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球跑了好一会儿,念渔玩得有些累了,于是脚步稍微放缓下来,这一缓,她忽然觉出些不对劲。她怎么在这儿玩起球来了?
一脸茫然地回身看了看,只见树上一只虎、树下一只兔都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念渔也不追球了,顷刻间化为人形,“张牙舞爪”便朝白绵绵扑过去。
“你居然跟着小家伙一起耍我,反了你了!”说着,念渔伸手挠起白绵绵的痒痒肉。
“还敢不敢,敢不敢了!”
白绵绵痒得眼泪都要笑出来,连忙求饶,“错了,错了!”
就在这时,一颗球又从树上落下来,“恰好”砸在念渔头顶,念渔恼怒地抬头一看,只见那小崽子像展示牙齿一样冲她龇了下牙,模样似乎很有那么点不友好。
她还没来得及发作,白绵绵那厢贱兔手一个忍不住,捡起掉在脚边的球又往远处扔。念渔克制了一下,总算忍住本能,没又去追那球,再看那坏兔子,扔完球便往反方向跑,还回头边笑边冲自个儿做鬼脸。
念渔简直气坏了,拔腿就往那活蹦乱跳的身影追去。
“白绵绵,你给我站住!”
“就不就不!”
一时间,山谷里满满充斥着她们大呼小叫、追逐嬉闹的声音。
第30章
在兔子精白绵绵的陪伴、照顾以及她毫无章法的教授、时常故态复萌过后又诚恳求原谅的恶作剧,还有她和猫精念渔的打打闹闹下,一百年匆匆过去,眼下的小老虎已经不再是小老虎。
论外貌,小老虎的身型已经是小兔子、橘猫的数倍,论气场,从前它便是十足的威风,现下它若发出一声虎啸,整个小青山都要抖三抖。
看着眼前的徒弟,白绵绵笑眯眯的,心里感到欣慰极了。
她没法儿不欣慰,她觉着自己这个师父真是称职极了。虽然严格意义上,小老虎哪怕不遇见她,大概也能过得不错,但是一直它自己一个,不是太孤单了吗?有了她这个师父的存在,才总算让小老虎有了归属,过得热热闹闹,这样多好!
她还觉着,不单是她很重视小老虎,现下她自个儿在小老虎心中也是很有些分量的。这不是单方面的臆想,从小老虎的表现中,白绵绵能感觉出来。
一百年来,它变了许多,身形变了、气势变了,但那张时常摆着的酷脸却没变,它一直都对别人不冷不热,很少有什么神情,但唯独对自己,它接受她的靠近、亲近,甚至还给了她回馈。
晚上休息,它会帮兔子原形的她捞上云锦、压紧云锦外侧,让她睡得暖暖的。打雷的时候,她窝在云锦里,整只兔吓得浑身发抖,它似乎明白她在怕什么一样,伸手捂住她两只兔子耳朵,让她一下子安心了许多。
她不由感到,它简直贴心极了,再贴心也不过如此。
从前白绵绵惦记过仙侣一事,可是现在她却把这想法忘得一干二净,什么仙侣,再好,能比得上贺离小老虎好么?
白绵绵对这样的生活可谓是十足的满意,但身为她的朋友,念渔却有些意见。
这一百年来,她虽然还是跟那小老虎时常地过不去,也被那崽子前前后后耍了好几次,但毕竟这些个年头相处下来,要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可有一件事让她觉得实在不妥。
这崽子对那兔子的独占欲是不是太强了点?以前是兔子上哪都要拉上小老虎,现在是兔子去哪小老虎都要跟去,一双颇有威慑力的虎眸专盯着兔子一眨不眨,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带分神的,她看着简直觉得渗得慌。
一只老虎这么上心思地惦记一只兔子,能是什么好事?念渔觉得很不对头。
尤其那天,她大清早过去看到的画面,更让她心里感到危险极了——
那天,她起了个大早,专为找傻兔子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进了兔子家门,却不见那对师徒的踪迹,打眼一瞧,她发现床上有个身影。
只见那小老虎睡在床外侧,一只虎爪伸过去搭在身旁的云锦上,而它旁边,那被云锦盖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两只兔耳朵在外边儿的,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念渔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个满带着警告之意的眼神便朝她投过来。
念渔不自觉一激灵,话没能出口。
反复回想着小老虎搂着兔子的姿势、那凶狠的眼神,念渔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于是她千寻万寻,总算寻到个小老虎没在的时候,跟白绵绵说起这事来。
“这很奇怪吗?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啊。”
白绵绵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小老虎帮她压着云锦取暖不是挺好的吗?它对她跟前跟后,说明它与她亲近,这更没什么不好啊?
“一直……你是说它一直搂着你这么睡?”念渔问道。
白绵绵点头,“对啊,贺离小老虎可贴心可好了,夜里帮我取暖、打雷帮我捂耳朵……”
“停停停!”一说起小老虎的好,白绵绵简直刹不住车,念渔想听的可不是这个,连忙打住她的话,“你不觉得身为一只兔子,你和小老虎之间有点不正常吗?”
白绵绵被“不正常”这个词弄得很疑惑,“徒弟对师父好,不是应当的吗?哪里不正常?”
念渔搜肠刮肚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打心眼儿里觉得不是个事儿,可焦急之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具体怎么不是个事儿法。
直到白绵绵满脸莫名地离开,念渔冷静下来、理智回笼,这才反应过来,兔子还问她哪里不正常,这还用说吗,那对师徒哪里正常了?!
别的不说,小老虎整天就差画个圈把兔子搁里头看着,不让别人靠近了,这像是什么好兆头吗?
再说了,有老虎那么搂着一只兔子睡觉的吗?
小老虎现在已经长大了,可兔子却傻乎乎的一天到晚这么没防备心,还整天化作原形在小老虎旁边睡得香喷喷的,万一哪天小老虎真一张嘴吃了兔子,那傻兔子怕是连哭都来不及就直接入了虎腹了!
充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念渔苦口“猫”心又去跟白绵绵说了好几次,见白绵绵不为所动,甚至觉得她的说法好笑,她无奈之下换了个说法——让兔子培养小老虎的独立意识。
她觉着这个说法不错,如果兔子真能让小老虎独立,那这师徒之间保持着一些距离,兔子大概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身陷其中、这般没防备心了,她也就不用如此担心小老虎会对兔子不利了。
话又说回来,就算小老虎没什么坏心,多些警惕对那没心没肺的兔子来说总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还是那么个理,小老虎又不是幼兽了,整天待在兔子身边、盯着自个儿师父算是怎么回事儿,该要叫它“断奶”了!
念渔算盘打得精,可谁料纵使她猫舌如簧,白绵绵那厢愣是没把她说的放在心上,每回在她面前答应着“知道了”、“知道了”,但一转眼就忘得干干净净,又由着小老虎如往日一样对她跟前跟后。
再这样下去,难保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念渔心里忌惮着,却又苦无办法,心烦地一个人到林子里闲逛。
忽然,一声细弱的鸟叫声传入耳中。念渔一抬头,只见不远处一只小鸟在地上,翅膀颤了下,却动不了半分,像是受了伤。
本性使然,念渔化作原形,跳过去用猫爪垫戳碰了那小鸟几下,那小鸟显着怕极了,但愣是虚弱得动不了。
正打算用爪子勾起那小鸟玩一玩,打量着小鸟可怜弱小的模样,念渔心念一转,有了个极好的主意。
第31章
那傻兔子最爱凑热闹、瞧新鲜,哪里有点什么新鲜事,定然少不了兔子的身影,而且,兔子的同情心又那么丰富。现下这只鸟儿的模样可比当初的小老虎要当真弱小、无助多了。有了这只小鸟,还怕不能分散兔子的注意力吗?到时,就算小老虎不想靠边儿站,也得靠边儿站。
心觉天助她也,念渔不再是方才来时的愁眉苦脸,而是满脸洋溢着高兴。她也不再折腾那小鸟儿了,化作人形,把小鸟托在掌心,一下子极宝贝起它来。
“你乖乖的,待会儿你可有大用场。”说着,念渔把鸟儿放在不远处一片树叶上,转身便施法去了兔子家。
一进门,便端出一副刻意做出来的着急模样,念渔瞧了眼旁边的小老虎,把白绵绵拉到一边,套着她的耳朵小声、语气充满焦急地说:“林子里有只小鸟儿伤得很重,我方才打眼一瞧,似乎都快断气了!”
若放在平常,白绵绵大概会疑惑念渔不是一向顶烦她的“滥好心”吗,怎么现下倒主动为这种事儿着急起来?
可眼下显然不是什么平常时刻,一听事态紧急,白绵绵立即也跟着紧张起来,“我去看看。”
她这般反应不出念渔所料,念渔正忍不住要勾起唇角,小老虎纵身一跃,跟了上来,念渔的脸又黑了。
白绵绵见自己脚步刚动,小老虎便要跟着,本也没有什么意见,可一想到几年前,她不过是伸手摸了一只看着有些可爱的小鸡崽一下,小老虎就扑上去险些把鸡崽咬死,她觉出,恐怕还是不要让小老虎去的好。
这么想着,她望着小老虎,下意识搬出了念渔的说法,“我出去一会儿,很快便回来,你呢,也该学会独立了,就不要跟着去了,知不知道?”
独立?那是什么意思?贺离没明白,眼瞧旁边的讨厌鬼一脸不怀好意,她更迷惑了,迷惑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焦躁,这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兔子为什么不让她一起去?
意识到小老虎根本听不懂她说话,白绵绵暗笑自己糊涂,摸了下小老虎的头,随即便施法,跟着念渔一起消失,留小老虎独自一个在家。
“它现在伤得怎么样?具体伤在何处,外面有血迹吗?伤口深吗?”两人走在林子里,白绵绵一面问,一面下意识地往念渔家去。
念渔忙拦住她,“没听我跟你说在林子里吗,我可没把它带家里去,我又不会照顾。”
白绵绵皱皱眉头,发急道:“你怎么不及时救它回去呢?”
念渔心说,我指望着拿它分散你的注意力,当然是先紧着去找你了。
但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她圆得很快,“我没有经验嘛,万一我不小心把它磕了、碰了怎么办,这种事,还是你最拿手,所以我当然第一时间去你啊。”
这话说得倒是没有什么错处,白绵绵不再言语,跟着念渔的脚步,往林子深处去。
远远看着那两个身影离开,一条蛇从树后游出来,摇身一变,化为一个媚眼如丝的女子。
左瞧右瞧,那个她一直偷偷打量的身影都没在兔子精的身边,蛇精单怜不自禁勾起一丝显着有些神秘的笑容。
第32章
“这这这儿,在这儿!”念渔找到方才的地方,立即招呼白绵绵过去。
白绵绵本担心过了这么一会儿,小鸟儿会不会被旁的动物叼了走,眼下见念渔找到,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端详着小鸟的伤势,她的心刚放下没一会儿,便又提起。
念渔没有诓她,这只不出半指长的雏鸟伤得确实很重,看着像是随时都要咽气,更难办的是,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口,只有一些擦伤和其他几处轻浅的像是……猫爪印?
见白绵绵望着她,一脸凶神恶煞,念渔难得流露心虚模样,“我,我是猫嘛,刚才一看到这有只鸟,忍不住玩了两下。”
白绵绵翻了个白眼,没答话,继续观察小鸟的伤势。念渔不知她看来看去,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干脆问道:“现在怎么办?要不先给它洗个澡?”
把小鸟的伤势看得差不多,估摸着小鸟可能是不慎从高处摔下,受了内伤,白绵绵摇头,“它现在太虚弱了,怕是洗不得。”
“那怎么办?”这处理伤势,念渔是个实打实的外行,当下只能完全跟着白绵绵这个“实战经验”丰富的行家走。
“念渔,你去打一点山泉水来。”白绵绵道。
“这个简单。”念渔眨眼间从原地消失,转瞬便带着一小桶山泉水回来。
先蘸了点水给小鸟润了润口,随后白绵绵浸湿布帕轻手轻脚地慢慢为它擦去身上的脏污,一面擦,她一面不禁想起了从前,唇角勾起笑意,“那时我刚救了小老虎,用这山泉水给它清洗,洗完没多久它的伤口就大多自己愈合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山泉水的效用,后来想想才明白是它自己的好体魄所致。希望这小鸟儿也能跟它一样好运才好。”
念渔压根不想接话,这给小鸟医治得好好的,怎么又说起小老虎来?她拉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她讲这些的。
她正无语,白绵绵的声音又响起来,“念渔,你去采些灵草来,小鸟的伤在内里,得服药才行。”
还好,这次没再说起小老虎。念渔站起身、动作麻利地去了。
接过念渔采回来的灵草,白绵绵双指一点,掌中出现一个药钵。将那灵草捣成细细的药汁,她在小鸟身上的几处小伤痕抹上药汁,剩下的药汁尽数给小鸟喂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小鸟仍安静地闭着眼,白绵绵眼神不免有些担忧,“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是死是活就只能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那,就把它留在这里吗,还是?”念渔问道。
见白绵绵一个眼神投向她,念渔忙摆手,“哎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啊,你忘了,刚刚我还扑腾它呢,我若带了它回去,只怕一个忍不住玩它几下,就把它给折腾死了。”
说的也是,把小鸟放在念渔那里确实不太合适,白绵绵打消了念头。
“依我看,你照顾起人来最细致,又有耐心,小鸟放在你那里照顾不是挺合适?”念渔有意道。说着,还可劲儿打量白绵绵的神色。
白绵绵果然为了难,她照顾它是可以,可要是真把这小鸟儿带回去,不知道小老虎要发多大的脾气呢,指不定一看到小鸟就扑上来把它给咬死。
斜眼瞧着她的发愁样,念渔说起了“风凉话”,“怎么,总算意识到你那小徒弟有多可怕了?”
白绵绵撇撇嘴,目光转向旁边,四处寻么起来。
“你找什么?”念渔疑惑。
白绵绵一面四处翻找、察看,一面答道:“给小鸟找个安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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