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军营里长大的啊!你当然知道啊!”
“那你还是六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你应该知道啊!”
两人吵着吵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花黎伸手抱着殷九,让他把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其实有时候想想,他们俩个也挺好笑的。
把对对方的心意埋在心里埋了这么多年,挖出来看看居然纯洁的如同白纸一般。在暗恋对方的一百年里,脑补着对方荒诞不羁的生活,到最后才发现,心里记挂的那个人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
何等荒唐,却又何等幸运。
何等苦情,却又何等的让人啼笑皆非。
“我学着伺候你,你学着照顾我好不好?”花黎先开了口,“多看点书,多让我试试,总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好......”殷九应了。
“那我把手伸进去了......”花黎掀起了殷九衣裳的一角。
殷九红着脸小声说了句:“嗯。”
“往下一点可以吗?”花黎问。
“......我都随你......你不要问了......”殷九咬了一下花黎的肩窝。
于是花黎又被殷九可爱死了,又坏心眼的问了句:“再往下一点呢?”
“闭嘴!”殷九捏了他一下,“睡觉了!”
两人休息了一整天,身体才算恢复了正常,花黎匆忙地跑去帮云弈处理政务,殷九则待在寝宫里梳理线索。
殷九差人去试七宝转魂铃的用处,正如同释无痕所说,七宝转魂铃只有沉睡魂魄的效果,没有割裂魂魄的效果。
那么花黎的魂魄应该是由木逢春的那把匕首割离下来的。
先魔尊......
殷九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原本殷九以为先魔尊的死能够从他的尸体上找到突破口,但没想到先魔尊的尸体却消失了,好像一开始就没有被放进去过。
然后是木逢春的名字,殷九不敢确定这个人是敌是友,毕竟他手上的匕首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花黎的灵魂被完完整整的剥离下来,但花黎似乎很信任木逢春。
殷九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关键性的线索。
殷九揉了揉太阳穴,他不断试图想起了一百年前在离魂天,自己面对假花黎时的场景,一定......一定有什么线索被自己忽视了......
殷九看着宣纸上的“花黎”二字,他突然想起,他一直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情节。
当年在杜衡殿,将自己放出来的人也正是“花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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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殷九清晰地记得,一百年前在杜衡殿,在被千刀万剐,严刑拷打之后,殷九被吓得不轻,那时只要听到疑似脚步声的声音,殷九都会怕的要死。
到后来,殷九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花黎”手下时,那天“花黎”突然砍断了殷九身上的绳索,他只对殷九说了句:“跑!”
殷九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但“花黎”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拖了出去,然后又说:“跑啊!”
殷九不可置信地看着“花黎”,但那个时候由不得殷九去怀疑,去质问,殷九只能拖着身体跑出了离魂天,等到他回头去看离魂天时,那里早已是一片火光。
殷九脑子里乱得很,他实在是想不通花黎的父王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为什么要问木逢春借来那把能够割下灵魂的匕首。
他到底是为了花黎好?还是这么多年另有所图?
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殷九将桌上的宣纸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离魂天的主管怀敬刚好有事来找殷九,这纸团正中他的脑门,怀敬的脸霎时黑了起来,不过他不敢责怪殷九,只能毕恭毕敬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纸团,放回到了殷九的桌上。
殷九抬头看着怀敬,他对怀敬的印象并不深,只是听花黎提起过,怀敬当年是服侍在他父王身边的宫人,如今花黎重回离魂天,需要一个能管得住事的主管,得知怀敬还活着的消息,花黎便请他来了离魂天。
不过离魂天不比往日,偌大的后宫就住着殷九一个人,而殷九又是个对吃穿不讲究的男人,几乎不需要什么花销。更何况殷九本身就有钱,也犯不着用花黎的钱。怀敬平日里也清闲得很,没什么要管的,也没什么能管得上的。
“九将军,”怀敬先行了个礼,“您如今得空吗?奴才想找您聊一聊。”
殷九抬头看了怀敬一眼,“主管大人不必在我面前自称为奴,殷九没那么多规矩。我刚好有空,您有什么事就说吧。”
“怀敬今日前来,是为了魔尊,”怀敬道,“不知道九将军是否清楚先魔尊与其正妃的那些恩恩怨怨。”
“花黎的父王和母后?”殷九愣了一下,他还真没听人提起过,“我只是有所耳闻,但是其中具体的细节倒不是很清楚。”
“说起来,当年先魔尊与正妃之间的关系比起您和魔尊也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后来因为没有子嗣......”怀敬将当年花黎的父王与母后之间的恩怨和盘托出,他细致地描述着当年两人因为没有子嗣是多么的痛苦不堪,两人之间的关系最后又是如何收场。
殷九听到最后,总算是猜出了怀敬的心思。
怀敬想必担心自己是个男人,不能给花黎孕育孩子,日后会落得和花黎父母一样的下场。
殷九只能佩服怀敬也是好手段,不去找花黎先来找自己,恐怕是觉得自己这里要比花黎好下手一点。
但是他遇到的可是殷九啊。
伤一分,便千倍百倍讨要回来的殷九。
“主管,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的意思是想让我主动离开花黎对吗?”殷九伸手给自己研墨,“我不喜欢跟人弯弯绕绕,直接说了吧,不可能。”
“你......”怀敬没想到殷九一点余地都不留,“九将军,您是个男人,还是个嫁给过先魔尊的男人,如今魔尊对您可能确有好感,但是没有孩子他不可能喜欢您一辈子,到那个时候......”
“到那个时候我自己就会把他踹了,”殷九端起放在一旁的茶碗,里面浸泡着的是花黎特地为他准备的天界的茶叶,他轻嗅,果然是天界独特的茶香。
“九将军敢爱敢恨,怀敬佩服。”怀敬凭空生了一股子怒意。
“总管恐怕不知道,殷九除了是天界的九将军之外,也是鬼界的九老板,生意场上的阴谋诡计我见多了,您和我玩这些也未免太瞧不起殷九了,”殷九浅尝了一口碧绿的茶汤,“我爱花黎,爱到我不爱为止,我会陪着他,直到我不想陪或者是他不需要我为止。”
“您就没想过,等多年之后魔尊移情别恋,您会沦为六界的笑话吗?”怀敬问。
“我现在也是六界的笑话啊,”殷九觉得可笑,“六界从来都不缺少笑话,不是吗?天帝天后生育八子,却没有一个比得过我半分,这是不是笑话?炽天魔尊统领魔界百年,最后发现他不过一条黑蛇,这是不是笑话?朱厌突袭狼王宴,在场宾客无一人能够应对这是不是笑话?所以你看......在乎这些根本就没有意义。”
“若魔尊日后不再宠爱您,您不会心痛吗?”怀敬问,“若是日后魔尊改了主意,另娶别人您又要怎么办?”
“我说了,我走,”殷九回答,“不过如果他做的过分我不保证我的将墨剑和诛邪剑会不会自己动起来砍了他的头。”
怀敬还想说什么,殷九起身打断了他,“别说什么以后不以后了,以后都不一定活着。你见过第一代魔尊吗?你见过第一代天帝吗?你见过修罗王吗?他们以为自己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但最后,还不是死在了我们出生之前。哪有那么多假设和推测,他若有情我死生相随,他若无心我便弃他而去,现在的事情已经足够我烦心了,没必要还为未来的事情伤神。总管若是没有别的问题就去忙吧,殷九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怀敬知道殷九不愿与自己再聊下去,只能转身告辞。
就在怀敬准备离开寝宫的时候,一个丫鬟突然花容失色地闯了进来。
怀敬刚想教训她不知礼数,可丫鬟扶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九......将军......魔尊让您去杜衡殿看看......那里挖出了......先魔尊的遗体......”
怀敬还没反应过来,殷九已经如同一阵风一般跑出了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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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殷九赶到的时候,花黎正一个人坐在石阶上。
一群宫人围着花黎劝导,另一群人围着尸体。
仵作正在验尸,殷九过去看了一眼。
“九将军......”仵作看到殷九来了,将调查情况告诉了他。
“先魔尊死前恐怕是服用了什么防腐的药物,尸体被完整地保留了一百多年下来,不过从尸体上来看,很像是死于......”仵作停了下来,不敢多说。
“万物化刃,”殷九回答,“你想说这个是吗?”
“也会有别的情况......但是......”
“闭嘴!”殷九开口呵斥,“这件事不必多说,将先魔尊的尸体保存好,我去请示魔尊。”
仵作不敢多话,赶紧将地上散落的工具收好。殷九遣散了围观的宫人,走到了花黎身边,跟他一样坐在石阶上。
“是我杀了他......”花黎看着自己的手,仿佛那里沾满了自己父亲的鲜血一样。
“没必要自责,那时你被人夺了舍,你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殷九稍微往他身边靠了一下,“你父王死于万物化刃也算情理之中,毕竟除了万物化刃,一般法器也很难伤到他。”
先魔尊的实力强劲,甚至超过殷九,能够杀掉他的恐怕只有旷世绝学万物化刃的最高形态。将器官与白骨化作刀刃,冲破他的身体,扰乱灵力的运行,才会造成如今尸体上形成的伤口。
不过殷九松了口气,他在得知了花黎的父王从木逢春那里借来了匕首,曾怀疑过会不会花黎的父王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毕竟先魔尊要想接近花黎并夺舍实在是太容易了。看现在看来不会了,至少先魔尊身上这混身的伤痕,足以证明他却是被万物化刃所伤。
而天下能够将骨化作刀刃的也只有当年的花黎。
先不论目的具体是什么,当年那个夺舍花黎的人需要借助花黎的身体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必然是不愿意与先魔尊起冲突的,但是最后他却杀了花黎的父王......
花黎的父王与他素来亲近,先魔尊发现花黎被夺舍的可能性也不小。
殷九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猜测可能是你父王发现了你的身体被别人侵占,所以从木逢春那里借了匕首想将夺你身体的魂魄割离,但是可能出了什么意外,他最终没有成功......”
花黎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看着面前一层又一层深灰色的石阶。
小时候父王也是如此,哄着他一步一步地爬楼梯,等爬到了最高处,就用他胡子拉碴的脸来磨蹭花黎的脸,气得花黎每次都把口水糊在他的衣襟上。
在花黎面前的他,从来没有魔尊的架子,他总是尽自己最大努力来宠着花黎,只是偶尔在花黎不做功课的时候,才会拉下脸。
殷九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花黎从这种悲伤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觉得花黎需要好好得醉一场,再睡一觉,忘记这些难以接受的事实。
可睡醒之后,花黎还是得面对这些永无止境的谜题和躲在密林深处的敌人。
殷九想起了自己还在天界的时候,天后每次发脾气,天帝总会送点东西给她。殷九站起身来,去旁边取了一节横梁断木,他唤出将墨剑,让剑身变小,然后捉着如今只有匕首大小的将墨剑,在断木上雕出了一朵歪歪扭扭的花。
殷九把木雕花递给了花黎,花黎心情正烦躁不想去接,可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殷九的身上,发上沾满了木屑。
想想有时候殷九也是,笨拙又暖心,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好,却总是努力地尝试着讨好自己。
“谢了,”花黎接过花,食指拇指揉搓着木雕花的木柄,“你总是陪着我......”
殷九让花黎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背,“想哭就哭吧,这里没人。”
“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其实这样的结果花黎也猜到了,他没有什么伤心泪想流,只是觉得悲伤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花黎把脸埋在殷九的胸口,“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势不两立的仇家,为什么芸芸众生之中,偏偏要夺我的舍?”
殷九愣了下,花黎原来这么蠢的吗?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的记忆只到狼王宴吗?”殷九问。
“嗯?”
殷九提醒了句:“万物化刃的最高形态啊......”
花黎抿着嘴唇:“嗯......其实我一直没弄懂为什么说万物化刃的最高形态很厉害......”
殷九服气了,这人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过夫子讲课,他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比划。
“如果想要杀掉有灵力的人,必须要用带有灵力的武器,这点你至少知道吧?”殷九看着花黎。
花黎点了下头。
“如果你想杀我,无论是用刀用剑,以你的实力,难以靠近我半步,”殷九用树枝指了指花黎又指了指自己,“但是如果你用万物化刃的普通形态,你能调动我坐着的石阶变成刀刃,进而伤害到我,可如果我反应够快,我能躲避掉,但是花黎,我躲不掉的是我自己的血肉。如果你将我的血肉变成刀刃,会在那一瞬间扰乱我的灵力运行,最可怕的就是你能让我的骨头刺进我的要害,而我无处可避。”
“所以......”
“这也就意味着,能够使用万物化刃的你,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掉六界的任何一人,无论强者弱者,甚至包括你的父亲,包括天帝,包括佛尊。”殷九用树枝在地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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