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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长风(近代现代)——小崇山

时间:2020-06-11 10:03:11  作者:小崇山
  许立答:“来往得比较少,但我记得妈妈有三个哥哥,只是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联系。”
  杨振华沉吟,想起故友许明达因工伤去世时,单位赔了一大笔钱,现在许家发生了火灾,虽然火势灭得及时,昨天他去现场看过,除去两个卧室的门关着,其余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如果去银行重新挂失银行卡,需要许明达的死亡证明。
  想到这里,杨振华打算如实告诉许立:“我先得处理奶奶的丧事,以及邻居受伤赔偿的事情,等这些事都处理完了,再带你去祭拜一下老人。”
  许立沉默地点头,他侧过脸看向窗外,街面上车水马龙,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杨振华开了一家电器公司,主要生产电子元件,早年是做代工厂,业务能力提升以后开始自产自销,由于创业时机恰逢国家鼓励民营企业发展,进货渠道稳定,技术团队可靠,销量较为可观,这些年,公司发展得还不错。虽然谈不上很大,但是公司制度在逐渐完善,不像创业时期凡事得亲力亲为,最近故友家里发生一些意外,他倒是能腾出时间来处理。
  近一周的时间,老人的丧事已经办完,来了不少许明达曾经的战友、同事,墓地选在附近的墓园。幸好邻居受伤不重,以公了的方式赔了几千块钱,免得往后还要扯皮。虽然许家已被重新打扫,但是小区里人人觉得这屋子死过人,很不祥,杨振华也不放心让许立再住在这里。
  经多番打探,杨振华联系上了许立的舅舅,原本约好见面谈,来者却是一位中年女性,烫着菠萝头,说话很不客气:“外甥?这么多年都没联系,现在出了事,想起咱们这桩亲戚,”说着,女人坐直了些,“我也不怕说话得罪您,我是许立的三舅妈,大舅二舅一听这事就装聋作哑,就老三实诚一些,半大的男孩,你要我们养,将来把他养大了,他给我们养老送终吗?您别怪我说话难听,现实就是这个样子,他不但不会感激我们,反倒会挣脱我们,将来买房子差钱,是不是要喝我们的血?”
  女人双手环胸,脸色沉沉,“要是有点感情就好了,现在情况是,我们压根儿跟这孩子没半点情感,怎么相处?我自己还两个男孩要养,家里根本就腾不出地方。”
  杨振华解释道:“明达生前有一笔赔偿金,这次老人去世以后政府发了安葬费,多余的钱会一起存下来。按理说,你们是他的直系亲属,除你们以外,找不到合适的监护人,请你理解一下,许立才13岁,是未成年人。”
  女人一听钱的事情眼睛直发光:“多少钱啊?够不够养他到18岁?”说着,她撇了撇嘴,“我们那个地方虽然比不得南京城市里,在比较偏郊区的地方,但是吃穿用度样样是需要花钱的。”
  杨振华心里一沉,对此有些担忧,“你的意思是不愿收留他?”
  “他奶奶不是有房子吗?”女人见杨振华不肯透露具体金额,言谈间觉得这个人条件应该不错,如果惹怒了他,恐怕也不太好,顿了顿才说:“让他住原来的房子,我们作为亲属,时不时去看望他就行了。再说了,他不是已经13岁了吗,再过5年就成年了,没那么难熬吧?”
  杨振华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桌面上的手机震了震,他起身道:“我接个电话。”
  是警察的来电,问许立后续的安顿情况,杨振华将许立舅舅那边的情况客观陈述了一遍,“就是这么个情况,他们应该不太愿意。”
  警察同志说:“再联系一下他的姑妈,总得想想办法吧,那么小的孩子。”
  杨振华同意了,挂了电话,他朝卡座走过去,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已经走了,杨振华拦住服务生,“这里的人呢?”
  服务生说:“已经走了,她刚才还打包了不少甜点,说您这边一起结账。”
  杨振华心情很沉重,把许立交给这种人照顾,他怎么能放心?
  结完账,杨振华驱车回了家,好在家中一片宁静,杨嘉佑和杨嘉羽没有再拌嘴,许立在客房安静地做作业。他走到厨房,跟妻子说了这个情况。
  徐瑛愁容满面,良久才说:“如果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话,我能接受许立住在家里,但嘉羽是那样的情况,学习十分吃力,老是在班里拖后腿,要不是班主任是我的大学同学,她真的要被学校劝退了。振华,我压力很大,不是我绝情,我是真的没有精力再多照顾一个孩子,请你理解。”
  杨振华点头,轻轻拥住妻子,“我都知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徐瑛忍不住捂住眉眼,“我现在经常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工作?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可是如果孩子出现先天性缺陷,将成为一辈子的遗憾,如果当时我再谨慎一些,嘉羽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有些哽咽,“多漂亮的小姑娘,往后可怎么办?”
  杨振华握住徐瑛的手,语气镇定,“哭什么,不是还有我吗?”
  徐瑛靠在杨振华肩头,深呼一口气,“别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了。让他们安心上学,再争取联系一下许立的姑妈吧。”
  杨振华吻了吻妻子的额头,眸光温柔,“好,你也别太自责了,一切有我。”
  “嗯。”徐瑛忍住泪水,心里浮现淡淡的暖意。
  周末,杨振华带着许立去了老人家的墓地,人是火化的,墓地背靠一颗梧桐树,算是好地方。
  许立跪在奶奶的墓前,深深地叩拜了三次,泪水无声落在大理石碑面上。
  白菊花摆放在一旁,许立在想,奶奶一定很喜欢。
  顺着墓园的石砖小路往外走,杨振华跟许立说了舅舅们那边的情况,“叔叔希望你能够正常长大,不要饱受那么多现实摧残,舅妈那边可能不是理想的去处,再等一等,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你的姑妈。”
  许立懂事地点头,轻声说:“舅舅们肯定不会收留我。”
  “为什么?”
  许立答:“妈妈是长姐,外公外婆很想要男孩,后来生了三个男孩,也就是舅舅他们,妈妈中途被迫辍学,是靠着在餐厅洗碗,攒钱读了夜大,之后才认识爸爸的。妈妈还在的时候,就不爱跟外公他们联系,说爸爸的工作好不容易有点起色,怕舅舅们来要钱。”
  原来如此,杨振华想起那天的账单,明明只是喝了两杯红茶,结账时却花了两百多,收银的小姑娘说,刚才离开的女人点了玻璃柜里最贵的甜点。
  这还只是一件小事,如果争夺对象变成许明达留下的存款,虽不是巨额,却足够许立上完大学,如果省着花,说不定还能攒下万把块钱,用于毕业过度期完全没问题。
  这笔钱如果落到孩子的舅妈手里,究竟有多少会真正花到许立身上?
  杨振华心里冉起一道深切的担忧。
  看见杨叔叔面色沉静,许立说:“我还是住原来的地方,那里离学校也近,不用叔叔每天送我。”其实他想说没有长辈也可以,他可以照顾好自己。
  杨振华拍着他的肩膀,“许立,咱们再耐心等一等,你要相信,叔叔不会看着你受苦。”
  许立竭力咬紧牙关,怕自己在杨叔叔面前流泪,这样只会让他更加为难,“好。”
  一个多月的相处,许立渐渐体会到了杨叔叔他们的不易,杨嘉羽有先天性的智力缺陷,据说智商只有85,能够日常自理,但是学校里的课业她几乎跟不上。现在尚且年幼,杨叔叔他们还能照顾着,等将来父母年迈了,杨嘉羽没办法适应社会角色,婚嫁都是问题,这还不谈她与哥哥杨嘉佑关系欠佳,俩人时不时吵嘴,家里经常乌烟瘴气。
  徐瑛哪里腾地出多余的精力再照顾许立?
  由于暂时未能联系到许立的姑妈,许立还住在杨家,他是一个安静而懂事的孩子,好几次想帮徐阿姨收拾餐具,都被徐阿姨拒绝了,“许立,安心上学,这些事不是你这个年龄该做的。”
  许立站着没动,心里内疚。
  徐瑛却笑了,“你看嘉佑和嘉羽也从来不做家务啊。”
  许立说:“我和他们不一样。”
  徐瑛眼里涌起一阵泪光,她洗净了手,站在许立面前,“只要你在这里一天,你和嘉佑、嘉羽就是一样的。”说着,她朝许立伸出双臂。
  许立怔怔地望着,好像看见了妈妈的脸,但好像又不是,他怯怯地挪开视线,轻声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开了厨房。
 
 
第6章 如此渺小
  初一还没有晚自习,许立放学后除去做作业,就是趴在茶几上看杨嘉佑和杨嘉羽下飞行棋,因为他们俩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有了许立,家里好像就多个裁判。
  长辈经常容易偏心,杨嘉佑认为许立不会。
  杨嘉佑再三强调,绝不能再像上一次刷牙时背黑锅,但凡是和妹妹相关的活动,哪怕同在餐桌吃饭,杨嘉佑非要许立坐在他和妹妹之间。
  杨嘉羽经常拿眼睛瞪着哥哥,但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直呼其名。
  面对着许立,她更多时候都是选择闭嘴。
  偶尔杨嘉羽吃三明治,把番茄酱蹭到脸上,许立会细心地帮她擦,这是杨嘉羽最得意的时候,她会冲哥哥做鬼脸,把杨嘉佑气得直翻白眼。
  许立坐在他们中间想笑,真是不明白他们兄妹为何总像仇家。
  看着杨嘉羽神采奕奕,还比较认死理,天真而执着,许立常常在想,要是自己的妹妹还在该多好,他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喂,你发什么呆?”杨嘉佑朝许立挥了挥手。
  这样近距离看着,许立才发现杨嘉佑长得像杨叔叔,小麦肤色,短发乌黑,单眼皮,眼梢轻轻向上,一双眼黑白分明,笑起来的时候飞扬而自信,带了几分桀骜。而杨嘉羽长得像徐阿姨,肤色白皙,双眼皮,嘴角带着淡淡的梨涡,睫毛扑闪扑闪,每次穿着裙子,美好到像精致的娃娃。
  “没有发呆啊。”许立收回视线。
  杨嘉佑嗤笑了一声,“你瞒不过我的眼睛。”无聊的时候,他很喜欢观察许立,觉得他很奇怪,明明想哭,却努力去笑。但爸爸说过,不能随意拿别人开玩笑,他对许立的好奇仅仅止步于暗中观察。
  家里多了许立,爸妈的注意力分散了些,至少不会像以前一样向妹妹倾斜,杨嘉佑反而觉得舒服。每当看着杨嘉羽与许立下棋,杨嘉佑都觉得是一种解脱,有一次三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杨嘉佑压低声音说:“把我妹妹送给你了,”说着,他抬了抬下巴,像领导交代任务,“你千万要照顾好了。”
  杨嘉羽耳朵尖,幽幽地瞧着杨嘉佑,“你以为谁稀罕你,我还不要你这个哥哥,哼!”
  说着,她看向许立,从他眼里看到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温柔,哽咽之意瞬间涌上心头,她揉着眼睛。杨嘉佑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我去,又来了。”
  许立侧过脸看他,“你少说几句不行吗?”
  让杨嘉佑奇怪的是,杨嘉羽并没有哭声,很安静地啜泣着,她再抬起头时,嘴角漾着清浅的笑容,酒窝浮现,那笑容让人联想到浮在水面上的樱花瓣,唯有流水才能承载。
  杨嘉羽并没有看向自己,反而望着许立,杨嘉佑心里直发毛,挤在妹妹和许立之间,眉眼急切地问杨嘉羽:“你干嘛?他欺负你了?”
  气氛被杨嘉佑破坏,杨嘉羽白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除了你,还有谁会欺负我?”
  许立忍不住笑了。
  杨嘉羽智力不及普通孩子,但感受力正常,只是太多人带着病人的眼光看她,觉得她好像没有喜怒哀乐一样,许立就不会这样——
  会问她为什么不喜欢吃青豆,会耐心解释飞行棋里的游戏规则,会跟她一起查字典,不会像哥哥杨嘉佑那样毛毛躁躁,说两句话就发脾气。
  许立符合了杨嘉羽关于哥哥的所有幻想,温柔,细心,沉默。
  毕竟,每次看着杨嘉佑,她就一肚子气。
  有关许立家里的事情,父母讲得较少,尽管杨嘉佑最开始也不待见许立,现在他觉得家里多一个人也能接受,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直到某天,家里来了一位陌生女人,面容看上去很憔悴,两鬓隐约有白发,穿着一件发白的厂服外套,风尘仆仆的。
  徐瑛用眼神示意杨嘉佑带着妹妹上楼,许立被留在了客厅。
  父母的表情比平时要严肃。
  杨嘉佑朝杨嘉羽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她很配合地保持安静,兄妹俩难得如此默契,两个人蹲在楼梯最高台阶处偷听大人们讲话。
  陌生女人开口道:“杨先生,杨太太,我是许立的姑妈,许明菊。”
  “你好。”徐瑛给许明菊泡了一杯茶。
  许立面无表情地坐在姑妈身旁,听见姑妈继续说:“我是上周才知道妈妈去世的事情,没赶上葬礼,按照杨先生发来的地址,去了一趟墓地。”她轻轻掖着眼角,“我离开家好多年了,我哥哥跟杨先生是战友对吗?”
  “是,”杨振华点头,“前段时间我们联系过许立妈妈那边的亲戚,但是考虑到孩子的成长环境,我们只好联系您。”
  许明菊局促不安地笑着,侧过脸看向侄子,从他的侧脸隐约看见哥哥的影子,顿时有些不忍心。
  徐瑛问:“警方那边的建议您知道吗?”
  许明菊点头,“警察同志跟我说过了,许立年幼失孤,我们作为亲属,理应照顾好。”
  杨振华夫妇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是怕遇到难缠的亲戚,那事情就不好办了,听许明菊的语气,应该不像是胡搅蛮缠之人。
  楼上的兄妹俩,头挨着头,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杨嘉羽轻声问:“哥哥,他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那个人是许立的姑妈,好像要把他带走。”杨嘉佑狐疑地说道。
  杨嘉羽张大了嘴巴,正准备说什么,被杨嘉佑阻止,“别说话,否则待会儿一句都听不到了。”
  她听话地点了点头。
  杨嘉佑近距离看着妹妹,发现她长得真的很漂亮,也很乖,不像印象里那么爱哭鼻子,他对妹妹的歉疚更多了几分。
  楼下的谈话还在持续。
  杨振华说:“明达生前留下了一笔财产,他们之前住的那套房子已经还完贷款,按理说这些条件,足以支撑他上完大学,不会花费你们多余的钱,他需要一个稳定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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