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如此…”穆落落经她一说,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所幸,我赌对了。”苏清婉轻轻笑了笑,倾身在穆落落腮上亲了亲,在她开口之前迅速说道“不会有下次了。”
“你啊…”苏清婉已然将穆落落预备说的话提前讲了出来,穆落落只得无奈的抬手戳了戳苏清婉的脑门,宠溺的叹息“不过我想知道,你缘何赌这一遭?”
“同是天涯沦落人,一时心软罢。”苏清婉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与穆落落的十指相扣“我也想让班婕妤记我个好,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只要能落地,她定能抬作正二品,日后封妃也并不是不可能,若能记挂个人情,自然是好行事些。”
“罢了,左右事你也已经做了,就算我再有不满,也没得法子。”穆落落攥了攥苏清婉的手“以后可不许这么疯了。”
“我尽量。”苏清婉说着,倾身在穆落落嘴角讨了一下,而后可怜巴巴的瞧着穆落落“不过,此番虽说无性命之虞,但终归因陛下不满我瞒而不报,是罚了我三个月的俸禄,这三个月落落可能养得起我?”
“前几日婆母递来的家书中夹的银票,还不够抵你三个月的俸禄?”穆落落笑吟吟道“那银票不用细瞧便知是我穆家钱庄的,此番可是凑巧,也算我养了你罢。”
“此话有理。”苏清婉也随着笑了起来,而后转向堇青“前些日子吩咐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王弼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待娘娘吩咐,随时都可以带入宫廷,又说若娘娘能再宽限两日,许是能够锦上添花。”堇青答道。
“自然是可以,不急在这一日两日,待他何时准备妥当,你再与我说。”苏清婉抬手理了理鬓角“临出嫁还要劳烦你做这些,可真是我这个当主子的苛待下人了。”
“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分,哪里就是苛待了,若不是娘娘,奴婢也没有与王弼相识的缘分。”堇青笑道。
“也罢,左右嫁妆落落都已为你备好,你也不需准备些什么,只等日子到了,拿羽扇遮了抬出去便是。”苏清婉忍不住打趣儿道“你们两个,待她出嫁那日,莫要忘了讨赏钱,如今她可是阔绰的很。”
“是了,头前儿堇青还与奴婢说,王侍卫得了陛下好大赏赐呢。”琥珀笑着应道。
“琥珀!你又卖我!”堇青羞得直跺脚,抬手欲打,琥珀却眼疾手快的将黑曜拉至身前挡着,堇青瞧着黑曜一脸无辜,只得愤愤作罢。
“好了,堇青出嫁那日再闹罢。”穆落落开口道“那时候由着你们顽去。”
“是。”三个丫鬟敛了嬉闹。
“这几日黑曜也机灵着点,瞧好了惜缘台那边的动静。”苏清婉一手支这头,一手把玩着桌子上的景德镇陶瓷盅,本是一对的,前些时日被陛下打了一个,如今也孤苦伶仃的了。
“是。”黑曜应道。
“舒氏嚣张有一段日子了,也该结束了。”苏清婉边说边将手中的茶盅倒扣在桌面上“琥珀,你将这盅子给舒才人送去,就说是本宫赏的。”
“是。”琥珀应声,上前拿了茶盅,退了出去。
刚回到绣棚前坐下的穆落落抬眸看了苏清婉一眼,正巧后者正眉目含笑的瞧着自己,四目相对,温柔缱绻。
·
“娘娘,杭州老家那边的书信。”文绘执信笺立于安贤妃案前。
“放下罢,左右也是家长里短,这会子不急着看。”安贤妃随口应道,手下狼毫不停“前几日又听闻舒才人吵闹,可知是为了何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淑妃娘娘赏了个茶盅子,舒小主心里不爽快。”文绘答道,不等安贤妃发问就继续回道“是与金婕妤小产那日,陛下摔在舒小主面前的那个,是一对的。”
安贤妃闻言一顿,而后提笔伸向砚台,重新蘸了墨抿了尖“苏清婉这是与舒酒酒撕破脸了,着人提醒她这几日收敛些。”
“是。”文绘应道“也不知舒小主是怎么想的,偏偏要去招惹淑妃娘娘。”
“小家子气罢了,淑妃不过是初入宫时呵斥她几句,便记仇至如今。”安贤妃漫不经心道,写完最后一句话,将狼毫挂回笔架,而后将宣纸细细叠好“前几日吩咐你做的事,如何了?”
“回娘娘,照您的吩咐,遣人去寻刘彬,可等我们的人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文绘道。
第64章 刺激
“什么?”安贤妃蹙眉,手下骤然动作一顿,险些将宣纸撕破“已经死了?”
“是,而且派去的人回报,说是像百骑司的手段。”文绘补上一句。
“百骑司。”安贤妃展眉,轻笑一声“陛下依旧是这般好面子。”
文绘没有接话,看着安贤妃将叠好的宣纸放入信笺后,从旁重新取了一张宣纸,撕成小条,提笔落墨,笔锋遒劲有力,似是男儿字体,不出片刻便停笔。
安贤妃端详片刻,满意的微微颔首,而后从一旁抽屉里取了小竹筒,将纸条细细卷好放入,又拿火漆封了,与方才的信笺一起递给文绘。
“将信交给兄长,至于这密信,想法子让班婕妤截了去。”安贤妃吩咐道。
“是。”文绘应声退下,虽心有疑虑,却也不敢多问。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安贤妃舒活了一下筋骨,瞧着外面大好的阳光,心情稍霁。
“回娘娘,已经是午时一刻了。”阶下小丫鬟答道。
“已经到了午时,珩儿怎么还没回来?”安贤妃不由得蹙眉。
“母妃。”安贤妃话音刚落,四皇子就从门外进来“儿臣给母妃请安。”
“学堂巳时四刻便散学了,你怎得这个时辰才回来?”安贤妃不满道。
“太子前些时日方才得了一只画眉,好玩的紧,方才儿臣随太子去东宫把玩了一番,这才回来晚了。”四皇子瞧着安贤妃微愠,不敢有所欺瞒,只得如实答道。
“玩物丧志!”安贤妃能得拔高了音量,把四皇子吓了一跳“散了学,应当速速回宫,温习功课,怎可逗鸟玩乐,虚度光阴!”
“分明是太子哥带我去的…”四皇子忍不住还了一句,谁知更是惹怒了安贤妃。
“你还知他是太子!既然知道,便应该知晓你与他的不同!你若是不能努力,如何能被陛下发现,如何能被重用!”安贤妃看着四皇子,颇有一种孺子不可教也之感。
“努力又能怎样,不努力又能怎样,不过都是皇子,永远不是太子!”四皇子也来了脾气,顶撞起来“既是皇子,我又何苦将自己累死累活,像厉王爷一样当个闲散王爷难道不成吗?”
“放肆!”安贤妃难得动怒,霍然起身,抄起案上的纸镇,作势欲砸。
四皇子也不躲避,只是闭上眼,梗着脖子杵在那里。
安贤妃高举纸镇,胸膛剧烈起伏,可是瞧着四皇子那张脸,眉目间尽是楚清韵的模样,又难以下手。
“退下!”终归安贤妃还是将纸镇重重地拍在案上,指着门一声怒斥。
四皇子睁开眼瞥了安贤妃一眼,草草的行了礼,忙不迭的跑出去,险些将正欲进门的文绘撞倒。
“娘娘消消气。”文绘瞧着安贤妃气的不轻,急忙上前扶安贤妃坐下,提壶斟茶“皇子还小,尚不懂事,不能理解娘娘苦心,娘娘可不能因此事而动怒。”
“还小?他已然束发,再过几年,便是要分封封地的。”安贤妃瞪了文绘一眼,接过她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看看定了定心神“罢了,他在行宫无人管教,懒散惯了,只得多费些时日。”
文绘喏喏,不敢多言,只是静静瞧着安贤妃自行平复心情,恢复往日里的沉静端庄。许久不见她家娘娘如此失态了,上次是什么时日为了什么事,皆是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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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些时日,这些荷花便都开了。”班婕妤由丫鬟扶了,在院里踱步“再遣人捉几尾锦鲤放进去,也算是相映成趣。”
“姐姐雅兴所至,自是不会错的。”端木美人微微一笑,眉目间却尽是愁苦。
“妹妹眉间的川字,真是我见犹怜。”班婕妤抬手,轻轻抚平端木美人紧蹙的眉。
“姐姐,你说彬哥现在如何了,他挨了二十杖,又被赶出宫去,家人亦是不在身旁,这可如何受得了。”端木美人叹了一口气,泪水霎时盈满眼眶“若他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可如何是好。”
班婕妤面色一滞,默默的垂下眼帘:“应该…会没事的,你如此挂念他,他定能感受得到,你也该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姐姐…”端木美人抬手拉住班婕妤的袖子“班家入仕已久,根基深厚,早在开国之时便有班家女入宫,定有与宫外联系的线人,求姐姐帮妹妹打听几句,妹妹就想知道刘彬是否安好。”
“好。”班婕妤应着,心底却默默的叹了口气,不敢去看端木美人的眼睛,只能是低头摆弄些缸子里的荷花。
“呦?班姐姐好雅兴,这绿荷可是稀罕之物,陛下一气赏了姐姐六缸,可见是对姐姐恩宠有加了。”舒才人扶了丫鬟的手,一摇一摇的进来“给班婕妤,端木美人请安,两位姐姐万福。”
“免了,舒妹妹也安好。”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瞧她笑容满面举止有礼的模样,班婕妤倒也不好意思直接逐客。
“你来作甚?”端木美人一瞧着舒才人便是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有班婕妤暗中拦着,怕是早就冲上前去。
“姐姐这话说的可就奇了,无事便不能来给班婕妤请安了么?”舒才人一反常态,笑意盈盈,全然不在乎端木美人眸中怒火“妹妹方才从寿康宫请安回来,听着姐姐院里热闹,便想着也来凑一凑。”
“哼。”端木美人愤愤的一甩袖子,转身欲回屋。
“端木姐姐留步。”舒才人扬声道,端木美人不由得驻足回眸。
“妹妹头前儿得了个好消息,想来对端木姐姐来说定是喜事一桩,姐姐难道不想听听么?”舒才人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丫鬟,慢慢悠悠的走到两人跟前儿。
“倒是不知,这喜从何来?”班婕妤上前一步,挡在舒才人和端木美人中间,脸上如同舒才人一般带着虚伪的笑容。
“这喜,可是从前些时日冒犯端木姐姐那人而来。”舒才人故意停顿下来,笑吟吟的瞧着两人。
端木美人闻言瞳孔骤缩,紧紧的盯着舒才人,不由得攥住了班婕妤的手腕,浑然不觉自己的长甲已然扣进班婕妤肌肤。
“端木妹妹遭此冒犯,受了惊吓,你此时提及此人,是何居心!”班婕妤微微蹙眉,忍着手腕的痛楚,怒斥一声。
“姐姐怀着身子,莫要为此事恼火,既然姐姐不在意,那妹妹不说了便是。”舒才人抿嘴一笑,接连摆手。
“不…”端木美人突然开口,班婕妤心下一颤,端木美人咬着牙尽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我要知道,你说。”
“既然端木姐姐想听,那班姐姐便不能再拦我了。”舒才人顺水推舟,又往二人面前走了半步,微微倾身朱唇微启“刘彬死了。”
端木美人闻言如同五雷轰顶,霎时愣在了原地,班婕妤眉头紧锁,不知该如何是好。
“冒犯姐姐的人罪有应得,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么?”舒才人微笑着看着端木美人呆滞的余光“端木姐姐?端木姐姐你还好罢?”
“是…果真是…大喜事…”端木美人艰难开口,张嘴的瞬间泪如雨下。
“妹妹!”班婕妤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端木美人的手臂,担忧的看着她。
“据说是百骑司下的手,百骑司姐姐应当知晓罢?可我猜姐姐许是不知百骑司的手段。”舒才人洋洋自得,继续火上浇油“我听人说,是拿桑皮纸覆在脸上,洒了水,再覆一层,循环往复,直到活活憋…啊!”1
舒才人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给了自己一耳光的班婕妤。
“放肆!”班婕妤大怒,指着舒才人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如此不堪之事,岂是你可以直言不讳的!身为嫔妃,自当明白什么是谨言慎行!今日看在你有孕的份上,便免了你的刑罚,即刻离开雪梅殿!”
“婕妤真是好不讲道理,分明是你们命我说的,如今我说了,却又说我所言之事不堪入耳!”舒才人冷笑道“你倒是问问端木美人,我所言之事何处不堪?”
“滚…”端木美人浑身发抖,堪堪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字。
“什么?”不仅舒才人愣住了,就连班婕妤也觉不可思议。
“我让你滚!”端木美人突然抬头,一声怒吼。
“这又是什么道理,我是来报喜的,却被所谓名门淑媛指着鼻子骂,你们大家户嫡女也不过如此。”舒才人讥讽道“罢了罢了,我只当好心做了驴肝肺罢了,妹妹告退。”
“姐姐…你告诉我,她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她就是在故意激我!她恨我!她恨我,所以她在骗我对不对?”端木美人拉着班婕妤的袖子,近乎声嘶力竭的问。
“我…”班婕妤瞧着端木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这对字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班婕妤的样子已然告诉了端木美人一切,霎那间,端木美人就仿佛被抽走了魂灵一般,不再哭喊,就这样直直的盯着班婕妤,盯了一会,便突兀的开始疯笑。
“葭儿!”端木美人这幅样子,着实将班婕妤吓坏了“来人!宣太医!宣太医!”
弄墨应了一声便忙不迭的往外走,却又被班婕妤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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