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梧知道孟初晞体贴,但是却不否认心里有些失落,也有些无法排解,因为她只有和孟初晞才能倾诉。可是孟初晞不问她就不敢说,甚至提到杨志章想要对她图谋不轨时,她也在惊慌解释并未得逞。如果真的在意,谁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差点被别的男人侮辱了。
孟初晞看着她,眼里的疼惜让周清梧眼睛酸痛的厉害,绷不住自己的情绪红了眼眶,鼻腔轻轻嗯了声,声音委屈得孟初晞心口发痛。
孟初晞忍不住带了鼻音:“最近夜里睡不好,总做噩梦,是么?”
周清梧眼泪控制不住,将落未落挂在睫毛处,又点了点头,初晞都知道,她只是没说。
孟初晞笑了起来,可是眼泪却也涌了出来:“你看你,什么都不和我说,一个人夜里做噩梦不说,精神不好总是发呆也不和我说,就一个人胡思乱想。我刚刚不应该抱你,该把你扔外面去。”
周清梧本来眼泪直流,却被她逗得破涕而笑,她一颗心被孟初晞暖得快化了,什么都不想管了,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扑到了孟初晞怀里,紧紧抱着她。
把人抱住,孟初晞眨了眨眼睛,鼻音有些重,却还是笑道:“你跪地上了,脏。”
周清梧却摇着头不肯起来,孟初晞只好继续抱着她,心里憋着的话,最终却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她不仅是要报仇,更是要去掉周清梧的心病。
她低声道:“清梧,我今天去找杨志章了。”
周清梧身体猛然绷紧,迅速退出孟初晞的怀抱,眼神惊恐而紧张,赶紧打量着孟初晞,她情绪激动起来,手势打得又快又重:你怎么能去找他!他不是好东西,他要是对你做什么,怎么办!
孟初晞看着她,“他没有看到我。”
周清梧有些茫然,所以初晞是偷偷去看了他一眼?
孟初晞眼睑垂了下,喉头滑动:“我前天回去就发现他每天下午都会进山,就是你出事那个地方,所以我……”
等到她说完周清梧已经是目瞪口呆,看着孟初晞眼睛都直了。半晌她勉强去理解孟初晞的话,比划道:你去打了杨志章,把他打废了?
孟初晞点头,蹙眉道:“捶碎了他的腰椎,估计断骨刺进椎管了,应该是半身不遂了。”说到这她还是有些心里发寒,略有些忐忑,“清梧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说完她又摇头,“是他咎由自取,他既然不把别人当人,那我也不会留情。”说罢她看着周清梧认真道:“我不会给机会让他在伤害你,也不愿他在你心里留下阴影,他再也不会在你面前出现了,所以不要再怕了,好不好?”
周清梧哽咽起来,伸手比划:你个笨蛋!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要是没得手被他伤害怎么办?
在周清梧心里杨志章死不足惜,但是如果因此连累到孟初晞,她觉得不值得。
孟初晞定定看着她:“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一想到你险些被他欺负,他甚至在以前就觊觎你,我就恨不得杀了他!”让她更加坚定废了他的,更是她无意间听到有人提了一句杨志章居然在打听她们搬哪里去了,一想到这么一个恶心的男人纠缠周清梧,下手时那一股怒气让她丝毫没留情。
按照法律他罪不至死,那就让他生不如死。
周清梧捧着孟初晞的脸,又哭又笑,老天爷到底怎么就青睐了自己,把孟初晞这么好的人送给了自己。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此刻她的心意,孟初晞看着她一张脸变得通红,还没反应过来她怎么了,周清梧已经俯身亲了自己。
她紧张得手都在抖,双目紧紧闭着,柔软的唇就这么贴着自己的唇,呼吸都屏住了。
此刻孟初晞哪里还能想着她比自己小了许多,她爱周清梧,爱一个人怎么能抵抗这种青涩而动人的引诱。于是反应过来后,她手轻轻压在周清梧后脑,含住她的唇,一点点温柔吻着。
这次亲吻比那一夜急痛下的崩溃要温柔多了,也内敛多了。但是也足够周清梧神魂颠倒了,酥麻的感觉让她间身体发颤,忍不住启唇任由孟初晞索取。
良久后孟初晞才松开她,她眼尾发红,眼里的羞涩并不比周清梧少,还有些许羞愧,自己口口声声说等她大一些,可是这一遭被一吓,完全压抑不住感情。而且,她从没这么亲过一个姑娘,这种幸福和愉悦根本抵挡不住。
周清梧在那里却是又羞又欢喜,拿眼神不住瞥孟初晞,她下意识舔了舔唇,红着脸比划:你前天不是这么亲的。
孟初晞看罢被口水呛住了,止不住咳嗽起来,脸红得比周清梧还厉害,刚刚她虽然亲了,但是并没有深吻自然是不一样的。看着那眼神清澈而认真的周清梧,孟初晞又觉得哭笑不得,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记,低嗔道:“小色胚。”
这下可把小姑娘说羞了,一把埋进她怀里低低哼着。孟初晞抱着她,低声笑着,低头眼神温柔如水,她清楚看到周清梧身上的乌云彻底散了。
第83章
只是虽然杨志章的结局让周清梧心里的恐惧和不安几乎消退,可是另一种担忧依旧萦绕着。
她险些被侮辱报官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杨志章被孟初晞废掉了已经是事实, 如果杨志章报官, 官府定然是要管的。虽说现下江阴县的知县办事懈怠, 很多案子不了了之, 但是该做的事流程都是要的, 而且杨志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万一被发现,等待孟初晞的将是难以想象的惩罚。
这个时代就是这么残酷,律法不一定可以保护你, 但是要惩罚你时从不会手软。躺在床上她有些辗转反侧, 她宁愿自己过得担惊受怕,也不想孟初晞有危险。
孟初晞自然知道她的担心,她表现却是很冷静, 轻声道:“我不是鲁莽的人, 在动手之前我就想了很多应对之法。当天没有人发现我回去村子, 而且动手时我换了衣服, 蒙了面。那杨志章被我从天而降的一个麻布罩住了, 直接两闷棍敲晕了, 他什么都没看到, 我想他除了知道打他的是个人, 什么都不知道。”
周清梧趴在她怀里看着她, 听得眼睛都直了, 今天她们早早躺下了, 油灯还未灭,孟初晞看她这个小模样,忍不住失笑,“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周清梧比划:你怎么这么厉害!
孟初晞搂着她,憋着笑继续认真给她解释:“听说杨志章手脚一直不怎么干净,祸害的人多了去了,和他有仇的更是数不胜数,所以他被人设计打废了也是情理之中,不会有人觉得惊讶。想要找出那个人,却没有半点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使他想诬陷也得找的到对象,他欺负你的事除了我们三个人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想到我身上。况且虽然村里人知晓我有功夫,但是我一个和他认都不认识的人怎么会去无缘无故打他,他们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一个已经搬到了青阳镇的女人身上。”
周清梧听得连连点头,又赶紧问:你没留下把柄吧?
孟初晞摇头衣服鞋子她都换了,作案的木头麻布衣衫她都烧了埋了,草鞋轻便柔软,把痕迹一抹,脚印都没有,就这个时代的刑侦技术怎么可能找到她身上。再说,杨志章什么德行远近闻名,有几个人想替他出头。
而事情发展如果如孟初晞所料,杨志章被废杨家哪里肯罢休,哭天抢地去报了案,可是询问时杨志章一问三不知,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周家村杨家湾村民更是毫不知情,只说看见了杨志章一个人进山,然后就出事了。
任他怎么折腾都没有结果,知县也厌恶这么一个泼皮无赖,只说他打野猪被猪冲撞断了腰,摔糊涂了觉得是有人伤了他。但是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毕竟那两棍子打得可是实打实,最后杨志章百口莫辩,一蹶不振。
大夫看过了,后半生只能躺在床上无法自理。
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周围的村子,甚至青阳镇也得了消息,毕竟杨志章的名声不是一般的臭,没有一个人替他惋惜,都是拍手称快,根本没人想去追究到底是谁干的了,只能说干得漂亮!
得到消息的周清梧喜笑颜开,一颗心彻底放进肚子里了,那件事带给她的阴影早就被这份心安和欢喜冲刷的一干二净。
这几日周清梧的腿养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些隐痛但是只要不走快了,没什么问题了,孟初晞决定带她去锦云阁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好事接二连三,周清梧一路上都是笑着的,孟初晞看着她不由好笑,却还是在到锦云阁之前给她提个醒。
“去了不许对来福和颜悦色,他最近看起来正常些了,可不能让他死灰复燃。知道么?”这语气表情都在告诉周清梧,她是认真的。
周清梧又好笑又无奈,皱着鼻子看了一眼孟初晞,打着手势:你比我好看,比我能干,你才要注意些。
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都笑了出来。
前些天来福他们才去看了周清梧,看到她来了,都在那嘘寒问暖:“腿好了吗?还有没有不舒服?”
钟楼白了他们一眼:“去去去,两个大块头堵着别人小丫头,好意思?赶紧去干活。清梧啊,你先不急着做事,待在这先看看,等熟悉了在决定做什么。”
周清梧分外不好意思,但是心里却是滚烫,她转头看着孟初晞,孟初晞冲她点头,她这才弯腰和钟楼掌柜的道谢。
外面是做生意的地方,周清梧觉得自己不适合待这里,就跟在孟初晞身后。
孟初晞虽然想让她歇一会儿,但是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做什么事都会给她吩咐一下,和她低声解释怎么做,小姑娘很快也忙碌起来,看得外面两个长者直摇头。
“这也是奇了,这半路捡回来的姐妹,关系怎么比我那两个女儿感情还好。”掌柜的羡慕地直摇头。
钟楼笑呵呵的,自从周清梧时不时过来之后,他对孟初晞彻底放了心,不为其他的,这么一个人,能对一个背了恶名的小姑娘如此好,品性定然不差,至少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如此全力教给她东西,即使留不住人,也不用担心她会对严家忘恩负义。
周清梧这一天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孟初晞,除了孟初晞要出去接待可人她才自己在后面帮着整理东西。
来福看得想笑,和来禄一起调侃她:“清梧,你都恨不得黏在你姐姐身上了,我们这也很忙,过来帮帮我们呗。”
从外面进来的孟初晞白了他们一眼:“我觉得你们挺闲的,快打烊了,还不清理一下货物。我去把账目清点了,清梧跟我来。”
来福脸色微垮,看着周清梧叹了口气。来禄看出他的心思,顶了他一把:“还不死心呢?”
“胡说什么呢,他人之妻不可欺,我只是感慨一下,赶紧去干活。”
孟初晞把账册拿出来,每天他们都需要盘点一下店内的出布进布情况,同时记下当天卖出去的布匹价值几何,确保不漏账,不然盘点起来可麻烦了。
孟初晞发现大衍王朝记账方式十分繁琐,记起来慢不说,清点也很不方便,采取的还是单式记账法。这种记账方式只记录一个账户,无法进行试算平衡,只单纯反应记录了数目的增减却没有原因。用于个人和家庭小账目的计算很好,但是对像锦云阁这种生意往来多,账目复杂的家族店铺而言,其实不适用。尤其是到了季度或者年末盘点,会为了查账耗费大量人力和时间。
孟初晞拿了一本新账册,根据自己记忆中东西和周清梧说了起来。她其实并不知道他们能否接受,所以先和周清梧说。
周清梧从小跟着爹娘跑生意,记账算账都是会一些的,她聪明虽然过了许多年了,但是并没有彻底荒废。
当孟初晞和她讲了这么一种古怪的记录方式后,她愣了半天,仔细看着。货物的购进,账房款项的支出出现在同一个账户内,卖出去的布款和款项的结余也是,一进一出,一因一果,所有银钱和货物的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了,只要核算这支出和收入是否平衡,这账目就清楚了。
周清梧接触过账本,自然能看出这其中的精妙绝伦,一个小小的改变带来的效果却是让人难以想象。她十分开心,比着大拇指:太棒了!你怎么想到的?
孟初晞摇了摇头笑道:“我可没这么聪明,是前人经过漫长的探索发现的,我只是活学活用。”
周清梧可不管。在她眼里就是孟初晞聪慧能干,一般人账本都看不明白呢。被她那小模样逗乐了,孟初晞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是不是在你眼里,姐姐最厉害了?”
她许久没提这个称呼了,突然说了句姐姐,周清梧脸颊发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叫宛清颜姐姐她没什么觉得奇怪的,可是一叫孟初晞姐姐,就莫名羞耻,而且又有些甜蜜,简直魔障了。
虽然害羞,不过不影响她点头承认。孟初晞笑了起来,“不过应该是清梧你聪明,我这么一说你就能看懂还能知晓里面的门道,我想以后记账这般记会省事很多,你觉得呢?”
周清梧连连点头,有些东西寻常人做不出,但是绝对不影响他看出这其中的奥妙。有了周清梧的支持,孟初晞理了理思路,去找了钟叔和掌柜的。
一群人围在那听孟初晞拿笔边写边讲,掌柜的和钟叔都是生意场的老手,对于账目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大衍朝官方记账形式复杂而详细,民间已经改之又改,现下孟初晞提出来地这种记账方式闻所未闻,但是他们一眼就看透了这种记账方式的优点。
如此一来整个账本将一目了然,盘账时一年下来所有银钱流动,货物走向一清二楚,对账时准确度大大提高,只要确保记录过程中的核账准确性,基本不会出现收支不平衡的情况,而且纵然有错也能快速发现。
钟楼惊讶不已,眼里喜色难掩:“这种方法你竟然能想到,太妙了,太妙了。”最重要的是它好用而且易操作,学起来很快。
孟初晞看着周清梧,唇角带笑。这次之后,钟楼把这种记账方式特意让孟初晞交给了严家账房,几个账房师傅一起研究,整理好了后,严老爷看了后,直接下了决定,以后严家账本直接换成这种记账方式。
严府宅院内,严谦正陪着自家老爷下围棋,严帧一子落下瞥了眼严谦,笑意难掩:“你推荐的那个丫头还真是不错啊,没看走眼。”
严谦同样笑了起来,手中棋子跟着缓缓落下,“她是个好苗子,这次她提出来的这种记账方式,一经传出去,那将是影响整个行业大事。”
严帧呵呵一笑:“那是自然,不过绝对是好事。你是没看到他们那几个老学究做派的,看到这账目连连拍手,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罢他又敛了笑,正色道:“不过我们是商人,这记账方式要分享给别人,但是暂且不要传扬,更不能泄露出去,过了今年我们再说,总得抢占下先机。另外孟初晞要好好奖赏,从我账上支,就赏她百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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