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摆了升降台，楚青踩在上头，水刚刚好到胸部。
“好，开始！”
镜头里，高大的男人一袭风衣，在风雪里踩着积雪从码头远处走来。
男人脸上没有表情，肩头上落了雪。
随后，男人在码头的尽头停下，低头看了眼底下的水。
“哗啦——”
一个有着尖耳朵和银白色头发的人从水中出现，眼神迷惘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干净得像是没有掺杂半分世俗和人间烟火。
随后升降台缓缓往上升，直到雪精灵慢慢浮上来，男人轻轻握住了楚青的手，俯首闭眸。
镜头便停格在男人虚靠在楚青肩头边上的画面。
“可以！很好！”导演很满意，道：“休息一下，回回温，我们再试一遍。”
霍历站在一旁，见楚青上来了随即把毛巾和大衣盖在他身上，递上了热水壶和热水袋。
楚青有些意外。
“谢谢……”
“冷不冷啊？”霍历见楚青呼出的气都带着白烟，让他握住热水袋，自己则用力捂住楚青的手。
“不冷。”楚青一上岸就喝了霍历给的热水，满足得都眯了眼。
“嗯。”霍历拉了拉楚青的大衣，用暖宝宝给他贴上回温。
“楚老师，来。”一旁的盛凌飞也将自己的大衣递了过来笑道：“盖多一层。”
只是盛凌飞在快要将大衣盖上楚青之时，却只觉得后背一凉。
转身就见霍历似乎在看他，霍历此刻浑身像结了一层冰，比码头下的海水还要冷，口罩遮住了五官，只能看见那藏在刘海下不明显的，带着些许杀意的眼睛。
盛凌飞顿了顿，心道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保镖么……受过训练的，
盛凌飞这么想着，接着大衣却被霍历拦住了。
“已经够了。”霍历把盛凌飞递过来的外衣不动声色地推开。
盛凌飞一愣，楚青后知后觉地抬头，就见霍历垂眸挡在他和盛凌飞之间，看着甚至是有些怒意。
“啊……好的。”盛凌飞莫名其妙。
接着拍了几条，结束工作后楚青冷得嘴唇都没了血色。
“你还是这么努力。”盛凌飞一边擦头发一边感叹：“和之前一样。”
“啊……”楚青摇头道：“只是尽本分。”
说不上努力，难不成他还能不要下水？
盛凌飞只是笑笑道：“上次你的腰伤和手上的伤口我可都还记得。”
不仅如此，盛凌飞还记得那时候楚青特别努力地背台词和自己练习，因为他实在没基础，所以几乎天天都没睡够，通宵达旦地琢磨想要演好。但是楚青天赋不在这里，角色相差也远，再怎么努力出来效果还是不好。
盛凌飞心道，楚青似乎做什么都很认真，但往往都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也许是因为他脑筋不灵活，性格过于内向吧。
趁着盛凌飞换衣服的时候，霍历上前拿过了毛巾给楚青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他说的是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之前我和他拍戏的时候，我骑马摔伤了腰，还有因为体力不足受的其他伤。”楚青摇头道：“这个很寻常的。”
“嗯。”霍历皱眉。
换了衣服后，临走前盛凌飞上前邀约，“结束了！楚老师，要和我们去喝酒聚一聚吗？”
一旁的导演也笑道：“是啊，一起吧，庆祝庆祝。”
楚青垂首道：“不用了……我不喝酒。”
“可以吃烤串喝果汁啊！和我们说说话聚一聚就行！”
“抱歉……”楚青不好意思极了，但还是勉强道：“我是晚上的机票……”
“好吧。”
盛凌飞不屈不挠道：“既然不和我们聚餐了，你也没微信，我们不如换个号码吧？”
楚青一顿。
手机号码是个人都有，没理由拒绝。而且之前已经接二连三地拒绝了，再说不难免不近人情。
楚青于是给了。
霍历冷眼旁观。
霍历不傻，自然是知道楚青对别人抗拒的态度，但是一想到楚青的号码给了盛凌飞，他便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在回去的路上，新上任司机霍历开车，楚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情似乎有些好，披着大衣窝在副驾驶上，眼睛里都是笑意。
霍历也在自己思考。
霍历在想，他是不是疯了？
他甚至……在看到楚青和别人说话他就难以忍受，一点儿都不希望楚青对别人笑，更别提分享什么了。
楚青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他疯了。
但是如果亲眼看过眼前的人躺在棺木里，永远失去了他还能淡定无感，那霍历心想他也不是他了。
此刻的他甚至想把楚青关起来保护。
“霍先生，今晚我们在机场吃晚饭吧。”楚青打断了霍历起伏的思绪。
霍历转头，留意到楚青细微的情绪转变。
霍历更加不满了。
“这么高兴？”霍历蹙眉道：“因为盛凌飞？”
楚青眨了眨眼迷惑道：“什么？”
“我说，你这么高兴是因为盛凌飞吗？”
楚青更加疑惑：“我为什么要因为盛凌飞而高兴啊？”
……
霍历：“……”
聪明不可一世的霍总觉得，他好像傻了。
楚青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他没怪我毁了票房吗？我其实不在意这个的。”
“嗯。”霍历哼道：“随他，不重要。”
楚青问道：“我很高兴吗？”
“嗯。”
楚青挠了挠脸颊道：“没有吧……我只是想到今天的热水。”
“嗯？”
楚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头，小声道：“我第一次在片场很冷的时候喝热水。”
还有大衣有毛巾，还有暖呼呼的暖宝宝，下水的时候……有人抱着问能不能适应。
霍历一愣：“你因为这个而高兴？”
“我，我也没有很高兴吧……”楚青转头看窗外的景色，耳朵红红的。
楚青心想，他签约了，这就表示之后还会有很多工作，但是霍历会作为助理和保镖照顾他……就像今天这样。
但是……楚青垂眸。
如果霍历知道自己在吃药，他会不会嫌弃？
不过嫌弃了倒好，这段关系就可以结束了。
楚青诡异地美滋滋了起来。
这边楚青正在胡思乱想，另一边霍历握着方向盘，顿了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
“傻青宝。”
第9章 霸总下厨
广告拍摄顺利结束，就等着宣传和放出。
香水官微事先官宣了两位大使。
@法蕾耿斯：迎着风雪而来，浪漫权势白雪的魅力之香——@演员盛凌飞 @楚青_Teal，冬季雪之系列的白蓝即将上架，欢迎预定！精彩正片，大雪来临之时和你相会，敬请期待！
然而底下评论并不和谐。
XXX：有爸爸真好，青婊居然还有法蕾耿斯的代言拿，慕了慕了，金钱的力量真伟大！
XXX：心疼我家令妃，还要和这货色捆绑，倒贴C血的婊砸滚！
XXX：好的，本路人拉黑这个系列了，法蕾耿斯再见。#共同抵制包养上位的屁股精
楚青偶然翻阅到了，微微蹙眉，觉得有些不适。
他不理解为什么素不相识，其余人能对自己抱着那么大的恶意？为什么他们并不了解自己，却能代替“真理”说话？
而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相处要那么，那么地麻烦。
这些疑问让他焦虑，但同时也恶心。
他自然是不喜欢的。
“别看。”
霍历取过楚青的手机道：“吃饭。”
“好……”楚青撇头。
楚青和霍历此刻已经回到家了，两人围在桌前吃饭，楚青吃着吃着却有些晕，转头就打了个喷嚏。
楚青回来后不出意外地感冒了，好在不严重。
“吃完饭要吃药。”霍历提醒。
“好。”
楚青心不在焉地吃饭，神志早已游离，霍历也逐渐习惯，不管他了。
两人吃完了饭，楚青因为身体不舒服早早地就去休息了，霍历则是去了客厅旮旯处的小书桌看起了文件。
重振公司，太多东西需要敲定。
霍历泡了一杯咖啡，就在这角落里开始工作了起来。这整座房子加起来甚至没有他的小书房大，但是坐在这儿更为安心。
……
深夜，夜阑人静。
楚青调了闹钟起床吃药，就看见客厅的一小盏灯。
霍历高大的背影此刻背对着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文件，安静的夜里只有翻页时的窸窣声。
楚青忽然就这么看呆了。
霍先生在努力呢……
霍历早就听见楚青的动静了，心底疑惑，楚青站在自己身后那么久是在看什么？
嗯……难道是认真的男人最帅？
霍历于是挺直了背，一副更为认真的模样煞有其事地看文件。
楚青：“……”
楚青哭笑不得，转身去了厨房。
霍历有些疑惑，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楚青来到厨房后倒水，从柜子里取出了感冒药。
但接着，楚青犹豫了片刻，还是慢吞吞地从另一个小格子里拿出了一排药。见状，霍历随即上前拦住了楚青。
“这是什么？”霍历指了指那另外一排药，蹙眉道：“不是感冒药吧？”
楚青被忽然出现的霍历吓了一跳，手中的药地就这么摔到了地上去。
霍历顺势弯腰想要捡。
“别……！”楚青慌慌张张地拦住霍历，苍白着脸道：“别看！”
然而楚青哪里拦得住霍历，霍历一只手便挡住楚青了。
霍历捡起那排药，看了包装上的字母片刻，随即明白了。
这是抑郁症的控制药物。
霍历还给六神无主的楚青道：“没事。”
“我，我……”楚青拿回那排药，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地又抠自己的手指。
“没事的，你一天吃几次？”霍历平淡的语气让楚青情绪缓和了不少。
“有时候一次，有时候两次。”
“嗯好，药给我。我可以帮忙提醒和准备温水。”霍历伸手。
楚青瞪眼。
啊……？
霍历挑眉道：“这不是助理的工作么？当然，也是伺候金主的一个本分。”
“我……”楚青低头，还是有些无措。
“真的没事。”霍历笑了笑，伸手点了点楚青的鼻尖：“小朋友，来，给我。”
楚青低着头，像给老师上交手机的小学生那般把药递给了霍历。
霍历接过那排药，面上始终保持着淡然的模样让楚青安心，实际心底情绪不免翻涌。
酸涩，心疼，还有满满的……愧疚。
前世在参加楚青的葬礼之时，霍历便知道了楚青的状况。重生回到几年前，霍历本以为楚青如今至少还不需要到用药的程度。
霍历攥住那排药，微微敛目。
……
楚青回房后，躺在床上还有些懵。
因为生病的缘故，霍历倒是没来房间闹着要“尽本分”之类的了，楚青得以一个人睡。
窝在被窝里，四周一片阒然无声。楚青脑海中忽然就浮现了霍历在书桌前看文件的样子。
片刻，楚青掏出手机把吴悦杉发给他的邮件点出来看了。
吴悦杉发了一串节目清单给他，都是经过筛选适合楚青发挥专长的唱歌导师类节目。
楚青看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满意的，但还是给吴悦杉回了句谢谢。
想来繁星金牌经纪人日理万机，都这个点了还没睡，马上就回复了楚青。
{没有满意的吗？}
楚青想了片刻，回复：{都是导师位，没有嘉宾位吗？}
楚青不是很想当导师。
《剑圣》播出后，他其中一档综艺就是出道节目《全能少年偶像》第一季Vocal组导师，那时候被助教拉踩到飞起，也因为表现不好被骂得很惨。导致楚青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当导师了，可别误人子弟。
{暂时没有，我可以去找找。我这里只有一档选秀节目的参赛者位。}
{可以。}
{什么……？}
楚青再次回复。
{可以。}
吴悦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都。
{你确定？你已经是这么个咖位的人了，如果再次去歌唱选秀会被嘲回锅肉。}
楚青：{无论如何都是被嘲，我不在意，没区别的。}
都已经全网黑了，还在乎黑的是什么内容么。
{……}
{好……那我再给你物色物色选手和嘉宾位的歌唱类节目。}
吴悦杉心道，她得找那种社交和人设展露少，专心竞技的节目，毕竟楚青的性格上了综艺真的不讨喜。
和吴悦杉结束了对话，就见手机上头弹出了一条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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