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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里舟(近代现代)——小叔叔我

时间:2020-06-01 09:45:45  作者:小叔叔我
  再过几年毕业了,系上领带肯定也很好看。估计在外人面前会沉稳些,但不总那么老实,遇到生气的事十有八九会耐不住脾气。酒量差,应酬基本没他事儿,有几分聪明脑子,受不受领导器重却未可知。这些倒没关系,反正有他在。
  再大一些,到正儿八经的中年了,肯定也是很耀眼的人。会在意自己的形象坚持健身,打死也不熬夜,精心照料自己的头发,尽管它们看起来仍然很茂盛。会开始主动听话喝温水,定期做牙齿检查,开始对自己推荐给他的文艺作品燃起兴趣——可能。那时候有可能领养一个小孩,或者代孕一个郑小舟的孩子,他想亲眼看一看郑小舟小时候的模样。郑小舟那时候或许也会对小孩有了些爱心。或许。
  再大一些——喻微有点不好意思地想着,或许再大一些自己就不在他身边了。这个年龄的郑小舟依然是活泼的样子,七八十岁也胃口很好,牙齿很齐整,能咬得动冰糖葫芦,能啃得下滋滋冒油的羊排。走路不塌腰,小解不哆嗦,睡觉安稳不打呼,像一只精神矍铄的老猫咪,抻一抻腰身又是一条好汉。
  或许他会握着他的手在公园里散步,那个时候同性恋可能都已经合法了,他们可以光明磊落地走上街头,戴着小帽和手套,慢悠悠地从清晨走到午后,从冬天走到夏天。可以养一只什么动物。喻微讨厌有毛的动物,他想,他们可以养一只无毛猫。摸起来有麂皮的温热触感,只是要记得定期给它清理耳朵。
  再大一些。喻微觉得自己这回肯定是已经不在了,他不太愿意画这个时候的郑小舟。
  他突然迷信起来,觉得或许郑小舟可以像美人儿蕾梅赛斯那样,在一个三月的下午一点点变得透明。可以在床上大大咧咧地躺着,就像今天一样,然后鼓荡放光的床单与他一起冉冉上升,与他一起离开金龟子和大丽花的空间,和他一起穿过下午四点结束时的空间,和他一起永远消失在连飞的最高的回忆之鸟也永远企及不到的高邈空间。他看不到郑小舟,没人能看得到郑小舟。
  喻微画完最后一张,发现天色已经微明。他彻夜未眠的眼睛长出很多细小的血丝,却仍然固执地睁着,阅读自己一张张的画。
  他承认自己是有些自私的人,他承认。他假设自己先死掉,这让他心里舒服很多。生命是很宝贵的,喻微比谁都清楚。他曾离死亡很近,所以比谁都宝贵自己的生命。如果郑小舟先死掉的话,他会怎样呢?会生气地跟着死掉吧。他可不想这样。
  最好是他先走掉,然后留下这个薄情寡性的小崽子在人世间想他。人死了,总该想一想了吧?若是到那个时候也养不熟,那他也认了,反正要绑一辈子,养不熟就养不熟了。大不了他先走掉,小崽子继续活着,也不怎么伤心。这么着细细想来也算件好事,他先去下面混熟了,等他下来也好接他,免得再吃苦了。
  喻微合上那本子,看到前面有张白净的扉页,想了一想,活动下手腕,垂眼在上面题了三个字。
  郑 小 舟。
  他端详了一会这三个字,只觉得满意极了。
  文里一段描写致敬百年孤独。
  节选奇文一段供大家品读。
  她在没有恶魇的梦境中,在费时良久的沐溶中,在毫无规律的进餐中,在没有回忆的漫长而深沉的寂静中,渐渐成熟,直到三月的一个下午,费尔南边想在花园里叠起她的亚麻床单,请来家里其他女人帮忙。她们刚刚动手,阿玛兰妲就发现美人儿蕾梅黛丝变得极其苍白,几近透明。
  “你不舒服吗?”她问道。
  美人儿蕾梅黛丝正抱着床单的另一侧,露出一个怜悯的笑容。“正相反,”她说,“我从来没这么好过。”
  她话音刚落,费尔南达就感到阵明亮的微风吹过, 床单从手里挣脱并在风中完全展开。阿玛兰妲感到从裙裾花边传来一阵神秘的震颤,不得不抓紧床单免得跌倒。就在这时美人儿蕾梅黛丝开始离开地面。乌尔苏拉那时几近失明, 却只有她能镇定自若地看出那阵不可阻挡的微风因何而来,便任凭床单随光芒而去,看着美人儿蕾梅黛丝挥手告别,身边鼓荡放光的床单和她一起冉冉上升, 和她一起离开金龟子和大丽花的空间,和她一起穿过 下午四点结束时的空间,和她一起永远消失 在连飞得最高的回忆之鸟也无法企及的高邈空间。
 
 
第47章 嗯
  周六。
  郑小舟睡的时间有点长,被手机振动吵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混沌的。他闭着眼睛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放在耳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困困地等着对方开口。
  没有声音。
  喻微睡眠浅,手臂搂过来要没收他的手机,睁开眼睛咕哝一声:“谁?这么早。”
  郑小舟不怎么清醒地挡开他的手,不耐烦地强睁眼睛看了一眼屏幕,顿时整个人被凉水淋了一样,骤然清醒了。他只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拖拖拉拉去卫生间,手机藏在睡衣裤兜里,屏幕没有暗下去。
  他锁上门,脱了裤子放水,手机贴耳边,能听到很轻的呼吸声。
  “怎么了?”郑小舟很低很低地问道。
  一阵很浅的呼吸声,沿着电波均匀地输过来。
  郑小舟突然紧张起来,他磕磕绊绊地小声问道:“你怎么了?说、说话!他答应过不动你,我看到你发朋......”
  那边突然很低地笑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脆弱吗?”
  郑小舟哑口无言。马桶自动冲水,声音很大,淹过话筒里一句微不可闻的声音。
  “什么?”郑小舟皱眉问道。
  赭青淡淡道:“我说,这回真的断了吧。”
  郑小舟嘴巴一张一合,半天才发出一点气声:“......对啊,不然呢?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话筒里沉默了好久,赭青平淡地应了一声,又静了一会,才慢慢道:“过些日子就去上学,别人的话,不要去理会。”
  “......嗯。”
  “最好还是回寝室住,很多消息不会漏掉。”
  “嗯。”
  “不要总看屏幕,睡觉了就把手机放书桌上。”
  “......嗯。”
  赭青声音顿了顿,那边声音嘈杂起来,郑小舟想仔细辨认一下,却被赭青低低地打断了:“就这样吧,挂了。”
  “嗯。”郑小舟毫无预兆地哽咽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掩饰性地咳嗽几声,“挂了吧。你......保重。”
  赭青没说话,利落地挂了电话。郑小舟怔忪地拿着手机,洗手池哗哗流着水。他弯下腰去洗自己的脸,把额发撸上去,露出清晰的眉眼。
  洗手间的门被敲响了,喻微的声音很温和:“小舟,怎么把门锁了?”
  郑小舟走过去开了门,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不会骗我,对吧?”
  喻微眼睛弯起来,包容地看着他,无奈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骗你做什么?”
  郑小舟直视他的眼睛,慢慢道:“那就好。”
  喻微不可察地皱一皱眉,走过去从那两只同款牙杯里拿了一只,督促道:“还不刷牙?这么长时间干嘛了?”
  郑小舟垂在裤子边上的手一紧,走过去慢腾腾地接过挤好牙膏的牙刷,叼在嘴里嗡嗡地响着。
  喻微不厌其烦地和他演示刷牙的正确步骤,郑小舟心里烦得要死,终究是拗不过他,小儿学步似地跟着做,喻微才愉悦地放过了他。
  年前这段时间公司事情特别多,喻微在家的时间渐渐缩短了,郑小舟的假一直请到期末,一个人待在家里百无聊赖,软磨硬泡地让喻微把权限改了。每日出门晃荡一会儿,喻微一开始不放心他,看他行为规律也就渐渐不管了,全心忙自己公司的事情。
  郑小舟得了自在,每日学完自己专业的课程便去挣外快,冬天里戴着口罩也不引人注目。后来发现摘了口罩也根本没人认识他,才松了口气,感觉好像除了本校的学生,好像也没人记得自己那点破事。
  自己正在教的两个孩子更是无知无觉,郑小舟放下心来,活接的多了些。他骑着车子来往于各个学生家里,身上背着那只黑色的休闲包,里面装一个平板。
  他把自己高中的笔记整整齐齐导进了平板里,带着轻便,找起来也利落,渐渐摸出一套自己的教课体系。他甚至把高中时头痛无比的物化生翻了出来,一行行往下看,硬着头皮背了公式,看着网课做了几套题,竟然一点点开了窍,做起题来得心应手起来。
  他每次看到自己屏幕里的慕课收藏,都有种不真实的好笑。他高中时候避如蛇蝎的东西,竟然有一日,能叫他这样主动认真地去学,还能一板一眼的去教别人。高中的郑小舟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把一对眼珠子活脱脱瞪出来。
  他带的几个学生里,阿然算是最勤奋的。他的成绩渐渐稳定下来,作为艺术生,达到这个水平文化课考试基本不用愁了。他妈妈很开心地拉着郑小舟吃了顿饭。郑小舟偷偷观察朗灼然的父亲母亲,发现他们是真的爱阿然。郑小舟自己没有爸,见了别人家的爸总要细细看一看。
  朗灼然的父亲非常年轻,虽然母亲也很漂亮,但是站在那么年轻的父亲面前,仍然肉眼可见的看得到年龄差。
  他妈妈像宠小孩那样对待阿然,声音嗲甜,又有点人母的温柔,“哎呀哎呀”的,倾着身子给每人个人的杯子倒好果汁。他爸爸不怎么爱说话,目不斜视地吃着自己的饭,郑小舟偷偷看他,越看越惊叹基因的神奇力量。
  阿然太像他了。同样的翘鼻薄唇,同样的漆黑眉眼,同样的沉默寡言,简直就是一大一小两枚套娃,在餐桌前不声不响地吃着自己的饭。偶尔开心地抖动一下耳朵,是因为看到盘子里出现了女主人给自己夹的菜。
  郑小舟觉得好玩又好笑,他和阿然妈妈凭着两个人的力量,撑起来一桌子的言笑晏晏。
  阿然妈妈笑眯眯地和郑小舟碰一碰酒杯,很亲昵地说道:“当时我们阿然要找家教嘛,老师来了就害怕,胆子那样小喔。后来只好找小一点的孩子教他。这孩子好有想法的哦,自己找小哥哥来教呀,一个两个都好漂亮的,教课也好厉害。小舟,我们阿然文化课多亏了你呀,阿姨谢谢你喔。”
  郑小舟笑笑:“他自己也很用功,别这样客气。”
  阿然妈妈很温柔地看了一眼大口大口往嘴里塞东西的小儿子,轻轻地说:“正是呢,我们阿然好乖的喔。”
  郑小舟看她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既幸福又悲伤的情绪,想起朗灼然浑身脏兮兮扒在栅栏上的样子,心里开始发酸。如果没有走丢,朗灼然会是什么样子呢?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必定也是骄矜漂亮的模样吧,或许偶尔还会噘着嘴撒娇耍滑,声音和母亲一样温柔软濡。
  “阿然以后要出国的吧?”郑小舟随口问道。毕竟是学音乐的,家境好一点都会送孩子出国继续深造。
  阿然妈妈冲他笑笑,给阿然盛了碗汤,慢悠悠地说:“想着先在央音读完大学,大一点再出国。哎呀,弄到衣服上啦,宝宝擦一擦呀。”
  郑小舟有点惊讶地看着她像照顾小宝宝似的抽出纸巾给朗灼然擦胸襟的汤。朗灼然涨红了脸,别别扭扭地抢她手里的纸巾,磕巴道:“自......自己,来。”
  阿然妈妈嗔怪地给他擦完了,甜蜜蜜地看着儿子:“妈妈擦一擦又有什么啦,老师面前害羞呀?”
  郑小舟莫名觉得有点怪异,看这一家三口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又忽略了那点奇怪,吃完饭便背上包告辞了。走到门外,背后一声急急的呼唤,郑小舟转过头,诧异道:“怎么出来了?”
  朗灼然呼吸不稳,耳朵红通通的,不敢直视郑小舟,结巴道:“妈妈......妈妈只是,太想念我。把、把我当......小孩。”
  郑小舟好笑地看着他,跨上车斜斜地看着他,调笑道:“呀,宝宝。”
  朗灼然脸嘭地红了,嘴唇哆嗦起来,喃喃道:“小舟哥哥......”
  郑小舟大笑起来,骑了车就要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很急很急的大喊来,差点把他吓得一个踉跄,从车上栽下来。
  “小舟哥哥!”
  “操......”郑小舟低骂一声,长腿落地一撑,歪头看他。
  朗灼然哆嗦了一会,低着头慢慢道:“可不可以......下周五,来学校,看阿然,演出。”
  郑小舟“呦”了一声,有点开心地看着朗灼然,鼓励道:“挺牛逼啊小朋友。几点呀?”
  朗灼然眼睛一亮,离郑小舟近了些,紧张道:“下午......两点,开始。”
  郑小舟翻了翻自己的手机备忘录,周五没事,周六有条备忘,沈誉一那小子的家长会,这几年都是央着他去的。
  “行啊,到时候我直接找你呗?给我安排个好座儿啊!”郑小舟看他一脸傻气,勾勾嘴角骑车走了,留下朗灼然在后面呆呆地站着,低头一个劲地脸红,不时发出几声傻笑来。
 
 
第48章 天真
  周六下午路上有点堵。郑小舟七拐八拐地越过一条条街道,熟门熟路地往沈誉一家门口一停,进门后才发觉有点不对。
  他把包拎在手里,被一阵从楼梯口疾来的旋风猛地扑了个正着。郑小舟感觉自己的血压瞬间升高了,他低头看着那只骨量很足的红棕色大毛团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腰上扒,忙护住自己裤带,挣扎着往楼上走去。
  那狗不放过他,使劲往他怀里扑,非要他抱着。郑小舟咽着口水,勉强把他抱在怀里,鼻息间都是热烘烘的狗毛味,虽说沐浴露的气味还是挺香的,但这狗总伸舌头舔他脸。郑小舟就很绝望,仰着下巴不让他舔脸。
  脖子的痒痒肉搞得他笑个不住,几乎抱不动狗,沈誉一从门里探出头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单眼皮还有点浮肿,憨憨道:“小舟同志来啦。”
  郑小舟把狗往他怀里一塞,抱怨道:“才几个月就这么沉了,你别使劲喂他,狗长太胖对心脏不好。”
  沈誉一有点委屈,按着来回挣扎的狗头,噘嘴道:“你都多长时间没来了?三三想你,你抱都不抱他的。”
  郑小舟一阵恶寒,干呕了几声,骂道:“你给我好好儿说话,没事儿装什么嗲?”他发现门没关,转头去关门,不经意间和楼梯另一端的人目光撞上了,登时眉头就皱紧了。
  沈斯容歪着一颗头从他卧室门里探出来,装作很好奇的样子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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