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寒没说话,没听进去。
“你怎么就那么纯情呢,啧,没做过吧?”李力寒对着那个少女使了个眼色,“都成年了,哎哟,真是。”
这少女毫无疑问就是前朝用惯的后宫安排棋子的手段,七娘伏在地上,“七娘不求能做什么嫔妃只求做个贴身宫女……”
李清寒揉了揉眉头,“不要。”
李力寒搬出常逸,“皇祖母也让你看看,毕竟都成年了!还没个嫔妃的,陛下可是身为明君的呀。”
李清寒开始批劄子。
李力寒心里骂了声木头,“我们陛下连皇祖母的话都不听了?呵,百善孝为先!本王先说了,剩下的本王就不管了!!”他对七娘再使了个眼色,就退下了。
李月寒来未央宫的时候,正巧碰上了黑着脸出来的李力寒,李力寒对着他嗤了一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想到李力寒说的礼物,李月寒心猛的一沉,进了殿内,看见七娘穿着有些薄有些露的襦裙哭的梨花带雨的哭诉自己的遭遇有多苦。
这他妈哪里是哭诉,分明就是勾引!李月寒进来,正专心批着劄子屏蔽了所有声音的小皇帝抬起头来,想起刚才关于称呼的一事,他有些不好意思,“阿月……”
“……”李月寒没说话,也是,他要纳谁进后宫关他什么事呢。李月寒笑笑没说话,看了看地上的人一眼,转身走了。
“不是的,是李力寒是皇祖母不是我,阿月你听我说。”
七娘有些诧异的抬头望了望他们俩。
“真的?”李月寒眨着鹿眼颇有些委屈,两个演技大佬一比拼,七娘就知道,好家伙!这是个大佬!
李清寒抿唇点了点头。
李月寒选择来软的,他耷拉下眉眼,颇为楚楚可怜,“阿清……我信你的。”他吸了吸鼻子,“我不想看见她。”
李清寒才看着七娘,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七娘爬过去,伸出手,哭的梨花带雨,“陛下,我……”她的手碰到了李清寒白皙的手腕,她顿了顿看向李清寒,他皱着眉甩了甩手。
“滚。”李月寒过去将他表哥护着,态度与刚才故意放软示弱求安慰的样子截然不同,这不是装的,是真的。
七娘抖了抖,李月寒就叫易临将她提出去。
气氛冷到冰点,李月寒道,“你试试再碰他一下,别说你在李力寒那里的任务完不成,我也不保证你后半生会怎样度过。”
他没见过李月寒这幅样子,李清寒愣了愣,“阿月……”
“她刚刚碰你手了,我看见了。”
“嗯。”
李月寒呼出一口气,放软了语气,努力尊重他的意见,“阿清,你讨不讨厌别人碰你。”
李清寒点点头,“……但是你除外。”他默默地拿起帕子,擦了一遍。
御池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水花碰撞,李清寒有些发懵的睁开沾满水珠的眼睛:“?”
“洗了。”李月寒将他表哥浑身湿掉的衣服扒了下来,仔细的擦着那地方,过了一会他顿了顿,“西北这几天不太太平。”
“我,我知道。”李清寒隔他远了些,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李月寒又叹了一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阿清,我又要走了……”
“……”李清寒瞪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这才几天,你怎么又要走了。”说完他有些懊恼的压了压唇,这句话属实不应该是一个天子该说出来的话,这对天下人都没有尽到责任。
西北夷蛮军和几个部落的军队联盟,眼看着太平盛世就要付诸于此,李清寒垂下眸,鼻尖有些红,“要去几天啊……”
“……”李月寒苦笑一阵,拉过他的手继续擦着他的手腕,“不知道啊,这次动乱可能会维持几天,几个月,几年。”
“你,你……”你了好几个你,也没你出来,最后李清寒抽出手淡淡的应了一声,“哦。”
李月寒转身,正想跨上玉阶,李清寒手里捏成拳头,他顿了顿,上前几步将他拉下来,哑着嗓子缩在他怀里,“别走了,我不想你走了,断断续续的走几天几个月几年,你回来几天啊,这几年你又回来过几天啊。”
“……”李月寒笑了笑,“边塞有叛乱的迹象啊,我的陛下,你的江山啊,说好的,我会保护你的锦绣河山的。”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全都不要了,我都不要了!!!”小皇帝拉着他的衣襟,抬着头看着他,情绪有些激动,“我不要了,别再走了,你现在能保护自己了,不再需要我用皇位来保护了,什么天下,什么河山,什么皇位,我全都没想过,你骂我吧,你说我没用吧,我就是没有抱负,那些东西我从来没想过。管我什么事啊,管我什么事啊,我现在不要了还不行吗!!!”
他一开始本来就从来没想过什么天下,什么河山,什么皇位。他从来都不想坐在他父皇这个位置上,也不想成为他父皇那样的人。
李清寒松开手,红着眼睛抬起头望着他,与他擦肩,带着哭腔道:“我,我……现在就下旨不让你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朕也不准。我就是不配当皇帝,我就是自私。”
李月寒将那个小皇帝抱在怀里:“别动。”
李清寒瞬间安静下来了。
“奕宸。”李月寒吻着李清寒白皙的脖子。
“你,不走的对吧。”他有些小心翼翼。
李月寒抬起头,搂着他:“你是皇帝,是天子,是一国之君。”
“……”
“等过几天再看,或许我就永远不走了。”
这句话多少是有些童话的,李清寒笑了笑。
他转过身搂着李月寒脖子索吻。
李月寒将那身玄色衣领扒下,低着头咬了咬脖子。前几天的痕迹还有些隐约能找得出来,少年将他抱起来,压在玉台上。
子衿落白裳,青丝坠玉冠。
这是他表哥最主动的一次了,少年看着身下一双桃花眼迷离的他,动作加快。他攀着少年的肩细声唤着,泪水从眼角滑落经过那颗泪痣,少年低头顺着泪水吻着。
第一次喂粥,不太熟练,他把握不稳力度,身下的人轻轻唔了一声,含着勺子,带着些许太好的意味,眼底却闪过一丝泪光,隐着泪花。
看着他有些病态的肤色染上了旖旎的红色,那只握过剑柄的手轻车熟路的顺着他腰侧而下,略带薄茧的手模拟那东西。
鱼龙潜跃,红烛葳蕤,春色绕梁。
……
第51章 中秋前夕忆往事
中秋前夕。
那天他们去上元宫才发现太皇太后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前几日楚欣连的师父,太医院院使,接连几天都去诊脉,每次开药的药量也越来越多。
李清寒揉了揉眉心,这几天确实没怎么好过,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就把他压的透不过气来,好歹治痼疾那药起了些作用,他没说话冷冷的一瞥坐在高位上那个贵妇。
“老了。”常逸咳了咳,“不中用了,好歹历经四朝,哀家也算是……”
“别说话了。”李清寒面无表情的道,“好好休息。”
常逸笑了笑:“你这孩子,哀家看着你长大,别看你总冷着个脸,哀家知道心里想是什么……”
“别说那么多话,多听太医的话。”
“咳咳……”常逸笑起来扯着喉咙开始咳着,“皇帝啊,你都成年了,总得,总得有个皇后啊。”
“……”
常逸手里还捧着个汤婆子,金步摇钗在白发上,晃了晃:“江丞相算是先帝看中的一个人才了,有野心有胆识还服气的辅佐你。还有白尚书,别看他是不着调的腔腔,我白家的人啊,看得明白揣着糊涂。月寒也是称心的辅佐你,他也是我白家的好男儿,他从小倾慕你这个表哥啊,手里虽然握着兵权但是绝对没有篡位的心思。”
李清寒手里攥紧:“嗯,朕知道。”
“还有朝廷上那些刀光剑影,别轻举妄动牵扯一大堆朝臣,哪个没点龌龊的勾当。你即使是成年了在那帮老臣眼里还是个小皇帝。哎,哀家斗了这一大半辈子,得了些什么呢……”
常逸阖上眼仔仔细细将自己前半生捋了一遍,手里握着汤婆子还是暖乎乎的:“十四岁的时候哀家成了那时候的太子良娣,过了十多年哀家成了贵妃,和太妃进了东宫成了先帝的良娣,哀家这位置细细数来都是无数的白骨堆积成的,害了不少的人,皇后,元妃,贤贵妃,乐嫔,还有最得哀家喜爱的絮贵人,她啊看起来单单纯纯无忧无虑,但在深宫中谁没点心谁又能活下来呢。”
她细细摸着汤婆子上面丝线的纹路,“哀家羡慕贤贵妃不得了啊,虽然不得那时皇帝的宠爱,但凭着身世骄横的很,要星星就不要月亮,你往东就不能往西,她最怕黑了还怕鬼。晚上的时候她就命令不许熄灯,要哀家陪着她讲故事给她听,那时候哀家二十五岁了,她比哀家小几岁,她就是只骄傲的凤凰,但是是只小凤凰,可爱的很,她刚入宫十多岁的时候还会追着我后面叫姐姐。后来的后来啊,她的寝宫被一把大火给烧了,她也没了,烧成一堆灰烬,知道是谁烧的吗,是那时的皇帝。于是我就狠下心一步一步的爬上去,站在他身边,再把他推下去。”
李清寒安静的听着妇人讲述这些。
“皇后娘娘是最得先帝宠爱的美人了。这是我刚做太后的时候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那是哀家五十六岁的那一年,也是先帝封后的那一年,长莲皇后真是个美人,那种冰山美人,被承安侯宠得。但是她温柔贤惠,算是先帝的青梅竹马吧,先帝年少的时候觉得她与那些胭脂俗粉都不一样,对她宠爱有加,又因为她的样貌,宫里宫外的人都在传她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
李清寒不自在的撇开头,是啊,他的母亲,最后还是被辜负了。
“承安侯正当意气风发的时候,家中长子在战场上断了一支手臂,次子被敌军杀害。后来承安侯府被先帝打击的不小,承安侯郁郁而终,留下了当时收养了逝世的好友武成侯的嫡女和长莲。剩下的女儿都纷纷嫁了,她养妹嫁给了白青的哥哥,那是个大将军,被先帝封王赐姓,后来长莲当面抓到先帝的丑事吧,说他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过河拆桥。她隐隐给哀家提到过,被先帝知道后,她就被禁足了,再然后长莲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走了。之后就是那档子事。”
“……嗯。”
常逸带着笑道:“你像你母亲,阿月就像他母亲。长莲做太子妃的时候,还给她养妹说要是以后她生个男孩,她妹妹生个女孩,就让那个小女孩成为太子妃,成为宠冠东宫的太子妃。要是她生是个女孩的话,就嫁给她妹妹生的那个男孩,成为最幸福的小公主。那时候两个小女孩都无忧无虑的,也都不摸这背后的利害,就这么答应下来了。后来都不是,长莲她还有些落寞,在她冷冰冰的脸上就表现出来了,她妹妹说真可惜,阿月和太子只能做好兄弟了。她那时被先帝宠惯了,当时就赌气的说,谁说两个男孩子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了?圣人都没说过吧。她妹妹就点头附和。两只骄傲的孔雀在一旁说着满腹的荒唐话。哀家在旁边听了这话都要笑得合不拢嘴了,这自然不敢当真的,算是我们深宫妇人的偷偷小声的唠闲话家常吧。”她叹了一口气,喝了一碗药,最后咳着碗都洒了一地,滑入地毯不见踪影。
李清寒眸子动了动,张张唇没说话。
“哀家经历了四朝,最终得到了些什么呢……”
“值得吗?”李清寒问。
“走到最后的是哀家,哀家赢了。到头来一无所有的也是哀家,哀家输了。输赢这个问题或许现在在这里就没有定义吧……”
“嗯,或许。”
……
“七娘再也不敢了,七娘再也不敢了,殿下!殿下!”七娘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额头都磕破了皮,渗出鲜血。
“李力寒怎么不保你呢?嗯?”少年看起来全身都有一种“你找死”的样子,冷冷的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不是的,不是的!”她跪在地上仰望着他,连忙摆手,“是呈溪王指使我的,但是也是太皇太后的允许,真的!殿下!”
看着面前这人有四分像自己的脸,李月寒厌恶的撇开眼。
易临正要架着七娘出去。
是吗?”李月寒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
七娘想着都说出来了,不如就说了,将太皇太后这个大靠山搬出来,或许李月寒就不敢动她了呢……
“回殿下的话,奴家是没有说谎的,太皇太后让奴家过来的……”
李月寒心里下意识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冷笑一声。
七娘向来是会看眼色儿的人,此时乖乖的闭上了嘴。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触碰到了李月寒的什么禁忌,但是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七芋。”
七娘抬起头望着他。
李月寒看起来危险的很:“你和李力寒……”
七娘瞪大眼睛,满眼惊异,李月寒观察她的反应,李月寒嘴角嗤笑一声,挤出一句话:“真是有意思。”
李清寒抬抬眸望着他进来,对着他笑了笑,很好看,但他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
“怎么了阿月?”
“这几天……”他话转了转,“嗯,这批禁军有些事情,想来是西北那边的原因。”
“哦。”李清寒应了一声,不太想提西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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