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再没有人能成为得了她。
“嗯。”松开了手,直起了背,她便顺着钟衡那话抬手看了眼腕表:“是不早了,我该走了。”
钟衡朝她点了点头,随后的目光便再不分与她半束了。
程展眉咬着牙,抬着头,握紧了掌心,一步一步走向前台。
老板娘正在打包蛋糕,见她来了,对她一笑:“马上好了,要用什么颜色的彩带啊?”
程展眉心不在焉地回头偷偷看了角落的长桌一眼。
祝深斜倚在沙发上正吃芝士蛋糕,钟衡坐得端正,却将头微微扭向他,似是含着笑的。
“小姐,小姐?你要用什么颜色的彩带啊?”老板娘见她出神,便又问了一句。
“都可以的。”程展眉叹了口气说。
反正她这一趟来也不是为的去学校送这么一个蛋糕。
可不就是这样么,听到一点半点的有关他的消息,便什么都顾不上,驱车绕了半座城,编出拙劣的借口,跑到这里来找他。
直到见到了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老板娘将蛋糕递给她,她接了过去,重新挤出了笑说:“二位慢用,我先走了。”
钟衡淡淡点头,祝深与她挥手。
程展眉转身,敛了笑意,挺直了背,推门走了出去。
直到走到卓尔门口,看了看手中的蛋糕,她自嘲地将蛋糕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扬长而去。
以后不要做这么蠢的事情了。
经程展眉这么一打断,祝深已问不出有关钟衡从前送芝士蛋糕给人的问题了。程展眉与钟衡认识得这样早,指不定那芝士蛋糕就是给她买的呢。
祝深放下叉子,问钟衡:“你们的新能源项目怎么样了?”
钟衡意外祝深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便与深入浅出地和他讲了一番。
祝深艰难地听着,暗忖幸好祝老爷子有先见之明,知道他不是行商的料。
是眼下势头很好的项目,只是一切让钟衡亲力亲为未免太磨人,可看到钟衡认真地与他说起未来的发展前景,祝深却觉得眼前这人好像在发着光。
他在黑暗中颓废太久。
于是,本能趋光。
钟衡说着,突然顿了一顿,对祝深说:“下个月下旬我得出趟远门。”
“多远?”
“D国。”
“还是为的这个项目?”
钟衡点头。
祝深回想起好像之前还是钟衡跑去D国接的他,那时他还百般不情愿跟着钟衡回国。这么一想,不由得感叹时间真奇妙,至少现在,在这里,他是心甘情愿的。
下个月就是别离了,祝深好像已然提前体会到这别绪。
他故作轻松道:“那边是冬天,得喝汤暖胃。”
钟衡看着他。
祝深也知道自己这胃都切小了这么多了,再说这话似乎没有什么信服力,可要是不说赶紧些什么填补此刻冷下的场,自己那颗酸酸胀胀的心可能顺着这别绪将自己的眼睛鼻子都弄红。
那可就丢人啦。
“那边的奶油番茄汤,南瓜汤,鸡茸蘑菇汤都很好喝,你到时候可以尝一尝。”祝深开始喋一股脑儿地道:“玻璃湖南岸最大的那家咖啡厅里的华夫饼是最好吃的。它的格子很大,每一个格子都会挤上不同颜色的糖浆,你去试试,告诉我你最喜欢什么味道。”
钟衡低道:“嗯。”
“你是和程小姐一块去?”
“是。”
祝深看他一眼,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过多久,两人便要离开了。
老板娘见两人起身,笑眯眯对祝深说:“有空常来玩啊。”
祝深点头:“好。”
见老板娘一脸有话要对钟衡说的样子,便走去门外等钟衡。
店里便只剩下老板娘和钟衡了。
钟衡见老板娘拿扇掩面,不由得轻摇了摇头,将钞票放在了她面前,轻道:“结账。”
老板娘这才装模作样地把扇子放下,“吃完啦?”
钟衡有些无奈:“你刚才不该说那些的。”
老板娘就不懂了:“可他都不知道你做过什么。”
钟衡曾帮过她不少,便是毕业以后也常来光顾,教她如何省力经营又教她如何轻松记账。
她也想帮一帮钟衡。
她的儿子比钟衡低一届,也在卓而读书。之前她去学校给儿子送饭时,总能在教学楼的光荣榜上看见钟衡的名字。钟衡占的是学习优异榜,长长的一张榜,他的名字永远是加粗加大印在最前面的,还配上一张他的西装革履的证件照,表情永远严肃,不苟言笑。
那天,店里的生意很好,她去学校送饭的时候已近午休,校内已经没有多少人在走动了。
走到教学楼时,却看见钟衡在榜单前张望。
她想要喊钟衡一声,却见钟衡伸出了手,轻轻地抚上了榜首的照片。
老板娘这才发现,钟衡抚上的不是学习榜,而是艺术榜。艺术榜榜首的那孩子叫做祝深,她听儿子说过,那是祝家小少爷,天才画家,名气很大,是个金光灿灿的人物。
一瞬间,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似的,见到望向榜首的钟衡神色温柔,小心翼翼地将榜首的照片取下,捧在手心里抚摸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藏进了上衣口袋中。
他的掌心对着口袋,又紧紧地捂住了心口,就像是要将什么压进心里似的。
她刚要离开,却见钟衡已隔得老远看见了她。
钟衡慌张地朝她点了点头,将食指抵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然后迅速地朝着楼外跑去。
速度很快,一下就消失在她的眼前。在爱情面前,就算是人人交口称赞的最沉稳的那个孩子,也会红了脸蛋,乱了阵脚。
老板娘一直都记着这件事,毕业以后的钟衡每次再来她店里,她都免不了问问和祝小少爷怎么样了。
钟衡吃着祝深最爱吃的芝士蛋糕,表情一次比一次沉冷。
直到有一天,他来送喜糖,告诉老板娘他要结婚了。
“是和他。”钟衡那无人宣泄的隐蔽秘密,生平第一次得以对人说出口。面上是高兴的,眼里的笑意绕啊绕,根本藏不住。他笑着说:“知他不喜热闹,婚宴上可能没心思吃东西,可以请您到时候再做一块芝士蛋糕吗?他爱吃这个,晚上饿了说不定会吃。”
不知道那块蛋糕祝深有没有吃呢?
依照今天这情形,对方只怕还不知道钟衡的心思吧。
钟衡轻轻摇头,低声说:“他不需要知道。”
言讫,便朝着门口走去。
见钟衡推门出来,祝深立刻将手机收了起来。
钟衡见他神色慌张,面露疑惑,问道:“怎么?”
“没怎么!”祝深忙摇头。
钟衡又看了他一眼,却不再问了,对他道:“我去取车,马上过来。”
祝深舒了口气,点点头:“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钟衡闻言不由得一怔,继而抿了抿唇,极力稳住步子,走去取车了。
望着钟衡的背影逐渐远去,祝深终于将手机拿了出来,里面是吴绪给他的回复:
“敢问您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玩儿?”
祝深做贼心虚地抬起头看了前面一眼,确认钟衡已走远了,指下飞快地键入道:“都可以。离钟氏越近越好。”
吴绪赶忙发了个识破的表情包,贼眉鼠眼地问:“是离钟氏近,还是——”
想离钟衡近一点啊?
祝深咬着唇,捂住了心口。
扑通。扑通。扑通……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晚梦到我被锁章了
要拿着巨额月石去给被锁的章节赎身
我心想没有月石可咋办,只好号召大家给我打负
然后积分就真的…负了…
*
感谢Verdant 和 啦啦啦 的肥宅水=3=
第61章
车上, 祝深等着吴绪的回复,等得略有些急躁。手机亮了又熄,熄了又亮, 上面半点动静也没有, 他索性将头转向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汽车平稳地驶在马路上,这条路他曾经走过无数回,沿街的商铺几经易变,大体却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 心里涌起五味杂陈, 祝深的视线又不受控制似的回到了手机上, 摁亮了屏幕,上面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钟衡注意到他有些魂不守舍, 便问:“怎么了?”
“没怎么!”祝深立刻正襟危坐。
刚才在甜品店门口,被吴绪那么一问,他登时变得有些心慌意乱。像被人戳中了什么不得了心事一样,有些惊, 有些羞, 又怕人被人知道,故意摆出了强硬的少爷姿态叫吴绪赶紧去找事情给他做。
别别扭扭, 就像个给喜欢的人偷偷递情书的中学生。
祝小少爷长这么大几时做过这种事?
饶是情窦初开的高中时代,也算是潇潇洒洒轰轰烈烈,就差敲锣打鼓晨昏定省对人说我喜欢你了。
钟衡见祝深等人消息等得如此焦虑的样子, 眉头微微蹙起。就在他将将要问出口之际,只听“叮”地一声, 祝深的微信亮了。
祝深的眼睛也亮了,马上划着手机看消息。
可看着看着, 他眼里的光却渐渐熄灭了,头往后仰,靠着椅背不知在想什么。
钟衡看着他这个样子,心情也有些低落,没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祝深立刻坐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哪儿能跟钟衡说自己在等什么啊,丢人不丢人啊,于是强歪了话题道:“李经夏刚开了个群,说校庆以后组织校友们聚一聚,你要去么?”
“你去吗?”
“去啊。”
祝深知道钟衡一向不喜欢聚会的这种场合,本也就是随口搪塞着问一问,并不抱什么希望,哪知钟衡竟真应下了,“嗯。”
祝深歪头打量着他的侧脸,难以置信:“你真去?”
钟衡点头:“嗯。”
祝深只道这人今天未免也好说话了吧,便说:“我拉你进群。”
钟衡正开着车,手不得空:“我回去再加吧。”
“你手机呢?”
“在我口袋——”
话还没说完,祝深便朝他凑了过去:“我帮你加。”
钟衡一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祝深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裤口袋里。方向盘上一双手狠狠发力,骨节发白,似乎在忍耐什么。
即使不去看,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他都能够感觉到祝深的手指在他的口袋里缓缓摸索探寻着。他不看,可脑袋却空白一片,手心里也就泌出了汗。
祝深又是个大大咧咧的,说摸手机当真就心无旁骛地摸起了手机,拿出来以后,也不将自己当外人,“密码。”
钟衡抿了抿唇,手将方向盘扣得更紧了。
见他没有反应,祝深以为他是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慢慢望向他,轻轻晃了晃手机,又问了一遍:“手机密码是多少?”
沉默片刻,只听钟衡艰难地开了口:“0111。”
祝深听他声音很轻,以为是不大笃定,便想着这人一贯是指纹解锁,忘了密码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便笑说:“这么简单的数字还要想这么久,钟生的脑子是不是只有股价啊?”
输了密码,手机解锁,果真是0111。
映入眼帘的手机背景是梵高的星月夜,祝深不禁一笑:“我发现你是真的很喜欢油画啊,为什么啊?”
正值红灯,钟衡停了车,深沉地将祝深望上了一眼,却不说话了。
祝深倒是没有注意这么多,自顾自地将钟衡拉进了群,百八十号人的群立刻就沸腾了起来,喧闹嘈杂的消息提示声不绝于耳,祝深忙将提示设置成了勿扰。
只能说八面玲珑的人实在多,不管从前是否是与钟衡玩到一处去的,只要是存了今后玩到一处去的心思的人,无一不热烈欢迎钟衡进群。
祝深印象中钟衡读书时似乎并没有这么受欢迎。
家世好的看不上他,学习好的又嫉妒他,关于他的传言大多是说他性格冷僻孤傲,不好接近罢了。
祝深看他一眼,心里不免起了些许微妙的酸涩,不知道中学的钟衡有没有真心待他的朋友?
他就一个人,也太孤单了些吧。
不料就这么一看,正撞上了钟衡看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似乎有什么在这车厢里发着酵。
直至听见窗外传来鸣笛声,原是信号灯转绿了,后头的车子在催促,钟衡只好扬长而去。
九十秒的路间停顿,又不知道是扰乱了谁的心绪。
祝深装作没事人似的划了两下手机,对钟衡道:“群里很多人都在欢迎你,我替你道个谢?”
钟衡点头:“好。”
祝深悄悄打量了一下钟衡线条冷峻的侧脸,一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在群里回复道:“谢谢大家=3=”
消息发出去以后,群里无人敢接话,三秒以后群成员各自拿出了自己喜欢的表情包用以辟邪。
这年头,钟衡都会发颜文字了,太邪乎了吧。
祝深看得哈哈直笑,钟衡问他:“笑什么?”
祝深不确定自己用他的号说出这样的话会不会让他生气,于是便试探性地问道:“要是有人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让你在校友面前丢脸了怎么办?”
钟衡听了他这话,又联想到刚才他发消息时一脸憋笑的表情,都不用看,便已猜了个八|九分,只听他问:“丢谁的脸?”
“你的脸……”
“小拾。”钟衡敛了目光,轻轻打着方向盘,低声对他说:“我的东西,你想怎么丢都可以。”
祝深一愣,脸上瞬间绽开了笑意,却因害怕被人窥破,急急埋下头,死盯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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