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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浊之下(近代现代)——遇鹿

时间:2020-07-03 08:36:36  作者:遇鹿
  收起行李箱的拉杆,唐岑轻轻拉了一下电话亭的门把手,崭新的门锁一下就打开了,这让唐岑有些意外。但看到空荡荡的内部时,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电话亭看起来如此干净,这大概是被人收购准备二次利用的电话亭。
  唐岑长叹了口气,拖着行李箱朝着最近的地铁口走去。他找了大半个街区才找到唯一一个电话亭,仅剩的这个电话亭却不能使用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机场的公共电话了。
  通向机场方向的地铁这个时间点还不算拥挤,唐岑坐在座位上,盯着对面的空位发呆。机场的公用电话正常来说都可以使用,可只有一分钟的时间,他该怎么说?
  唐岑还没完全恢复,却不得不再次踏上旅途,这对大病初愈的人而言简直是灾难。他觉得自己的大脑跟着地铁摇晃的频率被搅成了一团糨糊,以至于差一点坐过了站。
  吃力地拖着行李箱进了机场,唐岑看了一眼自己的航班时间,离出发还有两个小时,时间还算充裕。但时隔多年,记忆力严重衰退的唐岑花了十几分钟,一连问了两个工作人员才找到了公共电话的位置。
  等到站在公共电话前时,唐岑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打湿,黏在了皮肤上。
  唐岑看着规整清晰的电话按键,反复咽了好几次口水,才拿起话筒。他的手心满是汗水,颤抖又湿滑的手握着听筒平滑的塑料外壳,差一点没握住脱手而出。
  在心里反复默念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唐岑抬起手,手指颤抖着按下了那串号码。那一下一下,在旁人看来都重得像是要把按键戳穿一样,但只有唐岑知道,他按下去的每一下,都是在自己的心脏上戳出一个血淋淋的洞。
  唐岑按得再慢,那一串号码加起来也不过十五位,在按下最后一个数字之后,电话很快就拨出去了。
  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声音,唐岑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似乎都和它重合在一起。
  “喂?”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嗓音,比起记忆里的温和,此时陆晟的声音里更带着几分慵懒。
  唐岑没出声,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他静静地举着听筒站在那里,他所有的声音在听到陆晟声音的那一刻都消失了。
  但唐岑的沉默让陆晟误以为对方听不懂中文,他又说道:“Hello?”
  回答他的是更加漫长的沉默,但陆晟很快就意识到了。
  “唐岑?”语气里那点漫不经心的懒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夹杂着愠意的严肃。
  听到陆晟喊自己的名字时,唐岑才恍若梦醒。
  该结束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和陆晟之间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唐岑强忍着喉咙里的酸涩和不停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冷静而平缓地将那句在心里埋藏了五年的话说出:“陆晟,分手吧。”
 
 
第41章 
  “分手吧。”
  唐岑举着听筒站在电话机前,紧绷着身体等着陆晟的回答。他以为会听到陆晟愤怒的咆哮,或是满怀歉意的道歉,然而那端的陆晟再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在唐岑的话说完后,陆晟那边就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唐岑感觉到自己周围的声音在那一分钟里全都消失了,只剩下电话那头传来的细微的呼吸声,还有从自己胸腔传来的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
  放在其他时候,一分钟总是非常短暂的,但此时隔着电话的沉默却让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一直等着,却什么也没等到。
  直到“嘟嘟——”的电话自动挂断的忙音响起时,唐岑才意识到一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
  电话被挂断了,唐岑甚至不需要仔细回想,他的大脑都清晰地记得刚刚那一分钟的沉默。
  陆晟什么都没说,但唐岑不在乎这些。
  在电话挂断的瞬间,唐岑听到从自己身体的某处传来“咚”的一声,一直吊着他心脏的那条绳子在那一瞬间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心脏摔回了原来的位置,也将那些惶恐和不安都甩了出去。
  唐岑的注意力一下被分散,被隔绝在周围的声音如潮水般冲他涌来,他听到了机场广播的声音,甜美的女声正在通知旅客,那不知飞往哪里的航班因为天气延误了。
  唐岑拖着行李箱,大跨步走向安检的通道。他泛红的眼眶和不停吸鼻子的声音让周围的人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唐岑心里却是无比地痛快,之前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那一刻消失了。
  拖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和陆晟提分手了!终于说出口了!
  这句话早在五年前他苏醒的时候就想说了,那个时候他也应该要说了,可是他没有。自杀失败后,怯懦胆小的他在被唐松源打断对话之后,就自顾自地沉浸在恐惧和绝望之中。
  那个时候唐岑的身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支撑的事物,孤立无援的他根本离不开他唯一能接触到的陆晟。唐岑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力,他甚至是被唐松源强硬地丢到陆晟的脚边,逼着他跪在地上乞求陆晟的怜悯。
  那个时候陆晟没有一脚踢开他,唐岑甚至还为此感到庆幸,但他最后还是不得不面对被抛弃的结局,只是这个结局延迟了五年才到来。
  如果那个时候能说出口,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又一次被亲近的人折磨得遍体鳞伤。他在一次次的讨好中受伤,那些人却乐此不疲,在他苟延残喘时把他精心伪装的外皮撕下,将他努力维持的日常生活摧毁。
  在陆晟出轨后的每一个夜晚,自杀的念头反反复复出现在唐岑的脑海中。他躺在冰冷的卧室里,在越发强烈的绝望中,用冰冷的双手卡着自己的脖子,一点一点向下用劲……
  越往下增加一份力,窒息感就越发清晰。
  直到被压得完全喘不过气,唐岑才会松开手。他大张着嘴呼吸着,卧室里浑浊的空气顺着鼻腔和喉咙进入肺部。
  他还活着,但每一天都在死亡和苟延残喘中挣扎,即使是陆晟,也无法理解他所忍受的折磨与痛苦。
  唐岑很想问问姜妍,那个时候站在高台上的她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跳下来的。
  但是姜妍已经不在了,他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回答。
  姜妍死后,唐岑甚至将她遗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再一次面对绝境的时候,她的身影才会突然出现在唐岑的眼前。那个在他人生里短暂出现过几年的少女改变了他对过往人生的认知,也把他的未来搅得稀巴烂。
  唐岑不后悔认识姜妍和陆晟,但他受够这样的生活了。不论是浑浑噩噩地听唐松源的指挥,还是在陆晟身边清醒地疯狂,这两个都不是他所期望的人生。
  他在唐松源口中是个“精神病”,在旁人眼里就是个怪物,就连陆晟都抛弃了他。如果融入人群的代价是不断的折磨,那不如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漂泊直至死去。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他可以去巴黎,去陆晟找不到的地方,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不必再摇尾乞求他人的怜悯。
  既然不能选择出生,那就自己决定死亡。
  过了安检,唐岑走在机场的长廊上。在他身侧,巨大的玻璃墙外,一架飞机正平缓地落下,在跑道上快速地滑行着。
  此时的唐岑并不知道万里之外的陆晟是什么心情,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那个男人对他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他现在只希望能安稳地度过余生。
  唐岑计划着自己余下的日子,而陆晟却因为他那一通电话焦头烂额。
  看到唐岑来电时,陆晟正坐在办公室里看资料。他费尽千辛万苦才争取到机会,英国合作公司下周就会派人来考察,为了能顺利签下单子,陆晟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个合作公司是陆晟和唐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他们的合作对陆晟的公司也十分重要,所以陆晟特地吩咐过助理,今天下午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他。
  在看到这个来自英国的越洋电话时,陆晟下意识地准备摁掉,但在瞥到所属地是英国时,陆晟手指一滑,将本来要挂断的电话接通了。
  在这通来自英国的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陆晟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而这预感强烈得不容他忽视,和唐岑失踪那天的感觉一模一样。所以在接起电话后不久,面对对方的沉默,陆晟就意识到了打来电话的是唐岑。
  唐岑那一句“分手吧”,落在陆晟的耳朵里格外刺耳。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手机,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居然真的是唐岑?他居然和自己提分手?隐瞒病情还利用自己,他凭什么提分手?以为提了分手就能甩掉他了?他费尽心思照顾了唐岑那么久,现在不需要了就立马提分手,他唐岑有什么资格?
  陆晟心里不停地咆哮着,无声地数落着唐岑过往犯下的一桩桩罪行。从唐岑生病以来,陆晟对唐岑都从来没有多说过一句,但心里的埋怨却一点点积攒起来。
  但面对隔着电话的唐岑,陆晟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他知道如果说出口了,唐岑会彻彻底底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陆晟一直都爱着唐岑,只是回国后的大部分时间里,唐岑都被他摆在了末尾。
  那天唐岑不声不响地离开,陆晟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还有那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卧室,气得当场砸碎了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
  他想把唐岑抓回来,但是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的下一秒,陆晟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和英国公司的合作迫在眉睫,陆晟不得不暂时放任唐岑离去,但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唐岑居然跑去了英国,还和他提了分手。
  陆晟听着电话挂断的忙音,心里却恨不得立刻就去英国把唐岑抓回来,锁在床上狠狠地教训一顿。
  但是他不能。
  如果陆晟现在离开公司,为了唐岑放弃合作,那他这十多年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虽然陆晟是借着苏瑜清的势力发展起来的,但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和唐岑之间的关系,可以说陆晟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唐岑。
  苏瑜清暂时还没有终止和他的合作,也不知道他对这件事情是否知情。陆晟看不透那个男人,但这个名义上的舅舅很少插手唐岑的私事,所以唐岑现在应该是独自在外流浪。
  在电话挂断的前几秒,陆晟听到了机场广播的声音,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唐岑在机场。朝夕相处了十二年,以陆晟对唐岑的了解,不管他之后去哪,总归是在欧洲那块土地上,跑不了多远。
  权衡利弊,陆晟暂时将唐岑的事情抛之脑后,然而他接起的那一通电话和他所做出的决定,牵扯到的却不只是他和唐岑的命运。
  挂断电话后不久,办公室的门就被人叩响了。
  “进来。”心情差到极致的陆晟已经看不进去这一大叠资料,想都没想就让人进来了。
  助理在门边探出头,脸上带着十足的歉意,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陆总,刚刚英国那边的负责人发了邮件,说原来计划派来洽谈的艾森·斯特林先生下个月会外派去法国,所以会换其他人来。”
  “法国?”陆晟抬起头,诧异地反问道,“换人了?换谁?”
  助理看他神色不悦,赶忙将名字报了出来。
  陆晟听到那个陌生的名字,只捏着自己的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偏偏在他最忙碌的时候,唐岑和艾森都出了状况。
  “一切照旧。”陆晟心里有了个不好的预感,但最后也只是无奈地吩咐完就摆摆手让助理出去了。
  艾森是陆晟大学的直系学弟,又参与过陆晟大三时开展的课题研究,两个人彼此之间也还算熟悉。
  本来听说这次英国那边派了艾森来,陆晟心里还暗暗松了口气,艾森总归是自己的学弟,于公于私都方便,可谁知英国那边又临时换了人。
  但事到如今,陆晟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而忙碌起来的他自然也没有心思再去关心唐岑或是艾森的事情。
 
 
第42章 
  伦敦和巴黎离得并不远,唐岑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到达了巴黎。他常年在外留学,过境手续不算复杂,到巴黎一个小时后他就站在了巴黎市中心一家酒店的前台前。
  虽然唐岑打算在法国停留一段时间,但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办,只能暂时住在酒店里,等找好暂住的房子之后再搬过去。
  为了避免出现上次突然高烧的情况,唐岑一连订了两周的房间,还特地问了酒店附近的药店地址。这几年不管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还是自己作践的,唐岑的体质越来越差,各种小毛病层出不穷,光是换季时胃疼发作就够他受了。
  唐岑刷开房门,一脚把行李箱踢进门里就揣着钱包和房卡下了楼。这个时候正好是中午,他想着先找个地方吃午饭,再去药店买点常备药,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既然打算在这个陌生的国家里居住一段时间,唐岑就必须尽快了解这里的一切,毕竟他现在是孤身一人。
  在酒店附近兜兜转转了半天,唐岑才找着一家人不算太多的餐厅。
  唐岑在角落的位置坐下,随意翻了几下侍者递来的菜单。他不太饿,吃午饭也只是觉得自己的胃里应该装点什么,所以只点了简单的三样就将菜单还给了侍者。
  听到他不太流利的法语和过于单调的选择,侍者诧异地问道:“先生,不需要再加其他的吗?”
  唐松源很少带着唐岑去参加应酬,但唐岑也尝过不少国家的料理,所以现在即便侍者说得委婉,唐岑也听出了他的意思。照着法国人的用餐习惯,这三样菜式确实有些少,但唐岑还是礼貌地回绝了:“不用了,谢谢。”
  侍者见状也没有再多说,收走了菜单就离开了。
  唐岑靠在座椅的软垫上,细数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不只需要买药,还要租下合适的房子,办电话卡和舅舅联系。零零碎碎的事情很多,但没有一件是要紧的,他还有十四天的时间可以一件一件慢慢做。
  大病初愈加上短途飞行,唐岑的脸色有些憔悴,餐馆里坐着的其他人只是多看了他几眼,没有一个人上来和这个来自东方的男人搭讪,这也让唐岑得以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顿午饭。
  吃完了午饭,唐岑凭着记忆,顺着路标指示又绕过两条街才在酒店背后的那条街找到了药店。这并不是前台所说的那家药店,但已经走到酒店附近了,唐岑也没心思再逛下去,只在药店里买了几样必备的药品就回了房间。
  进了房间,唐岑把药扔到桌上,又将床边的窗帘拉上,才从被推到角落的行李箱里翻出了手机。他拿着手机瘫倒在床上,两眼放空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手指在手机的边缘来回摸索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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