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思索的时候,一闪灵犀乍现在脑中。
飘渺镜中的言印也是这么摸着红狐的皮毛,一向孤高的言印在看见法度怀里的小兽时,竟放下了架子,出手相治。
红狐睡在他的床榻上,血染了一床被褥,言印也不在意。他耐心的包扎着灵兽后腿的伤口,轻轻的给它盖上了小被子,示意床边一直盯着看的法心照顾好红狐,言印便起身离开了。
门外,有个玄色衣饰倚柱而立的人,看见他来,回以一个淡淡地眼神,
‘能救?’
言印走到好友身边,放下双袖,道:“我的医术,你放心。”他挑眉间带着傲气。
法度点点头,这就好,免得......小师弟担心那么久,若是死了,便又得哭了。
啧。
看着言印撸苏玲珑的头的动作,沈寒松不禁蹙眉。太巧了,转世,玄机阁,还有同族后辈,究竟有多少是法度和言印安排好的,又有什么是法心的预料,还有......
他闭了下眼睛,闪过父亲,母亲,还有继母继父的面容,很多事情就像走马灯一样在空荡的脑中点点划过又消失,聚集的画面是那一场车祸的终结。
那一场黑夜的雨,将他带来了这里,也在天道的算计之中?
沈寒松睁开眼睛,一双凝着关心的眸子映在眼中。
他盯了一会儿,眼神一松,突然笑了。没有再拒绝沈白枫的靠近,沈寒松伸出了手,将人抱进怀里,佝偻下身体,于沈白枫耳边说:
“枫儿,我心悦你。”
怀里的人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搂紧,挣脱的手一顿,听见了这句话,不下于被雷劈中的蓦然,沈白枫像是卡壳了一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眨巴着的眼睛狠狠眨了几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等慢了八拍的脑子终于处理好这句话的内容,心里顿时跳动如雷,七上八下的。
沈白枫被他放开,在沈寒松的眼里一点点染上了薄红,雪白的剑宗弟子服饰将他点缀的越发白里透红,声色俱全。
沈寒松伸出手,刮了他的鼻尖一下,问:“你呢?有没有什么想法?嗯?”
他温柔的语气让沈白枫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之前那些不搭理自己,还有些不高兴他和顾南城那么要好的情绪不知被他抛到哪里的犄角旮旯去了,脑中只有那句“我心悦你,你呢?”
“靠!”
顾南城站在几人身边,录刻玉简的手一僵,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寒松,以飞快的速度冲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兄弟,给力啊(奥里给)!”
他吹嘘的嘴脸一个没绷住,感觉自己牛’逼坏了,有个这么“不顾世俗眼光”“勇于追求真爱”“能表白就绝不犹豫”的兄弟,拉出去简直带风又酷炫啊。
沈寒松都没瞅他一眼的功夫,只目光紧紧盯着沈白枫,想要得到他的回答。
可就在这时,言印也收回了所有的玉简,路过两人时,眼神都不带给的就离开了,进到了塔中。
在经过顾南城和言印的打岔,沈白枫也趁机离开了沈寒松的身边,低着头径直走到苏玲珑身边,伸手从他怀里抱着的玉瓷碗中拿了个糕点,想也没想就放进了嘴里。
嗯好甜。
甜丝丝的,脸也好烫啊。
苏玲珑叼着糕点,好奇的看着沈白枫变得通红的面颊,好奇的眨着眼睛,勾勾的盯着,一边 又拿起了糕点放进嘴里。
就在沈寒松考虑要不要走到枫儿身边时,言印已经从塔中又走了出来,塔门重重一声关上,巨大的铁塔也被光膜慢慢包裹住,一眼看去,又是那种灰尘满满,残破有余的样子。
言印说:“各位乃修真界这一届的天之骄子,如今已将名册录入玄机阁中,但尔等可知这论道大会真正的由来?”
有的人听到他的话,目光轻移,显然是师门早已告知;也有的目光中带着好奇,明晃晃的写着“不知道”。
顾南城就是后者之一。
而他的大师兄看见他这副样子,痛心疾首的锤了一下他的背,叫你不听师尊的话,一个人自顾自地离开宗门不跟随队伍一道走,这下可好了,丢人。
顾南城轻巧的躲开师兄的第二巴掌,缩着脑袋指了指言印,示意他停下,听言印说话。
果然,法宗真传大弟子还是停手了,理由是这小师弟太顽劣,此时并不是动手教导的最佳时候,等回宗了再“教”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走剧情...
☆、心悦
“这二十年一届的论道大会,最初只是为了挑选出可以去到虚度之海的筑基弟子,渐渐的也就这么传了下来。”
“虚度之海?”有个年轻的法修问,其余人基本上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当然,这还得排除顾南城几人。
“虚度之海,上古妖兽与修真界连接的界门。自千年起,修真界的灵力渐失,包围着修真界的界门便开始削弱,其中虚度之海连接的上古时期的妖兽之地的界门尤甚,不少妖兽从中跑了出来,引发了妖兽动乱。”
“而这妖兽之乱,虽说没有那么严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从界门之中出来的妖兽也就越来越多,在数百年前魔宗的立足便是由魔宗尊上一举击退妖兽,加固了界门这才平复了一方的生灵涂炭。”
“而这二十年一届的筑基天骄,便是选拔作为前去虚度之海加固界门的人选,此行虽说危险,但也是你们历练的机会。”言印说完,回收间抛出数卷卷轴,一共二十卷。
他走到水边,足下轻点,巨大的水镜便荡了开来,水镜里是一处乌云笼罩下黑色的死水。
水中隐约可见巨大的骸骨浸没,数千上万的兵刃和衣袍浸泡在水中,血腥味似乎从画面中传了出来,形成了一种压迫,气势凌人,又令人胆寒。
下一秒,言印便踏了上去,脚步不停的踩出了水波又驱散了这虚度之海的冰山一角,他走着走着脚下便从水底冒出了一条小舟,将他托在了舟上。
舟越行越远,二十余艘轻舟从水底如白鱼打滚般又冒了上来,从水深处自发飘到了塔前的水边,静静停泊。
众人上了舟,跟上了言印。
沈寒松和沈白枫对视一眼,自始至终都没能不明白他俩还有苏玲珑,三人来这里作何?
既不是天骄,也没有卷轴,这虚度之海的事情,与他们有何干系?
沈白枫不明白,他上了舟后便左右思考了一番,在他准备开口询问言印时,小舟突然晃了一下,一只手揽住了他。
“是我。”沈寒松不知什么时候从他的小舟上跃了起来,跳进了他的这艘小舟上,将本来就狭小的轻舟,给挤了个人满船低。
沈白枫一时忘了方才告白之时,站在摇摇晃晃的小舟里,四周的水开始往里溢,顿时生气的推他,想要将他赶下去。
转过上半身,沈白枫伸出手推他:“你还不快回去!”他压低声音,伸手推他推不动,改为用手掐他侧腰的肉。
沈寒松下意识躲了一下,突然看见沈白枫低垂着的眼里的急色,便没有完全躲开,任由他拧了自己一把,一声“哎呦”。
小舟颠簸的更夸张了,那不算干净的水漫了进来,小舟将翻。
沈白枫站在舟中,险些倒入水中,一只手拉了他一下,这才弯腰扶住了舟沿。
他看向罪魁祸首沈寒松,终于没忍住音量,骂了他一句:“你!”
话音未落,沈寒松便出手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看着脚下小舟里水多了起来,沈寒松足下轻点,踩到了舟沿上,再轻轻一踏,在一旁观摩事态的苏玲珑的惊呼中飞身到了自己的那条小舟上。
刚一落进舟中,沈白枫鼓着气躲开他的怀抱,怕动作大了又如方才的小舟那样,只得离沈寒松远点,他只恨自己需得忍住不出手打他,这人真是,越大越浑不吝。
沈寒松看着背过气的沈白枫,头一次产生了麻烦的糟心感,谁知道枫儿的反应这么大,这船都翻了,也不消停,甚是头疼。
小舟带着两个人,飘着的速度也慢了许多,像是不堪重负似的,时不时还抖几下再接着往前飘。
路遇又一片雾瘴,沈寒松将一物塞到了沈白枫的手里,他靠了过去,将头轻轻的放到沈白枫的耳侧:“你拿着这个。”
沈白枫感觉到手里的物什,还没来得及抬起手来看是什么,那低低的声音就响在耳边,入耳沉嘶,让他不禁打了个颤,身体比脑子快的点了点头。
点完头,沈白枫突然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太近,那温热的吐气似乎就在脸侧,但他想要躲开的动作一顿,翘首以盼,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
“这是什么?”
沈寒松笑笑,跟他说:“飘渺镜。”
沈寒松眼里带着一丝阴云,在沈白枫看不到的地方涌动着暗沉,想到刚才言印与他错身而过时交给他的飘渺镜,还有昨晚所说的劫的事情,眼底的浓墨翻滚着夹杂着他不自知的无奈。
苏玲珑的小舟从两人斜侧渐渐飘远,遁入前面同样无尽无影的雾瘴中,一时间,此片天地只有沈寒松和沈白枫在一叶扁舟之上。
虽然四周之物皆为青暗的浓雾,还有舟下一片茫茫的泛着浑色的广阔水域,但这并不影响两人之间升腾起的暧昧和晕色。
四周的温度似乎在一点点升高,原本还有些凉意的风似乎停住了跟脚,只有颊上的晕红和热气愈涨愈烈,止不住的往上涌,恨不得将此生的紧张和促狭都用在这里。
沈寒松从后面搂住了他,轻轻地说着:“你将它收好,还有,我喜欢你。”
“想和你结为道侣的那种喜欢。”他的神情认真,没有一丝不耐。
沈白枫听完,身体逐渐僵硬,并没有立即回应他,手里的镜子被捏紧了,那冰凉的暗纹陷进了手心里。
沈寒松没有催他,枫儿没有再将他推开这就是进步,要知道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枫儿可是直接跑了的。
想到这里,他失笑着摇头,总觉得当时的自己怕不是傻,这么好的人也要逗着玩,一点眼界也没有。
低下头,在沈白枫的后脑处留下一吻,感觉到怀里的人又开始紧张的小表现,他道:“枫儿,白枫,给我抱抱,就一小会儿。”
一句轻语飘进耳中,“想要你。”
四周渐渐明朗,穿过雾瘴的轻舟载着两人,前方的人中已有了到岸边的,沈寒松放开手的时候,一个声音送到耳边,
“我、我想想。”鹰隼绒羽般的人飞身离开。
沈白枫突然的离开并没有让本就贪恋他的沈寒松出手挽留,看着他匆忙的身影,沈寒松垂下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抬起。
愿风随人愿,这一次也能再遇。
— — — — — —
众人在玄机阁不过一日便被请下了山,云雾缭绕的山间,传来阵阵丝鸣声,似乎在跟当代骄子们道别。
到了山脚,那掩映着出口的树丛一点点移开,不少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四大宗门的人,其中还有不少金丹修士,想必是各个宗门的长老前来。
沈寒松走出小路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关注,他路过翠竹的身体一顿,察觉到了什么,细细簌簌声从路沿的翠竹后传来。
他微微侧头看去,一只小腿高的灵兽正好奇地看着他,见沈寒松望向他,直勾勾地冲他尖细的叫唤了声,似乎在喊他。
沈寒松回头看了一眼已走出山林的众人,自己已经远远的缀在了后面,心神一动,闪身便绕到了竹后。
小鹿见他靠近直激动的用短小的鹿茸来蹭他,不等沈寒松蹲下来,一双绣着银边的雪缎白靴子出现在身侧,悄然无声。
“......”
沈寒松蹲了下来,伸出宽厚的手掌摸摸鹿身,他问:“你的灵兽?”
言印站在一旁,俯视他,听到这话,也没管他看不看得见,甚是从心的点点头。
可这沈寒松就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说着:“......它不像你。”
“的确不像。”言印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回他。
两人如今不过第三词见面,但那种萦绕在两人身上的熟悉却是怎么也抹不掉的,或者说,这就是知己?
越过千年,不是同一人的知己之交?当真有这般难以想象的事情?
但谁也没先提出离开。
直到其中一人发出一声长叹,
“你不是吾友。”
“自去吧。”沈寒松。
化作流光的人影消失在山林,小鹿动了动尖耳,嗅了嗅黑黑的鼻头,最后亲昵的拱了拱沈寒松的掌心,也朝着流光遁去的地方离开。
手里粗粝的触感犹在,沈寒松放下了手,站了起来,不带留念的离开了这片玉灵山。
山外山,雾影迷,有个人背山而立。
沈寒松看了一眼西边的天际,斜阳已经隐秘了大半,橘黄色的晚霞映出了最暖的色调,格外的抒情。
想了想,沈寒松走到了沈白枫身边,眼神直视前方,道:“你,在等我?”
两人就这么傻站着看向山脚处的众人,有些人已经准备离开,也有些还在客气地寒暄。
沈白枫低下头,看着脚尖处鞋面上沾上的湿土,不经意间瞥见沈寒松脚上也沾上的土,突然觉得自己脚上的泥也没有那么可恶了,还有个更“邋遢”的不是吗
他点点头,“我在等你。”有些话也许不说,就一直没有机会说,很多事不去做,就没有可能得到答案。
“我想我可能也心悦你。”他说,“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但我确确实实是心悦于你。”
他的话前后矛盾,但沈寒松却听懂了,自然垂下的手微微勾起,牵住了身边的人,“嗯。”
“谢谢你,回应我的喜欢。”
“之前我又让你生气了,很抱歉。”可这个习惯怎么也改不掉,因为生气时的你真的是。
啧,太可爱了。
忍不住再看到,想看你生气,想看你脸红,很想再......
手心的手僵了一下,又慢慢回握,“以后不能这样了。”沈白枫转了过来,睁着圆鼓鼓的杏眼瞪了他一眼,似怒非鄙。
“我尽量改。”改不掉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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