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太不把师父放在眼里了?
两人的小心思平阳子一点也没察觉,他除了刚才有些脸红外,现在心境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别看这人年纪轻轻,可修为高啊!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人家实力在哪摆着呢!你就得服气!
“平阳子道长请直言。”陆静修见对方态度如此郑重也跟着正了正神色。
“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包间里说。”平阳子伸手做请。
那年轻人就是太白居的少东家,他十分有眼色见状立即知机,彬彬有礼的上前一步引领道:“两位大师请跟我来。”
陆静修略迟疑了下,朝着自己所在的包间看了一眼,太白居的少东家白如水立刻道:“陆大师放心,我马上让人过去告诉您朋友一声。”
陆静修微微点头。
白如水面带微笑的将两位大师给请到了一个雅致的包间里,分宾主落座后,白如水亲自取水煮茶,一通忙活后奉上香茶后就十分忐忑的坐在了平阳子大师身边,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大师有没有办法救他父亲?
陆静修嗅到那茶的味道清新而又淡雅,再看那茶杯里,嫩绿的茶汤看着就十分喜人,一股淡淡的茶香氤氲在周围,仿佛衣袖上的醋味都被茶香给盖了去。他端起茶碗鼻端嗅着那香气,连精神都放松了许多,这下总算是有耐心听平阳子的客套了。
白如水见大师脸色和缓,捧着茶杯安然不动的模样,心里暗暗擦汗,也不枉他拿出珍藏的明前极品毛尖来待客了。
平阳子喝了口茶水,这才叹口气道:“这太白居的白老板是我的朋友,这是他的独子。”他说着看向白如水。
白如水忙站了起来自报姓名,陆静修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长得蛮精神的一个年轻人,态度虽然殷勤却也不令人讨厌。
平阳子继续道:“说起来也是我这老友的错,唉!”他说到这重重的叹了口气。
原来,在几天前,太白居的白老板夜里下班回家不小心冲撞了恶鬼。太白居基本上营业到晚上十点左右,白如水本人没有什么厨艺天赋,管理经验倒是很丰富,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所以他只负责管理餐馆,没有学厨。太白居的掌勺还是他那已经六十岁的爹以及带的几个徒弟。
白老板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喝点小酒。每天做完最后一桌,他就在厨房给自己弄点小菜喝上几盅自酿的糯米酒解乏,日子过得美滋滋。
前几天正好赶上鬼月的最后几天,白老板照例喝的薰薰然的在小徒弟的搀扶下回家。餐馆这边也有地方住,但是基本上都是家在外地的几个学徒,白老板之前也住这,但是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要回家去看看。
小徒弟无奈,只得送喝的醉醺醺的师父回家,留下其他几个师兄收拾打烊。
白老板脚步虚浮的沿着路边走,嘴里还哼着小调,夏夜的晚上闷热闷热的,幸好此时有些凉风,倒也舒坦。小徒弟就跟着师父身旁,低着头玩手机,然后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师父是否脱离了人行道。
两人走到一处小区后门的时候,周围烟雾缭绕。东一处西一处的火光闪耀,不少人蹲在路边烧纸。因为这条路比较僻静,小区里好多人跑来这里烧纸钱元宝,祭奠亲人。
因为民间有种说法,十字路口四通八达,可贯通阴阳,是阴间邮差必经之路。阴间邮差可以把你送过去的纸钱带去给过世的亲人,所以大多数人都习惯在十字路口给过世的亲人烧纸钱化衣包。
☆、聚宝盆
烧纸钱也有很多的忌讳和禁忌,比如烧纸钱之前要在地上画一个圈,并且要在西南角留下一个缺口,以便过世的亲人进来拿钱。画这个圈就是表示这是给指定的人化的纸钱,只有这个人能取,别的孤魂野鬼无法染指。
也不能在阴天的时候烧纸,烧纸的时候最好从圈里挑出一些扔到圈外,这是用来打点过路的孤魂野鬼,免得他们在过世亲人过来取钱时哄抢。
烧纸的忌讳非常多,各地习惯也不尽相同。也有人习惯在鬼月的时候烧纸钱给孤魂野鬼,是为了超度不相识的亡魂,就跟阳间布施一样,属于攒功德。
这小区里有个老太太,是个虔诚的信众,平素乐善好施。到了鬼月自然多多买了金箔银箔叠成元宝,三不五时的到路口来烧化了超度亡魂。
那天老太太又来布施,她在地上放了个陶盆,也就是聚宝盆。在里面烧化金银元宝,一边烧一边祷祝。
白老板喝的醉醺醺的,走路直打晃,走到这边的时候,一个没注意,一脚将老太太用来超度孤魂野鬼的陶盆给踢翻了。
呼啦一下,火星子四下飞溅,里面烧着的没烧着的,还有烧了一半的元宝纸钱飞了一地。火星子散落之后,陶盆里的火苗也就灭了。
老太太一边急着起身去拣陶盆一边大惊失色的叨咕着,罪过,罪过,莫惊莫怪,莫惊莫怪。
烧纸最忌讳半途而废,这样极容易引起对方不满。
小徒弟原本跟在师父身后,但是最近交了个女朋友,在微信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语音,聊天聊得忘我,就听哎呦一声,师父一脚踢翻个冒着火光的陶盆,自己也脚下一拌眼看要摔倒。急的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师父给扶住。好悬是没摔着。
师父都快六十的年纪了,这一跤摔下去,还不得够呛啊?
小徒弟抹了一把冷汗,师父是没摔着,但是踢翻了人家的火盆。这可闯祸了。他怕老太太一会收拾完了会找他们算账,赶紧的拉着昏昏沉沉的师父走人。
等老太太收拾完地上没烧完的纸钱,再回身一看,那还有人?
老太太顿了顿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可怎么整?惊扰了亡魂,也没道歉就这么走了?
希望那人没事。
她兀自的又念叨了几句,勿惊勿怪,勿惊勿怪,就将陶盆放在小区的花园里,径自回家了。
小徒弟年纪小不懂事,光怕老太太会骂人了,根本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将师父送回家后,师娘见他一个人来的,就把他也给留下睡了一晚。
白老板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就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天天喝酒,怎么就今天起来头昏脑胀呢?这一晚上纷纷乱乱的,就知道自己做了个梦,但是忘了梦见什么了,反正是没睡好,醒来就感觉特别累。
换衣服的时候更是发现自己腿上分布了几个亮晶晶的水泡,各个都有指甲盖大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烫的。
白老板十分疑惑,正巧他小徒弟起床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师父腿上的水泡就哎呀一声直跺脚。
“怎么弄的?”白老板眉头一皱,昨天的事他似乎有些记不清了。
小徒弟老老实实的答道:“昨天您老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人家的陶盆,里面烧着纸,八成就是那个时候烫的。”
“烧着纸?什么纸?”师娘去找烫伤膏回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就疑惑的问道。
白老板心中似有所感,果然就听自家那小徒弟实诚的道:“就是路边烧纸钱的。”
哎呀,坏了!师娘一拍大腿,这不是闯祸了吗?
白老板脸色也不好,踢翻了死人的聚宝盆,真是晦气。
师娘有些着急,这可怎么办啊?
小徒弟看着急的团团转的师娘和脸色奇差的师父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办错了事。
听师娘的意思,昨晚不该就那么偷偷走掉的。
“……对不起师父,师娘。”小徒弟头都快低到胸前去了。
师娘一个劲的唉声叹气,白老板摆摆手,让他赶紧去吃早饭。他自己沉着脸起身去洗漱。
这一天都是平平静静的度过,太白居的生意非常好,白老板带着几个徒弟在后厨忙的天翻地覆,早就把踢翻人家聚宝盆的事忘到了脑后。直到最后一桌菜上齐,大徒弟见师父脸色不大好,就忙让师父休息一下。
出了昨天那样的事,等徒弟照例端来糯米酒和小菜的时候,白老板意兴阑珊的挥挥手,不吃了。
晚上也没用徒弟送,自个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了回去。索性餐馆和家里的距离也不远,慢悠悠走个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权当是散步了。
白老板回家洗漱一番,用热水烫了烫脚就上床安歇了。
结果这一入梦,事情就不对了。
白老板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就觉得自己身上很重,想翻身也动弹不了。睁开眼睛一看,就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褂的男人正坐在他胸口冷冷的看着他。
白老板大惊失色,喝问道:“你是谁?怎么在我家?为什么坐在我身上?”
呵呵,对方冷笑两声,提名道姓的质问道:“白福生你可知罪?”
对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直接用鼻孔看人,盛气凌人的质问,一时之间倒是让白老板的气势莫名其妙的弱了下来。
“我,我犯了什么罪?”白福生弱弱反驳。
“我问你,你昨天在百花小区后门是不是踢翻了一个陶盆?”那男人不依不饶,眼神阴测测的十分渗人。
……白福生这下说不出来话了。
他确实踢翻了一个陶盆。消停了一个白天,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了,而且看着就来者不善。
果然那男人冷哼一声,啐道:“你命不久矣!那是我们大王的聚宝盆,你踢翻了聚宝盆,不说赔礼谢罪吧!连句话都没有就溜走,你真当我们大王是吃素的吗?”
哼!那男人一甩袖子从白福生身上站了起来,他冷笑着抬起手双手合十,拍击两下,然后呼啦一下涌进来七八号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义愤填膺的模样。
“小的们,先给白福生来点开胃小菜。”男人话音刚落,后涌进来的七八个人立刻七嘴八舌的破口大骂起来,一时间,各种脏话不断,白福生僵硬的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对着他咒骂,指尖差点杵到他脸上来。
那七八个人一刻也不停歇,骂人的话甚至都不带重样的,白福生被吵得头疼欲裂。实在是受不住了,忍不住怒吼一声,不要吵了!
只是那声音不过细如蚊呐,起不到丝毫作用,这一晚上煎熬的不行,又气又累。早上天刚蒙蒙亮,睡在他旁边的师娘醒来,见自家老头手脚不时的动弹一下,脸上表情狰狞。吓了一跳,忙把他推醒。
白福生一觉醒来就觉得胸闷气短,头晕犯呕,那难受劲就别提了。
任谁一动不动的被一群鬼骂了一晚上能好的了?虽说是在梦里,可梦里那感觉竟十分真实,现在醒来还历历在目。
肝疼。
白福生是一点精神都没有了,他也是六十岁的人了,平时身体虽然不错,也架不住这又气又吓,还累。比做了一套满汉全席还累!
白福生当晚就买了金银元宝特意去那个小区后门那里赔罪,可对方却丝毫不领情。第二天晚上,照例入梦来骚扰,而且蛮不讲理,大有纠缠不休的意思。
白福生被这群鬼给折磨的都快神经衰弱了,连觉都不敢睡。一睡着就会有鬼入梦来纠缠,而且每次都不一样,人数也不一。威胁方式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扯手,拽脚,扼喉,简直是花样百出。
白福生毕竟是六十岁的人了,被折腾的面无人色,别说他一个老头,就是换成年轻人被人一群鬼天天晚上轮番折磨也够呛啊!晚上休息不好,白天的大勺也颠不起来了只能让徒弟顶上。有不少嘴刁的老顾客抱怨说菜的火候不对。
不光是徒弟们跟着着急上火,白如水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上。闯了祸的小徒弟更是吓得眼泪汪汪,跪在师父面前请罪。
白福生没怨他,让他回去好好和几个师兄学厨。特意告诉大家不许拿这件事来说他,这事不怨他。说来说去都是他自己喝酒坏事,经过这么一遭,这酒真得忌掉了。
白如水想到自己父亲早年有个交好的道长,就跟父亲提了一嘴。白如水没提,白福生还真没想到。赶紧叫他去凌云观请平阳子道长。
平阳子因为早年白福生对他有一饭之恩,感念至今。要不是当初白福生那一碗白米饭,恐怕他早已经驾鹤西去了。所以当白如水找上门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带上法衣法器就过来了。
平阳子也是有些手段的,确实将那些孤魂野鬼给驱赶走了,白福生睡了两天安稳觉。正当大家欢喜的时候,那群孤魂野鬼背后的大鬼冒了出来。
那大鬼停留人间两三百年,是这片地区的一霸,被附近的孤魂野鬼尊称为大王,那些无主的供奉都是被他享用了。
百花小区的老太太逢年过节就化布施,鬼大王一点不漏全都派小鬼给取了来。可是今年中元节,小鬼收上来的元宝不如之前的三分之一,鬼大王怒发冲冠就要发落去办事的小鬼。那小鬼怕被牵连,忙将白福生踢翻聚宝盆的事给添油加醋的说了。
虽说第二天那老太太又补上了之前的布施,鬼大王还是气不平。做了鬼王他心眼也甚是狭小,立刻就点兵遣将让人去教训白福生。这才惹来了平阳子,平阳子一来战争立刻升级,鬼大王也亲自下了场。
可怜白福生一个普通人,怎么架得住这番折腾?
现在已经是卧床不起了。
平阳子满脸惭愧,他拿那鬼大王毫无办法,对方并直接不害人性命,反而十分鸡贼的纠缠不休。而且他从不上身,只在梦里现身。这就难办了。
平阳子借用梦貘香入了几回白福生的梦,和那鬼大王狭路相逢,碰了个正着。梦里没办法斩鬼,他又不是魏征还能在梦里监斩龙王。而且在梦里他根本不是鬼大王的对手,武斗不成就讲条件吧?可那鬼大王见平阳子挟持不住他,根本就不理平阳子。
这鬼大王也是欺软怕硬的,他的原话是,你这个道士还不够格和我谈判?
“陆道友你的修为在我之上,请你务必帮贫道这一个忙。”平阳子满面羞愧,语气诚恳,白如水见状也连忙说道:“还请陆大师帮忙,救家父一命。我愿将太白居一半股份送您作为谢礼。”
什么也比不上他父亲的性命重要。他父亲在太白居才在,他父亲不在,太白居早晚也沦为泯然。
☆、入梦
另一边染霜醉的稀里糊涂,很快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郝多鱼松了口气,他霜哥的缠人大法实在是令人销魂,他受不住。
木森自打陆静修走出去后就低头摆弄手机,将积累的消息处理的差不多了,半天也没见人回来。木森忍不住皱眉,正好这个时候包间的门被人敲响。随后一个长相甜美的女服务员,满面笑容的站在门口。
“客人您好,您的朋友被老板请去说话,要一会儿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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