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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癖(近代现代)——童庭猫宴

时间:2020-07-02 08:39:02  作者:童庭猫宴
  这里是个安心的地方,让温故知醒得及时。
  他还躲在被窝里不肯出来,过了会问奉先生:“您为什么决定到这来?”
  奉先生说:“没什么原因。”
  温故知钻出来,说:“您很奇怪,一点预料都没有,我怎么知道居然会等来您。”
  “嗯……那就是你的愿望快实现了,等到我了。”奉先生随口回答了一句。
  温故知没有回应,过了会才嗯,声音很轻,浅眠的奉先生也注意不到。
 
 
第28章 
  热夏的风推动时间一步一稳地向前走,一年之中没有哪个时间比得上夏月的热闹,无论是人还是蝉,还是更多的雨水和风,它们的动静像首饰上每个恰到好处镶嵌进去的宝石,各司其职。
  蝉破土而出,隐藏在茂密的树叶从间,偶尔有几只没有攀牢掉了下来,也会有人经过将掉下来的蝉重新放回去。
  明月照我渠的渠水波粼清澈,听说蝉是受它的影响,一时痴迷得太认真了,忘记振动声音,粗心大意犹如玩手机被上司抓包的人类,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云在变,有时召集那些片散的碎云,慢慢地像一个老道的建筑师,拆开来,丢旁边,又停了半会,伸出一只云状的手揪旁边的云,在此期间,它就像换衣服的孩子,一会花的,一会素静的,一天之中变上个十来回的颜色。
  颜色相撞僵持,常常把半边城和另外半边城染成不一样的颜色,而立于界线处的人家,不得已只好半边半边的颜色,各自插上各自所属的小旗帜。
  从今天清晨起,雾粉色才从一角慢吞吞地爬出来,沾上云脚,随着最缓的水流,细抹慢挑地染过去,这天只会有一个雾粉色,从清晨等至中午,也才走过半个。
  堆积在一处的云不肯散开,像挤了一团粉色奶油在谁家的屋顶上,随时准备出动的清扫部乘上脚踏车,用大功率的吸尘器驱赶挤在一起的云,这是一项技术活,也是一次艺术创作。
  前年中的一天,归功于清扫部部长的童心,一只巨大的猫脸飘浮其上,这次通过吸尘器,挤作一团的云逐渐分散成一小团的猫毛,又像圆圆团团的棉花糖,每一颗都将被送到一家一户的上空上。
  有人因此被浪漫得想要吞了自己的棉花糖。
  但是更多的已经爬上屋顶,对着自己的云思考我该把它做成什么样?
  温故知将自己的云捅了个小洞,粉色的云不得不哭簌簌地下雨,掉下来一缕一缕的小丝,软绵绵地搭在屋顶上,一直哭一直哭,但还是胖得不行,渐渐地将整个屋顶都铺上了粉红色的眼泪,温故知沾了满身的粉红色,跑到奉先生家去。
  他从屋顶走,自己带了宝兰梯——出自蓝猫产品中常销产品,起初是为情人们私会,但是智慧的顾客们用它搭雀桥、搭路、搭花架、嵌花盆,到了温故知这就是搭屋顶走空路。
  温故知走一个屋顶就搭一个梯子,有人好,说着说着就说到你家的云怎么样?我家的还没想好怎么办呢。
  还有人趴在窗口问他你去哪啊?温故知大声说我去找心上人啊!于是他们就借出自己家的爬满花藤的梯子,在背后也大声地回答:“你心上人到时候带给我们看看咯!”
  温故知回道:“不给你们看得——!”
  稍微脾气差些的,大声骂他你个崽崽要把你龟醒!凶狠地盯着温故知有没有将自己的云弄坏。
  遇到这样屋顶的主人,温故知就一溜烟地,也不回头看。
  他从下游走到上游,终于走到奉先生的屋顶。
  保姆看到温故知了,就往屋里告诉奉先生,麻烦崽崽来了。
  保姆总有操不完的心,插着腰跟屋顶上的温故知说话:“坏崽下来撒!屋顶磕牙谁还喜欢你得?”
  温故知不睬保姆,他晃着腿,翘着脚趾,将奉先生屋顶上的云搓搓揉揉,搓成个扩音广播,捧在手上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就清晰地从广播中传出来,而他的目标,会从心里的振动将广播的内容记到脑子里。
  坐在书房里的奉先生打开了窗,他有预感,温故知不会这么容易地下来。
  温故知在广播前敲敲瓦砖,问那我说了啊。
  他问奉先生,但是别的人也听到了。
  奉先生没有反应,要看温故知怎么做。
  温故知展开已经写好的情书,故意放在广播旁弄出拆纸声。
  柔软的纸声,已经让人猜到是狐狸纸。
  奉先生弯起嘴角,伸手敲了敲窗沿,这个屋子的声音将会反馈到广播里,告诉温故知——我知道。
  然后在所有云彩的见证下,侧耳倾听的所有窗边人下,温故知会慢悠悠地将奉先生介绍给整座城,但是只需要温故知的声音,只需要唤起人们追求爱情的共性,逐渐让他们也想起自己的爱情。
  无论是醒来颇为想你的名句,还是百说不厌的月亮真美,或许没办法猜测月亮爱不爱你,但是温故知是真的。
  今天他经过的每个屋顶的人,都知道他去见心上人了,现在也都听见他见到了心上人,几个不远的窗口叫起来,仿佛没什么事比得上去见证一件疑似爱的事重要。
  温故知解释说世上告白的举动那么多,我不介意一件一件的试过去。
  所以他会学动物求偶时的声音,又像许许多多相像的人,用情书,用温柔的语言,笔直地通到心里还是婉转的在心门口打转,轻轻发出声音让里面的主人知道门口有段悄悄的情呢。
  他爬下屋顶,扒着窗户,保姆简直快被吓坏了,但她看到奉先生从窗口伸手把人拖了进去,稍微放了点心。
  温故知扣着奉先生的脖子,最后一个举动,亲上一口,才是到访结束信号。
  他很快从奉先生腿上溜下来,只是对老男人咂了一下嘴。
  楼下保姆抓住他,数落他这个坏崽,一直训到奉先生下楼,保姆越说越气,说先生要管管他。
  奉先生心情好些时间,听了保姆的话敲敲手指,看了看温故知,笑着回答保姆:“这孩子轮不到我管。而且,我不喜欢人哭。”
  保姆想那把人教训哭了也不行。
  倒是温故知好像听出些什么来,假装听保姆的教训话,但当奉先生从身旁走过,他轻轻踩了一下奉先生脚后跟,奉先生顿了顿,走进厨房。
  保姆问你听清楚了没?
  温故知抿着唇,瞟了眼厨房,说知道了。
  保姆见他心不在焉的,就摇头,说你这个年轻崽,到时候你就知道教训了。
  奉先生出来了,保姆也就停了,不继续说温故知,温故知迎上去,要奉先生陪自己做一件事。
  宝兰梯在院子里,保姆喋喋咻咻地放在院子里了,而在随身的布包里,温故知则带了根据蓝猫狐狸历史改编的斗棋。
  出品方仍然是蓝猫,怀着尊重敌人和尊重历史的崇高精神,开发出这款棋类游戏。
  尽管无论如何做还会有些偏颇的地方,比如无论怎么看都要比狐狸好看一点的蓝猫们,因此也曾发生过争论。
  玉兔台的八卦节目趁此抹黑了一把商人气质的蓝猫,并辅以震惊的加粗标题,最后在升级版的蓝猫狐狸中,漂亮的差距总算没了,精神奕奕皮毛焕发的蓝猫和狐狸是最好的棋类收藏品,即便并不玩,城里的人也乐意摆放在家里。
  偶尔手痒无法打架的蓝猫和狐狸,突然消失在摆放的位置,趁着夜深人静溜下来打一场,不幸的是经常夜晚去喝水或是解决生理状况的迷猫们会遭到误伤。
  医院也就多了一例受伤的案例。
  这几年来被家里打架的蓝猫和狐狸弄伤的收藏家不计其数,青青紫紫各有不同,医生都要憋着笑,保持专业的问诊态度。
  蓝猫没少被投诉这个商品,但蓝猫也发表声明此商品并非质量问题,并不接受任何非质量问题投诉。
  骂骂咧咧,但买还是买的。
  “给这些孩子做个能打架的战场吧。”温故知也没少遭殃,他好歹忍了忍,将它们锁在包装盒里,没让它们出来祸害人。
  终于能松络的蓝猫狐狸们在两人眼前爬出盒子,伸懒腰,舒展身体,又抖了一抖,然后在桌子上打了起来。
  奉先生一挑眉,拿两个杯子倒扣住,“狐狸的是不是骂人了?”
  “所以说是蓝猫的匠人精神,连狐狸常骂人的话都知道。”
  奉先生更不想放它们出去了。
  温故知问:“您觉得怎么样?看他们自己打架,我们又不遭殃,还是挺划算的。”
  “这些棋子会自己创造什么输赢历史,奉先生就不想看看吗?”
  不是人为控制的,会有什么结果仅凭它们之间的斗争,而最终胜利的那方,才是最后棋子最终的结局。这盘游戏才是真正的结束。
  奉先生觉得划算,而这个未知的结局说动他,他们是开局的人,仅仅只要下一个赌约,最终谁的胜利交由棋子,甚至看天意,虽说是很大程度上无法掌控,但是奉先生手心发热,竟然也想看看最后究竟是什么。
  就像他也想看看温故知最后究竟会不会打动自己。
  “那拉钩。”温故知伸手,紧紧扣在奉先生的小指头上,就像两条焊在一起细细的铁链。
  棋子还暂时放在盒子里,未来几天,他们两个会思考出合适战场模型,也许有好几个。
  但温故知被窗外的动静吸引,大声告白的青春年少的孩子们,声音被鸟衔进月桃院,一字不拉的,红彤彤的字眼,还有随后鸡飞狗跳的动静。
  他拉着奉先生出门,用宝兰梯爬上屋顶,他告诉奉先生您最好买个梯子备着。
  奉先生问为什么。
  您将来总有一天要用梯子到我家。
  那你争取一下,或许棋子输给我。
  温故知说那不行啊,我还不如打败您,然后要求您这样做,如果您不甘心——我就觉得心里舒服了。
  “试试?”奉先生看他,“如果你输了……”
  “那您管管我?”
  奉先生伸手拍拍温故知的脸,让他乖一些。
  别的什么都不说。
  奉先生先一步下去,温故知还在屋顶上听那些孩子的声音,粉色的云层下面,人群在流动,他一一数过去,他看见被妈妈追得鸡飞狗跳的男孩,跑成一个闪电。
  闪电经过许多人,穿过多重影子,一路哇哇尖叫着,也撞到很多人,保姆在下面叫他,温故知应了一声说就来。
  他站起身,随后视线抬得更高,看到牵着孩子的女人向街中央走去。
  保姆在下面叫他,温故知说就来——没有女人,他还保持着坐姿,即便站起来,远方也还是粉色的云。
  它们已经染了整片云层。
 
 
第29章 
  不知道谁的猫跑出来了,它本不该在晚上脱离编织袋上的图案。但是猫轻巧地跳落至地板上,踱了几下步子后蹲坐在床前,它仰起头摇了几下尾巴,随后跳上床。猫的鼻子一耸一耸,嗅着主人的气息——猫确定床上的人类睡熟了。
  它放心地跃至窗台上,猫的爪子很灵活,会开窗,因为身形轻盈,落地时甚至一息声都未发出。
  但是很快,猫跳上了屋顶,循着挂在一端的月亮,慢慢向前走去,猫没有任何目的地,它走走停停,忽然从屋顶落至了地上,这一跤摔得猫脑袋有些疼,因此它对着冰白的月亮挥舞着爪子,很不满地叫起来,但很快猫感到自己毛茸茸的头顶拂过一阵风,猫不疼了。
  吹舞的风对它很是抱歉,猫再喵了几声,回头望了一眼,没有任何东西。
  它又叫了几声,才有一阵风吹过来,这次穿过猫的尾巴、脊背还有下巴,后来它又轻轻推了一把猫,催促它往前走。
  猫快速爬起,在它面前渐次展开奇异的世界,这是一个只半边下雨的夜晚。它走入另一条街,被淋了一头的雨,猫很不喜欢水沾湿自己的毛发,因此贴着屋檐,那些顺势从瓦片接下的雨水像一串一串的,从天上来的活水,聚集在一起,变成足够汇聚的溪水。
  猫每抬一步脚,雨滴就像钩子沾在毛上,这些雨“嗒——嗒”的,猫探出头,看见和自己一样脸,一只红色另一只绿色的眼睛。它的人类在千万只编织袋中挑中了这样一只异色的猫,从此无论是到哪里,拿什么放在编织袋中,异色的猫始终安安静静待在编织袋上,直到今晚它偷溜了出来。
  明月照我渠拥抱着凝结的云与雾,雨从云与雾中穿过,坠落到渠水,同时猫的耳朵收集到四面八方传来的雷声,临近黎明那刻将会有更大的雨。
  此时,猫停在屋檐下,在一枚小小的红琉璃下,那有一小圈红红朦胧的圆斑,正将猫安全地护在其中,足够它偷跑出去再安全地回来。
  雨声,夜晚正一家一户走过,从另一半干燥温热的赶到这一半湿润油亮的城。
  猫立起耳朵,它听见别的声音,和雨声很相似,但又很轻,很轻——往往巧妙地踩在雨水和雨水之中,水滴簇拥着这道声音,使得它能与别的声音区别开来。
  猫凑出脑袋,声音近了。
  啊——原来是人的脚步声。
  猫这样想。
  是一双细高跟,“嗒、嗒、嗒”敲击着石板。猫原本以为这声音会继续往前,但脚步声只在一处就停了下来,那是一条巷子的入口,只是这个声音并不打算进入,继续用踩在雨水之间的清晰的“嗒嗒”。
  不知为何猫站起身,向这个声音靠近了些,它再靠近了一些,蹲坐在了声音的旁边,这双脚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黑色,黑色还是黑色,猫的眼睛识别出这个颜色,除此之外只剩下包裹了半边城的雨声。
  猫的眼睛越发的亮,像在不断泼墨着色,色料中添加了萤火虫翅膀上的萤白粉,那些光粉会吸收白日的阳光,吃进去的光粒子将会迎来夜晚的大盛。
  猫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站起身,是因为这世上总有无边无际的噩梦。
  如果需要驱赶噩梦,那么猫是最合适的。
  买编织袋的人对着因为噩梦干扰而无法正常入眠的人类提供了会提供特殊功能猫。它有别于仅是为了对动物尘发的过敏普通顾客,它的眼睛永远不会褪色。
  猫叫了一声,对着这个黑色,但它还是只是一直小猫,通过特殊的编制毛线获得生命,如果在白天它是赶不走这声音的,得益于它的眼睛,这声音渐渐在猫的声音下渐渐退了出去。
  黎明前的雨来了,猫抖索着毛发,蹿进巷子里——一、二、三、四……然后九——猫爬上围墙,跳进院子里,随后攀爬进一扇半开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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