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痴女子如泣如诉、哀怨不已,台下观众们伴着她的诉说也落泪纷纷,恨不能拿鸡蛋砸那寒门女。
白绵绵瞧着她们的反应,心里十分不解。那金银财宝有什么可稀罕?功名利禄又有什么好?地位、权势,真有这么重要?而且,那所谓的恋慕又是什么?寒门女不要痴女子,痴女子去找别人不就行了,为何这般伤心?
台上仍继续演着唱着,白绵绵这厢手被焐得暖融融的,场上的戏又叫她怎么也看不明白,禁不住便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睡了没多久,忽然间掌声雷动,白绵绵一下子被吵醒,下意识捂住小老虎的耳朵往台上看,原来痴女坏女的戏总算演完了,眼下正要换上一台新戏。
这出戏跟方才的戏不大一样,白绵绵瞧着周围的观众不大感兴趣的模样,反而好奇地认真看起来,这一看,便完全被勾起了兴趣、看入了神。
这场戏讲的是一个徒弟拜到师父门下,认真学艺,最后终于功成名就的故事。眼下,戏正演到小徒弟的诚心终于打动了师父,师父决定把毕生技艺全数传授给小徒弟。
白绵绵看得津津有味,她一边看,一边眼睛不自觉地在那小徒弟和面前的小老虎身上来回划拉,似乎不知不觉中产生了某些对号入座的想法。
第24章
从人间回来后,白绵绵发现贺离小老虎对她明显较着以往亲近了一些。虽然大多时候仍是一张酷酷的脸,但是每次的灵芝羹,不用她催便会一口不剩地吃完,饭后的运动看起来也没有那般勉强(尽管在看到她拿出与不见的那个一模一样的毛球,小老虎的神情还是僵了一瞬间就是了)。
而且,晚上就寝的时候,也不用她再像之前那样三催四请的,自己便跳到床上来。
为了给小老虎足够的安全感,她每次还是会变成兔子原形,然后盖上云锦,入睡,一切都是一样的程序。但有一点她十分不明白,怎么每次睡醒都会发现本该在里头的小老虎睡在了床外边儿,而自己却到了里面去?
不过,跟另一件事相比,这个疑惑显得并不重要。她近些天一直在考虑着教导小老虎这件事,但令她为难的是,小老虎又没灵智,她能教它些什么呢?
见她又开始愣神,贺离觉着这兔子很是反常。这些天,兔子对自个儿好像显得不如往常那么“热忱”了,她这几天好像是有什么心事,时不时就自己一个人坐着,支着头,一副出神的模样。
虽然乐得她没再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来折腾自己,但贺离心里多少有些奇怪。
不过,贺离并没有疑惑太久,很快,白绵绵又变成了以前那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样子。
想到办法的白绵绵充满了干劲,她兴冲冲地刚要开口,忽然想到什么,又刻意调整了一下神情,端上一副由她做来显得有些不论不类的严肃面孔。
带着小老虎来到外面,白绵绵用力清清嗓子,认真道:“我都想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收了你做徒弟,师父我呢,要教你一些生存技能。”她想着,小老虎没开灵智,教它修法术是不大可能了,但捕猎之类的生存技能她还是可以教一教。
“这第一项呢,便是捕猎。”说着,为了便于示范和让小老虎明白,白绵绵变成了兔身。
用兔爪扒拉小老虎一下,白绵绵示意它仔细看。
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矮兔子那毛茸茸的兔爪,贺离很有耐心地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见徒弟的“求学”态度如此之好,白绵绵心里很满意,转身便摆出捕猎姿态。恰巧此时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跳了一下,她连忙蹦了过去。
打眼一看,原来是只小蚂蚱,蚂蚱虽小,但却实打实灵活得很,左蹦右蹦,叫人难以反应。白绵绵跟着那蚂蚱在草丛里上蹿下跳,费了老半天的工夫,总算是抓住了那蚂蚱。
叼着蚂蚱回到原地,白绵绵把蚂蚱丢到小老虎面前,以示这是自个儿的猎物。
贺离看了看地上丁点大的蚂蚱和眼前满身狼狈的兔子,不自觉愣住了。
不期然捕捉到小老虎眼中的些许错愕,白绵绵奇怪地往自己身上看了看,顿时大窘,原来她刚刚在草丛里蹿来蹿去,身上又是草叶、又是土,白兔子都变成灰兔子了。
白绵绵不免有些尴尬,她确实很久没用原身捕猎过了,不过转念一想,在“涉世不深”的小老虎眼里,应该还算够看吧。
这么想着,她变回人形,一面掸着衣裳,一面打算想办法让小老虎也依样抓一只蚂蚱回来。
谁知她还没开口,眨眼的工夫,小老虎已经从面前消失。
没过多久,小老虎便带着猎物回来了,只见那被叼着的山鸡足比小老虎自个儿的身子还要大上一倍多。
白绵绵:……
第25章
白绵绵正无语着,忽然发现那山鸡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
这不是……
“贺离,快松开!”她连忙虎口夺鸡。
只见那山鸡当即被丢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眼直冒金星。
白绵绵一施法,果然,那山鸡变成了一个红衫女子,正是山鸡精齐鸣。
白绵绵看着她那狼狈样,有点想笑,但又不敢。山鸡精可是有五百多年道行的,她还是不要轻易惹她的好。
为今之计,还是先道歉为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齐鸣姐姐,多见谅哈。”白绵绵连连道歉。
见齐鸣不搭理,只顾自整理衣衫,白绵绵忍不住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山鸡精怎么会被小老虎捉住。于是道:“齐鸣姐姐,这是怎么的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齐鸣这才掸着衣裳,没好气道:“我见今儿天气不错,暖阳和煦,便化作原身晒晒太阳,谁知这凶物忽然窜出来,咬住了我后脖子。我这后脖子现在还疼呢!”
说着,齐鸣拿手抚着后颈。
听她这话,白绵绵只觉得自个儿的脖子也凉飕飕的,好似她真被小老虎咬过似的。
白绵绵讨好般上前帮着齐鸣一起掸衣裳,齐鸣却从她手里抽出衣角,一下子拨开了她的手。
不远处的小老虎立即呲起毛来,发出呜声,齐鸣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那凶兽正冲自己龇牙呢。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白绵绵跟这老虎什么关系啊,老虎咬了自个儿,白绵绵跟这儿道什么歉呢?而且这老虎好像在……维护白绵绵?
“你认识它?”齐鸣问道。
白绵绵麻利点头,“它是我徒弟。”说着,冲齐鸣笑了两声。
打量着白绵绵那天真的笑容,齐鸣表情有点戏谑。兔子,收老虎做徒弟?凶兽难驯,就算眼下老虎能按捺住凶性,以后长大了呢?再说了,小青山哪里来的老虎,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倒是天界之前丢了一位身份尊贵的人物吧。看来,之后有好戏看了。
神情微妙地笑了下,心情好起来的齐鸣略微凑近白绵绵,压低声音,“你小心,养虎为患。”
短短时间,已经是第二个人跟她说这句话了,白绵绵满心莫名,正奇怪着,那厢齐鸣也没管她的反应,说完便抬步走了。
见齐鸣从面前经过,脑子里还记着方才这鸡精用力拂开了白绵绵的手,贺离有意咕咙喉咙、身子往前扑,舒展着身体伸了个懒腰。
她只是伸了个懒腰,齐鸣不备之下却被吓得摔了个跟头。齐鸣心里很是恼怒,她也不想这般,可天生的恐惧就是那么难以克服,尤其刚才她还没有防备。
正要发作,却倏然对上白绵绵那自诩为老虎师父的傻瓜满带歉意、讪笑着的模样,齐鸣冲她翻了个白眼,没再说什么,麻利走人。
眼见山鸡精走远,白绵绵这才把目光转向始作俑者。
蹲下身,白绵绵道:“你别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她这个人嘴巴毒了点,但人其实不坏。”
说罢,眼前的小老虎没什么反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懒洋洋地卧在原处。
白绵绵看着它一派轻松的模样,脑中记起自己今天是干什么来的,对比了下自己捉到的蚂蚱和山鸡精原形的大小,不禁有些挫败。
她的教授好像十分多余的样子……
察觉兔子莫名盯了自己好一会儿,却不说话,贺离心觉奇怪。难道兔子在生她的气?考虑了一下,她做出一个举动。
小老虎忽然凑过来在自己脸上舔了一口,白绵绵感觉出这一下明显的讨好意味,顿时乐了,挫败、郁闷全都一扫而空,斗志也重燃起来。
捕猎这个技能是无需教授了,但是还可以教些别的呀!她的想法很笃定。
不过,今天肯定是不能再继续了,眼看天就要黑了,而且她后知后觉地浑身发痒,肯定是刚才化作兔身的时候在草丛里钻来钻去,沾了花粉什么的。
一边打着喷嚏,白绵绵一边招呼着贺离一起打道回府。
第26章
一回去白绵绵就张罗起洗澡,木桶里满满放着山泉水,她用法术把水加热,又在里面洒了些干净、清新的花瓣。
见到这排场,贺离想跑,她讨厌浑身湿漉漉的感觉,更不喜欢浸在花瓣里。
谁知她的意图却立马被察觉,白绵绵按住想跑的小老虎,脸上挂着微笑,“我浑身可是难受极了,不过呢,你是小兽,我照顾照顾你,先帮你洗。”
贺离还想挣扎,白绵绵点了下老虎脑袋,“你今天折腾那么大工夫,身上肯定也沾了不少脏东西,若不洗干净,该要不舒服了。”
贺离不认同这话,她今天做的也不过就是准确无误地扑过去抓住那山鸡,几乎都称不上费力气。不过,白绵绵一根筋的性格她早已领教了,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时间。
见眼前的小老虎耷拉下耳朵,一副认栽的模样,白绵绵笑着把它放进木桶,认真清洗一遍又用布擦干净,这才抱着它放到床里面去用云锦盖着。
贺离本来洗得就热,这一盖更是热,白绵绵刚走没多久,她便从云锦里钻了出来,下意识拿目光去寻白绵绵,这一看,贺离愣住了。
那兔子,那兔子居然正背对着自己往下褪衣裳!不知为什么,贺离猛然觉得这不是自己该看的,迅速便转过了身去。
对她的反应,白绵绵是半点也不知晓。在她眼里,小老虎不过是只没开灵智的小兽,动作间自然、流畅、坦荡得很。
把衣裳褪了个干净,白绵绵坐入已经重新换了水、洒了花瓣的桶中,刚一坐进去,她便发出一声舒服的吁叹声。
竖着耳朵的贺离听到那叹声和往身上拂水的声音,这才有些犹豫地转过头来。
只见那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木桶一直遮到了她的脖颈处,贺离能看到的只有一袭黑发。
伴着这画面的入目,贺离的嗅觉似乎忽然得到加强,方才闻着明明没什么味道、看着也颇讨厌的花瓣焕发出一阵香味,那香味,竟让她有些喜欢。
一片香云蜜雾中,贺离渐渐感到困意席卷而来,她的身子仍冲着那木桶的方向,但眼睛已经慢慢合上。
白绵绵在水里洗得舒服极了,她靠在木桶上,一边用脚拍打着水,一边用手拂着水仔仔细细地清洗身上每一处。一通忙活下来,舒适和倦意一齐涌上来,她不自觉倚着木桶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她的身体不知不觉间往下滑。水一下子淹到鼻腔处,呛了一下,白绵绵立刻醒过来。
怎么回事,她竟然在木桶里睡着了?白绵绵挠着脑袋,下意识转头去看小老虎。
只见小老虎正在床上趴着,一副熟睡的模样。刚洗完澡、被她顺了毛的小老虎这样闭着眼,颇有些乖巧、温顺的意思,白绵绵眼睛一转,忍不住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为了确保能把小老虎闹醒,她特意叫得很大声。随后,为着显得更逼真,白绵绵一下子变成兔子原形。
谁知,这一变,恶作剧的假落水成了真溺水。她整只兔淹在木桶里,漫天的水淹上来,慌张不再是演出来的,她满心都是害怕,完全想不出任何对策。
贺离被那动静弄醒,仔细一辨别那声音,立即飞快地跃下床,扑到木桶边,然后,她看到令她心脏骤停的一幕:小兔子拼命地在水里扑腾,可转瞬间就失去力气地停止挣扎,闭上眼睛往水底沉。
没有半分犹豫地跳进桶中,贺离阻止了兔子继续下沉的动作,狠准快地叼住她的后颈,迅速带了兔子出来。
她把兔子放到床上,无比认真地盯着兔子的脸,想看到兔子的那双红眼睛睁开。可是,等了半天,兔子仍维持着被她放在床上时的姿势,半点都没动弹。
贺离并不怕冷,可此刻,她感到遍体发凉。
不久之前,笨蛋还笑着对她说话,啰嗦着强要帮她洗澡。有了这个笨蛋的存在,空气从来是那么喧杂而温暖。但现在,却只剩下她自己面对这满室的静寂。
第27章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里,白绵绵的意识渐渐苏醒,她想起刚刚的事情,禁不住有些后怕。方才一开始,她还抱着演戏的心态,可后来淹在水里时,她是真的慌了。还好,小老虎过来救了自己。
感受着身下床铺的柔软,意识到自己现下确实已经安全,她的后怕好了许多。于是取而代之地,恶作剧的心思又活跃起来。
猛然睁开眼睛化成人形,她对床边的贺离大声道:“吓你的啦!”
白绵绵脸上的笑,在对上小老虎那湿透了的脸和身体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前的所谓“凶兽”,看起来比她这个刚落水的人还要狼狈。毛发不停地往下滴水,浑身都湿透了,甚至……连眼睛都是湿的。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小老虎,小老虎向来是威风的、傲气的,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也不能撼动它半分,但眼下,却为她湿了眼睛。
白绵绵傻住了,她觉得,她玩大了。
方才,一方面,她是出于恶作剧的心思,想捉弄一下小老虎,毕竟小老虎一天到晚酷着张脸,要是能捉弄它一下,看它露出点别的表情,也挺有趣的。另一方面,她也多多少少有点试探之意,这些日子以来,她自觉小老虎跟她亲近了不少,可是最开始它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也并没有忘记,她想看看,小老虎是不是打从心底接纳了她,是不是也会在意她。
现在,两个目的都达到了,试探的答案也自不必说了,可是,她现下才察觉,这并不是她想要的,把小老虎弄得如此狼狈不是她的本意。
她简直懊恼后悔极了。从前,念渔三五不时便要抱怨她没心没肺,她从没往心里去,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大概是真的有些没心肝!所以才把小老虎“欺负”成眼前这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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