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还有办法。
在失去所有备用方案后,他还拥有着自己最原本的计划。
那是白木基于对自己变异鬼血的特性,研究后得出的结论——变异后的鬼血在进入已经死亡的细胞后,会自动捕捉附近刚刚失活的细胞,每当抓到一个死去不久的细胞时,鬼类的血『液』有神秘的力量,可以在一瞬间将细胞重新激活。
每个细胞从死而生,只需要千分之一秒。
千分之一秒后,这个被重新启动的活细胞,会被立刻转化成鬼类细胞。
发现这个现象的瞬间,白木多年为织田作维持身体细胞状态的坚持,便彻底有了意义。
因为整盘计划最关键的一点,已被彻底打通了思路。
白木为自己困住鬼血的小指带上避光指套,从来不是为了防止晒伤或者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他要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这个可以将他疯狂的设想变成现实的种子。
而今天走到最后一步,他即将要把这飘渺的理论,带到现实中去观察它到底是成功,还会是惨败。
他要逆天改命,由死转生,只有他的异能可以做到。
织田作体内所有的伤痕,都已经被白木用异能修复回原来的模样,只是……没有生命。
一次只转一部分细胞复生,活着的细胞在死亡的人体里,不会存活太长的时间,所以白木从来不存在分批慢慢激活细胞的选项,他必须一次完成。
他用异能切割织田作的细胞,迅速用“游戏转移”切割空间,进行极小范围的转移,将织田作的细胞塞进自己的身体里,依靠鬼血之力,完成1/1000秒瞬间的转生后,再将这些细胞送回原处,同一秒完成下一组细胞的传递。
人类的身体里大约有40-60万亿个细胞,1/1000秒的操作,白木需要完成40-60万亿次。
一点点都不能出错。
极微观处异能的消耗率是加倍的,超高强度的异能发动是对人毅力和体力的极大考验,一旦开始,白木就不能停下来。
在织田作身上所有关键细胞恢复短暂活性时,白木要让他的心脏跳起来,大脑恢复工作,重启他的神经系统和血『液』循环。
……但白木已经不再去想这理论的会不会如此顺利。
他也不敢去想。
他只需要一往无前的去做。
在这个同时,他还要控制自己体内鬼化的速度,不能在完成复活前自己先失控……如果他还有余力去控制的话。
这便是他请鬼杀队剑士锖兔来的原因。
白木认认真真的向锖兔鞠躬行礼,“与你相识多年,我只能相信你来做这件事……对不起,最后还是要将你牵扯进来。”
锖兔手里抱着日轮刀,慢慢皱起了眉:“你这样……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白木,你到底想做什么?”
“接下来,请你在旁边看着我就好。”白木平淡的说出了最残忍的话,“如果我控制不住彻底鬼化,请第一时间砍掉我的头……我不想去伤害任何人,拜托了。”
下了多天的大雨后,天空中难得露出了温暖的阳光,太宰坐在白木的家门前,想到了几个小时前自己还躺过的那一张床,和那一个按照自己需要所准备的房间。
……就像白木早就猜到,未来一段时间里,太宰会时不时来到这里。
太宰无声的在心里计数度过着每一秒钟。
白木说了不会太久,可是为什么在这场静默的等待里,每一秒变得无限漫长?
靠在这处白木亲自建成的木制小楼上,太宰闻着空气里雨后『潮』湿的味道,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一切都能按照白木的计划顺利成真,这处楼房,会成为他这一生里,能让他真正感到安心的所在。
也可能会变成……一处疼痛经久不息的伤口。灼烧在灵魂里,成为一块刺目的疤痕。
所有的答案,都在这扇门后。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那场在海上肆虐的暴风雨并没有走远,在一个半小时的天晴后,乌云重新遮住了天幕。
浓雾四起,白昼如夜般黑暗,路灯在白天亮了起来,为行人提供可见度。
天上隐隐传来的雷光,短暂的照亮这黑暗的大地。太宰坐在白木的屋檐下,看着外面第一滴雨水从空中落向地面,听到了第一声雷响。
那一声震动天地的闪电令世间万物震颤,也遮掉了身后门被推开的轻响。
在白木家中推开门的人,看着门前等待着的背影,不确定的唤道:“……太宰?”
太宰听到了这个只在记忆中会出现的声音,慢慢睁大了双眼。
他没回头,只是呆呆的注视着雨幕,身体僵硬得如一块大石,连控制着手脚动一下都难以做到。
直到那一只指间有枪茧的成年男人的手,重重压上了他的肩头,像过去的岁月重新走回了当下的时间里,真实的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坐在台阶上的太宰,终于缓慢的转过身,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
……这是现实,还是虚构的假想?
太宰不知道自己怎么发出的声音,“……织田作?”
“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宰?”男人微微颔首,沙哑的声音在喧嚣的雨声中,只显得无比清晰,“……白木呢?”
第60章 那个被期盼的回应
等这场暴风雨过境, 已是一个星期后。
武装侦探社的人都知道, 太宰治最近不在自己的宿舍过夜了,对于他这种登门入室开始同居的行为,单身人士都表示了强烈的谴责。
虽然事实与猜测相距甚远,但太宰一如既往的没有做出解释。
而且他还顺势误导, 请求侦探社的同事们继续出手相助。太宰的理由简单粗暴——武装侦探社接到的那个保护白木的任务,并没有100%完成。
正好武装侦探社最近闲来没事, 在太宰的说服下, 而且白木是个富婆(划掉)……是个有钱的小家伙, 接受委托的报酬, 定然会让人满意。
更何况就算是不为了报酬, 侦探社里面的人也愿意帮助白木的,太平日子过久了, 总要找机会活动活动手脚, 全当打发时间。
可是没有人知道,白木从那天之后, 就在自己的家中消失了。
太宰在遮掩着白木的失踪, 但有心人并不是亦无所觉。
暗中的窥视者们嗅到了时机,又有了心思活络的人跃跃欲试, 在发现白木的住处不再存在空间偏差后, 新一波想摸底的人行动起来了。
这段时间里,太宰按照白木的愿望住进了他的家里,虽然太宰不太喜欢打斗,但是这栋小楼里, 也勉强算是多了一个能打两下的人。
无论是冲着白木来的人,还是冲着被他带走的西格玛来的人,只要敢进白木家里,就会遭遇两位前港口黑手党成员的痛打。
但即使是这样,太宰咱也开始考虑,在白木不在、且织田作身体尚且需要休息的情况下,他们需要额外的武力。
被多方关注的西格玛下落持续不明,但太宰已经收到白木信件,白木在获得了西格玛透露给他关于“书”的情报后,对太宰将天人五衰的已知计划全盘托出。
太宰在仔细研究过后,大概对白木自己的打算,也有了猜测。
他以“这是白木的委托”的名义,带着侦探社的同事们出了几次行动,在事情已经完成后,众人才发现太宰这厮似乎又偷偷瞒着他们,骗着大家做了一些……相当了不得的事。
武装侦探社偷偷摸摸夜袭的地方……居然是异能特务科的秘密据点。等行动完成后,才发现自己被带上贼船的各位同事,再一次胖揍了太宰。
此时正好时值这个月太宰工资刚刚发下来,愤怒的同僚们直接扣下了他的工资,一起来了横滨一家不便宜的馆子,将太宰的工资统统吃光。
吃着吃着,就有异能特务科的人找来了。大家不做声的看着厚颜无耻的太宰忽悠安吾,没留下任何把柄。
安吾虽然将信将疑,但没有证据,他也没办法指责什么。案发的第一现场被太宰破坏过,就连安吾用上了异能,也没提取到任何关键信息。
大家借着美食和美酒消灭了太宰的工资,并愉快的将此事翻篇。
太宰治在吃完饭后,来到海边的路灯下,翻开了一本书。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这样的月圆之夜,每月只有一次。
太宰将从异能特务课抢出来的“书”压在栅栏上,似乎并不是很担心它会不小心掉进海中,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笔,在不用手指触碰那本书的情况下,在纸面上补了一行字。
在写完这句话后,太宰只是静静的等了一会,就毫不犹豫地放了一把火,任由火舌卷上书页,被燃着的页纸像是被火缠绕的灰蝶,带着那一点暗红即将熄灭的火光,飞向幽深的海面。
乱步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他没有组织,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太宰烧“书”,问了他一句话:“不会后悔吗?”
“我只是在为他的计划,消除剩下的后顾之忧。”太宰说话的态度温柔,近来他身上发生了一些十分细微的转变,很难说是到底因为什么。太宰这个人有太多的秘密,连乱步也看不透他。
太宰看着最后的那些纸张化成灰烬,被风吹入大海,“除了我们这个世界,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会不会还有很多的相似的平行时间线……乱步,你想过类似的事吗?”
比起这个空洞的平行世界理论,旁边那家卖冰淇淋的甜品店显然更能吸引乱步的注意。
乱步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兴趣,他把胳膊压在脑后,随口回答道:“‘书’已经被你烧了。但即使是我也想不到,通过在书上写下符合现实的‘科技理论’,居然真的被天人五衰弄出来一个时空虫洞……这居然还算符合现实逻辑,说不定在不远的未来,我们真的能见到颠覆时间的科技装置。”
这场惊世骇俗的对话,就这样轻松随便的发生在这两个手握剧本的男人间,被海风吹散了踪迹。一场惊人的阴谋阴差阳错的被扼杀于萌发阶段,如被烧毁的“书”一样化作灰尘,再不会有他人知晓。
乱步道:“‘书’上那些打破时空的乱七八糟的公式,或许你家学霸小朋友能看懂?我看得脑仁疼……不过不得不说,通过建造时空虫洞,引领大正时代的鬼类来毁灭世界的想法……非常有新意,比普通毁灭世界的剧本好玩多了。”
“太宰,你刚刚在‘书’上写下了最后的修正,时空虫洞诞生于‘书’,然后再终结于‘书’。我们依然是活在当下。好好对待富……对待你家小朋友啊。”
乱步转身走向了他心心念念的冰淇淋,一边嘟囔道:“毁灭世界有什么意思啊?真是不明白,明明这世界上有这么多好的东西,干嘛想不开非要去毁灭?就比如说那家冰淇淋店,居然有卖柠檬味汽水的冰淇淋球!这真是人间最美好的发明之一啦。”
太宰笑而不语,这么多的时空,每个人的存在都有微妙的差异。他不知道有几个存在着白木的痕迹,每一种可能,都诞生出无限的分支。
但太宰衷心庆幸,他能活在这一个时间线。每一丝一毫的精巧时机都不能错,才引导着每一个人走向了这个结局。
这个存在过白木,也有织田作的结局。
有些问题不能深究,死而复生这件事,无论在哪里都是惊世骇俗的秘密,暂时先不要太过高调的展露身份,是躲避麻烦的好办法。
但太宰已经从白木的信上看明白,白木的计划显然不止于此。他不想让织田作一辈子躲躲藏藏,他想让织田作堂堂正正的走在阳光下。
像织田作这样好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嫌多。
只是烧完书后……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意外,远处的城管看到了火光,太宰因为随便乱烧东西,被城管带去橘子教育后并罚了款。
同事们用着太宰的工资愉快的买着冰淇淋,然后冷漠的目送着太宰被带走。太宰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他从来不习惯聚会。
他也知道大家想问什么——最近怎么没看到白木?
这是一个太宰并不想回答的问题。
在那个晴转雨的雾天,他没能在白木自己的家中找到柏木,也没能找到那个持刀的粉色青年。
白木的计划做了两部分,无论他在或者不在,都能达到它想达成的结果。
可是太宰治,只想要白木参与的那个部分达成现实。
若是一手推动这一切的人,连最后的结局都看不到,那是有多残酷。
从警局脱身后已是深夜,太宰回到了白木的住处。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这里休息。
这也是白木预料到的一种情况,织田作在复活之后,身体依然需要一段时间各方面功能的调整。
除了太宰之外,没有人真正的明白白木家里出现的这个高大的男人,他是一个死而复生的禁忌,也因此每天都需要大量的睡眠来调整身体。
太宰请过与谢野来看过,得出的结论却是织田作身上没有明显损伤,需要睡眠,也只是因为身体需要。
专攻方向不同,看来微观处的调节,果然只能依靠白木了。
但也可能……织田作长时间陷入昏睡,是因为情绪需要。
织田作这些年在半死不生的边缘徘徊,很难想象他真正经历了什么。太宰没有贸然开口询问,而是作为一个朋友,静静的守在他身边,若是他不愿开口,那就等待他自己从这段情绪中走出来。
但太宰对于织田作有信心。
他的朋友是一个通透而有智慧的人,一时的低落并不难理解。对于他只是一整一闭眼的事,对于所有其他的人来说,却已经在中间横亘了将近五年的使更多。
漫长的时间在他这里暂停了,而织田作也需要时间。只是织田作振作起来的时间,超乎于太宰的想象。
那天晚饭后,织田作留下了太宰,“太宰,我们明天一起去找白木。”
太宰慢慢睁大眼问:“你的身体……可以吗?”
“短时间的作战都可以胜任。”织田作三两下便将一把枪拆卸,又利落的重新装起,“我不会给任何人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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