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爱神,我很抱歉。但是我做错了事,需要您的魔药弥补。」
爱神咋舌。
「我告诉你了这东西不能乱用,不是你们人类能掌握的。好了现在给我,我得快点上台。」
「呃,我把这个还给你,你会让他们恢复原状吗?」
「你什么时候用的?」
Mabel想了想:「今天中午。」
现在已经快要入夜了。
爱神一拍额头,但是他忘了自己手里有芥末热狗这事,糊了自己一脸芥末。
「当然不行,时间太长了……哦哦哦哦哦哦哦——好,好疼疼疼疼疼疼!」
芥末进眼睛里能不疼么。Dipper想起Bill把饮料倒进他眼睛里这事就心有余悸。
【……拜托,Pine Tree,做人不要那么记仇。】
Mabel反应就是快,见爱神不答应,拉着Dipper的手对爱神来了一段秦王走位。看的Dipper一愣一愣的。
爱神在后面把脸抹干净,整张脸被芥末蛰得通红,比之前圆了有一圈。他愤怒的挥舞自己那双小翅膀。
「小鬼!是你逼我的!」
Dipper还以为这位「神祇」能掏出什么神器来阻止一下他们……结果就看见他一个人肉炮弹撞过来,翅膀挥得要起风。他反射性地躲过,忘了拉Mabel一把,就见「爱神牌炮弹」狠狠撞在他姐姐身上。
Mabel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撞到货物箱子才停下。
Dipper:「……」
Bill:【……】
Bill:【你不看看去吗?】
Dipper面不改色,他甚至还觉得Bill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不用,这对Mabel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恶魔对Mabel的皮实叹为观止。
如Dipper所说,Mabel根本没出什么事,她拍拍衣服从地上爬起来,又是一条好汉。Bill情不自禁为Shooting Star鼓起掌来,引得Dipper频频侧目。
Mabel准备拍拍下身的衣服,结果一低头,发现腰间似乎缺了点东西……
等等,魔药呢?那么多魔药呢?那么多放在腰间足足一排五彩斑斓的魔药们呢?
她往前迈了一步,只听「啪叽」一声;Mabel傻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鞋。
她踩进一个「五彩斑斓」的水坑。
啊哦。
完蛋了。
不知道是不是Mabel那一脚起到催化作用,「五彩斑斓的水坑」开始往外生产「五彩斑斓的烟雾」,色彩之魔性堪比艺术系调色盘。
【哦,】Bill恶心得五官都皱在一起,【这颜色真叫人反胃。】
Dipper屏住呼吸,虽然他觉得这没啥用,但总归是个心里安慰。他在雾里翻翻找找,试图把自己的姐姐揪出来。
嬉皮茶?不是。摇摇滚滚乐队合辑?也不是。爱神?哦,Dipper嫌弃地松手,让胖子摔得更加不省人事。
【我们得快点出去,Pine Tree,】Bill解开胸前两颗扣子,【这雾不对劲。这些自称[神]的家伙胡搞出来的东西有时候对恶魔的影响比人类更强。】
【我知道。】Dipper也觉得胸闷气短,他试着用风驱散这些雾,但是雾远比他想象中要沉的多。除非是能将旗杆卷起的八级大风,不然别想把这些魔药吹干净。
Dipper往前走了几步,雾太浓了。他模模糊糊看见远方出现一个身影,是个少女,双腿修长,走路会发出「嗒嗒」的声响。
「……Wendy?」
一双手,一双纤细白净的手拨开烟雾。那不是Wendy的手,红发女孩干惯了粗活,远没有没有这双手的主人那么养尊处优。她戴着枚素净的白金指环,戒指中间镶嵌着蓝宝石。
这颗宝石很衬她的眼睛。
少女歪头,金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她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一汪蓝盈盈的水,笑的时候有波纹在眼底荡漾。
「Professor Pines?」
……这是他最小的学生。
「……Jennifer。」
Jennifer快步朝他走来,没走几步高跟凉鞋就陷进泥土里。伍德斯迪克音乐节的场地可不像那些大音乐节那么讲究,随随便便就在镇外一搭,下了雨就是沼泽。女孩试了几次没把鞋跟拔出来,一赌气把另一只鞋也甩飞了。然后拎着裙摆风风火火朝Alcor跑来。
「Professor?你怎么跑这来了?Miss Pines还在找你呢。」女孩笑吟吟地拉住他的手,Dipper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脱离了那副小孩子的躯体,变成了大人模样。
姑娘穿着那件浅绿色纱裙,纱裙还没有被灰尘掩埋。她笑的时候眼里有光,美得像滚着朝露、沉甸甸缀在枝头的蔷薇。
Jennifer认识Mabel,她管Mabel叫Miss Pines。姑娘虽然是他最小的学生,可年龄并没有比Dipper小多少。Professor Pines自己也是实验室里年纪小的那批之一,他有几个学生年纪比他都大。
所以他总是很宠爱这名学生。
「Professor Pines?」
见Dipper没有反应,女孩又叫了一次。
是的,是的,未来没什么人叫他Dipper;Professor Pines、Mr.Pines、Dr.Pines……各种Pines。
那才是他的人生。
Dipper伸出手,抚摸少女的脸。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对待价值连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可他的目光那么悲伤,谁会对名贵瓷器露出那么悲伤的眼神呢?
他用手感受着Jennifer脸上传来的余温。还是暖和的,掌心接触到的感觉也是真实的,那么柔软的少女的脸颊。
「我好像没有说过,」他语速很慢很慢,「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
Jennifer有些害羞,漂亮的脸蛋染上两抹红晕。她刚想开口,就见Dipper松开手,后撤一步。
她的教授是笑着的,可表情难过的不得了;明明他的语气像故友重逢那般喜悦,但他的眼神那么绝望,仿佛被打落至无垠地狱,放弃了挣扎和救赎,连心都死去了一样。
「还是会动会跳的你穿这件裙子最好看。」
Jennifer眨着眼。白皙的脖颈突然扯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贯穿,Dipper都能透过血和肉之间的空洞窥见她身后的烟雾。血顺着身体流淌,浅绿色的裙子被洇透,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流。
Jennifer低下头,有些愣怔。她的金发很快黯淡下去,混合着血与灰。女孩看着自己脚下不断扩张的血泊,惊恐万状。
「P,Professor ?」
她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声音凄厉;Jennifer朝她的教授伸出手,她的身体抖如筛糠,嚎的破了音,仿佛数十只利爪在耳膜上抓挠——
「救,救我!教授!救我!」
她努力伸长双手,大量血从伤口处涌出。碎肉和骨片从伤口掉落,她的喉咙应该也被钢筋贯穿,可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发出的呼救。
「救命……救救我啊教授!」
几步路她跑的那么艰难,Professor Pines站在那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任凭「Jennifer」扑到他怀里,女孩抓着他的手臂,力气大到Dipper听见臂骨的悲鸣。
她死死盯着他,被血迹覆盖的蓝眼里满是痛苦。
「教授,教授我好疼,我好疼啊教授……」
「你为什么不救我呢?」
他怀里金发少女变成另一个人,她梳着两根棕色辫子,四肢干枯如老树枝桠,碎屑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剥落。
「Mabel」抬起头。
「你为什么不救我呢,Dipper?」
TBC
Notes:
①:出自某期《自然》杂志,哪期忘了。英文那一串是自己翻译的_(:з」∠)_有错误欢迎指出
②:BABBA,Dipper喜欢的冰岛流行女子天团
③:旧日之殇那个是自己翻译的,字幕组给出的翻译是“昨日情殇重现”,原文是visions of heartbreak past。这个翻译太长了……为了整齐我就自翻成旧日之殇
第八章 08
Bill低下头。
他脚下是尸山血海,随随便便往前迈一步就能踏碎不知道是谁的骨头;头顶是一轮紫色的太阳,连云层都是不详的黑色。
这里不是地球。
Bill看着一个人朝他冲过来,头发散乱,裙摆破破烂烂,上面血迹斑斑。那人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怒火浮上面颊,挣扎着举起一只手:
「■■■■!你都、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沉默地抬起手,挡住女人怒气冲冲的一巴掌。女人保养的极好,跌倒泥地里也依然能从污垢后窥见洁白细嫩;她怒视着Bill,金色的眼里有血在流。
「你真是个……」女人将下唇咬的血肉模糊,每个字都浸满了恨意,「畜、生。」
如果Dipper在他一定会惊讶于Bill此时的沉默。恶魔向来是只顾自己爽的主,你说一句他有十句还给你。他什么时候能这么容忍别人对他这么放肆。
Bill却只是看着女人,他们的容貌其实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眼睛。他们都有着漂亮的黄金瞳,眉毛上扬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他突然开口:「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畜生。」
女人一怔。
Bill自顾自的说下去:
「每次我照镜子的时候,都会看见自己眼睛的形状,然后想起,你也有这样一双眼睛。但是其实,」他顿了顿,「我早就记不清你的脸了。」
然后他笑了,没有那些精于算计的虚伪,也没有往日那些虚情假意。他的眼底有光在流淌。
Bill把手放到女人脖子上,她的脖颈很细,像是百合的枝茎。
他笑着说:
「能再见到你真好。」
「妈。」
那一瞬火焰在身旁燃起,有百合在叶间坠落。
Bill看见女人的身体倒下去,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就变为烟尘。周围的环境也逐渐剥落,从第二宇宙的末日,变为Professor Pines风格混杂的意识空间。
「啧。」
爱神的魔药效果比他想的要强得多,简直堪称「无孔不入」,连身为意识的他都受到了影响。
「那玩意叫什么来的?旧日之殇?」Bill砸吧嘴,「药效还是挺足的嘛。不过……」
他的眼睛有一瞬变为红色。
「不能控制的东西,还是毁了比较好。」
Bill推开意识空间大门,独目重新变回流动的黄金。
恶魔从意识深处上浮,Bill透过年轻人的眼睛看见了他陷入的是怎样的噩梦。
「哇哦,我说Pine Tree,」Bill用他特有的、没品的嘲讽语气说,「你抱着一棵什么东西?树精吗?没用的垃圾赶快扔掉。」
Dipper笑了笑。
「你说的对。」
他推开「Mabel」,女孩眨眨眼睛,一节干枯的手臂掉落在地。像是枯死的枝桠。
「……Dipper?」
年轻人还在笑,可笑的那么死气沉沉,像个放弃一切、 午夜烂醉如泥还徘徊街头的流浪汉。他的眼睛是最纯粹的黄金,黄金下是流动的黑泥。
他的耳朵微尖,獠牙刺破牙床,翅膀撕裂脊背——
「Dipper早就死了。」
「Mabel」站在他面前,逐渐化为迷雾的因子。她看着他,定定看着他。她不过是魔药生产的幻觉,是年轻教授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的任务已经结束,应该乖乖退场才是。
但是在快要完全消散时,「Mabel」突然说:
「帕罗奥图到重力泉驱车需要7个小时。」
「你赶不来的。」
然后,她消失在烟雾里。
Dipper Pines怔怔看着「Mabel」消失的地方,仿佛中了石化咒,动都不曾动。许久,他突然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笑声越来越大;他弯下腰,笑的好像魔药里含有笑气似的,不停、不停、不停地笑。
Mabel就是Mabel,无论哪个Mabel,真的还是假的,他的姐姐永远都是那么善良。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呢?
因为你赶不过来的。
她替他回答了。
她从没怪罪过他——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仍然不会。她永远不会怪罪她的弟弟。
他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恶魔从没觉得这么冷过——好像被扔进了幽深冰冷的地穴,骨头缝里都在往外散发冷气,冰碴轰隆隆划过每一根血管。
从里到外,又疼又冷。
Bill在脑海深处沉默。
男孩随随便便往地上一瘫,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他吸入了大量的魔药,但是管他呢,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在乎了。
「喂,Bill,」他看向看不到头的远方,还依稀能从恶魔的脸上看见Dipper曾经稚嫩的模样,「你看见什么了?」
Bill其实可以说什么也没看见的,他又没有实体,Dipper根本没法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陷入幻觉。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说:
「我看见了我死去的故乡。」
Dipper抬起头,对上了Bill那张英俊的脸。他们在意识深处互相凝视彼此,独眼的恶魔俯下身,年轻的恶魔微微仰头,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近,越缩越小;边缘是冷的,唇珠是暖的,他们双唇相接,冰与火在其间蔓延。
他闻到了Bill身上的血腥气。不管Bill怎么用香水掩盖,也依然没有办法将陈年累积的杀戮隐藏彻底。血腥气穿透衬衫,钻进他鼻腔,丝丝缕缕。
但Alcor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世上最后的恶魔在无人知晓的意识深处,交换了一个孤独的吻。
爱神从地上慢慢爬起,他晃了晃,头撞得有些晕,眼前全是长着翅膀的芥末热狗在扑腾。爱神连拍了自己两巴掌才把热狗拍走。
结果等他看清眼前的魔药烟雾,他差点又晕过去。
完了完了,他连忙从地上那堆魔药幸存者里扒拉,谢天谢地解药完好无损。爱神连忙把魔药倒进路边喷壶里,对着烟雾一顿狂喷。
爱神觉得他毕生的人品都用在这一天了,幸好今天没风,不然风一吹,整个镇子都得完蛋。
他气呼呼地寻找始作俑者。
Mabel不知道吸进了什么躺在地上睡得直打呼噜。
恶魔连滚带爬从窗口跌进卧室,他状态极差,喘着粗气,面颊潮红,一边翅膀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感谢伍德斯迪克音乐节,让一贯不运动的人都纷纷加入室外活动,现在神秘小屋除了他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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