将头转了回来,示意他继续。
“再次登上仙剑宗仙门的青落等到的却是仙剑宗宗主在浩劫中触及了仙身本源,最终与那大徒弟一同葬身在浩劫后的休整中。”
沈寒松能够现象那个画面,满身狼狈的少女在被追杀的时候都不曾落泪,却在听闻噩耗的时候,悲痛的泣声痛哭。
据玉简所述,千年前仙剑宗迁宗前几月,有个女子跪在仙剑宗山门外整整三天三夜,最终满身寒霜的离开了,自此之后再无踪迹。
犹记得他乍一看到时还奇怪了许久,以至于现在都还记得这些。
这天晚上,两人都不曾修行或是睡觉,言印给沈寒松讲了千年前的那些秘辛,关于青落的最多。
最终理出了这么些真相。
身为仙剑宗宗主女儿的青落心神大恸心魔增生之后坠入了魔道,于之后的追杀中以战止战,一手杂学的剑法出神入化,在强者为尊的修真界建立了威望。
在之后百年内成为了修真界的化身期之下第一人,在妖兽动’乱的那几年里建立了自己的势力,随后被一直以来东躲西藏的魔道中人视为头领,亦或说尊主,然后魔宗便成立了。
这些事在年纪大一点的元婴老祖,化神尊上也是知晓的,然而,言印还告诉了他一些除了玄机阁和青落本人,谁也不知道的事。
青落自己倒还好说,玄机阁知道这些多亏于其占卜之术,以及通天答意的能力,言印算出了青落的目的,虽然不能阻止,但好歹让人给她带去一句劝告,也不知那人带去了没有。
沈寒松听完了所有的所谓的真相与否,在言印又敛回高深莫测的姿态中未发一言,他懒懒的抬起了手,虚虚的握了握。
朝日的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驱散了屋内的最后一丝阴寒,带来了曙光与黎明,透过沈寒松的指尖,在他脸上透过斑驳的影子。
他扭了扭酸胀的脖颈,随后看了门外一眼,这个重复了一个晚上的动作。
空气中灵气飘散,一丝特殊的灵力从一个方向传来。他沈寒松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对言印露出了一颗白牙,朝他笑笑:
“这个劫,总会解开的,就像法度和法心,不也“再见”了吗?”
他说得很含糊,却听得言印身子一震,目光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
沈寒松感觉到一个阴影靠近,甚至还有那个熟悉的味道,他转过身,不带犹豫的迎上了来人。牵了这人的手,想也没想就将那双略带寒意的手揣进了怀里,他眼神柔和的道:
“辛苦了。”
枫儿这个一到早上就会双手发冷的毛病,他思来想去也只有揣怀里暖暖。
这个动作他做了半年,而手的主人也渐渐习惯,任由他捂着,甚至有时候还好奇的用手摸摸他腹部的肌肉,着实顽皮。
作者有话要说: 【有名字(却存在感很小)的团子小剧场】
顾北临:窝爹不疼,弟不亲,只有娘和大师兄关心窝。[小脸倔强实则想哭.jpg]
李元冬:其实窝也不容易,剧本拿错,名字路人~~还被打昏了,呜哇啊~~[惨兮兮哭唧唧.jpg]
法渺:窝系大师兄,要带娃,要管家,窝要坚强![努力认真求抱脸.jpg]
。。。。。。
此时走过一只全身从头白到脚的冷酷版大师兄(沈苍槐),入镜一只红红火火的温柔姐姐(苏柒染),蹲在暗处抱剑女孩(沈梦柳)还在窥屏中......
画面一转,有两个来撒狗粮了!!!
御司:
【点下暂停】
呼,虚惊一场。
☆、暖凉
言印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晋升筑基中期的沈白枫,看着两人亲昵的姿态,其中的情谊毫不掩饰,他终是一叹。
修得道法圆满,竟不如再次的重逢。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长寿实在不是什么天道的馈赠,而是一种折磨,对玄机人世世代代的折磨。也许对法度来说,无心无情本就没什么,真正残酷的,是他们这些长寿得自命清高的自以为超凡脱俗的庸碌之辈,这才是真正的愚昧与无知。
言印的身影不知何时渐渐淡去,留下一面方镜与冒着热气的茶盏在圆桌上,空中回荡着他的声音,
“青落必会行逆天之举,届时,你二人便迎来了劫,切记不可莽撞。”太多的人为沈寒松和沈白枫的因果而牺牲,为了末法时代的未来,修真界必将再次迎来新生。
他亦然,法心、法度亦然。
沈白枫好奇的看向沈寒松身后的桌子,那里此时已经空无一人,不由大感好奇:“言印呢?他与你说了什么?”
沈寒松牵住他将他带到桌边坐下,自然而然地为他将额前的一缕发丝顺到脑后,“他啊,可能去处理玄机阁内务了吧,毕竟言印也是玄机阁的阁主。”
他顾左右而言他,轻描淡写地就将沈白枫的问题轻轻带过,不愿提及,沈白枫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拢了拢袖子随即乖巧的坐好。
两人也不知道干坐着做什么,但片刻的宁静,给一见面就争执或是生气得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两人,带来了一丝错觉,好似他们本就如此融洽。
最终沈寒松打破了僵局,他伸出手摸向沈白枫的额头,净澈的灵力从掌中探出,从沈白枫的脑袋开始,顺着经脉一点点向下探寻。
沈白枫被那清凉的水木属性灵力惊得一动,就要闪开,却被沈寒松阻止。
“别动,你刚刚晋升筑基中期,恐有桎梏的灵力驻杂在体内,我灵力温润不带锋锐,为你抚灵最适合不过。你要乱动,我就挠你痒痒了。”
前面的一长串解释并没有让乱动逃避他右掌的沈白枫静下来,直到最后一句,最终他才泄气似的微抬着脑袋任他抚灵。
沈寒松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得了他一个白眼,也不没放在心上,随后运灵力为其抚灵。
随着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在体内运转,沈白枫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身体的常年累积的杂质被洗刷,他不由自主的从而嘴里发出了惬意又舒缓的轻哼。
“哈啊——啊~”尾音上翘,听得沈寒松挑眉,随后放缓了灵力的运转,在他眼睁睁的直视下,闭着眼睛的人眼珠子似乎转了一下,鼻尖溢出了细小的汗珠。
此时二人间已入佳境,沈寒松喉结一动,突然开口,他道:“枫儿,我喜......”欢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突然闯进屋内的人打断,这人正是一身红袍的苏玲珑。
“哈呼!”苏玲珑重重的喘了几声粗气,引得两人均转过来看他。
不等沈白枫说话,苏玲珑半弯着的腰板立马直了起来,他抬头时一扫桌上的物什,见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想也不想便几步走了上前,抬起杯子一饮而尽。
茶盏被重重放下,过于圆润的杯底转了个圈圈最终还是站稳了。
苏玲珑随手拖过一个圆桌边的凳子坐下,掀起袍子的一角就往脸上擦,这才看向从他进来便一直盯着他的二人。
“看我作甚?该干嘛干嘛啊。”许久不见他,这孩子似乎更随性了,也不知像了谁。
沈白枫凝眉,问他:“玲珑,你怎么会在此地?是你自己来的吗?”沈寒松没有说话,想起半年前与枫儿初会时枫儿所说的,若不疑,苏玲珑应该在苏家才对。
苏玲珑趴在桌上,将脸贴在冰凉的圆桌山,似乎是感觉到舒服了还是怎么的,左右摩擦着圆桌就是不起来,他懒懒的道:“我从家里出来后,就去了桃源村,那里已成了一片的雾瘴。”
“没法儿,我只能循着契约印记来找你了。”他看向沈白枫,满脸的无奈。
沈白枫和沈寒松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的到了同样的想法,这一路,玲珑必当们没有那么顺利。
果不其然,就听得苏玲珑将遇见的劫道修士,喝茶的怪人,突然晋级被沈白枫他娘带回魔宗,最后半月多前来到论道大会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
听到那喝茶的怪人时,沈寒松没忍住瞟了一眼桌上某个空空的茶盏,再结合苏玲珑所述的白帽银衣,是言印无疑。
等他说道论道大会时,沈白枫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断了他,问道:“这论道大会可有结果?”他言语间有些急促,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沈寒松听得此言,顺势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苏玲珑似乎有些瞌睡,打了个哈欠,道:“论道大会于昨日正午便已结束。”
“那最终的二十人可有选出?”
沈白枫关心的具体是什么,苏玲珑并不清楚,但一晚上不睡觉就为了找这玄机阁,早已让他在各个方面都精疲力尽,虽然......刚刚还是个怪人带他进来的,但好歹金色契约印记寻人倒是不假。
他点点头,说:“最终胜出的二十人里,法宗四人,佛宗五人,剑宗六人,魔宗五人。”果不其然,除了四大宗门,其余小宗均未入选。
说完,沈白枫便问:“苍柏可在剑宗之中?有没有什么消息呢?”他眼里的急色夹杂着的担忧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苏玲珑一怔,随即说道:
“剑宗入选的六人,其中一人便是沈苍柏。他这次可算是一剑成名,听说是学了什么太上无情剑来着?修为也到了筑基后期,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和他认识那么久了,没想到他还挺能藏的。”
苏玲珑并不知桃源村灾祸,只知村子可能时是遭遇了什么大事,而沈苍柏心魔入体,可能已经修了无情道六亲薄情,也不知道。
在他困惑的目光中,沈白枫的脸色一点点变白,最终对他惨淡的笑了笑,摇摇头并没有解释。
沈寒松的视线一直不曾从沈白枫身上移开,看见他眼里的黯淡,心不觉抽痛了一下,像扎着根刺般的有些难受,但他没有说些什么去释然内心。
甚至偏过了头,不去看沈白枫,怀里的暖意已盛,心里一点点寒凉。
“这么说起来,白枫,我昨日便感应到你了,从参加论道大会弟子驻扎的玉灵上的竹屋处,一路寻到了这里,又在一个奇怪的白雾后面等了很久才被人带进来。
昨日顾姨和我都准备下山了,没想到在骚乱中看到了你和沈寒松,你们没事吧?”他虽然困怠,但关心之意有佳。
苏玲珑所言是真,昨日沈寒松看到了人群里若隐若现的竹屋,以及不少人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原来不是他想的要去参加选拔,而是已经结束被淘汰的人要下山的齐攒。
沈寒松没有动,目光直视前方,没有看他。
这让偷偷看他的沈白枫心里一怔,随即想起苏玲珑还在等着他的回答,随后将梦阵被困的事情说了简单的经过,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就自然掠过。
三人交换着各自的所知所闻,最终在苏玲珑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玄机阁内的弟子走了进来。
他不卑不亢的看向桌边三人,面无表情地道:“阁主请诸位到论道阁一聚。”说完,侧身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们请往这边走。
三人对视一眼,还是浑身乏力的苏玲珑率先站了起来,不带犹豫的就往外走,脚提起时跨过有些高的门槛甚至还绊了下,向前冲了几步才将瞌睡彻底惊走。
眼看苏玲珑已走,那玄机阁弟子还在一副眼观鼻的模样,沈寒松与沈白枫也站了起来。
起身的时候,沈白枫的双手从沈寒松的怀中顺溜的缩了回去,动作无比自然。
沈寒松心里一动,没有说话,先行提起前摆跨门槛而过,身后的沈白枫不觉其他,紧随其上。
三人跟在引路弟子的身后,看着周围空旷没有人烟的玄机阁走廊,沉默不语。
最终,沈白枫打破了平静。
他看着身前沈寒松宽阔的背,以及顺滑泼墨的长发,心里羡慕,心里想到了沈寒松刚刚似乎还没说完的话,便脱口问道:
“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他没有喊谁的名字,就这么随意的问出了一句话,但走在他前面的三人却知道他问的是哪一个人。
最前面的两人对此毫不在意,只有被问的人脚步乱了一分,又在众人未察觉的时候便矫正过来,步伐稳健,气沉丹田,沈寒松眉眼自然。
“没什么。”稀松平常的话不带任何情绪,和以往调侃甚至捉弄沈白枫的话不同,他似乎在隐瞒什么。
但沈白枫并没有纠结于沈寒松话中的情绪古怪,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由微微张开了丹唇,惊讶和欣喜随之而来。
匆匆几步上前,很快便越过了三人。
沈寒松注视着他渐渐走远的急促身影,星眸坚毅如初,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方才那些关于沈白枫的细小画面似乎在倒转,让他喉中干涩,心口有些闷,恶心晕眩感十足。
如铁刀割裂肉块般,令人作呕。
☆、方亭
穿过楼台玉宇,极目远眺一个方亭中,有几个人正站在亭中,或坐或立。
其中一眼便能见到两个同色白衣的人正站于亭边的湖边上,倚栏回首,与走过来的四人相视。
一瞬间,冷凛的灵力扫过几人的身骨,灵力夹杂着不带生气的寒意,就连修真之人锻炼洗髓过的肌骨都感觉到了其中冰冷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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