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的久了,感觉全身都没了力气,下去走走活动活动也是好的,否则我这右腿怕是也要废了。”穆落落说着,抬手搂住苏清婉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有时太过心善并不是什么好事,有二心之人绝对不能留,况且她知道的太多了,这样的人若是成为敌人,将不可估量。杀伐果断之人才能成大事。”
苏清婉愣了愣,神色复杂的看了穆落落一眼,终是一声轻叹,扶着她下了床。
穆落落一手扶着苏清婉的肩膀,试探的踩地,轻踏之下剧痛袭来,穆落落倒抽了一口冷气,无奈的苦笑道:“这真是我长这么大,头一遭受这么重的伤。”
“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苏清婉吩咐小丫鬟去拿了一副拐来,让穆落落拄着“她们既然敢把手伸到上清宫里来,我就让他们知道我苏清婉不是好惹的。”
“你打算做什么?”穆落落扬眉,一脸宠溺微笑的看着苏清婉,忍不住打趣“你连一个丫鬟都舍不得动手,又能做什么?”
“这不一样,我身边的人,时间久了都是有情份在,旁人不同,更何况她们还算计着伤了你。”苏清婉反驳道,而后故作神秘的朝着穆落落眨眨眼“至于我要做什么,你等看看结果便是。”
“好。”穆落落正欲抬手捏苏清婉的鼻尖,却忘了自己手中尚拄着拐,一时重心不稳,险些栽倒,手忙脚乱的稳住身形。
苏清婉也不设防,瞧见穆落落要摔,急忙出手去扶,混乱见两人的额头不慎撞在了一起。两下里哎呦着捂着额头,对视一眼,禁不住笑出声来。
“娘娘!流星!外头有流星!”黑曜欢快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而后便是小丫鬟们低声的惊叹。
“出去看看?”穆落落外头看着苏清婉。
“你慢些。”苏清婉不拒绝,跟在穆落落身旁,时不时地伸手扶一把,缓缓地出去。
今夜流星数量颇多,虽说二人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结束,但也足够惊艳。明亮的星拖着细长的尾,划过漆黑的夜空,留下一道令人喟叹的弧线。
“西方洋人那边有个古老的传说,说是向流星许愿,会梦想成真。”穆落落长长的输了一口气,五月夜里的微风,混杂着淡淡的花香,令人心神愉悦。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怎么和我说的么?”苏清婉笑吟吟地看着穆落落。
穆落落愣了一下,盯着苏清婉笑意盈盈的眸子,在脑中迅速回忆,最终还是迟疑地摇了摇头。
“果真你信里的话都是唬我的,你自己都不记得了。”苏清婉故作恼怒地瞪了穆落落一眼,赌气的背过身去。
“我曾给你写过多少封信,你又能数的清么?”穆落落伸手握住苏清婉的胳膊,强行把她拽到怀里,看着她的眸子,远比天上的星还要明亮“那不如清婉先说说你曾经给我写过什么,我就好好想想幼时又是如何给你描述的传说?”
苏清婉看着穆落落戏谑地笑,霎时没了脾气,自己可真是被她吃准了短处,都是只记得对方说过的话,忘记了自己所说。
“饶过你这一回。”苏清婉挽住穆落落的胳膊,靠在她肩上看着满天星子“你说,天上有天河,仙女将自己的篮子放进天河顺水漂荡,地上的人们便能瞧见流星划过,对着流星许愿,就好比将心愿放进了仙女的篮子里,这样仙女再拾起自己的篮子的时候,就能实现我们的愿望了。”
穆落落没有接话,只是仰望着天空一味地笑着,她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十三岁那年随着商队前去西域时给苏清婉的一封信,那是自己第一次听闻这个传说,也是第一次相信神佛。
“许个愿罢。”苏清婉说着缓缓闭上眼睛,一脸幸福的模样,在穆落落眼中就是此生最美的风景。
“你怎的光看着我?再不许流星就没了。”苏清婉一睁眼,就看着穆落落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想着自己方才许愿的模样,不由地红了脸。
“我许过了,早就许过了。”穆落落开口,声音有一点低沉的沙哑,在这黑幕银星下听来格外勾人。
“你许的…唔!”苏清婉刚想开口问,就被穆落落封住了唇舌,苏清婉眨眨眼,而后眉眼弯如新月,抬手环抱住穆落落,一切尽在不言中。
·
“夜深了,流星也过了,夫人怎得还还站在院子里?”王弼拿了件披风给苏青嫤披上,而后从背后环抱住她。
“流星是过了,可是我却发现些别的,你看那边。”苏青嫤向后靠进王弼怀里,抬手指着北天中垣“紫微帝星隐隐发暗,寓意不详。”
“中宫薨逝,这些时日陛下心中思虑忧伤,身体欠佳也是有的。”王弼安慰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由神人护佑,无需夫人挂怀。”
“你早些回去休息罢,明日还要再御前当值。”苏青嫤微微踮脚在王弼脸上吻了一下“我一会就进屋。”
王弼微微颔首,低头在苏青嫤发顶吻了一下,而后转身进屋。
苏青嫤目送王弼离开后,又是满面愁容,若只是今日紫微星发暗,自己或许并不会上心,皇帝如何与自己毫无干系,只是,前些日子还瞧见荧惑守心,更是大不祥之兆,这段时日只怕是有大事要发生,她担心的是苏清婉。
第95章 风云变
“穆大小姐可真是耐不住性子,我在屋里遍寻你寻不得,问了黑曜才知晓你在后院。”苏清婉款款而来,立在穆落落的躺椅边上,用身子为她遮住阳光。
“在屋里闷得久了,就想出来晒晒太阳。”穆落落拿开扣在脸上的书卷,笑吟吟地看着苏清婉“怎么?片刻瞧不见我,便要四下寻我了?清婉何时变得这么黏人了。”
“胡说,分明是你腿上有伤,我放心不下才寻你。”苏清婉嘴上说着,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眼睛也出卖了内心。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着伤乱跑,让你担忧。”穆落落坐起身子,让出一半躺椅,示意苏清婉坐下“我方才在想,这后院太荒凉了些,改日让人多移些花来,开的热热闹闹才好呢。”
“可别了,你移了花来,只能是便宜了那只鹿,不出三日,便都给你啃干净了,到时候你又该嚷嚷着要把它烤了。”苏清婉忍不住笑道,许是这鹿和穆落落犯克,总归是怎么相处都处不好。
“你还说,你竟是事事向着它,我在你心里都比不上个畜生了。”穆落落抬手捏了捏苏清婉的鼻子。
“我…”苏清婉刚要反驳,就被慌慌张张跑进来的黑曜打断了。
“娘娘,贤妃娘娘急召您前去紫华宫。”黑曜道。
“急召?陛下也在紫华宫?”苏清婉迷惑。
“是。”
苏清婉蹙眉,与穆落落对视一眼,两下里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怎得突然召见。
“那我去一趟,你腿脚不方便,便在宫里休息罢。”苏清婉正欲起身,却突然被穆落落拉住了手“嗯?”
“没事。”穆落落摇了摇头,迟疑地松开苏清婉的手,不知为何,方才那一瞬,穆落落心里猛地一痛,仿佛是被人扎了一刀一般。
“放心,不会有事的。”苏清婉安抚地拍了拍穆落落的手背,走出去几步,又突然折回来,俯身在穆落落额头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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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婉行抵紫华宫,发现不仅皇帝在此,就连贵妃宸妃皆在坐,苏清婉蹙眉,看向宋贵妃,后者摇了摇头,也不知陛下为何突然召见。
“淑妃,你可知罪!”苏清婉行至跟前,尚未来及行礼,安贤妃先声制人。
“什么?”苏清婉大惊,看向皇帝,主位上的天子面如沉水,一言不发,苏清婉急忙跪下“贤妃姐姐问罪来的突兀,妾身实在不知何罪之有,还请陛下明示。”
“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难道还要本宫一一给你列出来吗?”安贤妃冷冷的看着苏清婉。
“还请贤妃明示。”苏清婉心下略有些慌乱,看陛下神情已然猜出一二分,可此时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动摇。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安贤妃冷笑一声,摆摆手“带上来!”
苏清婉回眸,只见跟在文绘身后进来的,赫然是琥珀。
“这不是上清宫里的丫鬟么,贤妃这是什么意思?”宋贵妃扬眉,看着正在给殿上诸位主子行礼的琥珀。
“正是淑妃手下的二等丫鬟,此番就是看不下去她家主子的所作所为,特意来紫华宫检举。”安贤妃轻蔑地瞥了苏清婉一眼,自顾自地端起茶中,微微抿了一口。
苏清婉不可思议的看着琥珀,后者目光躲闪,完全不敢与苏清婉对视。
“且不说这奴婢想要检举些什么,但是背主求荣这一点,就留不得了。”宋贵妃说完这句话,便不再作声,因为班宸妃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看面色阴沉的皇帝。
“把你方才与本宫说的话,当着陛下和诸位娘娘的面,再说一次。”安贤妃道。
苏清婉仍旧沉浸在琥珀的反水中无法自拔,她实在没有想到,背叛能够来得这么快。
“是,奴婢,奴婢…”琥珀瞥了一眼苏清婉的难以置信的神情,多少的有些愧疚,索性往地上一磕,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眼不见为净“奴婢想说,淑妃与身边的丫鬟落落有逾矩之举,恐是对陛下的不忠,特此来禀告贤妃,以求保陛下颜面!”
苏清婉闻言如同五雷轰顶,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淑妃娘娘。”班宸妃一句呼唤拉回了苏清婉的心神“娘娘对此,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妾身,妾身…”苏清婉瞥了班宸妃一眼,后者眸中分明写着弃车保帅,苏清婉脑中一片混沌,唯有一个念头屹立不倒——保穆落落性命。
“想来淑妃是想反驳,本宫既然能在今日请陛下和诸位正一品妃列坐,自然是有备而来,来人,带上来。”安贤妃不等苏清婉说话,便摆手示意文绘再带一个人上来“这个丫鬟是在行宫伺候的,曾亲眼所见淑妃与身边的丫鬟举止亲昵,大有逾矩之势!”
“若是敢有半句谎话,朕即刻诛你九族!”皇帝开口说了自苏清婉进门的第一句话,声音冰凉,让人如坠寒冰地狱。
“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话,奴婢曾亲眼所见淑妃在水榭中与另一人举止亲昵,只是距离太远,实在看不清她二人在做什么。”小丫鬟被吓得一哆嗦,头磕得咚咚作响。
“淑妃,你有什么想说的?”皇帝看向苏清婉,眼中杀机四伏。
“妾身,不认罪。”很快冷静下来的苏清婉,叩首后开口“妾身身子弱,不能常伴陛下身旁,这些年承蒙陛下不弃,一直在上清宫内养。既然不能时时伴驾,自然要与宫中丫鬟来往更多些,人心都是肉长的,敢问贤妃娘娘,难道您对身边日日此后的丫鬟就没有半点情分吗?”
“本宫与她们只是主仆情份。”安贤妃回道。
“那贤妃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本宫与落落便不是主仆情份了?”苏清婉反问,而后看向皇帝“妾身承认,与落落感情深厚,但是,绝不曾有逾矩之举,至于为何被妾身宫里人检举,此乃妾身御下不严,还请陛下责罚!”
“淑妃还真是伶牙俐齿!”安贤妃看着皇帝眼中杀机褪去,恨恨的一拍扶手“就算如此,那本宫还要告落落欺君之罪!”
“陛下,淑妃宫里的的落落,根本不是什么丫鬟,而是穆家大小姐穆落落!”安贤妃看向皇帝,言语掷地有声。
苏清婉再度愣住,她不曾想到安贤妃竟然已经查到了这一步,当年穆落落不是已经让人放出消息去说,穆家大小姐已经死了吗?!
“陛下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穆落落尚在服丧,情有可原。第二次选秀时,穆家却送了庶女来,给出的缘由是穆落落早已婚配,可彼时穆落落尚且待字闺中,此乃欺君之一!多年前,穆家曾有消息传出,穆大小姐坠崖身亡,此乃欺君之二!”安贤妃得意地瞥了苏清婉一眼,目光中满是轻蔑“欺君乃是大罪,望陛下严惩不贷!”
“你想让陛下如何严惩?诛九族吗?”宋贵妃冷眼看向安贤妃。
“此等大罪不可姑息,否则陛下要天下人如何臣服!”安贤妃除穆落落心切,压根不曾注意到宋贵妃话中有话。
“如果你所言属实,那苏州穆家,既是穆落落母家,也是圣孝雅皇后母家。圣孝雅皇后仙逝尚不满一年,帝后鹣鲽情深乃是天下佳话,而如今你却请陛下诛圣孝雅皇后的母家,岂不是陷陛下于不义!”宋贵妃斥道。
“这,”安贤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慌乱间瞥了皇帝一眼,皇帝的目光让她通体一寒,急忙跪下叩首“是妾身一时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淑妃。”皇帝没有理会安贤妃,而是看向苏清婉“方才逾矩一事,朕不与你计较,但是此等欺君之事,朕必须查明。你且告诉朕,此事你是知晓还是不知晓?”
“妾身…”苏清婉启唇,嗫嚅半晌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她知道皇帝这是在给自己机会,若是回答不知晓,自己将会继续安安稳稳地做淑妃,若是回答知晓,则将是欺君瞒上,知情不报的大罪。
“奴婢们被选进宫伺候娘娘的时候,底细都被查的一清二楚,那落落是贴身伺候娘娘的,娘娘自然会知晓她的来历。”琥珀突然开口,直接是一记重锤锤在苏清婉心头。
“你污蔑!”跪在后头的黑曜忍无可忍,一声怒斥,而后磕头大声道“陛下,奴婢有话要说!落落姑姑在转来上清宫之前,是在圣孝雅皇后手下伺候,一应家底应是在圣孝雅皇后手中,我家娘娘自然是不知情。恕奴婢大不敬之罪,既然贤妃要告欺君,此事本应是圣孝雅皇后欺君!”
“放肆!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开口的分!”安贤妃不曾想到苏清婉带来的丫鬟敢在这个时候冒着砍头的风险直言护主,一时恼羞成怒。
“今日贤妃将我等叫来,不就是为了为你二人的对峙做个见证吗?”班宸妃开口说了自苏清婉进来的第一句话“既然是对峙,为何贤妃娘娘的丫鬟说得,淑妃娘娘的丫鬟就说不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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