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房间门紧闭,清虚在里面,受伤的江林正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虽都是皮外伤,可完全恢复还是需要一段时间,这人背后有一道深长可怖的伤口,自个儿无法处理,还是清虚帮忙照料。
沐青他们上来时,这才刚刚上完药,江林光滑细腻的腰背还裸着,没穿衣袍,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她与清虚俱是一惊。
“师尊,师伯来了!”阿良在外头喊。
江林一怔,没来由就脑袋空空,嘴皮子阖动,还没出声回话呢,坐在床边的清虚就突然按住她露在外面的肩头,低沉地说:“别乱动。”
她顿了顿,下意识偏头瞧向对方。
伏趴在床的姿势只能半遮半掩,坐在侧面一低眼就能瞧见那半抹被压着的圆白,清虚面色平淡地移开视线,两三下帮她把伤口处理完毕,将推叠在腰上的衣袍牵起来盖着。
不过因着上药时江林疼得乱动,鸦青色的袍子往下缩了些,一小半衣袍已经缩到臀上,隐隐可以瞧见底下的挺翘浑圆。江林平时懒散放浪,不解风情就算了,还过得粗糙,全然不似那些温柔如水的女人,可现在解了衣衫趴床上,头发披散半露不露,身形线条柔美有致,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清虚刻意避开了触碰,只拉她腰上的半截袍子,而后又拉来薄被将其罩得严严实实,然后放沐青和阿良进来。
沐青就是过来看看,见江林还挺话唠便知肯定没事,她问了下白天走后的情况,各宗派有何打算。
下午与柳成义起了争执,清虚没甚好说的,都是江林在讲。江林也没偏向谁,都如实告知,目前的打算是留一部分人驻守安阳,另一部分人去天堑十三城探探,当然,各大宗派得加派人手过来,毕竟今天这一遭惨重,谁知道那些人还会做出些什么来。
沐青没在这里待太久,大致了解一下就离开了,不过出去后没立马去见玉华,而是去找周大夫。
事态发展到如今,周大夫无疑是最无辜的那个,他生前只是一介凡人,死后没做过坏事,现在被羁押关着,遭受了不少痛苦,魂体也在一天天变弱,再这样下去恐怕连投胎都不能。
因着太一门阻挠,沐青不能单独面见周大夫,随行的还有一个太一门的高阶弟子。
周大夫被关在加了封印的法器内,经历了上次的“回逆”,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稍有动静就会惶惶受惊,还没见到来人是谁就先抬手遮面,畏惧地躲避。
他不知道沐青就是自己曾经见过的白衣书生,畏畏缩缩的,生怕又会遭受什么苦楚。
沐青就是过来看一下而已,见他这副狼狈又惴惴不安的模样,大抵早有预料,面色平静淡然,也没逼问什么,毕竟没甚可问的了。
给周大夫渡送了些灵力,将其魂体修复,然后离开。
待出了法器,她随口问:“杨门主打算关押他到何时?”
高阶弟子登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惊讶须臾,实诚道:“回沐宗师,这个还不清楚,应该快了。”
现下乱成这样,哪有精力顾及这么一个小小的亡魂,再者事情还没完全搞清楚,哪可能放周大夫。这弟子挺有眼力劲儿,机灵,知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一句话就敷衍过去。
沐青不语,径自离开此处。
腰间灵袋中的白姝回头望了眼,眸光深深,片刻又收回视线。
回到西院那边,快到子时,沐青将白姝放在房间里,而后才去另一边找玉华。
玉华早在房中等了很久,她去的时候还在抽水烟,房间门大敞着,窗户没关,晚风对流使得屋子里还有些冷。
其实相对于江林她们而言,沐青与玉华的交情不深,平素只在委派任务方面有接触,连坐在一块儿饮茶都很少,是以玉华这个样,沐青倒有些不适应。
好在玉华并没有过多为难,只简短问了几句,不像刚刚在楼下那样气势逼人。
沐青记起她受了伤,于是聊表关切。
玉华受伤是沐青没有预料到的,这人能坐在大长老的位子上,实力定然不低,可以肯定地说比清虚要高,然而偏生就是受伤了。
不过伤得不重,玉华不怎么在意,不咸不淡说道:“已经无碍,没什么事。”
沐青就没多言,两人兜弯子般聊了聊。
最后,玉华将通体细长的水烟袋放一旁,敛起神色,终于拐到正题上,意味不明地问道:“你那只狐狸怎么回事?”
白姝只身就能对付黑袍人和容月,众人有目共睹,这么强悍的实力已经引起大家的关注和疑心,只是迫于凤灵宗和沐青的地位,其他人不好直接表明而已。玉华早就看出白姝不止灵宠这么简单,事到如今不得不过问,灵宠的实力堪比主人,未免太怪异了些。
沐青已然料到她会问这个,处变不惊地反问:“怎么?”
搪塞的意味太重,玉华默然,只掀起眼皮看了看她。
沐青不愿说实话,问也无用。
玉华不慢不紧,最终还是没声了,复拿起水烟袋含在唇间,却没抽,许久,问:“宗主知道吗?”
“知晓一二,”沐青说,“过了这阵我会去找她。”
话说得很清楚,大意是自己会处理,旁人不必插手。
玉华没再说话,连瞧都不瞧她一下,大概是不愿再谈。
沐青走了,自始至终都处之泰然,未曾表现出一丝不对劲。
瞥见她离去的背影,玉华不由自主用手指敲了敲水斗,若有所思地看着,直至对方彻底远去看不到身影了,她才收回目光,犹疑地望向黑乎乎的窗外。
离去的沐青径直回房间,途径江林房间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声响时不自觉停下步子。
江林房间的门关着,里头还亮着灯,似乎还有别的人在,说话声比较低,不像是阿良。沐青不由得拧眉,还没来得及思忖,忽而听见里面又传来压抑的轻呼闷哼,似乎在极力隐忍,但就是克制不住,听着有些痛苦,却不仅止于此。
她顿了顿,随即放轻步子走开。
回了自己房间,没有瞧见白姝的踪影,那孽障不知跑哪儿去了,沐青也不去找,兀自将油灯点上,静心打坐凝神。
今晚在客栈的那些事已经扰乱了她的心神,夜深人静时分合该静静,她运转灵力在经脉中游走一周,而后渐渐沉寂心神。
这一打坐静心就到了下半夜,台上的烛火烧了太久,露出的灯芯都快燃得差不多了,火光晃悠跳动,随时要灭掉的样子。
沐青没有要睁眼起身去挑拨灯芯,依然阖着眼一动不动。
烛火摇曳,霎时一暗,只需顷刻功夫就会熄灭,就在此时,一袭红衣猎猎的高挑身影出现,拿起油灯旁的竹片,轻轻拨弄了下灯芯。
暗淡的烛火倏地一跳,重新变得旺盛,柔和的黄光溢满整间屋子,霎时亮堂了许多。
沐青察觉到这人回来了,岿然不动,也不睁眼瞧瞧。
不多时,对方行到旁边,就那么径自跪坐在她左侧,抬手环住她的腰肢,亲昵地凑过来,湿热的朱唇抵在她耳畔轻声道:“师尊要打坐到几时,还不歇息么?”
第63章 造次
一身红衣繁复华丽, 铺泄及地, 火色与雪白交相映衬,一个热烈一个纯澈, 截然相反。
沐青无动于衷, 眼皮子都不曾颤动一下, 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早已习惯如此, 白姝倒是不意外她这般反应, 毕竟这世上最清白的仙君, 曾经与自己肌肤相亲享受床笫之欢时都那么正经克制,若非实在承受不住, 否则绝对不会有半点迷乱。
沐青是凌风出尘的尊上, 不论以往还是现今,她都这么清冷脱世, 即便此刻被白姝从后面占有十足地抱着,依然从容不迫, 平静的心中好似没有一丝起伏。
白姝曲叠起修长的双腿,没有穿鞋, 玉足赤着, 见这人没有半点回应, 便柔若无骨地伏趴在她身上,将瘦削的下巴抵在对方肩头。
“不愿说话, 师尊还在跟本殿置气?”
今夜在客栈中, 白姝在沐青身上讨了不少利, 那时沐青还没完全恢复, 整个人都还处在疲乏脱力的状态中,就让这为所欲为的孽障得逞了。
白姝素来放肆,虽没真来,可终归还是偷香含珠了。
清正如长宁仙君,自是容不得这孽徒造次,自打出了客栈就没给过正眼,对白姝夜出更是不闻不问。她始终合着眼,沉心打坐。
夜半三更时分,周围静得针落有声,白姝侧头瞧着镇定自若的沐青,眸中染上两分暧昧不清的戏谑,而后将揽在对方腰间的手收紧,从侧面将自己整个人都完全趴在她怀中,与此同时将另一只手缓缓向上,搭在这人肩头,沿着颈肩曲线滑动,一点点移到白皙光洁的颈侧,指腹按在上面磨了磨。
沐青身形一僵,可没表现出来。
身后这孽徒到底是狐妖,天生就本性如此,惯会魅惑引诱的技俩,骨子里就是歪的。曾经厮磨纠缠到热汗涔涔时,这孽障就时常这么做,勾着磨着,不让人有半分好受。
重新运转灵力在经脉中游走,沐青故意忽视掉这人的存在,当做感觉不到。
这些反应都在意料之中,与以往没有半点差别,倒是让白姝怀念得很。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重生了一回,沐青还是这么自持克制,没有半点改变。白姝凑过去,将微热的唇挨在她颈窝中,见这人没反应,依旧那么淡然,便顺着光滑细腻的肌肤逐渐往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触碰的湿润感若有若无。
沐青气息凝滞,还是有感觉的。
白姝眸光流转,就这么趴在她身后,一只手抚着她的脖颈轻轻亲吮,缓慢上行到敏感的耳廓,半垂下眼皮,低声道:“师尊理理阿姝……”
暧热的气息教沐青指尖微颤,立时睁开眼。
白姝却在此时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稍微偏转过去些,凑上来在唇角柔情挨了挨。
这孽障做事既僭越又有分寸,前一刻还过分得很,下一刻就拐一个大弯,譬如此时。她实在太越距,挨了一下还不满足,紧接着微微用力钳住沐青,含。住这人的唇,先是浅尝辄止一番,而后就要深入撰取沐青的气息,既温柔又蛮横无理,很是得寸进尺。
沐青压下灵力,立时抵开这人。
“让开。”
呵斥声极低极轻,不过眉眼间却没嫌恶的意思,只皱了皱眉,大概是对白姝太过大胆的行径不满,但又不多说什么。
白姝轻笑了声,再次靠上去,非得没骨头似的抵靠在她怀中,像之前那样讨好地蹭她,脸侧、鼻尖……时不时偏转一下,用红润的薄唇若有若无地擦过去。
这孽障还是小只白毛狐狸时就爱撒泼,那会儿只有巴掌那么大,看着就讨喜可爱,但眼下毕竟化形成人了,同样的举止便多了几分别的意味,全然不似之前。
沐青欲退开,无奈被这孽障缠着,退无可退,只能睨对方一眼,见其身着一袭崭新惹眼的红衣,登时拧紧眉头,这才疑道:“去哪儿了?”
白姝一点不隐瞒,实诚回道:“庆和街那边,出去转了一遭。”
半夜去庆和街,不用猜沐青都知道为何,无非就是万东玉一家子,毕竟这次庆和街遇袭,整条街的人家都没好到哪里去,万家孤儿寡母委实可怜,也不知怎么样了。
沐青打量了下这人,再次被热烈的红艳吸引,顿了半晌,没问万家的事,而是问:“哪来的衣裳?”
一袭红衣倒是十分合这人,衬得她愈发冷艳,张扬而狂肆。
她伏在沐青身上,不甚在意地说:“用师尊的银两买的。”
从沐青的空间戒指里拿的银子,顺道出去整了身行头,只不过这大半夜哪有店铺开门,也不知这孽障怎么买到的。
沐青随即探了探空间戒指,里面确实少了一大笔银两,白姝还挺能挥霍,一身衣裳就花了不少钱。但终究是身外之物,她没说甚,不管这些。
白姝慢悠悠抬眼看了看,放下手,在她脸侧抚了抚,替她将垂落的碎发拨开,缓声问:“师尊呢,跟那个叫玉华的谈了些什么?”
到底是介意的,被单独留在房间里,被众人认作是沐青的灵宠,不能以人形状态现身……在乎的不是玉华,更不是容月她们,而是千年后的转变。
白姝轻抚着沐青的脸侧,倏地将狐狸尾巴露出来,前两天还是三尾,如今竟一下跨越变成九尾,看样子就快完全恢复实力了。
沐青注意到她的变化,低下目光不动声色瞧了瞧,不成想对方在这时候将一条尾巴搭在她手背上,缓缓拂动两下。
酥。痒的触感教沐青下意识缩开手,避开,这孽障向来没个正形,当小狐狸那会儿就恬不知羞,现在更是无法无天。沐青往后退了些,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
对比从前,白姝的占有欲是越来越强了,当年两人虽有过不少荒唐,但明面上仍是师徒,关系还没彻底戳破,至少沐青没松过口,而今这般相处,沐青仍旧遵循前世那些规矩与桎梏,到底还是有所束缚。
白姝饶有兴致地瞧着,长眼半合,用温热的指腹在她耳后暧昧地磨了下,然后移到她下巴上,欲再凑上去。
沐青却在这时别开脸,还要抵开她。白姝眼疾手快,先将沐青的手抓住,直接把她拉到自己怀中,再用力一推,就那么借着巧劲儿轻而易举把人压住,顺势骑到对方腰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
“师尊在躲?”白姝问,不仅看穿了沐青的心思,还径直点明。
沐青自是不会承认,反而面色沉静,语气不冷不热道:“没有。”
“那为何要避开,可是不敢面对?”白姝说道,沉沉的眸光中潜藏着更深的审视,似要将沐青看个透彻,让这人无所遁形。
沐青喉头一堵,不知该如何回答,蓦地怔了半晌,须臾,还是选择避而不答。也许是觉得昏黄的烛火太过灼眼,不愿被对方这般直直打量,她倏地隔空将台上的油灯打灭,让屋子中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客栈中发生的事还挥之不去,没有光照着,不必面对面瞧着这孽障,沐青整个人也没那么紧绷了。身上这个孽徒是她一手养大的,小时候尚能管教,听得进教诲,大了就不行了,当年她就是早早察觉到了白姝的不安分,才让这孽徒提前出师,之后还有意避开,可终究还是无用,而白姝在那以后就更加得寸进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沐青无欲无求修行多年,一朝折在这孽障手中,还没转过弯又在大战中身死魂陨,而今再活一次,心思还停留在从前。
黑暗中,师徒俩一上一下对着,看不清对方,但能感受到,白姝扣住了沐青的手,紧紧攥着,待沐青没有动了,突然将手执起拿到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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