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白云野心(近代现代)——戈多糖

时间:2020-06-15 09:08:11  作者:戈多糖
  “上网,上网还能凑钱呢。”王鸡蛋抓着那信封,本就笨拙的嘴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觉得不是自己赚来的钱,拿着烫手。
  他抹了一把脸,和严奚如说:“好大夫,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去说。我和我们家老婆子商量过了,明天就是元宵节了,我们想就今天办了出院,回去陪儿子过个节。可能这也是最后一个我们一家能在一起的节日了,希望你能答应了吧。”
  严奚如一时哑然,考虑过后才说:“病人的情况我也仔细和你说过了,第一次手术只是治她的结石,后来术中发现的那个肉瘤子才是大问题,你和她都要想清楚了,现在不做手术,过段时间如果肿瘤扩散范围,想做都做不了了。”
  王鸡蛋还是摇头:“我也想让她做啊,但老太婆死都不肯啊。为了这件事,她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他转头看俞霖,“小伙子,也谢谢你的好意,你们都是能考上好学校脑袋瓜聪明的人,心地还这么好,真的了不起。但这钱我不能收,我们家已经这样了,不值得你们那么多好心人再花心思,也折腾不起。”
  俞霖心中难受,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我不管,这钱我们拿都拿来了!你不收我们也还不回去,不然就是我私吞善款,你不要害我!”
  严奚如见状,走上前压下他枯木一截的手臂,说:“收下吧,不收下我也不会放你出院。”
  王鸡蛋揣着红封,拇指哆嗦着将那红纸都搓黑,颤抖着嘴唇:“谢谢,谢谢你们……”
  可他老婆早打定主意,不打算把这沉甸甸的好意用在自己身上。俞霖还想劝一点什么,被严奚如按住肩膀:“算了。”
  他们未必窥见全貌,没有资格说一句话,一声加油都可能是压垮别人的稻草。
  王鸡蛋早就把行李都收拾好了,藏在床底下,这就立刻去办出院。他们来的时候是一辆平板车,走的时候也是一辆平板车,可车上身上的重担一点也没减轻,反而更加举步艰难。
  俞霖还是不放弃,站在医院门口对着背影高喊:“大爷!婆婆的手术以后还是得做啊!”
  走得太远了,外面的人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天上漂着小雨,雨滴一粒一粒的,都似石头一样砸在瘦弱男人的肩上,砸得他直不起腰来,佝偻地行走在世间路上。
  俞霖嘴一抿,又冒出泪花:“所以我到底帮了什么忙,什么忙也没帮上……”
  “帮上了的。”严奚如拍了怕他的肩,沉声安慰,“至少他们儿子下一笔医药费有了着落,明天可以好好过个节,好好在一起。”
  愁也千家,喜也千家,灯花照进千家。
  元宵节中午,严奚如搂了一勺食堂的大锅汤圆,给陆符丁带来。病房里就他一个人在看电视。
  “你儿子人呢,过节也不来陪你?”
  “玉树街那儿的新店正在装修,他和姓郑的去看着了。”
  郑长垣在他口中已经降级成了“姓郑的”,严奚如掀开饭盒盖子:“至于吗,这么恨你救命恩人。”
  不提还罢,一提就蹿火。陆符丁摔开遥控板:“我呸!他没经我同意就把我儿子拐去什么山脚疙瘩!我没打电话让警/察逮了他都算报了他的狗屁救命之恩!”
  严奚如呛他:“那你这命也忒不值钱了。”
  话虽这么说,也是默认了。郑秘书长调派的消息严奚如年前就听说了,那里条件艰苦而且一去就是三年,本来轮不到他头上,但郑长垣一口应了下来。
  严奚如还诧异他脑子进水了,甘心抛下陆弛章一个人远走,终于是被瞎子磨光了耐心。如今才知道他耐心比海深,在这里等着呢,等着和老头的儿子双宿双飞。
  两人互呛着,差点打翻一碗汤圆,还好这时俞访云端着饭桶进来了。一见他,严奚如便觉得和人斗嘴也没什么意思了,转头看着豆蔻傻笑。
  俞访云喊一声师叔。严奚如就拍拍病榻旁边的椅子,让他过去。
  俞访云带的元宵是店里手工搓的,又大又圆,馅里还有果仁。陆符丁就只挑他带来的吃,把严奚如气得跳脚,和他抢碗里剩下的最后一颗,筷子你来我往,又动起手来。
  俞访云成了这屋里仅存冷静的人,无奈加入混战,舀了自己碗中那颗盛给师叔,桂花香馅裹胡桃,甜得严奚如恨不得翘起二郎腿。
  他得了便宜就卖怪,拿膝盖在床下撞俞访云,在陆符丁面前咬他耳朵:“这桂花汤圆像不像你?”
  俞访云疑惑抬头,听他不要脸。“……黏糊糊的,软绵绵的,压一压就会流汁儿。”说着,严奚如把筷子往那陷的深处挑,噗叽一下就插透了。
  豆蔻的脸唰就红了,一口咬到自己舌头。
  另一边,新灶里清水也下锅。郑长垣晃了圈木勺:“吃汤圆吗?”
  陆弛章想都没想就摇头,又走过来问:“什么馅的?”
  郑长垣问:“你想要什么馅的?”
  他站到斜后方:“不是鲜肉的都行。”
  “只煮了一个肉馅的,个头大一些,等下留给我就好了。”郑长垣余光看来一眼,“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元宵节。”
  “嗯。”
  又相对不说话了,只有水泡噗通破裂。就像过去的那些日夜,最多的也只是安静陪伴。
  “下个月底我们就要走了。”郑长垣感觉那人把头轻轻靠在了自己一侧肩膀上,底气不足地说,“……其实仔细想想 ,你真的需要我去吗?”
  他终于问出来,郑长垣反而松了口气。不在最后临阵脱逃一趟,倒不像是这个人了。
  “不只是我需要你,我们所有人都需要你。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个好的开始,等从那里回来,你想做什么工作,做医生也好开这间药店也好,我都陪着你。”
  这世上没有人比郑长垣更了解陆弛章,了解他怯懦的孤独,温和的倔强。“这也不是你该问我的问题,你只需要问自己,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陆弛章顿了一下,更加用力地靠上他的后背:“想。”
  汤圆端上桌,陆弛章先舀起颗咬了一口,汤汁漏出来,一下就皱了眉:“是咸的。”
  郑长垣直接凑过来,就着他的调羹吃了剩下半颗。嘴里还有一口,也捏住下巴贴上来唆走,糯米把两个人的唇舌都黏住。许久没有亲昵,吻技都不熟练,慌乱之中还与他的牙齿互磕。
  自己多好的酒量,怎么只尝了清淡一口,就醉了这么些年。于是不仅与他约定了下一个节日,之后每一个特殊的日子,还约定了其余的朝朝暮暮。
  郑长垣松开手,看着他:“你只要站在那里,时时让我看一眼,就是最大的支撑。”
  陆弛章点头:“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以前分不清,自己对这个人从头到尾的感情哪些部分算是爱。爱有很多种,轰轰烈烈是爱,甜言蜜语是爱,心猿意马以及貌合神离也是爱。但他最终收获的爱情,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以至于简单到,其实只要鼓起勇气走近一步就可以拥抱到。
  ——不过是一句,“我在你身边。”
  吃完饭,严奚如两人又陪着陆符丁看了一会儿电视,那电视剧属实没什么意思,男主一枚子弹能放倒一座碉堡,女主脸方方正正的,远不如豆蔻长得好看。
  俞访云给陆符丁剥核桃,心不在焉,陆老头问他怎么了,豆蔻又展开眉眼故作轻松:“在想科室的事。”
  严奚如侧他一眼,没说什么。把人送到门口,走到在床和房门之间的视线死角,又展开胳膊将他锁在自己胸前,俞访云最近累得又瘦一圈,圈着抱起都能感受到肋骨的形状。
  “科室什么事?”严奚如问他。
  俞访云摇头:“没什么,只是我和同组的主任意见不太统一。我觉得有几床的病人不能这么依赖呼吸机,主任并不同意。治疗意见不一样的时候很多,但也不想因此被针对,不过你说的对,总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
  俞访云轻叹口气,又怕严奚如担心,露出两颗兔牙,“没关系的,我自己都会处理好。”
  严奚如只是看着他:“嗯,我知道。”
  “你害得我嘴都咬破了。”这豆蔻眨眨眼,睫毛扫过严奚如的鼻梁,竟然主动凑上来舔他下巴。
  “哪里咬破了,我尝尝。”严奚如用力亲他,把舌头伸进口中四处搅动,水声荡漾,全部动静都藏在电视声底下。如此行径,和偷情似的刺激又嚣张,俞访云也被吻得起了反应。
  他嘴里还有一股桂花和米香,把人魂都勾上九重天。严奚如贴紧了他,白大褂包裹住两人,捏紧手指,将汗和水抹向一处,意思是,还想用别处尝尝他嘴里的滋味。
  俞访云睁大了眼睛,惊恐他未免太猖狂。
  可严奚如心想,最猖狂的明明是他。当着陆符丁的面就敢对自己眼波撩人,不安分的手往自己两腿之间乱划,千种万种撩拨他后又装无辜,那也怨不得自己当机立断将他就地正法。
  电视上正放到步/枪突突突地前进,噼里啪啦射了一片,外边却是弹壳都不敢落到地上。陆符丁正打瞌睡,没注意到这里正是花好月圆人团圆,粉蕊并蒂同心莲。
  元宵佳节,俞访云汤圆才吃两三颗,芝麻,豆沙,桂花……都是甜的,但是别的味道尝了个饱。工作那点事也顾不上烦恼,什么都没力气想,只要在赖这个怀里就好。
  角落里的亲密并不畅快,要时刻堤防病床上的老头和身后来往嘈杂的医生护士。
  但严奚如此时才觉得,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圆圆满满地过了个元宵节。
 
 
第39章 一切早就环环相扣
  医院里人多眼杂, 严奚如尝过一次甜头,便把这陆符丁的病房当成了唯一的宝地, 一趟接一趟地来。在门和门之间的死角对俞访云亲了又亲,摸了又摸。
  陆符丁本来就怀疑严奚如这个探视的频率是在暗度陈仓,盯着两天,也终于发现一些花头。
  等他再回来, 老头还沉着张脸在思索:这些事本不该他开口去管, 但为了俞明甫他也应多嘴问一句……可管了又如何,自己的儿子他都没管住。
  严奚如给他添了杯茶,坦荡荡地招供了:“老头, 我喜欢你小徒弟, 我们好上了。”
  陆符丁面色沉青,半天都沉默, 憋出一句:“那他也能喜欢你这样的?!”
  严奚如轻笑一下:“他就喜欢我这样的。”
  老头偏见颇深,冷哼道:“不是你骗他喜欢的吧?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感情,能喜欢多久。”
  “不管他喜欢我多少,我绑也要把他一直绑在身边。无论脾气还是身子,不会有人比我同他更契合的了。”严奚如笑意未敛,“老头,我没在询问你的意见,我只是告诉他师父一声, 我这辈子就他了,他这辈子也就我了。”
  “这才多久?你们就……”陆符丁也说不下去就如何了,吁出一口戾气, “一个个的!都要把我气死……”
  严奚如阖上茶盖,眼神微拢:“谁让你徒弟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神仙,让我见了如何不犹怜?”
  陆符丁嗤之以鼻:”呵,我见犹怜,你见诱骗吧。”
  “明明我才是被诱骗的那个……”严奚如厚颜,笑得却腼腆。
  俞访云仍是那个藏了千百个想法只袒露一二分的性子,可他什么都不用说,往台上轻轻一站,就把自己骗得神魂落魄,山公倒栽。
  陆符丁思忖了良久,缓缓开口:“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把他当什么了?”
  半句玩笑半句誓言,七分真心二分笃定,还有一分自己都不信的卑怯。
  严奚如从未如此慎重:“我视把他若珍宝。”
  手术室里,严主任连站了两台普通腹腔镜,正在确认患者下腹缝合的切口。护士那边已经聊起了天,说的是刚去泷山医院走马上任的廖思君。
  “听说了吗,老廖一去折泷,说不定就能当副院长,外科数他一把手。要说他也是真聪明不会让自吃亏,这哪算发配啊,不是去当领导的嘛。”
  “不能这么算,虽说职位是升了,但手下都没人他能领导谁?而且在泷山辛辛苦苦做半年手术,说定都没在这儿一个月来的钱多,饿死的骆驼比马大,穷地方的小医院能吃到什么回扣啊,肯定过得不如这里舒坦……”
  “咚”一声,是严奚如夹子撞了器械盘猝然发出的脆响,那边细碎的讨论才蓦然收住。
  人一走便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廖思君在这医院矜矜业业半辈子的贡献,一个污点就尽数掩盖。手术台上的疏忽无法脱罪,严奚如不觉得他全然无辜,但也忍不住心寒。在意外面前,连并肩作战过的同事都不能理解你,还怎么指望病人和家属来理解。
  在手术台上又站了一个下午加傍晚,周围人对廖思君的冷嘲热讽更让人心身俱疲,严奚如几乎是仓皇逃出手术间。
  到了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接到一通陌生的电话,是飞机上遇到过的那位院长的秘书。他们再度抛来橄榄枝,开出的条件也翻了一倍,更先进的手术平台,专业的团队,优厚的待遇……哪个卡在职称上的医生听了都要心动。
  严奚如不用细细打算都知道条件诱人,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外科大夫,普普通通的副主任医生,普普通通三十几岁的男人,对他来说,也许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对面步步相逼:“如果你的目标还没实现,来我们这儿,保证帮你一齐实现。”
  严奚如一时也沉默。他在桐山失意过迷茫过,也在放弃边缘挣扎过,最后捆住他的一根绳索无非是心中抛弃不了的持续滚烫的一腔热血。
  但要是热血无处可洒,也不过是给自己圈了个火坑。
  他久久没有答复,拉开衣柜的门,正好看见挂在内侧的那件白大褂——胸口粉色笔端夹着一簇豆蔻,是唯一亮色。
  俞访云这天晚上在急诊坐夜班,风波不断,先后遇到了一系列麻烦。把酒精当白酒干了一瓶的老头子,活吞了两条鳝鱼的男人,作业没写完崩溃吞下半瓶安眠药的学生,吞了戒指拉不出来的猫……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