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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松(近代现代)——千载之下

时间:2020-06-24 08:35:12  作者:千载之下
  林小松掏出钥匙开门,自己先换了鞋,又从鞋柜里拿了双干净拖鞋出来。
  楚毅也换了鞋进来。
  林小松问他:“冰箱里还有点菜和剩饭,你要不要留这儿吃个饭?”
  “不用了,我过会儿就回去了。”
  “那你随便坐吧。”
  林小松没管他,套上围裙,进厨房给自己热了点剩饭剩菜。没几分钟,他端着饭菜出来,一个人扒着饭就几口菜,仿佛有滋有味。
  生活就是满地鸡毛蒜皮,你得每天洗菜做饭,拖地抹桌,操持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遇到阳光不错的时候,你还得把被子搬出去晒一晒,除此以外,人情关系之复杂依然无时无刻困扰着你。
  林小松是个天生的劳碌命,属牛的,昨天刚晒过被子,他已经有四个月身孕了,干起活来却一点不马虎。
  “楚毅哥。”林小松轻声喊道,手上的筷子还没放下。
  楚毅坐在客厅里,与他隔了段距离,口气寻常:“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林小松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跟我结婚吧,我想好好跟你过日子。”
  楚毅皱皱眉,掏出根烟点上,隔了会儿,讳莫如深道:“你回你老家去吧,这里生活成本高,你也没有房子。”
  林小松继续扒着饭,吃着吃着碗里落了几滴泪,可能是最近情绪波动太大,他总觉得眼睛里蕴着无穷无尽的水。
  “我不回去。”他止住了哭腔,“你跟我结婚,我不就有房子住了。”
  楚毅闻言笑了笑,很浅的笑,似乎夹藏着怒,“原来你想的是这个。”
  林小松“啪”地摔下碗筷,转身咄咄地质问他:“我肚子里怀了你的种,你让我回老家,我一个人能去哪儿!?我也没有钱。”
  又是房子,又是钱。
  楚毅捻了烟,忽然觉得跟林小松扯上这一段很麻烦,不过他耐性有限,何况对方又是这么一个市侩的态度。
  “你要多少钱?”楚毅直截了当,他目前只想尽早斩断这段关系。
  林小松知道他会错意了,一时情急,嘴笨的毛病越发严重,支支吾吾道:“我……我又没想要你的钱。”
  “那你想要什么,跟我结婚?”楚毅慢慢站了起来,拿了外套搭在肘弯上,打算走,“那还不如给你点钱。”
  林小松“腾”地也站了起来,昂着脑袋,尽量保持着一份自尊,“我肚子里怀了你的种,你得负责。”
  房子和钱提完了,现在又扯上莫须有的孩子,楚毅实在觉得烦,他看着林小松,很直白地告诉他:“你不可能怀孕,说简单点,你连女人正常的排卵都没有,哪来的孩子?”
  林小松失了气势,结结巴巴道:“医生说……说的,我去医院检查过。”
  他对自己畸形的身体,从来没有自信,别人轻轻戳破,他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自卑中。
  楚毅在玄关处换好鞋,一脚已经迈出去,“那你可以去告这家医院了,说不定还能赔一大笔钱。”
  男人走了。
  林小松趴在桌上发了会呆,他最近时常想起自己的奶奶。
  他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总喜欢哄着他:人这一辈子啊,到头来就是瞎忙活,松松啊,你以后可不能瞎忙活,你啊,给奶奶当个小棉袄吧。
  他那时候小,听不懂,如今回想,只剩下心酸两个字。
  睡觉那会儿,林小松把之前看的那些书搬到了床上,他就靠在床头,一页一页地撕着那些带着墨香的纸张。
  “我本来就不喜欢看书,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看书了。”他神叨叨地嘀咕着,也许是说给死去的亲人听。
  最后一句,哽在喉咙里,不知道亲人能否听见——
  “他们都欺负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松松就离开这个地方了,进度还算快吧。
 
 
第17章 
  快入夏了,林小松还是没怎么显怀,说来奇怪,他本身不瘦,到这个月份,按理说肚子早就该圆鼓鼓的凸显出来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阴有小雨,他穿戴齐整,戴上口罩出门,走时还特地去家门口的水果店挑了两袋漂亮的水果。
  他决定最后再去找一次孩子他爸。
  太阳隐在灰蓝色的雾霾后面,光照很弱,整座城市看起来灰扑扑的,了无生气。
  公交车缓缓前行,林小松想了一路接下来要说的话,他要劝男人留下这个孩子,最好能同他去扯张结婚证。他还想了,到时候抱着娃娃回老家去,得让那两老的好好疼爱这个孩子,当初怎么亏欠他的那就怎么弥补到他的孩子身上。
  到站下车,乘客作鸟兽散,挤得慌,林小松朝前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他急忙护住肚子。
  楚毅的家就在眼前这片小区,他跟踪男人来过几趟,几次想敲门进去,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林小松这回下了很大决心,他定定心神,爬楼上去,按响了门铃。
  楚母给开的门,她隐约记得林小松,好像是她儿子之前的一个合租室友,印象不是很好,外地人,没念过大学。
  “你找谁?”楚母明知故问。
  林小松攥了攥手里的塑料袋,声音细弱蚊鸣:“阿姨,我找楚毅有点事。”
  楚母直接回:“他不在家。”
  林小松有些窘迫,又天生嘴笨,只一昧地把两袋水果推到女人跟前,声音怯怯的:“那我等他回来。”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你还是先回去吧。”楚母自上而下扫视林小松,盯着他手里的水果看,“我们家不缺水果,你带回去自己吃吧。”
  林小松抬头,眼神间自惭形秽,他攥紧了塑料袋,低了头,不说话。
  “你是不是那个跟他一起合租的人?”楚母挑剔地问出这句话。
  林小松垂着眼,点了点头。
  “他现在回家住了,你找他有事吗?”
  林小松怯懦地看着女人,顿了许久,才敢说出口:“我……我有话跟他说。”
  楚母笑笑,礼貌而疏远,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跟这种人扯上关系:“我是他妈妈,有什么话你跟我说,和跟他说是一样的。”
  林小松朝屋子里望了望,想进屋说,可女人显然没打算邀请他进来。
  僵持一会,楚母说:“回去吧,这左邻右舍楼上楼下的,被人看见了容易说闲话。”她已年过半百,若是再看不出点苗头,怕是枉活这半辈子了。
  林小松还是那句话:“我等他回来。”
  楚母有些生气,但又不能发出来,只说:“你以后别来找他了。”见林小松傻愣愣的,怕他听不懂,继而补充,“你配不上我儿子,做朋友不配,其他的更不配,你走吧。”
  林小松没抬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显然被女人的话伤得不轻,声音低了很多,反反复复是那一句话:“没事的,我等他回来。”
  楚母皱眉,怒火攒聚说不出话来,“砰”地关上了门,眼不见为净。
  林小松拾了一级台阶坐下,从早上坐到下午,楼上的邻居来来回回走过三趟,次次都要打量这个男孩。
  好在楚毅家在三楼,楼上只四户人家,倒是对门的女主人询问过情况,林小松说他在等人,女主人便不再多问什么。
  将近下午三点,楚毅才从医院回来,今天本是他休息的日子,院里开会,一去一回大半天的时间没了。
  林小松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心中隐隐有了预感,他站起来探头往下看,没多久,那人便上来了。
  两对眼睛一上一下狭路相逢,彼此都看清了对方眼底的东西。
  一个想摆脱,一个想厮缠到死。
  “我找你有事。”林小松站在比男人高十几级的台阶上,表情严肃又隐约害怕,他拎起摆在地上的两袋水果走下楼梯。
  楚毅神情疲惫,转了方向,一言不吭地走下去。
  林小松紧紧跟在他身后。
  外面的雾霾消散了,蓝天白云擦掉那层灰蒙蒙的滤镜,这会儿白亮得晃眼。
  林小松将他来时酝酿好的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尚怀着一丝渺茫希望,他挤出笑,有点难看:“我去过医院了,医生让我快点去办准生证,不能再拖了。”
  楚毅一动不动地站着,神色凉薄,“怎么办准生证?”
  林小松局促地攥了攥手里的塑料袋,一字一句地跟他说:“好像要户口本和结婚证。”
  楚毅点了根烟,直接跳过这个话题:“我听许胖子说,你打算辞职?”
  林小松“嗯”了声,心里不知何故产生了一种没脸没皮的羞耻感,这种感觉几乎要将他吞灭,他耷拉着眼,把头压得更低。
  “辞了工作打算去哪儿?”
  林小松慢慢对上了男人的视线:“我想先在家里躲几个月,我怕肚子大了,别人笑话。”担心被人当成好吃懒做,随即又补充,“我会在网上找点兼职做做,不会乱花钱的。”
  楚毅没说什么,下颌线紧绷,眼神像冰碴子,冷且残酷,“什么时候辞了工作,告诉我一声,我送你回去。”
  男人冷冰冰的话语落在林小松耳畔,他清楚这其中的意思,不过还是多余地问了出来:“你要送我回哪儿去?”
  楚毅扔了手里的烟,看了他一眼:“回你老家去。”
  林小松讶异地抬起眼:“那孩子怎么办?”
  楚毅盯着他,末了淡淡开口:“戏演过了就没意思了。”然后直接转了话题,“还住以前那地方吗,走吧,我开车送你。”
  楚毅走到停车的地方,转身回看,却见林小松还杵在原地,他没办法只得又走回去,语气冷淡:“走不走?”
  林小松抬眼瞧着他,眼眶有些红了:“我也不想要,可没有医院肯给我做流产手术,这孩子也是你搞出来的,你得负责。”
  楚毅冷着一张脸,习惯性地伸手掏烟,触到烟盒时却失了兴致,他盯着林小松,嗓音微哑:“你想怎么负责?”
  羞耻感再次侵袭上林小松,以及楚母之前的那段话于他而言无异于是凌迟处死,他压住通身的自卑与害怕,闷闷地说:“跟我结婚。”
  婚姻是什么?楚毅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毋宁说他现在还不到三十,正是潇洒的大好年华,即便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面前的这个男孩也不会是他的终极选择。
  “我跟你说过了,我近期不打算结婚。”
  林小松怯声说:“我可以等。”
  楚毅默了一会,近乎残忍道:“别浪费时间了,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这话绝对是掷地有声,林小松呆愣了半天缓不过神,只一遍遍问“那孩子怎么办?”
  “你根本就不适合留在北市,你没学历,没技能,在这儿只能洗一辈子盘子。”男人的声音冷酷至极,倒也是实话。
  林小松泪眼模糊,大吼大叫:“我有什么办法!我家里还有个弟弟,我爸妈不许我上学了,我有什么办法!”
  多少年过去,他还是十分在意别人提他没文化这事,即便以后挣再多的钱,穿再贵的衣裳,别人一看,也会说,哦,就是那个林小松啊,土鳖一个。
  稍稍冷静下来,林小松失去血色的脸上多出了别样的神情,像讥讽,又像是自嘲,更多的其实是对自己软弱无能的愤怒,他红着眼瞪着男人:“孩子你也不要了,是吧,那你别搞出人命来啊!”
  手里的塑料袋啪嗒落地,橘子和梨滚了一地。
  楚毅的耐性基本被磨光了,他朝前走了几步,回头警告:“我数三声,走不走?”
  林小松冲上去,抓着男人的手往他肚子上按,言辞激烈:“你摸摸他,你摸摸你孩子……”
  “闹够了没有!”楚毅甩开了林小松,拎着他往车里塞,“先上车。”
  林小松几乎歇斯底里,他蓬头垢面,眼眶里全红了,哭得像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楚毅扔给他纸抽,沉默许久,拿了张卡出来递过去:“拿着吧,里面有二十万,我前几天去银行存的。”
  男人终是不忍心,抽了张纸给林小松擦眼泪,轻声哄道:“别哭了。”
  林小松反而更加崩溃,捏着那张卡,哭得整个身体都在颤。
  楚毅按住他的肩膀,声音低沉缱绻,像无数次深夜里的肌肤烙印:“松松,我就当这一回坏人,你走吧。”
  林小松终于觉悟了,红着眼看着男人:“楚毅哥……”他还想说什么,但完全已经泣不成声。
  最后一句话没说成,扔了卡,下车。过去的的一年半载,不过是上帝为他林小松精心编织的一场噩梦,他陶醉其中,忘乎身份。
  《东邪西毒》里有一句台词:我曾经问过自己,你最爱的人是不是我?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你,你一定要骗我。就算你心里多不情愿,也不要告诉我你最爱的人不是我。
  这部九十年代的老电影,还是林小松陪着楚毅窝在客厅里看的,大段大段的空白之后,他们就在那沙发上翻云覆雨。
  多么讽刺,男人想摆脱你,连谎言都吝惜说一句。
  林小松捡起刚才滚落到地上的水果,嘴巴里一遍遍地念叨着那首熟稔的诗:“我是一千次死去/永远朝着左睡的男人/我是一千次死去/永远朝着右睡的女人/我是一千次葬礼开始后/那来自远方的友情/我是一千次葬礼的高潮时/母亲喉头发颤的辅音…………”
  拎着两袋水果,一路念到自己的出租屋,躺在床上,睁眼盯着天花板念。
  念到喉头嘶哑,念到半夜困倦睡死过去。
  第二天,林小松吃饱喝足,上班去了,没事人一样。
  又过了几天,他向经理提出辞职,离开了这个叫北市的地方——传说中它纸醉金迷,是个名副其实的不夜城,传说中这里遍地生财,能赚到别人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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