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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浊之下(近代现代)——遇鹿

时间:2020-07-03 08:36:36  作者:遇鹿
  艾森收紧了搂着唐岑后腰的手臂,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鼻尖蹭着鼻尖,而这个动作刺激了唐岑胸腔里的那颗脏器。唐岑的心脏怦怦直跳,声音震得他的鼓膜隐隐作痛。
  伴随着炽热的鼻息,唐岑的唇触到了一个湿润柔软的物体。
  在唐岑还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推开艾森的时候,艾森灵活的舌已经舔上了他的嘴唇,细细描摹着唇瓣上的纹路。
  在寂静之中,艾森放轻了动作,舌头慢慢顶开了唐岑的牙关。
  湿热温柔的吻带着淡淡的酒味,两个人的呼吸也愈发粗重,连带着动作也更加粗鲁。舌头纠缠间,艾森拇指捻去唐岑嘴边来不及吞咽的唾液。此时艾森已经完全压在了唐岑身上,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叠加在一起,唐岑深深地陷入了柔软的床垫之中。
  一阵阵酥麻从尾椎的位置,沿着脊椎向上,一路冲进唐岑的大脑,让他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唐岑勾着艾森的肩膀,任由艾森的手撩起他的衣摆,沿着腰侧一点点向上摸去。
  在摸到腰腹上那一块凹凸不平的皮肤时,艾森微微睁开了眼。他收回搂着唐岑后腰的手臂,双手扣着唐岑的侧腰向上抚摸,在结束亲吻的下一秒脱掉了他的上衣。
  艾森贴着唐岑的侧脸,在他耳畔低声轻唤他的名字:“唐岑。”那声音如同恶魔在引诱人堕入地狱时的喃喃细语。他一边喊着唐岑的名字,一边亲吻他的脖颈、锁骨。
  落在身上的那一下下亲吻,一点一点击垮了唐岑心里最后的防线。
  手腕被人扣着,指腹在手腕凹凸不平的皮肤上来回抚摸着。唐岑眼前的顶灯不停地摇晃着,他的视线范围内只有一片模糊的光点。
  当光点一点点缩小,逐渐形成顶灯的形状时,唐岑意识到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
  意识清醒过来的唐岑睁大眼望向艾森,在他试图挣脱艾森桎梏的时候,艾森却将他翻了过去。趴在床上的唐岑背对着艾森,在一阵阵撞击之中,他将脸深深埋进了床单之中。
  艾森一直在注意唐岑,在看到他这几乎自虐的行为时,立刻松开紧扣着他后腰的左手,抓着他的脖颈强迫他抬起头。
  唐岑仰着头,窒息般的快感鞭笞着他的神经,将那一点残存的理智吞噬殆尽。
  这场荒唐的情事在唐岑一阵又一阵破碎模糊的呻吟中结束。艾森退出来的时候,唐岑还没完全缓过劲,摩擦带来的快感还未消退,身体软成一摊水瘫在床上。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唐岑虽然没摆脱高潮的余韵,但那些明显的感觉无一不在提醒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抖开被揉得乱七八糟的被子,艾森用被子遮盖住了唐岑布满痕迹的身体。他坐在唐岑的身边,拨开他被汗水浸湿、黏在脸颊上的碎发:“难受吗?”
  唐岑想用力打开艾森的手,但最后也只是不痛不痒地挥了挥。他转过身背对着艾森,整个人蜷缩进了被子,绵软的身体使不上劲,就连声音都沙哑无力。
  “出去。”唐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艾森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艾森一愣,还未说出口的关心都被唐岑这一句话堵在了嘴边。他看到了唐岑手腕上的疤痕,本想着等事后再问,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罢了,就当是和喜欢的人约了一次炮。虽然不明白唐岑为什么转变得如此之快,但他的过去发生了什么又和他艾森有什么关系呢?
  艾森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接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他本来想就这么离开,看到缩在被子里的唐岑时又忍不住问道:“你和陆晟分手了吗?”
  回答他的是唐岑往被子里缩的沙沙声。
  艾森没得到唐岑确切的回答,但答案无外乎是“分”与“没分”两个中的一个。看过唐岑手腕上的伤,艾森更倾向于前者,但又不希望是前者。
  在推开门的那一刻,他扫了眼已经蜷缩在黑暗中的唐岑,用平缓的语气说道:“他不适合你。”
  出了门,艾森就看到抱着手臂不知道在走廊里站了多久的黑人同事。他轻轻把门合上,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连余光都不丢给对方一个。
  “睡完就跑,斯特林你可真行。”黑人同事看他这个态度,不怒反笑,戏谑道,“滋味如何?”
  艾森·斯特林脚步一顿,微微侧过头,冷冷道:“和你没关系,克里克。”
  克里克对他这个态度早就习以为常,听他这样回答也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带着一脸暧昧的笑容回了自己的房间。
  唐岑不知道门外发生的事,他也不知道刚才艾森说出那些话是出于什么心态,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出轨了。
  刚刚唐岑就已经想起来,他从离开到现在都还没有和陆晟摊牌,这就意味着他还没有彻底结束上一段感情。但是现在,仅仅只是几杯酒,他就和才见过两面的男人上了床。
  唐岑和陆晟最大的区别就是陆晟可以毫不在乎地出轨,他把情感和肉体分得很清楚,他爱唐岑,也可以和其他人上床,但唐岑不是。唐岑不能容忍陆晟出轨,同样也不能接受自己出轨的事实,即使**的快感几乎是和出轨的罪恶感同时席卷而来的。
  因为厌恶陆晟的出轨而远走异国的唐岑却酒后乱性,成为了陆晟那样的人。
  他被出轨后又立马移情别恋,这样又算什么?就算是报复也同样令人作呕。
  喝了酒又剧烈运动,现在情绪激动的唐岑胃里更是一阵翻涌。他掀开被子,脚踩在地板的那一刻,酸软的腿让他差一点支撑不住摔在地上。撑着床头柜站稳了之后,唐岑才拖着赤裸的身体走向浴室。
  唐岑趴在水池边,将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在将胃里吐了个干净之后,他还在一阵阵干呕,像是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一样,直到胃部传来的抽痛无法忍耐时,唐岑才停止呕吐。
  打开水龙头,看着水流将水池里的东西冲了个干净,唐岑才走到花洒下拧开了阀门。没有调水温,花洒打开时冷水兜头泼在了唐岑身上。
  最开始冷水浇下来的时候,唐岑还因为无法忍受冰冷的水温而不住地颤抖,但适应了之后,唐岑就任由水流冲刷身体,将他温热的体温带走。
  唐岑在花洒下冲了很久,直到冰冷的身体僵硬得连手指都弯曲不了时,他才关上了阀门。
  冲完冷水澡之后,唐岑连身上的水珠都不擦就爬上了床。被冻得嘴唇发紫的他已经顾不上刚才自己在这张床上做过什么了,他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身体,试图从棉被里汲取一点温度。
  在寒冷和罪恶感的笼罩之下,唐岑陷入了黑暗的梦境之中。
  那个漆黑的梦境之中,唐岑看到了自己曾经深陷过的泥潭,散发着恶臭的泥潭一片浑浊,但唐岑知道,姜妍的骸骨还躺在那淤泥之下,被污泥侵蚀,日渐腐烂。
  唐岑站在泥潭边张望,后背却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他踉跄了两步,没有跌进去,但脚已经踏入了泥潭之中。唐岑站定之后再回过头时,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在被推的那一瞬间,唐岑没看清那人的面容,只觉得那双将自己推下去的手似曾相识,和曾经拉起他的手十分相像。
  像陆晟的手。
  到了当天下午,唐岑才再度醒来,身体上的不适没有半点缓解,反而更加强烈。
  唐岑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即使放慢了动作,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还是差点让他瘫倒在床上。
  眩晕过后,唐岑的头依旧昏昏沉沉的,身上也冰冷得直发抖。他伸手试了一下额头的温度,手背下滚烫的温度告诉他自己肯定是发烧了。
  也是,冲了那么久的冷水,以他的体质而言发烧都算是轻的了。
  唐岑眼神涣散地坐在床上,隔了很久他才注意到之前散乱在地上的东西被人简单收拾过了,床头柜上还放了一杯水,只是放了很久,水已经变得十分冰凉了。
  呻吟过度加上高烧,唐岑的喉咙此时干哑得生疼,也没多想就将凉水咕咚灌进嘴里。水缓解了喉咙的疼痛,也让大脑清醒了一点,但冰凉的液体刺激着敏感的胃部。
  高烧加剧了唐岑身上的酸痛感,他慢慢躺下,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捂着腹部忍受着那里传来的一阵阵细微的疼痛。
 
 
第40章 
  “先生?先生?”
  睡梦中,唐岑隐约听到有人在他耳旁大声喊着什么,还感觉到有人在不停地摇晃他的肩膀,聒噪得很。
  沉睡中被人打搅的感觉很难受,唐岑想赶走扰人清梦的人,但是他的眼皮沉重得只睁得开一条缝,大脑也昏沉钝痛,根本分辨不出来眼前的人是谁,更不要说开口赶人了。
  见叫不醒唐岑,原本蹲在床边的女子站起身,走进了浴室里。不知她在里面弄些什么,浴室的水龙头被拧开了,水哗哗地流着。
  唐岑听到水声的时候就醒了大半。他费劲地睁开眼,才发现房间昏暗得连天花板的纹路都看不清,顶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他侧过头想看窗外,转动脖子的时候才发现浑身酸痛得连骨头缝里都隐隐阵痛着。
  窗外那一小片天空飘着浓重的乌云,看起来随时都会下雨。伦敦的天气变化无常,明明昨天还是晴天,今天醒来天空又是阴沉沉的一片。
  在唐岑看向窗外的时候,浴室里的水声也停了。在水声停止的下一秒,唐岑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刚才吵醒他的人正一步步朝着床边走来。唐岑不知道是什么人跑进了他的房间里,但现在他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连动动脖子都费劲,如果来人意图不轨,唐岑不觉得自己能反抗得了。
  但事实证明,是唐岑想多了。来人走到床边发现他醒了以后,只是蹲在他床边,将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冰凉的东西贴在额头上很舒服,让唐岑昏沉的脑袋慢慢清醒了些。他回过头,发现蹲在自己床边的是个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她微皱着眉,有些担忧地问道:“先生?你还好吗?”
  这个女孩身上还穿着酒店的制服,唐岑虽然不知道酒店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但他知道这个女孩并没有恶意。歪着头靠在被子上,神经放松下来的唐岑又开始昏昏欲睡。
  之前摸过唐岑的额头,此时他的反应让女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摆正唐岑扭头时有些掉落的毛巾,轻轻推了推唐岑,温和轻柔地问道:“你发烧了,需要退烧药吗?”
  毛巾带来的清凉太过短暂,根本不能缓解高烧的不适。唐岑睁开眼,缩在被子里恹恹地点了点头。
  女孩看他蜷缩在被子里,犹豫了两秒又道:“你的房间只订到今天,中午一直没有退房,总台让我上来看看,需要办理续住吗?”
  今天?唐岑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这个时间,他几乎停止运转的大脑才消化了女孩话里的信息,原来他已经睡了两天,难怪酒店会派人上来。
  两天滴水未沾,喉咙烧得直冒烟,唐岑咳了两声才用嘶哑的声音拜托女孩:“三天……麻烦你了。”
  “好的,一会儿办理完手续会有人送药过来,打扰了。”女孩得到确切的回复才慢慢起身,悄悄离开了唐岑的房间。
  唐岑听到床边的动静,彻底松了口气,他没等到女孩关门的声音响起就再度昏睡过去。
  后来酒店派人来送药时,服务员才把窝在床上断断续续呻吟的唐岑喊醒。
  就着冷水把胶囊囫囵吞下去,唐岑懒得再和服务员客套,自顾自地挪进温暖的被窝里。
  唐岑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人拆开重组过一样,稍微一动,肌肉和关节互相拉扯摩擦的疼痛都让他痛不欲生。那种疼痛不是锥心刺骨的疼,而是一点点碾压神经,反复折磨的疼,是从骨头缝里渗出的酸痛。
  在酒店里趴了两天,在被子里捂了整整两个晚上,唐岑的体温才慢慢降了下来。
  唐岑从小到大都有个习惯,不管气温是多少度,睡觉的时候都会把被子两侧的被角抱在怀里,把整个人都裹到被子里,现在生病更是如此。高烧又裹着厚重的棉被,唐岑硬生生被捂出了一身汗,连被单都因为吸收了汗水变得有些湿润。
  挣扎着将双手从被子里解放出来,唐岑抬手想量一下额头的温度,却摸到了一手湿润。汗水擦着耳侧滑落,沿着翘起的发梢滴下,在床单上留下一块块深色的水迹。
  出了一身汗,唐岑的体温也降下来了不少,此时天花板的纹路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这两天病得神志不清,唐岑只依稀记得自己醒来过几次,也吃了几次药,但不知道到底吃了多少。
  唐岑伸手在床头柜上摸了摸,“咔嗒”,是手指碰到一个尖锐的东西发出的声音。他抬了抬身体,手朝前够了一下,指尖压住的一个物体在他躺下时顺势被拖了过来。
  药被拖到了唐岑能轻松够到的地方,他拿起那板胶囊,一边数着被剥开的锡箔纸,一边算着自己的用药量。曾经因为用药过量吃过太多的苦头,所以即使是退烧药,唐岑都不敢再胡乱吃。
  两天半里吃了四颗,虽然有一点多,但好歹还在正常范围内。唐岑暗暗松了口气,在床上继续躺了好长一会儿,才用脚在被子里胡乱地蹬了几下。
  直到将被子蹬到了床尾堆成了一团,唐岑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服务员来过几次,房间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连挂在衣柜里的浴袍都换上了新的,他随手抽了一件浴袍就进了浴室。
  本来想冲个澡好好放松一下,但当唐岑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锁骨上还未完全消去的痕迹时,心里原本已经沉寂下去的想法又渐渐冒了出来。
  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那晚的场景,一遍又一遍,他的身体和大脑都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唐岑双手抱头,揪着湿漉漉的头发,无力靠在浴室的墙上,顺着光滑的表面一点点滑下去。他瘫坐在积水之中,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间。热水打在身上,沿着他后背凸起的脊椎骨流淌而下。
  热水洗去了唐岑一身疲惫,却洗不掉那些烙在皮肉上的印记。
  第二天清晨,当整条街都还沉浸在寂静之中时,唐岑就拖着行李箱下了楼。半个小时后,在前台把所有的账单结清了之后,他才拖着行李箱离开了酒店。
  昨天晚上,冲完澡冷静下来的唐岑迅速订了去法国巴黎的机票。不管是因为艾森的出现,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他不想再在这个国家继续停留下去了,但是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去做。
  时间还很早,街道上的商铺都还没开门,唐岑拖着行李箱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了一个醒目的红色电话亭。
  唐岑还在巴斯上学的时候,这样的电话亭随处可见,但在他离开英国的那几年里,每一座城市每一年都有成千上万的电话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报废,剩下的那些也没有多少能够正常使用。就像现在找到的这一个,唐岑不确定它是否还能使用,或许只是在等待政府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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