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有火流……”曲水话一出口就吐了吐舌头,“行吧,我叫她们过来。”
曲水朝天上放了一支火流星,南宫碧落便也带着她冲上了山,山上已经混战成了一团,赵奕等捕快寡不敌众,相继负了伤,很快一群黑衣人女子杀来,南宫碧落趁乱中踢起一把刀将武功最好的土匪头子刺伤,土匪头子都不知道谁伤的他,只能专心应对与他缠斗在一起的凝烟。
南宫碧落见凝烟她们能应付这一山头的土匪便带着赵奕他们偷偷撤退,一路逃到了衙门,等再回山脚的时候,山上已经燃起了大火。
“该死的,又被未鬼给捡了便宜,她们怎么知道土匪窝点在这里?怕是山上的土匪全都死翘翘。虽然死不足惜,但好歹也抓个回去,说不定还能再拉几个贪官下马。”一捕快吐了一口唾沫。
南宫对此并未多话,只对赵奕道:“赵奕你先回京复命,就说未鬼捷足先登,顺便也帮我向司礼监带个口信,军队压着不发兵,想要抓贼有心无力。”
“行。你呢?”
“我还要赴场决斗,处理完了就回去,让秦大人放心。”
“你是说那个被你抓了掌门的崆峒派?我说什么来着,你为王瑾做事早晚要让那之前有过的英雄令成真,光是挑战书几乎每月都有一封送到衙门。南宫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不要这样下去了,我担心你哪一天真的死于非命。”
“赵奕能不能说点好?我有分寸,这些我应付得了。”
“唉!反正你自己小心一点。”赵奕捂着伤口带人离开。
南宫碧落也带着曲水去到了距离这山头不远的一片林子,崆峒派的人倒来了不少,南宫碧落也不和他们客套,直接一句‘来了?一起上吧。’就激怒了崆峒派的人。
“南宫碧落你欺人太甚!”
怒吼挺大声,挨打也挺痛快,也就一会儿功夫,南宫碧落主仆就将崆峒派的十几人给打趴下,其中不乏长老。
“就凭你们的武功再练个几年,再来找我报仇吧。崆峒派武学家底深厚,可传人倒是一群草包,还妄图取我和王瑾人头?滚。”
“辱我师门,你等着!”崆峒派虽不服气,但也不是对手,互相扶起来一溜烟地跑了。
“呵,想不到南宫碧落也有肆意得罪人的一天。崆峒、昆仑、淮阴帮……算起来你也差不多得罪了大半江湖门派。怎么?把一个个寻仇和挑战你的人打败后,想做一做武林盟主吗?”凝烟出现在了林中。
“人总是在变的,不过武林盟主我就没什么兴趣了。给我吧。”南宫碧落笑着对凝烟摊开了手。
凝烟皱眉,交了一封信过去。“这次只有一封信。”
南宫碧落也不多话拿着信就一个人去一边看去了,曲水便走到凝烟旁边,看见她胳膊破了一道血口,立马道:“秦嫣然你受伤了,来马车上,我给你擦药。”
“小伤。”凝烟虽是这样说着,还是和曲水上了马车,“丝绒软垫香木几,御赐马车还真是不赖。”
曲水给她撕开袖口处理伤口。“比以前风吹日晒是好了一些,可我觉得不痛快,因为小姐总是被人误解,就像今天崆峒派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会疼,忍着点啊。”
“被人误解那也是她自找的,和我们一起快意江湖不好吗?有些门派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崆峒七伤拳何等威风,没想到连掌门都被南宫碧落绑了。咝——今天反倒那土匪头子还有些本事,不过这火流星是给你保命用的,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匆匆带人赶去,可你和你家小姐都好好的。”
“小姐让发的信号,我说你们也小心点吧,别每次都被小姐发觉你们的踪迹。还有你武功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之前还好,这后面几次见面你总要受点伤?”曲水抬了一下头。
“不是我武功没有长进,是人外有人,江湖上藏龙卧虎,遇上强手有时候难免有血皮外伤,你还说我。”凝烟抬起手指抹了一下曲水的脸颊,“你自己不也伤了,还是破了相,好意思说我?”
“小伤。”曲水在自己袖子上随便蹭了一下,还是好好将凝烟的伤口包扎好。“呵呵,懂得一山还有一山高是好事,起码不会那么莽了。秦嫣然,照顾好自己,留疤不好看的。”
“你……”凝烟想说什么,但见曲水认真的样子,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等曲水给她包扎好,才从她手里拿过药,给曲水抹上。
“哎呀你要帮我上药也温柔点。呵呵,秦嫣然,又太痒了。”
“真难伺候,自己抹吧!”凝烟又将药还了回去。
曲水便也自己抹起来,南宫碧落也在这时回来,“凝烟,车座下面有个羊皮革包着的包裹,这个你带去给飘絮。”
“嗯?这是什么?”
“崆峒等门派的武学秘籍,你让飘絮多看看。”
“你这么缺德!就算姐姐在研习武学,这偷学别派武功的事……”
“秦嫣然,注意你的用词!”
“你只管带回去。”
“我是越来越不明白你的想法了。好吧,你有没有什么话还要转告姐姐?”
“嗯……我很好,她会明白的。”
“呵,又不是没见过你们写的那些肉麻的话,多说一两句又怎么了?我都不嫌带话麻烦。”凝烟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便从她面前跳下了马车,翩然而去。
曲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南宫碧落嗔怪道:“水儿,你又笑。定是你传信去少林又添油加醋说了话,还带坏了凝烟。”
“小姐,我冤枉。不过秦嫣然也说得没错,你们多说几句情意绵绵的话,我想风姐姐听了也会欢喜的。”
“是你们会欢喜吧,调皮。”南宫碧落白了曲水一眼,然后身子一撑就坐上了马车驾驶位,“水儿,坐好了,走啰,驾!”
“哎呀!小姐慢点儿,我没坐稳,哎哟我的头。小姐你报复我。”
“哈哈哈哈。”
月夜,山野。
主仆二人夜宿林间,曲水在马车里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南宫碧落寻了棵歪脖老树,横躺上了它的枝桠,一手枕在头下面,一手拿着根树枝揉搓,想事。夜风吹拂,伴随着狼嚎,夜宿荒山野岭,还是得小心那些野兽,她今天守夜。
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舒缓了眉梢。
“咳。”一声轻咳,自下方传来。
南宫碧落也不惊慌,一个转身翻身下树,潇洒落地,笑道:“竹前辈,好久不见。”
竹无心打量着依旧一身捕服的女捕,身姿挺拔,笑容和煦,沐风雨不见岁月沧桑,夜风一吹拂,耳垂上的流苏坠也轻晃,倒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柔媚。
风霜刀剑和污浊泥泞仿佛都在她身上沉淀成了柔和的水。
“你还真是惬意。”竹无心有些感慨,“未鬼屡次三番拂朝廷脸面,连秦致远都受压,你却还敢让她们插手朝廷的案子。而那些被你挑了招牌的门派,你非但对他们威逼利诱,竟然连他们的门派武功都给丫头送了去,我以为你是迫于王瑾压力,现在倒觉着不太像了。当心,那道英雄令虽然因为王瑾的打压而不了了之,但你如今的一些作为真会招致杀身之祸。”
“想不到许久不见前辈,您竟然会如此关心我。有些案子让未鬼来处理,是因为只有未鬼好处置这件事。哪怕秦大人会不高兴,朝廷颜面会受损,但有时候用江湖那一套也未必不好,虽然我也一直不太想这样。可就像当初我能借龙继的剑杀了刘福通,为什么不能借未鬼的手来处置朝廷处理不了的恶。至于那些武功秘籍,必将会有用处,而且我也是询问过那些门派话事人的。我常年与危险为伴,别的没有,就是胆子越来越大。”
“我以为苏映月的离开会让你心灰意冷放下你肩上的担子,但没想到你依旧这么笨,还愿意当着这劳什子的捕头,非但没有退缩,反倒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可想想你到底是他们的孩子。”
“不为百世之流芳,就为心里一口气不平,我也不会就这么退缩了。我爹娘还在天上看着我呢,不把一些人扒了皮,我怎么对得起自己?您说是吧?”
竹无心笑了一声,扔过去了一个小包裹。“随你便吧。喏,这是你当初愿意我留在你家里研习你娘藏书和药王门传下来药典的成果。别的不说,苏映月的确当得上医仙二字,没给子苓老头丢脸。有些东西收好了,也慎用,免得倒给自己麻烦。”
“多谢前辈。”
“用不着,我走了。”
“后会有期,请。”
竹无心多看了南宫碧落几眼,南宫碧落有没有改变人心的力量,她不知道。只是她身上,始终有日月星光在为她指路,混着凡人的悲欢与祈望,踏实地行走着。
竹无心走后,南宫碧落就将包裹放入了马车,还顺便为曲水拉好了滑落的方衾,看见曲水咂巴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便去升了堆火,手肘撑着膝盖支着头,望着月亮。
忽而她抬头望向了高高的树梢,一名白衣人点在树尖上与她对望。
俞点苍,她的师父。
不过他好像没有下来的意思,也就没有交谈的想法,南宫碧落想了想,也只是笑了笑,就低头折断着枯枝,添着火。
风吹着云,遮蔽了月光,俞点苍看了一会儿南宫碧落,又抬头看向有云翳的明月,明月始终是明月,即便黑夜里也会有璀璨,就像一些行走在黑夜里的人。
南宫碧落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了俞点苍,枝桠还晃动着,她笑了一下,抻了抻筋骨,便又继续看着月亮,黑云遮半月,徒添几缕凉,月色真美。
少林寺山脚,小茅屋。
月夜静,风飘絮也倚窗望月。
“今照古时月,地北天南,月景千古,明月千古。岁月会翻千翻,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
风云际会千山雪,雨打惊雷万里霜。风萧萧,路茫茫,一剑挑起翻天浪,两腿一走自流光。
黑云,谁怕!
碧落,天光。
不变的始终不变。
可曾惧?何曾惧呀。
五年月明,完。
--女捕--
第272章
南宫碧落死了。
……
……
京城,小贩的叫卖声从这头传到街道那头。
赶集的人,奔跑的孩童,还有几个抓捕着逃犯的捕快。
这几个在人群里不断穿梭,闹腾出惊叫的捕快大概就是今天平和的京城里唯一的异常。在撞翻了几个摊位,撞倒了几个行人后,一帮小捕快终于压倒了一个壮汉。
“看你往哪里跑,带回去!”捕快将人五花大绑地押送回衙门,说话的小捕快屁颠屁颠地跑到一捕头面前,邀功道:“樊捕头,我们蹲了几天,终于把这个江洋大盗给抓住了,这下可是大把赏银,可以好好吃喝一顿了。”
已经当上捕头的樊二一刀柄打在了他的头上。“蹲了几天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换作南宫捕头,这江洋大盗一入京城就该察觉了,还追了这么一路,还不快去把钱给赔上。还赏银,还吃喝!”
樊二恨铁不成钢地又在小捕快屁股上打了几下,小捕快哎哟直叫:“樊捕头有话好说,我去,我立刻去。”
小捕快不情不愿地将自己的银子赔付给了被波及的商贩和路人,灰溜溜地回到樊二旁边。樊二横了他一眼,“行了,去衙门账房报上今天的损失,领上跌打药,告诉今天出动的弟兄回去休息吧。”
“那赏银?”
“还说赏银,明明就告诉过你们办案要动脑子,还是把人给惊动了。每次抓人都给我弄出不小动静,那赏银充公填补你们之前捅出的篓子,有余的和下月俸禄一并给你们。”
小捕快嘀咕起来:“又是下月?官差抓人不是理所应当吗?有时莽撞出点事那也是为了保护更多百姓,有点牺牲怎么了,还要自己克扣赏银,本来就没几钱,这叫什么事儿。”
“怎么,还不服气?你忘了你们进衙门时,南宫捕头和秦大人怎么教训你们的。要是为了钱,趁早转行,进了都察院就给我把捕服穿正了。”
“秦大人还好,南宫碧落?”小捕快撇了撇嘴,“她自己拿着司礼监的通缉赏赐,接着江湖上的悬赏,还好意思管我们。她为了帮王瑾抓人,不还是把人家店铺给砸了。就连徐晃徐大人都是她亲手抓去司礼监,害徐大人病死牢中,以前带我的徐捕头还成了通缉犯,下落不明,说不定已经被她偷偷杀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樊二冷了脸,但还是压下了声音,好脾气道:“别人也就算了,南宫捕头破的案哪一件不是让都察院脸上有光的事,对我们也很好,我们也跟着**腰板儿。”
“我说错了吗?她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一面义正严辞说着惩恶扬善,一面向着王瑾趋炎附势。我承认她办案是厉害,对我们也挺好,可她以前是威名远播,可现在怕是臭名远扬更贴切一些。你没看到这些时日她不在京城,各司衙门的弟兄都松了一口气吗?因为我们不用帮着司礼监去平息那些寻衅滋事的江湖人,也不用因为她处处受气被人戳脊梁骨。我反正不太喜欢她。”
“你……”樊二还想说什么,但近几年来南宫碧落的确是被骂得多,只是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他始终不相信南宫碧落会变了原则,必然有些情况是他们都不知道的,否则秦大人也不会对她百般维护。“行了,南宫捕头也用不着你喜欢,回衙门吧。”
樊二带着小捕快往回走,刚到衙门口就感觉氛围不对,他赶紧进大堂,刚到大堂就看到一群人低迷地站在那里,连一直在外面办案的张扬都回来。
樊二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了一下,“扬子!”
已经留起了胡茬的张扬抬起了通红的眼,“老樊,南宫捕头……死了。”
“什么?”樊二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呵呵,扬子,别一回来就和我开玩笑,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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