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大寒(近代现代)——天良永动机

时间:2020-06-18 09:41:33  作者:天良永动机
  相信这根草杆原来有一个蓬松的完整的蒲公英球,可惜被小狗一个喷嚏吹跑了一大半,只剩下孤零零的草杆。
  陈落会心地笑,他揉揉小狗的脑袋:“很好看,我挺喜欢的。”
  小狗看清了光秃秃的草杆,丧气地发出一声哼唧,低下头,用大尾巴圈住自己。
  “我会把它夹在我的杂志里收藏。”陈落捏着草杆说,“走吧,我们回去看电视。”
  小狗重新高兴起来,它张开嘴巴,明晃晃的缺了一颗虎牙。
  -
  小黑狗的性格很利落,对自己的乳牙特别狠,一个月时间,它用尽各种方法,把松动的乳牙崩了个遍。陈落从一开始的担忧,到习以为常。他身上备着纸巾和棉球,生怕小狗的牙龈止不住血。
  张屹对小狗狠厉的动作非常佩服,他靠在门框看着咬树枝的小黑狗:“你家豆豆,没准有狼的血脉,不知道它能长多大。”
  “反正饭量不小。”陈落说。
  “哦对了,我记得你说,它是你朋友的狗。”张屹说,“你朋友什么时候接它回去?”
  “……”陈落翻动杂志的手微顿,“这个……我得打电话问问他。”
  “你舍得吗?”张屹问。
  陈落耸肩:“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啧啧啧。”张屹是宠物医生,见多了主人和宠物离别的悲伤场面,“等豆豆走了,你钻被窝里偷偷哭吧。”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陈落说。
  除去张屹的那些俏皮话,他确实提醒了陈落,向钧呢?怎么还不回来,豆豆在他家已经住了两个月,向钧之前出差如果延期回来,至少会打个电话通知他。
  “我去打个电话。”陈落说。
  “去吧,我给兔子做手术去。”张屹拍拍手离开。
  拿起手机,翻找到向钧的号码,拨出电话,陈落等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喂?您好。”
  “您好,请问……”陈落话没说完,被男人打断:“你认识这个手机的主人吗?”
  “额,是的。”陈落说,“我找向钧。”
  “我是阿勒泰市公安局刑警二支队队长李树鹏,我的警号是xxxxxxxx。”男人说,“我们在乌齐里克他乌山脚下发现一具男尸,身高一米七,体重八十二公斤,短发浓眉小眼睛,背着一个红蓝配色的旅行包,包侧面别着一个榔头图案的徽章。我们在包里没有找到他的身份证明和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证件,请问这个描述符合您朋友的特征吗?”
  陈落沉默了,包侧面别着一个榔头图案的徽章,是他送给向钧的一个小礼物,他无法相信向钧死了,他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喂?请问您在哪里,有空来公安局认领尸体吗?”李树鹏问。
  “我在,”陈落咽下一口唾沫,“我在昆塔尔。”
  “昆塔尔?”李树鹏愣了一下,“那是有些远。”阿勒泰市距离昆塔尔市五六百公里路,李树鹏问,“您是他的朋友,请问他有亲人吗?”
  “没有了,他是个孤儿。”陈落说,“我、我会去,我坐火车过去,明天。”
  “好的,到阿勒泰请给我打电话,我去接您。”李树鹏说。
  “嗯,谢谢。”陈落挂掉电话,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八月的新疆,夏日如火,他却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小狗回头看他,腾的站起来,小跑过来,两只爪子搭在椅子边沿,担忧地看着陈落。
  仿佛兜头淋了一盆冷水,惊诧后是无尽的空默。向钧是个孤儿,今年二十四岁,两个月前,他嬉皮笑脸地塞给陈落一条狗,两个月后,他死了,死在一座名字长达六个字的山里。
  对有的人来说,生命漫长得如同一块裹脚布,对有的人,生命如昙花一现。
  二十四岁的年轻人,死在绚烂的夏天。
  陈落快要窒息,他吸气,呼气,把濒临破碎的思绪拉回来,他猛地推掉桌面上所有的东西,笔筒、杂志、钥匙、卷纸等等,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小狗吓了一跳,蹲坐在地上专注地盯着陈落的动作。
  陈落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摁开打火机,点燃烟卷,用力吸一口,手放在桌边,指间夹着燃烧的烟。逆着光,他的指尖白得几乎透明。
  尼古丁安抚了躁动的神经,陈落抽完一支烟,张屹踏进门:“喔,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有点乱。”陈落在桌面摁灭烟头,站起身,“我这就收拾一下。”
  “你还好吧?”张屹问。
  “我……”陈落蹲下,拾起纸巾和笔筒,“我那个朋友,死了。”
  “死了?!”张屹睁大眼睛,“什么就,怎么就死了?”
  “不知道。”陈落抱起杂物站起来,放到桌面,“我明天去阿勒泰认领尸体。”
  “认领尸体……”张屹尽量安慰他,“放宽心,说不定不是他呢?”
  “可能性有点小,警察描述得非常像他。”陈落说,他摆好桌子上的东西,抬起头看向张屹,“豆豆得在你那寄养两天。”
  “没问题。”张屹满口答应,“你放心吧。”
  “它很听话的,不过,它只吃生肉。”陈落说,“生猪肉,生鸡肉,生牛肉,都可以,一顿半公斤,我把伙食费给你。”他从抽屉里拿出二百块钱递给张屹。
  张屹惊讶地张大嘴巴:“你用生肉喂它?”
  陈落无奈地说:“不是我用生肉喂它,是,它根本不吃狗粮,或者熟的肉。”
  “那、那好吧。”张屹收下钱,“晚上下班我牵走它?”
  “好。”陈落点头。
  小黑狗走到陈落腿边,坐下,仰着脑袋拱陈落的手。
  陈落揉揉小狗的头:“这两天你住在张叔叔家,我出去办点事。”
  小狗看向张屹,黑色的眼珠泛着无机质的冷光,像是审视。
  张屹挥挥手:“嗨。”
  -
  陈落买的硬卧票,凌晨一点半开车,早上八点四十到达阿勒泰市。
  在阿勒泰待了两天,配合警察做笔录,了解案情,再坐火车回到昆塔尔。
  回来的火车是下午六点半开车,凌晨三点到达昆塔尔。
  超市开门,张屹牵着豆豆一大早来到超市:“陈老板,怎么样?”
  “是我的朋友,没错。”陈落说,他看上去憔悴不少,“警察说他应该是在山里迷路,接触到有毒的植物死的。但是,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他身上丢了钱包。”
  “他可能进山之前丢了钱包。”张屹猜测。
  “或许吧。”陈落坐在桌子后面,两肘放在桌面,双手捂住脑袋,“我两天没睡好觉。”
  “你抽了多少烟?”张屹吸吸鼻子,“你闻起来像个移动炸药包。”
  “两包?三包?”陈落闷闷的声音响起,“我记不清了。”
  小黑狗坐在地上打个喷嚏。
  “哦对了,你家豆豆,还给你。”张屹弯腰给豆豆解开绳子,“它挺乖的,就是不太亲人,可能跟我们不熟吧,再加上想你。”
  小黑狗跑到陈落旁边,脑袋放在陈落腿上。
  “吃胖了。”陈落揉揉小狗的脑袋。
  “你……”张屹试探地问,“还好吧?”
  “我说还行,你信吗?”陈落说,“我一点都不好。”
 
 
第9章 节日
  经历死亡像每个人的必修课,陈落觉得自己永远无法习惯。
  他翻找出一张广告纸铺在超市门口的台阶,坐下,豆豆趴在他身边。
  向钧死亡已有一个月,九月的风送来凉爽,夕阳西沉,橘灰色的天际线点缀几只飞鸟,云层的缝隙漏出血红的霞光。陈落右手撑着下巴向西方远望,余晖倒映在他黑色的眸子里,如宽阔的河流嵌入一颗烧得通红的铁球,“滋啦”一声,迅速腾起白茫茫的烟雾。
  豆豆长得很快,两个半月时间,它的体型和一只成年金毛差不多大,按照狗狗六个月性成熟来算,它还会再长大一些。它趴在陈落身边,黑色的毛皮油光水滑,蓬松的巨大尾巴铺在地砖上,像一张方形的毛毯。
  “夕阳很震撼,对吧?”张屹穿着白大褂,双手揣在口袋里。
  “是啊,看多少遍也不会腻。”陈落说,他的视线离不开恢弘的盛景,“这一辈子,能看多少次夕阳呢?”
  “干巴巴地看夕阳多没意思。”张屹说,“走,吃烧烤去。”他仰起头眺望马路那边,“瞧,夜市开张了。”
  “你请客?”陈落转头问。
  张屹耸肩:“好啊,过节了嘛,我请。”
  “过节?”陈落眨眼。
  “古尔邦节,你不知道?”张屹说,“虽然咱们是汉族,凑个热闹呗,他们一会儿要封路摆音箱搞舞会。”
  “这么热闹。”陈落起了兴趣,站起身,“我把门扣上,咱们边吃边聊,就不着急回来了。”
  “行。”张屹关好门,站在原地看陈落锁卷帘门。
  陈落牵着狗,走在张屹旁边,问:“齐姐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吧。”张屹不确定地说,“我其实……一周没给她打电话了。”
  “怎么?”陈落看向张屹。
  “就,”张屹缩缩脑袋,“我被慧敏和我妈吵得头大。”
  陈落直觉这样做不好,但他没说什么,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老板,点菜。”
  “哎,来了。”穿围裙的女服务员麻利地走过来,左手拿菜单右手执笔。
  “二十串红柳大烤,两瓶红乌苏。”陈落说。
  “再要一个椒麻鸡,四串烤馕。”张屹加码,他调笑地看向陈落,“就两瓶?不够吧。来,哥陪你喝,先上六瓶红乌苏,不够再要。”
  “……”陈落并未阻止,或许潜意识里他需要一场宿醉,于是他眼睁睁看着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
  “我给豆豆买块肉。”陈落站起身,“别在我回来之前喝醉了。”
  “我酒量没那么浅。”张屹挥手,“快去快回。”
  过了一会儿,陈落拎着一个装着生牛肉的塑料袋和一个纸盘走过来,把塑料袋摊在纸盘上,弯腰放在豆豆面前:“你知道一公斤牛肉多贵吗?六十八。”
  大黑狗尖耳朵背在脑袋后,假装听不到,埋头苦吃,没一会儿,塑料袋里舔得干干净净,不剩一点肉渣。
  “你真舍得花钱。”张屹感叹,“一顿六十八,一天三顿,两百块。”
  “哪能顿顿吃牛肉。”陈落说,“喂鸡肉其实还好。”
  两人闲聊着,烧烤上了。二十串红柳大烤,食指粗的红柳枝串着鸽子蛋大的羊肉,一枝红柳穿五六块实心肉,撒上辣椒面和孜然,烤出滋滋的油光,光闻着香气口水就能流一地。再加上六瓶红乌苏,瓶盖打开,清新的大麦香弥漫四周。一口啤酒一口肉,人间极乐不过如此。
  张屹拿起烤串,小心地咬了一口,被烫得嘶嘶吐舌头:“呼啊……”
  “急什么。”陈落表面云淡风轻,心里也馋,他抄起啤酒瓶子灌了一口。
  服务员把椒麻鸡的盘子端上桌。
  椒麻鸡是新疆的一道经典凉菜,白生生的鸡肉,表皮黄亮,肉质紧实,蘸着洋葱、芝麻油、花椒油和浓郁的鸡汤,咬一口,鲜香麻辣,又脆又筋道。陈落夹起一块鸡肉,左右蘸汤,放进嘴巴,幸福地眯起眼睛,越嚼越香,香入骨髓。
  大黑狗坐在地上,两只爪子搭在陈落腿上,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你不是不喜欢吃熟肉?”陈落伸手拨掉大狗的爪子。
  大狗执着地扒着陈落的腿,两只黑溜溜的眼珠盯着陈落的筷子,发出撒娇的哼唧声。
  “停,你这么小的时候,”陈落比划了一下,“哼哼唧唧挺可爱的,但是你现在,站起来只比我矮一点,你觉得你哼哼唧唧合适吗?”
  大狗跟陈落作对,故意哼唧得更大声。
  “你跟它讲道理呢?”张屹稀奇地问,“给它尝尝呗。”
  大狗看向张屹,眼中滑过赞赏。
  “不行,狗吃调料对肾不好。”陈落呛张屹,“你是兽医还是我是兽医?”
  “我努力了。”张屹对大狗说,“你哥太固执。”
  大狗重新看着陈落,仰着头,凑到陈落肩膀旁,舌尖舔到陈落的脸颊。
  “……耍流氓啊你。”陈落被气得直乐,他夹了一个鸡腿放在大狗的盘子里,“就一个。”
  大狗趴在地上叼起鸡腿,咯吱咯吱啃完,留下一根光溜溜的腿骨。
  张屹专注地看着大狗吃东西,说:“不愧是生肉喂大的,凶残得紧,它一口能把我咬死。”
  “想什么呢,它特别温柔。”陈落说。
  “藏獒的主人也是这么说的。”张屹说,“你的立场没有说服力。”
  吃完鸡腿,大黑狗老实地把脑袋放在陈落腿上,打个长长的哈欠,闭起眼睛休息。
  陈落差不多吃饱,有一搭没一搭地喝啤酒。
  “你知道吴学易吧?”张屹问。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