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他的情况,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
他们的粮食中被人掺了阿芙蓉,所以这些时日士兵日日食用,到如今内里已经被阿芙蓉的药性掏空了!
陆绥越想越后怕,连忙开口道:“陆邈,去检查一下军队的粮食,看看有没有掺入阿芙蓉。”
陆邈微微颔首,不过一个眨眼间就无影无踪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营帐的门帘再次被人掀开,陆邈手里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进来,碗里是小半碗的大米。
他先将碗放在一边,然后将陆绥扶了起来,靠坐在床上。
陆绥端起碗,先用手抓了一把,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古怪就放到了鼻子下嗅了嗅,瞬间变了脸色。
他看了一眼陆邈,对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属下这就去彻查究竟有多少粮食被染上了阿芙蓉。”
陆绥目视着他再次离开,突然感觉一阵心冷。
阿芙蓉竟然已经流到了天鹰营,那现在天鹰营六十万大军,又会有多少人早已经染上了毒瘾?
*
温庭弈和老王爷交代清楚后,难得看老王爷愁眉不展,静默地转动着手中的碧玉核桃。
温庭弈瞧着他的神情,暗自呼出一口气,先一步告罪道:“此事皆是温家惹下的祸事,是臣连累了王府。”
他攥了攥掌心,继续开口:“臣知道此事重大,臣来找王爷只是想要王爷能够早有准备,臣绝不曾有过推卸责任的打算。”
老王爷沉沉闭上眼,半晌挥手止住了他的话,蹙了蹙眉:“珩萧,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已经是王府的人,叫本王如此生分。”
他转身看了他一眼,才道:“你应当叫本王为父王,既然你唤我父王,本王便不允许你一人将所有揽在肩上。王府再难,也还有本王和绥儿。”
其实说来说去,这一切本就是他们的过错。如果不是当初他和太后的商议,温庭弈一辈子也就是文毅侯,娶妻生子,荫庇子孙,一辈子顺风顺水,怎么会扯上汝阳王府的麻烦。
“这件事陆巡筹谋了许久,恐怕是有备而来。你说宫里的粮食兴许已经被人掺进了阿芙蓉,那就坏了……”
“西北的军粮恐怕也有问题。”
老王爷一双鹰眼兀得一沉,冷冷开口道:“如今只能看皇帝那边是什么打算,才能商量接下来该如何。”
温庭弈一听西北的军粮出事,当即想到了西北驻守的陆绥,不确定地问道:“西北军粮?那殿下可是有危险?”
同样是在广泽待过的人,温庭弈又怎么会不知道阿芙蓉的危害,他怎么能够允许陆绥沾上这种毒物。
老王爷静静瞧了他一眼,突然就明白过来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将自己已经染上阿芙蓉的事告诉他。
也罢。
“如今只能看宫里有什么消息,我们才能再做打算。”
*
温庭弈赶回红泥小筑的时候,温四叔还在门口等着见他一面。温庭弈本就心神不宁,此刻更是谁也不想见,只好蹙眉道:“四叔先回去吧,此事我会处理。”
温四叔欲言又止,最终开口道:“珩萧,是我们对不起你。”
温庭弈脚步一滞,低垂下眼帘,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其实也搞不懂现在的心情,到底对温家是爱呢还是恨呢?
父亲入狱蒙冤,哪怕当时即便母族肯帮助于他,父亲也未必能够脱险,可他却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赶回了温家老宅。
直到在温宅吃尽了闭门羹,他才明白所谓血浓于水,终归是一场笑话。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个人维持偌大的文毅侯府,温桓越是对他横眉冷对,他反而越是接受的坦然,好似这就是他心里的温家。
现如今乍然听闻四叔像他道歉,他竟然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四叔……回去吧。”
温庭弈说完也不再理会温四叔,直接抬脚走进了屋内。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温庭弈突然冷静了下来。殿下远在西北,临走前他已经答应了殿下,他护着国,自己守着家,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食言。
老王爷最近一直在盯着皇宫的动静,一连过去了六天,出乎意料般,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让温庭弈不禁有些怀疑陆巡的用心,难道他只是为了借温家的手暗中控制朝堂,并不打算威胁王府?
温庭弈的想法诞生没多久,皇宫里就出了大事。
太后的病犯了。
这一次太后的病来势汹汹,皇帝彻底大怒,要求彻查整个御膳房,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让他就这么误打误撞地找到了被动了手脚的宫粮。
金龙殿上,不仅御膳房的司膳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就连侍奉太后的太医也瑟瑟发抖。
皇帝冷着脸坐在殿中,半晌后才沉声道:“此事给朕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皇帝震怒,整个大理寺联合御史台都开始接手彻查,很快就摸到了温家的身上。温家原先不过是小门小户,当年是因为老温侯异国守节为先帝所宠,温家才跟着齐齐鸡犬升天。
如今温家身兼供运皇粮的殊荣,竟然敢在皇粮中动手脚,是有心思不想活了。
大理寺和御史台在查明的第一时间就上禀了金龙殿,等候祈帝的决定。祈帝本就对先帝当年设置托孤重臣来约束自己一事诸多不满,现在老温侯已死,他就又将气撒到了温家的身上。
不过短短几日,温家就被查封抄家,因为温庭弈不在族谱中,一时之间竟然无事。
本来以为事情到此就算是结了一段,谁想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匿名向大理寺偷来了一封书信。
数十张的收据都是温家暗自倒卖粮食的证据,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却是其中竟然牵扯进了汝阳王府。
温家的粮食竟然是卖给了汝阳王府?!
……
这一日下了些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行人的肩上和发梢。
此刻的汝阳王府外,乌压压地站了一群人,一个个手里拿着刀剑,整装待发。为首的人一手摁住腰间的刀剑,挑了挑眉,沉声道:“汝阳王福的人听着,现在打开大门乖乖走出来,我一定会在圣上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兴许还可以绕你们一条命。”
“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让我也难做!”
一声过后,王府一点动静也没有,那人大抵是恼羞成怒,蹙了蹙眉道:“我再说最后一次,你们若是不开门,我就要硬闯了!”
眼看着里面的人不搭理自己,男人终于忍无可忍:“都给我冲进去,一个老鼠都不需要给我放过!”
众人听令正要动作,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温庭弈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撑了一把二十四骨的纸伞缓缓从门内走了出来,在门下站定。
男人看眼前人的一身装扮,挑了挑眉,大抵这位就是汝阳王世子妃了。
早些时候就听闻这汝阳王世子妃省得那叫一个丰神俊朗,又兼气质绝佳,清白如雪中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舔了舔嘴唇,挑衅道:“不知世子妃出来可是要请我们温柔些对待?”
他狞笑了两声,咳了咳:“世子妃放心,看在世子妃如此绝色的份上,我等自然会怜香惜玉,好好送你们去大理寺。”
温庭弈缓缓抬眼,不咸不淡地看着他,开口声音冷冷淡淡:“王爷今日身体不适,诸位若是有事来寻,还请改日。”
“谁说我们是来找汝阳王商量事情的,看不见吗,我们这是替朝廷办事,要捉拿你们这些逆贼。”
温庭弈勾唇笑了:“那珩萧倒是要不懂了,汝阳王府犯了哪一条罪过,劳烦沈将军亲自来一趟。”
“就凭你们勾结温家对当今圣上和太后意图不轨这一条,就够你们死上千万次,我自然要为皇上分忧。”
温庭弈也不同他客气,对他这一句话嗤之以鼻。
“那将军可有陛下的圣旨或者手写文书,上面言明了要来取我王府众人入狱?”
沈将军被他噎了一下,他这次是事先知道了大理寺的消息想要争一回头功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因此还真让温庭弈怼住了他名不正言不顺。
温庭弈素来好脾气,但是也不代表他完事都可以忍耐,这帮废物连谁要害他们都不清楚,当真是蠢到了家。
他勾唇一笑,突然手一松,纸伞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温庭弈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响在众人的耳畔:“将军既然没有圣上的旨意,安敢光明正大来我王府捉人,未免有些狂妄自大,以为我汝阳王任人宰割?!”
温庭弈一顿,突然笑得更是明艳,只是嘴角的讽刺意味更深。
“你们面前的王府是圣上亲赐汝阳王的府邸,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胞弟,西北行军十几载,军功赫赫,便是王府再落魄也轮不到你们欺辱!”
“王爷如今尚在病中,若是因此害王爷病重令陛下担上骂名,你们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的起陛下的震怒。”
温庭弈低声一笑,面覆寒霜:“如今将军空手来此,珩萧倒是想问将军,你等,何敢如此猖狂!”
他的声不高,却带着雷霆之怒,当即震慑住了沈将军在内的一干士兵。言罢,温庭弈摆了摆手,做出了个送客的姿势,挑了挑眉:“请吧,珩萧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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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御史台
京城的事根本瞒不住, 不消两三日就传到了西北。
消息传来的时候, 陆绥正站在城墙上指挥两军交战, 士兵告诉他这件消息,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皇帝下旨封了王府?”
他疯了吗?!
虽然他发现的早,及早撤去了有问题的粮草,但是还是晚了一步,营里至少一半的士兵都染上了阿芙蓉的毒瘾,现在已经被拉开隔绝。
有问题的粮草一经烧毁,军营里的存粮便有些捉襟见肘,后方的支援跟不上,陆绥已经有些不耐,皇帝竟然趁这个时候玩这个?!
陆绥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成了锅底, 猩红着一双眼经阴狠狠地扫视了一圈城下的两军,半晌后猛然攥紧了掌心。
最近这一段时间, 蛮族鞑子突然像是大梦睡醒一般, 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开始追着陆绥他们猛打。
陆绥顾不自暇, 三军又都在等着他统帅,无奈之下,陆绥只好强逼着自己忍着毒瘾发作的痛苦站上城墙。
他不能倒下, 天鹰营都还在等着他, 他绝对不能输。
陆绥紧咬后牙槽, 咬破自己的舌尖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紧蹙双眉,看着眼下如同蝼蚁一般渺小的蛮族鞑子,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三军听我号令。”
城楼下的众人当即打起精神,士气高昂地等着陆绥发号施令。
“三军今日给本将冲,谁能拿下对方首级,本将做主帮他找媳妇,彩礼钱我王府出了!”
军队里是什么地方,一眼望去全是赤条条的汉子,行军途中别说女人了,一点女人香都闻不见。这会陆绥开口说帮他们寻媳妇,简直比金银珠宝的诱惑还大,一个一个两眼放光,看上去倒真的像是有为了媳妇拼死一战的气概。
陆绥手中交叉拿着两面三角锦旗,一声令下,两旗飒飒而动,只听一声“冲啊”,原本还在城下严阵以待的士兵即刻倾巢而出,声势浩大。
陆绥缓缓闭眼,暗自吐纳一轮,半晌才睁开眼。
今日算他心情不爽,要对面的蛮族鞑子用命来赔他的好心情。
*
汝阳王府内,自从上次呵退沈将军等人以后,王府难得安静了几天。温庭弈坐在书案前,目光幽幽落在古铜色的桌面上,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大理寺应该已经将结果都传到了金龙殿,只要皇帝愿意,他大可以说汝阳王府和温家联手毒害于他,对他意图不轨。
只要这样一个天大的罪过扣到王府的头上,王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插翅难飞,但是坏就坏在单凭从温家搜出来的东西只不过是一面之词,如果没有汝阳王府一边的字据,皇帝就算是想定罪,也无法做到名正言顺,势必要受人指点。
这也算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点令人欣慰的地方了。
“扣扣”两声敲门的声音将温庭弈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抬头去看,就见门口站着老王爷,一身玄衣英武不减当年,只是虽然天气渐暖,他依旧披了一件毛绒外衣。
温庭弈从座椅上起身,迎上前去:“王爷。”他愣了一愣,半晌才改口道:“……父王,你怎么来了?”
他扶着老王爷坐到座椅上,伸手替他倒了一杯茶。
“如今状况如何,朝堂上是个什么样子?”
温庭弈低垂眼帘,如是说道:“大理寺和御史台已经交了折子,但是证据不足,目前还没办法定王府的谋逆罪。”
虽然还没有定罪,但是从今早开始,王府外就已经被团团围住,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看来皇帝是已经打算瓮中捉鳖,只等证据确凿就要一举围上。
老王爷咳嗽了两声,才道:“这样也好,我们行得正坐得端,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凭温家的那几张纸一时半会奈何不了我们。”
他喝下一口茶,勉强压下心口的浊气,拍了拍温庭弈的手,这才道:“只是这段时间劳你费心,如今发生了也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等朝堂的消息吧。”
“你先回去休息吧。”
温庭弈缓缓摇了摇头:“如今王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臣怎么还有心情休息,臣答应了殿下会护好王府,一定不会食言。”
老王爷轻叹一口气知道劝不动他,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此又过了三四日,朝堂上还真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大理寺和御史台连夜彻查了汝阳王府名下的财产,却一无所获。
正如老王爷所言,汝阳王名下的东西干干净净的,朝廷里的人根本查不出什么。
直到这一日的御史台门口,突然走来了一个红衣男子。他的容貌比寻常人更加艳丽,尤其是一双眉眼之间的风情,简直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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