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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风(古代架空)——酒中荡起烟痕

时间:2020-05-31 17:38:16  作者:酒中荡起烟痕
  ... ...
  让南昱头皮发麻的不是被人发现,而是这个声音。
  是他!车中之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南昱起身回望,入眼一身红衣,身材高挑灼灼而立,腰间挂着一个绣着梅花的黑色香囊,手握一把黑纸伞,伞上简单几笔梅花图案。
  南昱很少见到一个男人穿红色而不显艳俗的。眼前这位,耀目的红色衬着白皙得有点病态的脸,如同雪地中傲骨寒梅,又冷又惊艳,有那么一点,好吧,不是那么一点,是很好看。
  南昱自认见多识广,男子中能让他眼前一亮的至今无人,就算是女子,环肥燕瘦皆是乏味不堪,可眼前之人,就凭那一双眼睛,就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再看别处。
  浅褐色的眼睛带着阴幽之光:“你是何人?”
  南昱一时语塞,不觉已经手心出汗。
  他娘的,就算见皇帝,老子也没有这么紧张!这气场,让人不寒而栗啊!
  说不清楚这阴森森的感觉从何而来。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直到木屋里走出来另一个人才打破僵局:“南师弟,你怎么在这?”
  南昱抬头一看,是明朗。
  “师父,这就是我与你说起的南昱,父亲的亲传弟子。”明朗介绍道:“南师弟,这位是浣溪君,我师父。”
  南昱一时不知如何称呼。
  浣溪君却冷哼了一声:“他何时转性,开始收徒了!”
  把南昱噎住了。
  “南师弟,你要叫师叔。”明朗提示南昱。
  “见过师叔。”南昱不情不愿。
  原以为明朗的师父应有些年纪,不然如何教授出一个宿位长老来,若是个老头也就罢了,可眼前的人看上去如此年轻,这一声师叔叫得,很亏。
  风之夕嗯了一声,目不斜视下了木屋的台阶往院外走:“刚才那是阵眼,不可乱动,否则启动了阵法机关,你命休也。”
  南昱还没缓过劲来,只是点了点头,明朗却上了心:“南师弟,我答应了你会带你参观的,你太没耐心了,今日你若按了那石雕,恐怕就要被困阵中了,以后且不可莽撞。”
  “知道了!”南昱回着明朗,却在打量着风之夕的背影,扯了一下明朗的衣袖,小声道:“这不下雨也不出太阳的,他打着个伞做什么?”
  明朗莞尔道:“师父畏光。”
  南昱不禁想笑,这是什么稀奇的毛病!
  “你师父多大了?”
  明朗一时不适应南昱这毫无礼数的直接,轻咳了一声,谨慎的望了望前面撑伞而行的人,附耳南昱轻言:“二十有一。”
  “我去!”南昱失声,又赶紧压低:“就长你两岁?”
  明朗点头,似乎觉得背后议论师父有所不敬,转了话题:“南师弟第一天听课,可还适应?”
  “还好!”南昱心不在此,这明朗是个性情随和之人,二人也算有前缘,这两天也就与他走得近些:“明师兄,你师父没认出来我吗?”
  明朗顿了一下,明白南昱所说意思,随即一笑:“师弟别介怀过去之事,师父不会因此为难你的。”
  我还怕他为难我了!
  南昱心想,我来此地就是为难他来的,可今日这个见面打开方式不对啊!
  甚至还有些丢脸,偷摸进阵屋触碰阵眼被他抓了个现行,亏得自己处变不惊,还不至于太难堪。
  本想着见着本人自己能义正言辞的与他对峙一番,至少将那日之事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然后让对方给自己道个歉。
  道歉好像有点不现实。
  毕竟是自己先出手,可怎么说也要让自己有解释的机会吧!
  解释个鬼啊,我又没做错什么,犯得着与他解释?
  “南师弟午后还有课吗?”明朗打断了南昱的思绪万千。
  “好像有吧,下午是剑术。”南昱心不在焉。
  “那你用过午膳了吗?练武场你可知在何处?”明朗是个操心的命。
  “还没用,不饿。练武场我会自己去。”
  “还是要用膳的,段祝师兄的课很耗体力的,别饿坏了!”明朗担忧着,隐隐让南昱觉得这明朗被父王南宫静附身了。
  “师兄别担心,一顿不吃饿不死的。”
  话说得过早了。
  南昱与明朗师徒分开后,回到住所小歇片刻便到了上课的时辰,随南光到了练武场,才知道明朗说的很耗体力是什么意思。
  教授剑术的也是一位紫衣长老,与其他长老的一板一眼和严肃寡言不同,这位名叫段祝的翼宿长老,生就一副白净面孔,算是到南谷遇到长得好看的人了,嗯,除了那个浣溪君外。
  这段祝脸上挂着笑,一副很好打交道的样子,作风也很随意。站没站相的叫人抬了个椅子放在武场边上,坐也没坐相的往上面一躺,动嘴便叫初阶弟子们先围着武场跑个五十圈,自己则闭眼养神,说是午间没有睡好。
  南昱本对剑术课充满了期待,毕竟对他而言这才算是修行,可这跑步算怎么回事?
  说好的剑术呢?
  同大伙跑完五十圈下来,虽不至于像其他弟子那样上气不接下气,可由于午间去了一趟山顶消耗体力不少,腹内空空直叫唤,也累得满头大汗。
  这倒算不得什么,毕竟他底子好身体健硕,众人纷纷四处瘫坐歇气的空档,一个弟子抱了一堆东西往武场中间咣当一扔。
  南昱定睛一看,不会吧,木剑?
  “歇够了没?瞧你们一个个的,哎呀呀,残花败柳!”休息够了的翼宿长老段祝起身,指着东倒西歪的弟子们摇头:“姑娘们,把剑捡起来,开始练习举剑。”
  初阶弟子们并不是第一次上剑术课,一个个都习惯性捡起地上的木剑,扎好马步,伸手出剑,举着便不动了。
  南昱拿起剑有样学样,不一会觉得有些不对,这半天不换个姿势的?
  以前府里教授剑术的师父上来都有招有式,怎么到这里变了,莫不是这段祝没货吧!
  “嘘,嘘!”南昱终于按奈不住,朝身边的连珠炮邓夏使眼色:“这个姿势要练多久?”
  模范弟子正咬牙坚持着,丝毫不理会南昱的问话,闭目在躺椅上的段祝却发了声:“嘘什么嘘,听得老子想尿尿,有屁就放!”
  南昱本就对这个有些放浪形骸的长老心存不敬,被他这么一说更觉得脸上不挂:“我说段师父,先不说消耗体力跑那五十圈意义何在,就这么一个三岁孩童都会的举剑都快半个时辰了,练的是什么?”
  “问得好!”段祝意外的没有生气,反而喜上眉梢:“你们这群弱鸟,一个月过去了,就没有一个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今日这位,还是个新人,我终于等到你了!问得好!”
  南昱觉得莫名其妙,老子怎么就问得好了!
  这又是碰到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手酸吗?”段祝行至人群中,关切的问道。
  却没有人回答,有几个弟子先点了点头,却又很快摇头。
  “你呢!什么感觉,手酸吗,腿痛吗?”段祝来到南昱身旁。
  “还行,累不死老子!”南昱其实觉得手都要断了,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可一动不动保持一个时辰,那滋味别提了,带着怒意脱口而出。
  “哈哈哈,我喜欢你!”
  谢了,不需要!
  段祝往南昱举剑的手压了压,顿时觉得手上如灌千斤,操,这段祝的内力竟如此霸道!
  “好好的给我记住这个酸,记住这个痛啊!今日你们有幸,有人问了我,我便大发慈悲的说几句,你们过去在江湖上学的那些花拳绣腿,在我面前就是个屁,实话告诉你们,就这一年,你们都别想学一招半式,先把剑给我拿稳了,直到你们感受不到那柄剑的存在时,才够资格修习剑术。”
  段祝饶了一圈,一改刚才的慵懒,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瞟了一眼南昱:“尤其是你,学过的招式越多,越难更正,从现在起,你就当自己是三岁孩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狗屎给我忘了。”
  南昱不傻,深知段祝所言非虚,水滴石穿绝非一日之功。
  回想起在康都被风之夕隔空一掌,便失手丢了长鞭的情形,皆因自己这些年来学而不精,可就算冬年三九夏练三伏,练到大宗师又如何?
  一时竟有些迷惘,举剑沉默不语。
  段祝留意到南昱虽是额头冒汗,仍是屹立不动的身姿,不似其他弟子般个个的脸色煞白,身形发抖,不由得眯了眯眼,笑意更甚。
  往那躺椅上一靠,随手接过身旁宿位弟子递过来的葡萄,往嘴里一塞:“唉!段师父也心疼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你们好,你们看我躺这么舒服,心里来气吧!来气就好,有了气,你们才能坚持住啊!我休息片刻,什么时候醒来,你们何时结束。要是听到有剑掉落的声音,那便全体从头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同名太多了,改了书名,体谅哈!
 
  ☆、踏雪摘梅
 
  青年人间的熟识比较简单,经过近一个时辰的举剑后,南昱与那连珠炮邓夏成了难兄难弟,见他行路有些不稳,上前扶住奚落:“你都练了一个月了,还没适应啊?”
  邓夏打量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的南昱,一脸羡慕:“你当段师父是真睡着啊,他贼着呢!每次都是有人快坚持不住倒下时,他才醒来,就是想把我们累极了!话说南师兄你,咋见着就不累呢?”
  “我皮厚肉实,耐造!”南昱勾唇一笑:“这段祝什么修为,剑术排名如何?”
  “修为排名前十,段师父算是宗师级别了,你没见过他的剑术吧!我们开课时有幸得见他用木剑剑气削断了练武场的铁墩。”邓夏对这个宗师敬仰得紧。
  南昱来了兴趣:“排前面的都是谁啊?”
  说话间已经到了住所,南昱索性送佛送到西,将邓夏扶进了屋,示意南光为邓夏倒了水递上去:“我师父明宗主,排第几?”
  邓夏饮下一口水才缓过劲来:“第五。”
  “啊?才第五啊!”南昱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堂堂南谷宗主,竟然只排了个第五,不禁莫名的为自己的前景担忧起来:“那第一是谁?”
  “排第五算很厉害了,再说这只是世人揣摩出来的排名,十大宗师又没在一起比试过,都是凭借早年的法谈会成绩推断出来的:
  排名第一是神院召一真人,那是无人置疑的,
  第二是“踏雪摘梅”;
  第三是东岭宗主孟章君;
  第四是北境执明君;
  第五是咱们宗主陵光君;
  第六是西原奎宿长老俞秋;
  第七是西原宗主监兵君;
  第八便是段祝长老了;
  第九是东岭房宿长老高晚;
  第十是北境室宿长老毛明。十名开外的便不知道了!”邓夏如数家珍,惊人的记忆力和连珠炮式的语速,再一次让南昱瞠目结舌。
  连珠炮说完了,南昱抓住了重点:“这踏雪摘梅,又是何人?”
  邓夏惊讶:“你不知道浣溪君?”
  “浣溪君!风之夕,他排第二?怎么叫踏雪摘梅啊?”
  好学者通常好为人师,邓夏看着这个比他年长一岁的无知宗主亲传弟子,摇了摇头娓娓道来:“说起来浣溪君这踏雪摘梅的雅号,还有个故事,就是那一次,将原本排名第二的孟章君挤了下来。”
  南昱自己倒了杯水坐下,看那邓夏说得眉飞色舞:五年前,浣溪君初入南谷,同年随陵光君带弟子前往北境参加法谈会,法谈会每年一届在不同宗门举办,浣溪君因一直隐居神院,甚少人识得,因其对梅花情有独钟,初见北方冰天雪地里盛开的寒梅,甚为惊艳。
  驻足赏梅之时,巧遇东岭孟章君。那孟章君生性风流浪漫,远远瞧见雪地里梅树下的浣溪君一身红衣,头罩黑色面纱,惊为天人。还以为是哪家女修,便上前搭讪,谁知未曾开口近身,便被浣溪君摘梅代剑,将孟章君一招击飞,在众人面前跌成个雪人,一时沦为笑谈。
  那时候的宗门都还不知道重创孟章君的红衣男子为何人,直到他单枪匹马入阵,凭着一把隐魂剑,夺了法谈会魁首,世人才开始知道浣溪君这个人,从此名声大噪。
  说来也好笑,事后那孟章君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对那次奇遇念念不忘。
  东岭民风开放,男风盛行,孟章君中邪般的开始对浣溪君展开痴缠,不仅写诗寄情,更是以豪礼相赠,哪怕连年遭拒,仍旧孜孜不倦,无所不用其极,只为博君一笑。
  浣溪君为人低调寡淡,长期隐居竹海梅苑不出,陵光君每年都会尽数将东岭送来的豪礼退回,仅留下一些衣物,就那些衣物,还是陵光君自己喜欢留下了。
  而那首不着调的诗却意外的传开了:红衫迎风立,绰绰映初雪,摘梅赠来客,从此幸识君。
  诗写得很不要脸,明明是被击打滚地狼狈不堪的场景,生生被他说得风花雪月。
  南昱想象着当时的场景,有那么一点熟悉啊!
  自己也被此人隔空一掌击落马下,不过没那么贱,还要写首诗来纪念。
  这厚脸皮的孟章君,真是个奇人。
  今日被那排名第八的段祝随手一按,已觉其内力非凡,这排名第二的浣溪君修为到底有多高?年轻人的心里多少生了怯意,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开始冒了出来。
  夜里肚子咕噜一叫,躺在床上的南昱才发现自己竟一日没有进食,腹内酸水直冒。
  此刻若是去饭堂,不知还能否寻到吃食?
  南昱饥饿难耐,困意难当,可不吃这晚上怕是睡不踏实,于是又撑着下了楼,往饭堂而去。
  远远便见饭堂里还点着灯,走近一看,在那厨房忙碌的竟然明朗。
  “明师兄,你在做什么?”
  明朗见到南昱有些意外,贤惠的搅动着灶上的砂锅:“南师弟是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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