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姝一直抱着她,时不时就给这人输送妖力缓解。
过了很久,终还是侧头去寻女人的唇。
女人的克制早被侵蚀殆尽,犹如干涸已久突逢绵润春雨一般,没有挣扎与反抗,悉数接纳了这些。
白姝抱着她坐起来,让其环住自己的腰。
梦中的场景逐渐模糊,烛火归于暗沉,所有事物都慢慢远去,白姝与梦中人脱离开,当火光彻底熄灭时,热烈的薄纱全都垂下,不时被风吹得轻轻扬起,犹如艳红的起伏不定的浪潮。
红色完全退尽时,梦境一转,到了一间大宅子之中,天空灰蒙蒙的,厚实的乌云蔽日,到处都阴沉萧肃。
后院亭台中有一汪浅水池,大抵是为了解热,白姝与女人就泡在里面,她将女人揽在怀中,源源不断地向其丹田渡着妖力,就像上次在宴玉楼那样。
多一个人分担,女人不再那样难受。
宅子里只有她俩,没有其他人。
那池子里的水比较凉,蕴含有浓郁的灵力,两人的衣袍都被浸湿,粘黏在肌肤上,将有致的身段都勾勒出来。女人紧紧贴合着白姝,主动伏趴在她身上,眸光有些散,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这般姿势搂抱在一起,实在过于亲密。
女人的衣袍松敞着,露出冷白光滑的胸口,湿。漉漉的白衣之下山峦若隐若现。
“阿姝——”她乏累地喊道。
这是白姝第一次听清她在说什么,可惜那声音过于低哑,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
白姝钳住女人盈盈一握的腰肢,避免她掉落下去。
“我在。”
女人想说什么又止住了,由于太乏累,她合上眼靠在白姝肩头,将自己主动抵了上去,贴得更紧些。
阴沉天气寒风不绝,吹在身上却一点都不冷,妖力与灵力相互缠斗,分担走些许痛楚。白姝不太好受,不是痛,而是温香软玉在怀,煎熬了许久,她最终还是低下头去。
女人攀住了她的后背,扬了扬修长细白的脖颈,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水波浪漾,荡起一圈圈涟漪。
正值天色渐晚,周围一片死寂,这里的荒唐与隐秘无人得知。
周遭的一切变换得很快,又发生了许多事,形形色色的人一个接一个出现,白姝被梦境束缚,好似随波飘动的浮萍一般,倏地一浪打来,就被晃动的水带到另一个地方。
她想抓住那些事与人,可连触碰都不能,近若咫尺,又远隔天涯。
梦的最后是在大宅子的阁楼之中,日落黄昏时候,还是在床上,那是阁楼的二楼东侧,房间的窗户大开,温暖和煦的余晖投进来,恰恰落在床前。
女人跪坐在白姝腿上,柔嫩如玉的颈间和胸前都是薄汗,乌发散落在光洁的背后,有几缕被汗水黏湿在颈侧。白姝一手环在她腰后,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凑上去品尝红唇的滋味。
当真乱不可分……
。
白姝醒了。
彼时外面太阳高照,天光大亮。她迟缓地躺了半刻钟,才彻底从虚幻中剥离出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眼睛一睁,梦里的那些事就轰然淡化了,迷茫地爬将起来,四下望望,还在隐月楼里,不是做梦。
沐青还没离开,慢悠悠坐在桌边喝茶,见她惺忪地起来,乜斜着眼,问道:“睡醒了?”
天上早已日上三竿,都快到晌午。
桌上放着吃的,才端进来不久,正香气四溢。白姝很快就闻到了味儿,立马跳下床蹿过去,她挺识趣的,吃之前还讨乖地蹭了下沐青。
沐青拨开她的脑袋,不让靠近。
这孽障惯会爬杆上架,给点颜色就开染房,沐青倒不多管她,坐了半盏茶功夫,留她一个人在房里,自己有事先出去了。
傍晚时分回来,又带化成人形的白姝去五谷斋。
来浮玉山已有一段日子,白姝至今只去过几个地方,沐青带她出去瞧瞧,打算过两天就安排她去跟其他女弟子一起住,先熟悉一下地形。
白姝不清楚这个,以为要去做什么呢,不情不愿地跟着。
一路上遇到不少弟子,众人碰见她俩,皆都规矩行礼喊道:“长宁长老。”或是轻声说一句:“问沐长老安。”
沐青径自走在前头,冷冷淡淡的,快到五谷斋了才问:“怎么愁眉不展的?”
白姝喜欢到处蹦哒,蹿来跳去的,但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狐狸不是群居动物,除了特殊时节一般都是独来独往,天性如此。她不自在地跟着,上前挨着沐青,嘟囔道:“不喜欢出来。”
沐青清楚这孽障的小心思,成天窝在隐月楼里,吃穿都有人伺候,舒服快活,巴不得能在隐月楼里生根。她也不逼迫,先把人带进五谷斋再说。
她们来得晚,已经过了饭点,没有吃的了。见是沐青亲自带人来的,厨子赶紧进去单独炒了几样拿手菜,吆喝她俩先坐下,“长老稍等下,很快就好。”
厨子也是宗内的修士,平素最仰慕敬佩沐青,他也曾听过拜师传闻,今个儿见到沐青带弟子过来,又瞥见那弟子的绝色样貌,就误会了。他笑呵呵唤来自己的小徒弟,让赶紧沏一壶龙井茶出去,叮嘱道: “好生侍候着,别怠慢了。”
小徒弟机敏,做事手脚麻利。
沐青的本意是带白姝出来转转,不成想坐实了谣言,她不知情,也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是以吃完一顿饭离开,不出一个时辰,所有弟子就又得知,长宁长老竟然带着那个入门弟子去五谷斋吃晚饭了!
当晚另外三名长老也听说了这事,最吃惊的莫过于江林,她刚从正殿出来,路过三生桥的时候撞见几名弟子在闲聊此事。
弟子们没有察觉到她在附近,七嘴八舌谈论得激烈,有人语气酸溜溜,有人艳羡感慨。
江林听得疑惑,沐青什么时候要收徒弟,还是洛城人士,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第二日,长老护法们齐聚一堂商讨事宜之前,江林找到沐青悄声问:“哎,听说你要收徒了,谁啊?哪家的小姑娘?”
清楚沐青不会轻易收徒,以为又是像陆傅言一样的世家子弟。
沐青拧眉,不懂为何这么说,反问道:“收徒?”
江林不甚在意,把自己听说的都讲了一遍,好奇说:“真要再收一个?”
沐青当初破例收下陆傅言时就说过,绝无下次,往后都不会再收徒了,她喜欢清净,不愿被打扰,授课还能勉强接受,真要带徒弟就不行了,实在是太烦人。
听江林说完,沐青顿时明白,她下意识就要否认,可乍一想到之后还要安顿白姝,又迟疑了。其实并不是想借由收徒掩护,只是在这一瞬间犹豫了下,正巧此时太真进来,一下打断她俩的对话。
这次过来是有重要的事,太真一出场,正殿中的诸位立时敛住话头,沐青没继续说下去,江林亦不再问。
与太真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名千机门的门徒,见到来者是谁,沐青与其余人俱是一愣,江林更是惊讶出声:“吴堂主?!”
第25章 顽劣
千机门下分为十二堂, 各由十二堂主执事, 其中临安江东堂便是由这位吴姓堂主吴水云掌管,而众人见到他之所以如此诧异, 是因为早在上个月就有消息传出,吴水云在临安诛魔御敌期间战殁了, 千机门对此没有任何回应, 加之自那以后吴水云就没了踪影,是以各门派都以为他真死了, 甚至有人前去吊唁,其中就包括江林。
眼下吴水云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江林震惊到话都说不利索,磕磕绊绊道:“你不是……不是……”
见到大活人,晦气的话不好说出口, 憋了半晌, 不知如何说下去。
吴水云揭开身上的黑袍,朝江林行礼,“玄机长老安好, 很久不见了。”
言罢,又向其他长老护法不卑不亢地行以一礼。
江林有些缓不过神,当日去往临安, 吴水云的尸体赫然就摆在大堂中央,分明早就没气归西了, 不可能有假, 她那时还惋惜可怜, 感叹吴水云人到中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突逢变故一下子就没了,实在是可惜。她是医修,死人活人还是分得清的,若吴水云想借假死蒙混,她不可能一点端倪都没发现,但此刻对方就在眼前,多少有些不敢相信。
“你不是已经……”江林又再迟疑道,上下打量一番,“本君当日亲眼所见,怎会这样?”
吴水云知她的意思,解释道:“死的那个不是鄙人,是门主找的替身。”
凤灵宗众人听得有些糊涂,既然没有死,大费周章找个替身,还广告天下做甚?
江林问:“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吴水云叹了口气,“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实在是事出有因。”
他颇为无可奈何,神情显得很是落寞,斟酌一番,将原委细细到来。
寒冬腊月底,本该是欢喜团年的热闹日子,临安城内却接连出现怪事,先是有稚童失踪,然后无故死人,再有瘟疫怪病出现,短短半月内就将临安搞得一团乱,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作为临安镇守,吴水云定是义不容辞揽下此事,带领一众门徒进行查探。这一查,就查到了临安北那边,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得知是妖魔作祟,吴水云当即就率领一队人去诛杀妖魔,进展也还算顺利,不出两天就将其绞杀干净,然而就在他们功成回程时,却一不小心陷入了一个古怪的阵法中。
阵法噬杀,除了吴水云,其他弟子全都死于其中,他能苟活下来全靠自身实力强悍,硬生生撑到门主前来救援。且被救出后,他昏迷了大半个月才苏醒,当时外界都传言他们全死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了不打草惊蛇,门主只得将计就计,找个死人易容来代替他。
吴水云醒后虚弱得要命,静养至今才得以恢复,千机门那边不敢轻举妄动,便暗中派人送他来浮玉山,前来向凤灵宗求助。
凤灵宗以阵法闻名,沐青是布阵大能,曾独创诸多阵法,在这方面造诣颇高,而清虚在这方面亦天赋异禀,寻常阵法或是偏门大阵都有所涉猎,吴水云就是来请她俩帮忙的。
“那阵法着实怪异,一踏进去周围就成了一片虚无,怎么都出不去,起先还没什么,后来就不对劲了,里头起了浓雾,走老半天都走不出去,等那片雾散去,我们的人却突然消失了大半。”他说道,停顿片刻,想到消失的人里有自己的爱徒就不免悲从中来,嘴皮子颤了颤,又说,“后来再找到他们,已经全都……”
他不忍讲得太直白,在场的人都懂。
沐青蹙眉,沉思了会儿,记起自己曾在古籍中见过这种阵法,名为八卦混沌阵,即利用阵法劈出一个虚无没有边界的空间,将人困在里面,无始无终,只要阵法不破就永远出不来。
她没说出来,倒是一旁的清虚心不在焉地插话道:“八卦混沌阵,此阵法浑然一体不可剖分,会一直吸食被困者的元气,以此转化为阵源,如果不从外面破开,困在里面的人就会因元气衰竭而亡。”
这个阵法名字虽然听着正派,但十分阴狠歹毒,乃禁术之一,许多年前就已消亡,有的古籍上会提及一二,可没有详尽的叙述,清虚只听过这个,并不会布此阵。
吴水云微微颔首,继续说。
被困在八卦混沌阵的一行人起先以为只需要找到阵眼就可出去,然而忽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计划,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无声无息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人简直从头凉到脚,一阵后怕。
很快,这些人亦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待重新出现时就全都咽气了,根本防不胜防。
吴水云是唯一一个没消失的,所有门徒都死了,最后只剩他一人,始作俑者并不打算要他痛快死掉,似乎是想留着慢慢折磨,只将他重创,让其牢牢困住无法行动,任阵法吸食他的元气。得亏门主去得及时,从外面将阵法破开了,不然吴水云的命真会交代在那里。
不过去的时候布阵那人早已消失,那些死去的门徒连尸体都没了。
吴水云昏死在阵中不省人事,不知究竟怎么回事。
布阵的那人实在嚣张,离开前故意扔了一个东西在他身旁——凤灵宗的进山令牌。
如此,矛头便直指凤灵宗。
千机门门主不傻,没那么冲动,不会看到令牌就以为是凤灵宗干的,毕竟千机门与凤灵宗素来交好,既无怨无仇,又为何要费心思做这些,还有意留下证据。那人的目的不过就是想将凤灵宗牵扯进去,至于缘由,暂时不清楚,门主还算沉得住气,先把消息压住,待吴水云醒后再做决定。
吴水云此番来浮玉山,一方面是为了求助,另一方面也是过来告知此事,千机门不会因此而迁怒,与凤灵宗产生隔阂罅隙,但凤灵宗还是得出力帮忙,毕竟与其脱不了干系。
凤灵宗弟子不能随意下山,进山令牌仅只少数弟子才能持有,且每一块令牌都与太真手中的令牌关联,奇怪的是宗内其他人的令牌并没有丢失,吴水云送来的令牌也确实是凤灵宗的,只是感应被切断了。
太真将各长老护法召来,就是为了这事。
吴水云说得比较委婉,大意就是要请精通布阵之术的沐青和清虚下山帮忙。
从他说起八卦混沌阵时沐青就已猜到,她没意见,不冷不热回道:“全听宗主吩咐。”
清虚说了那么多,一听要下山做事,当即就不乐意了,酒葫芦一收,固执道:“既然有长宁出马,还要我去做什么,不去不去。”
那倒也是,沐青在阵法上的造诣是全宗最高的,她去了还有别人什么事。
太真心知这人心里怎么想的,她可不是因为沐青去了才不去,而是千机门门主的儿媳妇就是柳家的人,与她是旧识。太真也不直接逼她,只说:“此去情况复杂,若是长宁一个人顾不了那么多,多个人搭把手就少费些力。”
暗中人明显有备而来,断不能让沐青独自去试险,不止清虚要去,连江林也得去,医修傍身总归周全些。
江林不像清虚这样多事,干干脆脆道:“我也听宗主的。”
言讫,又有意激清虚几句,“你这人怎么这样扭捏,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去一趟又何妨,不会少块肉。”
清虚不上当,懒得辩解,总之不愿意去,一点都不给吴水云面子。
不过最终还是无用,这事就这么定下,明日一早就启程。清虚好气,出了正殿就要找江林算账,怪人家多嘴。
江林没皮没脸打趣道:“出去一趟能要命不成,我看你都快在山上生根了,下山透透气多好。别气啦,你看你,本来就长得磕碜,再气都要成焉巴菜了。”
15/66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