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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清乾仍眉头紧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但是，换掉我还可以理解，南锦哥怎么会被换掉呢？”
边清乾神色稍舒展了一些，说，“背后肯定有其他原因，绝对不是单纯地觉得有更合适的角色。”
他顿了顿，看舒朗一眼，“我会查清楚的。”
两人都静默了一会儿。舒朗把窗户开到最大，耳畔风呼呼刮过，初夏的夜晚仍是舒适的。
他很快从短暂的失落感里挣脱了出来。与其为了失去的东西伤心，还不如享受眼前这片刻的安宁。
他轻轻把手伸到窗户位置上，逆风张开手掌，像是在轻轻抓住横冲直撞的风。
“你来接我是担心我吗？”舒朗轻轻地问，脸仍面向窗外。
良久，没有回复。
舒朗都能猜到边清乾肯定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白眼。正要笑着转头，为自己解围，却隐隐听到身边飘来一句，“嗯。”
比夜风还温柔。
又是静默。
这一次，车里只有两颗强壮的心脏在混乱地跳动着，这微不可察的声音，很快被风吹散了，在车厢被冲开，却散落到每一处，把两个人紧紧包裹起来。
“你需要一个助理和随行经纪人。”边清乾开口了。
又来了。
舒朗脸上带着些不满意的神情，安静地坐在位置上。
“弄个小姑娘天天跟着我，我是男生，还能指着她天天跑前跑后地服务？我嘴都张不开。”
这是实话，舒朗可没有那要人伺候的病。
边清乾转头看了看他，好像被他一本正经的自持样子逗乐了，笑着说，“谁说一定是个小姑娘。”
舒朗平时见到的艺人身边跟的可不就是小姑娘么，男的那都是保镖。
他一想到保镖更排斥了，感觉自己像个犯人。
“我现在都没什么名气，真的用不着。”他努力地挣扎着。他总觉得这一次边清乾有些认真，如果不努力地抗拒一下，可能真要成那种，一人出门几人跟的艺人了。
边清乾却好像根本没有抓住重点，用平静又笃定的语气说，“早晚会有的。”
“什么，助理和保镖吗？”舒朗见他这么认真有些愣住。
“名气。”边清乾转过头看他，目光灼灼。
舒朗被他的笃定震住了，一时无话。
车子进了小区，舒朗又在看后视镜。
“怎么了？”边清乾问他。
“我怎么总觉得跟有人跟着似的。”
边清乾听了他的话，也赶紧查看。细细从后视镜看了一圈，又转头往车外望去，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人或者车在跟着。
舒朗也跟着边清乾的目光看了一圈，“可能我神经过敏了。”笑着摸了摸鼻子。
舒朗想，是不是他被换角来得突然，让他都有点被迫害妄想症了，回个家都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思忖着回了家，见边清乾又在泡咖啡，忙说，“给我也来一杯。”边清乾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舒朗马上附赠一枚大大的笑眼。
边清乾依言，泡了两杯咖啡端到餐桌上，兀自坐下了。
舒朗不满地看着边清乾的背影，坐在沙发上不想挪窝。
“为什么不能在这喝？”他冲着十米开外的边清乾不满地抱怨，仍是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沙发太舒服了，不利于谈事情。”
“谈什么事情？”听到边清乾说有事要谈，他忙起身，走到餐桌旁，在边清乾对面坐下。
不等边清乾回答，他就开开心心地拿起了自己眼前的咖啡。“这杯子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色泽温润的白色骨瓷上，有若隐若现的金色暗纹，像是大片的雪里深埋着几根金丝，有一种不浮华的金贵感。
“嗯，在你公寓附近的那家超市买的。”
舒朗猛地想起来，在英国的时候他发烧那次，好像用的就是这个杯子。当时生病有些虚弱，就觉得用的不是自己的杯子，原来真的不是。
边清乾给他做饭的时候，不仅买了食材，还买了杯子，并且带回国了。
舒朗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边清乾，这么多年了，还在用，而且保存地这么好。回想他自己，是一个常常连一个杯子都没有的人。不是因为他买不起，是因为用着丢着。
“买了几个？”舒朗问他。
“两个。”
“就是这两个吗？”舒朗看看他手里的杯子，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杯子。
边清乾点点头，没有说话。
“哇偶。”舒朗回想起了刚去英国的日子，一时很有兴致，把手里的咖啡三下五除二地喝完，拿着杯子反复看。
边清乾挑眉，似乎对他这种囫囵喝咖啡的方式有些不赞许，舒朗才不管，把杯子举得老高，里里外外地端详，“真好看。”
突然，他手一顿，看着杯底。因为杯子里有残留的咖啡，他只能正着拿，杯子被举到比他额头还高一些的位置，他正端详着底座，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Q？”他拿着杯子转来转去，最终确认了杯底的字母。小小的金色纹路，与杯子整体浑然契合。
“什么意思？q……”边清乾不理他，他自己默默琢磨着。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看着对面事不关己仍悠闲喝咖啡的边清乾，他机上心头，一把把边清乾手里的杯子也抢了过来。
边清乾一激灵，咖啡差点洒出来。无奈地看他一手拿一个杯子。
“L……”舒朗一看，边清乾杯子下面也有一个字母。
“Q，L；Q、L……”舒朗嘴里念念有词。
“英国买的，London？”他放下杯子，抬起左手放在嘴巴上，作思索状。“那这么说，Q又是什么意思呢？”
“清乾……”
边清乾被他这么一叫，耳朵有些微微发红。
“清乾……”舒朗仍旧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毫无察觉他这样亲昵地呼唤着边清乾的名字。
边清乾耳朵越发红了起来，坐在对面仍是面色沉静，一言不发。
“舒朗，清乾……”突然舒朗一脸喜悦，“我知道了！就是咱俩名字的缩写。”他双眼发亮，看向边清乾，满脸期待地求证答案。
“嗯。”边清乾脸色有些不自然。
舒朗则是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又看看两个杯子，“诶，不过为什么你用的那只是我的缩写？咱俩拿反了。”
“随便拿的。”边清乾不自在地挑一下眉，拿过自己的杯子，又低头喝起咖啡来。
舒朗轻哼一声，把玩起手上的杯子，手指摩挲着低部小小的q字，心里浮上一丝奇异的感觉。真巧，边清乾从英国带回这两只杯子的时候，应该也没有想到几年后，他俩又会一起用这杯子喝咖啡吧。
舒朗并不是爱喝咖啡的人，当时他用这杯子喝的是姜汤，那来边清乾家，喜欢喝咖啡的人岂不是都用过这杯子了？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把手里的杯子往餐桌上一放，底座碰到桌子的刹那，发出“哒”一声脆响，仿佛心情不太愉悦。
“怎么了？”边清乾问他。
“这杯子该很多人用过了吧。”舒朗看似没什么表情波动，语气可是冷出冰了。
边清乾看他一眼，反而看上去有点高兴，没有说话。
舒朗见他这表情，更气了，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气，干脆不再说话。
两个男孩子就这么无言对坐着，一个面带好笑，一个强忍不快。
“没有。”边清乾轻轻一句，他总是特别擅长吊舒朗胃口。
“除了你，再没有别人用过。”这次说得很清楚。
舒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用过也正常，用过也正常，杯子不就是让人用的吗…呵呵呵……”又是一脸轻松，颇为大度地说。
“不是要谈事情吗？”舒朗突然反应过来，问着边清乾，又把刚放下不久的杯子轻轻握回手中。
边清乾正了正身子，“扶持计划你也看过了，从明天开始，你身边必须有工作人员。”
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宣布公司的决定。
舒朗何尝不知道边清乾都是为他好，而且这么久都顺着他的心意来，已经是非常宽容了。他作为一个进公司不久的小艺人，有这样的待遇应该开心才是，如果不是边清乾对他格外关照，什么扶持计划，什么助理经纪人，才没人想操这份心呢。
虽然他心里仍然没有准备好迎接像其他艺人那样的常态生活，但也不好再抗拒，让边清乾为难。只默默没有说话。
见他的样子，边清乾语气微微软了下来，说，“你身边不会跟很多人的，就一个，助理、经纪人、保镖角色三合一。有困难的话，找陈琪。”
舒朗听完，神色又缓和一些，就一个人，应该也不会太别扭。只是，这种三合一角色能做好的人，怕是不太好找。
“是谁呢？我认识吗？”舒朗有些好奇，边清乾安排的人肯定有过人之处，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谁了。
“嗯，认识。”
竟然认识，舒朗快速在脑海中把公司里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是谁？”
“明天到我办公室就知道了。”
又卖关子！
☆、第 35 章
舒朗和边清乾一起来到办公室，半天没见人来。
舒朗看着神色如常，照例打开电脑查收邮件的边清乾，“人呢？”
边清乾不答。
舒朗翻了个白眼，“该不会那个人就是你吧？”
想想如果是边清乾在身边的话，舒朗意外地觉得还不错。没什么别扭感，也没什么抗拒感，反而有些安心和期待。
不过，怎么可能呢，他自己想象了一下，笑了。
抬头正对上边清乾定定的眼神，“不会真是你吧？”舒朗大吃一惊。
边清乾还没开口，有人敲门。
“进来。”边清乾招呼道。
舒朗回头一看，认识，正是他接下娱无极第一份工作的负责人，林监。
几年不见，他还是那么笔直笔直的，让人一看就想起电线杆。只是看上去比几年前稳重了许多，眼神也更沉静。
他目光扫过舒朗，微微点头示意。
舒朗心想，这就是我的新经纪人兼助理兼保镖？经纪人嘛，这个他肯定能当得了。听说公司除了陈琪，就数林监最得力了。而且比陈琪又年轻几岁，办事却十分老练利索。
只是听说人孤僻了些，并不跟公司里任何人交好，也没有走的特别近的同事。唯独对边清乾礼遇有加，尽心尽力。
至于保镖，这身板，好吧，腿长胳膊长，拦一拦拥挤的人群应该还可以，虽然舒朗身边现在还没有什么拥挤的人群。
要说到助理……估计不行，想喝个东西，哪敢开口让他去买。跟他说话估计空气的气温都要骤降。
舒朗沉思着，一会儿功夫已经把林监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两三遍。
林监倒是没什么察觉，只一心跟边清乾汇报着什么，手里拿着几份资料，走到边清乾办公桌前低语，还顺带圈画了一下纸上的重点。边清乾听得十分认真，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人几乎从来没听说过，在业内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看边清乾一脸凝重的样子，舒朗不由得对两个人的对话关心起来。
只听林监说，“这个鎏金经纪运气很好，国内娱乐圈十几年内风向变了好几次，每次政策大变的时候都有好多公司因为之前的经济投入损失惨重。但是他们家跟预料到了似的，每次都在变天前改变艺人的培养策略，比如之前的‘限韩令’，他们几乎没有损失。”
边清乾翻着资料，听他说着，“这个陈世兰，查不到更多的信息了吗？”
“暂时没查到，也没有任何人了解。不过只知道他在二十多年前移民新加坡了，原籍是咱云市的。”
“云市的？”
“嗯。”边清乾再次陷入沉默。
不一会儿，边清乾把资料都给合上，整理整齐，对林监说，“接着查，这么神秘，肯定很有故事。”
林监点点头，准备出去。快走到门边的时候又停下问，“陈姐呢？”
“她这几天生病了，在家休息。公司要多辛苦你了。”
他点点头出门了。
就这么走了？舒朗心里纳闷，这不是我的经纪人吗？
他一脸疑惑地看边清乾。
“你猜的是对的。”边清乾对他说。
“什么？”
“你的经纪人啊。”
“可是他已经走了啊……”舒朗指了指敞开的办公室门。
“不是他，是我。”边清乾语速超级慢，看着舒朗一字一句地说。
“啊？”
对于边清乾突然成了自己的经纪人兼助理这件事，舒朗非常难以消化。虽然他短暂地想象过几秒钟，但当亲耳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仍然震惊地瞪大了眼。
“为什么？”舒朗镇定下来问他。
“舒朗。”边清乾变得很严肃。
舒朗也正色，“嗯。”
“你想红吗？”
舒朗没有想过他会问他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仍然回答，“想。”
他当然想。听上去很俗，但是每一个选了娱乐圈的人，无论是鲜肉、实力派，甚至老艺术家，都需要“红”。不管这个红是怎么来的。
无论是靠作品、靠演技、靠皮相、靠人设，最终想要杀出一条血路，都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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