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大寒(近代现代)——天良永动机

时间:2020-06-18 09:41:33  作者:天良永动机
  “楼上写作业呢,我做好饭放在冰箱里。”赵子庆说,“先走了,拜拜。”
  “拜拜。”陈落挥手。
  赵子庆走到马路边,招手拦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进去,对司机说:“西山公园。”
  -
  货车驶上高速路,表盘显示时速一百,广播里主持人说:“乌昆高速路面冰冻,各位师傅注意低速缓行。”
  一路上李齐豪吃吃喝喝睡睡,卡车驾驶室宽敞,任小男孩怎么扑腾都没事。他撕开饼干的包装袋,边吃边透过车窗看外面飞逝的雪景,纯白的旷野,星星点点的枯树,仿若一幅加长版印象派画作。
  驾驶室前窗落了几片雪花,短短五分钟,狂风夹杂着暴雪呼啸而至。李胜利打开雾灯和双闪警示灯,狂风如厉鬼敲打车门,李齐豪害怕地缩在座椅上:“爸爸。”
  “别怕。”李胜利稳住方向盘,轻点刹车放慢速度。
  只见后视镜反射极亮的灯光,传来急促的喇叭声和尖锐的刹车声,李胜利心中咯噔一声,刹车换油门试图加速躲过后车的追尾。
  然而太晚了。
  后面的大货车猛烈撞击卡车,李胜利握不住方向盘,车轮打滑,斜着翻下高速路。李胜利解开安全带,伸手将李齐豪抱进怀里:“别怕,爸爸在。”
  卡车翻面倒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中,高速路基挂着一辆摇摇欲坠的大客车。
  许久,久到风停了,雪停了,一切安静下来。
  李齐豪动了一下手指,徐徐苏醒,他被李胜利抱得很紧,紧到挣脱不开,他小声唤道:“爸爸?”
  李胜利不回答。
  李齐豪惊慌地抬头,血液打湿了他的发,低温结冰,硬邦邦的。他费力地伸出手摸李胜利的脖子,皮肤冷凉,早就没有了生机。
  “爸爸,救救我爸爸。”李齐豪狼狈地爬出车窗,他个子小,缩着肩膀往外探出半个身子,玻璃渣和冰凌划伤了他的胳膊,鲜血滴落,他用尽全力喊,“有人吗——救救我爸爸——”
  -
  西山公园往西走一个路口,是一片墓园。
  出租车停在路边,赵子庆下车,朝西山公园走去。走到门口,他对门口卖香的老婆婆说:“买十柱香。”
  “给。”老婆婆递给他香火。
  赵子庆拿着香进入公园。
  因为挨着墓园,西山公园平日里没多少人,现在又是灾难期间,更没几个人有闲心散步。
  冷清的公园不像外面马路扫得那样干净,草草清扫出一条弯弯的小路,赵子庆沿着小路走,小路通向山顶,路两边是光秃秃的树林,尽头是一座小庙。
  小风徐徐,刮到脸上如刀割,赵子庆站在庙前,没有进去,他转身,正对着山脚下的一泓人工湖。
  风渐渐大起来,卷起暴雪,吹得树枝扑扑簌簌。小庙门前有一棵被虫蛀的空心老榆树,它顶不住狂风,缓慢倾斜。站在树下注视着人工湖的赵子庆恍然不觉,“咔嚓”一声,榆树主干断裂,连着厚重的树冠一同砸在赵子庆背上。
  赵子庆被砸倒在地,风吹着树干朝山脚滚去,余下男人躺在雪地里人事不知。
  -
  傍晚。
  “陈叔叔。”赵嘉走进超市,脸上带着浓浓的忧虑,“我爸爸还没回来。”
  “赵哥没回来?”陈落纳闷,“你知道他今天干什么去了吗?”
  “他说他去庙里拜拜。”赵嘉说,“求个平安。”
  “这样,哪个庙?”陈落问。
  “西山公园。”赵嘉说。
  “你打电话给他了吗?”陈落问。
  赵嘉点头:“他不接电话。”
  奇了怪了,陈落想,论赵子庆疼爱赵嘉的程度,不可能把小家伙丢在家里不闻不问,他对赵嘉说:“你在我这坐一会儿,我帮你问问。”
  “好,谢谢陈叔叔。”赵嘉坐在凳子上,陈落递给他一本杂志打发时间。
  陈初下楼,看到赵嘉,犹豫地停下脚步。陈落朝他招手:“过来。”
  陈初磨磨蹭蹭走过来,凑到陈落耳边小声说:“我刚刚洗澡,遇到一个问题。”
  “什么?”陈落问。
  赵嘉好奇地抬头看陈初。
  陈初说:“我想到你,然后我……”话到嘴边,他生生换了一个词,“难受。”
  陈落脑袋上的雷达叮呤咣啷响起,急忙伸手捂住陈初的嘴巴,朝赵嘉尴尬地微笑:“你看杂志,我们出去说。”
  “好。”赵嘉乖巧点头。
  陈落拖着陈初走出超市,严肃地问:“你说清楚,哪里难受?”
  “就……”陈初手往下,他眼瞳大而黑,无辜地看着陈落时显出几分稚气,手停在腹部,他本想继续往下,被陈落死死抓住手腕,他说,“这里。”
  陈落脑袋里嗡嗡响,不知是气恼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他整理了一下词汇:“说明你长大了。”
  “长大了就是想到你就……”陈初问。
  “不是想到我就,是自然冲动。”陈落纠正陈初的话,“这是正常的。”
  “哦。”陈初老实地低头,“可是很难受。”
  “忍着。”陈落松开陈初的手腕,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我打个电话,这个事你别跟其他人说。”
  “好。”陈初应下。
  陈落拨通110,说:“你好,我叫陈落,位于……”他把赵子庆的事简单描述一遍,电话那头甜美的女声说:“好的,民警马上到。”
  陈初站在陈落身旁,试探地伸手去牵陈落,陈落专心打电话顾不上陈初的小动作:“谢谢您。”挂掉电话,他低头看着陈初的手,“又搞什么呢?”
  “我想……”陈初说,他抿唇,“我忍不住。”
  怎么又扯回刚刚那个话题了,陈落怕带坏小孩子,拽着陈初走到绿化带旁:“你想到我就,那个什么,因为我养大了你,这是一种雏鸟情结。”
  “不是。”陈初拒绝接受这个听上去貌似很有道理的解释,他问,“什么是雏鸟情结?”
  “就你现在这样的。”陈落说,“认为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你最亲近的人。”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个胖子。”陈初说。
  陈落语塞,他抬起手:“你先松开我。”
  “不。”陈初说,“我不想。”他本就是凭直觉行事的大妖,他有一种精准到离奇的直觉,带领他活过万年时光。这次,他一点儿也不想松开陈落的手。
  陈落拿他没辙,他和陈初差不多高,但没有陈初壮。陈初的肌肉陈落见过的,实心的肌肉,一拳能把他打倒站不起来。
  “你想怎么样?”陈落问。
  “我……”陈初提出一个贪心的要求,“我能不能抱抱你,像你之前抱我一样?”
  “我什么时候抱过……哦。”陈落想起灾难之前他可是天天抱着大狗看电视,他稍稍往后挪了一步,“可以,晚上看电视再……”他话没说完被陈初一把拽个踉跄,两个男人撞在一起,陈落的下巴磕在陈初肩膀,他穿着厚厚的棉服,缓冲了大部分力量。
  陈初穿得少,仅仅一件单薄的衬衫,他抱紧陈落,像抱紧一块船锚,呼吸由急促转至平缓悠长,他喃喃道:“不是雏鸟。”
  “好,不是。”陈落顺着他的话说,对待自己养大的祸斗,陈落有着无限纵容的耐心。
  陈初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变成人?”
  “为什么这么说?”陈落挑眉,他推开陈初,双手握住对方的肩膀,“我十分高兴你变成人,同样十分荣幸你愿意陪在我身边。”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把真心话说给陈初听,不管陈初能不能听懂,他仍要说,“我会教你做一个真正的人,你就能走遍人间,赏尽繁花。”
  “你不是灾难的代言人,你值得更好的生活。”陈落说,“我愿意带你领略世间美好。”
  “好。”陈初说,他看着陈落,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面容,“谢谢你。”
 
 
第20章 冰点
  “谁来救救我们……”
  低弱的呼救声一遍又一遍,无力的漂浮于雪原上空,李齐豪喊累了,手臂伤痕泌出的血液悄然凝固。
  寒风呼啸,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小男孩从车窗趴回驾驶室,抱着李胜利冰冷的手臂,闭上双眼,他的精力被惊恐和哭泣消耗殆尽。他想象着李胜利生前的模样,他听到李胜利在他耳边说,【我们要做一件伟大的事情】,浓浓的快要溢出的自豪情绪,他牵起唇角,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呼吸声微弱,弱不可察。
  李胜利的手指动了一下,又动一下,整条手臂向前划动,把李齐豪晃醒。
  “爸爸?”李齐豪揉揉眼睛,迷蒙地看着李胜利。
  李胜利眼神木讷,没有聚焦,他本就没有系安全带,挥动胳膊一下一下砸着车窗玻璃,恍若感受不到疼痛,“嘭,嘭,嘭,嘭……”
  “爸爸你醒啦。”李齐豪高兴地说,“吓死我了。”他的声音带着未消解下去的哭腔,“我好害怕。”
  李胜利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更加用力击打车窗,“嘭!嘭!嘭!”
  玻璃被砸出一条条裂纹,锐利的边缘划破李胜利的手指,却没有血液滴落。
  “哗啦”一声,玻璃碎了,李胜利动作僵硬地爬出驾驶室,沉默的站在原地。
  李齐豪身量小,钻出车窗,跑到李胜利身旁,欢欢喜喜地握住李胜利的手:“爸爸。”
  -
  深夜,西山公园。
  寺庙门口的尸体缓慢地站起来,踉跄着朝山下走去。中间被枯枝绊倒,又爬起来,跌跌撞撞朝人工湖走去。
  他面色青白,脸上被树枝擦出一道道血痕,走到人工湖边,停住脚步,矗立于此,像一块墓碑。
  -
  清晨。
  陈落从沙发上醒来,电视机开着,播放早间新闻。他揉揉酸痛的脖颈,半撑起身体。黑色大狗趴在地板上,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坐起来,热情地凑到沙发旁,变成人,手肘放在沙发垫上,纯然欣喜地说:“早啊。”
  “早啊。”陈落被陈初这一招刺激得头脑发蒙,“你把衣服穿上。”
  “我不冷。”陈初说。
  陈落伸手拽过一条毛毯披在陈初肩膀上:“我看着冷。”
  “你觉得不好看吗?”陈初问。
  “……”陈落坐起来,暗自嘀咕,就是太好看了才要盖起来,优美的肌肉线条,皮肤泛着牛奶蜂蜜的光泽,健康富有活力,“挺好看的。”他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快显得有些慌乱和狼狈,“我去刷牙。”
  “好。”陈初看着陈落的背影,伸手从茶几底下摸出一本杂志,翻到其中一页,标题写着《十个恋爱小技巧》,他认认真真读了两遍。听到卫生间开门的声音,合上杂志丢到茶几上,他站起来,毛毯自然而然的下滑。
  陈落走出卫生间,正好看见这一幕美男半掩图,他在原地转个圈,背对着陈初:“你快把衣服穿上!”
  “穿好了。”陈初幽幽的开口。
  陈落转身,正好瞅见陈初拿起毯子裹在腰上,宽肩窄腰,表情光明磊落。陈落不自觉地清咳一声,撇过脑袋,胸腔里仿若有一只小蜜蜂,嗡嗡嗡嗡,飞个不停,甚至跳起了八字舞,他说:“我去做饭。”
  “嗯。”陈初见陈落不看他,眉尾缀着一点失落,“我不饿。”
  “那就不做你那份了。”陈落走进厨房,顺手关上门,打开凉水洗手,把心尖那股子燥热浇下去。他呼出一口气,清除脑子里的杂念,拧开火,倒油,煎鸡蛋。
  门外,陈初拿出杂志又看了一遍,指尖停留于最后一个建议【定情信物是恋爱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陈落把煎蛋盛到碗里,抬头看到陈初杵在门口,他无奈地问:“又怎么了?”
  “你喜欢什么花?”陈初问。
  陈落梗住:“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端起碗,“可能喜欢红柳吧。”
  “红柳不是花。”陈初跟在陈落后面,絮絮叨叨,“你喜欢玫瑰吗?”
  “不喜欢。”陈落坐在餐桌旁,咬了一口煎蛋。
  “风信子呢?”
  “不喜欢。”
  “茉莉呢?”
  “不喜欢。”
  “钻石呢?”
  “不……嗯?”陈落失笑,“钻石不是花。”
  “哦。”陈初问,“那你喜欢钻石吗?”
  “谁不喜欢钻石?”陈落说,“能换钱的我都喜欢。”他拧开黄豆酱盖子,往馒头上抹一勺酱,“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琢磨什么呢?”
  “如果我,我不随便杀人。”陈初说,“我能不能追你?”
  陈落看着陈初懵懵懂懂的傻样子,心软成一滩,他问:“你觉得追求这个词的含义是什么?”
  “求偶。”陈初回答,“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了。”陈落说。
  “不一样。”陈初争辩,“我想亲近你。”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