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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浊之下(近代现代)——遇鹿

时间:2020-07-03 08:36:36  作者:遇鹿
  唐岑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但听到艾森的话还是瞬间睁开了眼睛,语气怪异地反问道:“怎么突然要出门?”
  这段时间唐岑一直窝在房间里,除了艾森之外没有再见过其他人,就连日常需要的东西都是写好了清单交给他。虽然情绪说不上多好,但至少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失眠的时候没有再出现那些糟糕的想法。
  还是毫无目的地活着,没有期待,没有愿望。
  但也不想死。
  唐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在旁人眼里这可能是颓废得不能再颓废的生活,但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像他这样的人不去给别人添麻烦就是最好的生存方式了,没有必要再想过往那样,为了得到某个人的认可而努力。
  听出唐岑语气不满,艾森倒没有将自己那点小心思大咧咧地暴露出来,只是找了个挑不出错的借口:“出门透透气。”
  末了见唐岑还是没有反应,他又补充道:“你这段时间看起来很憔悴。”
  唐岑这段时间确实比起之前更加憔悴,也不知道是因为纵欲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再说吧。”唐岑翻了个身,挣脱了艾森的怀抱,背对着他说道:“我困了,睡吧。”
  艾森盯着他的后背没说话,唐岑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让两个人本就微妙的关系变得更加尴尬。
  虽然说是交往,但实际上他们见面的时间基本都是在晚上,除了吃饭就是上床,他们没有一次正式的约会过。这不是正常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艾森虽然知道,但他无法改变现状。
  艾森抬起手,他想摸摸唐岑背上那些他留下的红痕。
  唐岑这段时间大概又没有好好吃饭,身体消瘦了不少,腰上的肋骨根根分明,就连膝盖蹭着他的腰侧时都有些疼。他背上的骨骼更加明显,那对形状姣好的蝴蝶骨微微凸起,仿佛在唐岑背部的皮肉之下一对翅膀即将破茧而出,让艾森有种他随时都会飞走的错觉。
  在手指即将触到那一小块泛着红的皮肤时,艾森突然收回了手。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在回答唐岑,又像是无意间发出的鼻音。
  听到艾森躺下的声音,一直背对着他的唐岑才缓缓闭上了眼。
  谁都不知道这段感情能维持多久,或许明天睁开眼的时候,这畸形的关系就会宣告终结,又或许永远不会结束。
  第二天唐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艾森一大早就去了公司上班,房间里除了风声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安静得就像唐岑刚搬来时那样。
  虽然昨天晚上拒绝了艾森,唐岑当然不会以为自己的日常生活从此能向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艾森已经一点一点、不着痕迹地侵入到了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里,他身边的一切最终还是被艾森搅得一团糟。
  明明他们之间不应该有这些纠葛的,只是走错了一步,人生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唐岑从床头柜里翻出了只剩一半药片的药瓶,倒了两颗在手心,就这床头柜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水咽了下去。这是他开始吃药的第三天,暂时还没有被艾森发现,他也不打算告诉艾森。
  他捂着左胸,胸腔里的脏器跳动的频率有些快,心口闷闷的,有点喘过不气。
  从出生那一刻起,人生总喜欢和唐岑开玩笑,看他痛苦挣扎地活着,看他绝望寻死却求之不得。
  捂着心口躺回床上,唐岑蜷缩在被子里,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缓解身体的不适。
  这个方法是唐岑以前惯用的,也是最有效的,他不想向艾森求助,这样的丑态只在陆晟面前展示过就够了。
  唐岑手上的药剩得不多,零零碎碎加起来也不足以缓解他的病情。他不想吃药,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面对冷漠的医生,但所有的一切都逼着他不得不强忍着恶心把药吃下去。
  时隔多年,药物引起的副作用在唐岑身上依旧表现得十分明显,但这一次药物的副作用比起唐岑第一次服药的时候更加强烈,不知道是因为他之前贸然断药,还是药物已经过期。
  每天晚上唐岑都会被莫名挑起的负面情绪搅得心神不宁,辗转反侧一整夜都难以入睡,甚至影响到了唐岑白天的生活。唐岑的神经一直处在敏感亢奋的状态之中,房间里任何一点异样的响动都让他陷入焦虑。
  所以从那天起,唐岑几乎每天都在床上度过,白天忍受着副作用,晚上却张着腿迎接艾森的归来。如果不靠这样的方式,唐岑觉得自己大概永远都不会睡觉。
  他断不了药,只能不停地忍受药物的副作用,和这糟糕透顶的人生。
  但这终究不会是结局。
  哪怕两个人只是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艾森还是察觉到了唐岑的不对劲,但唐岑从来都不说,艾森的每一个问题,最后得到的回答都是唐岑的沉默。
  缺乏交流的两个人不停积攒着矛盾,压抑的不满终于在某一日爆发了。
  一周后的某个晚上,唐岑和艾森之间,第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两个人之间那层薄薄的不知道掩盖着什么的遮羞布,最后还是被饱受药物折磨、精神开始有些失常的唐岑撕开了。
  起因不过是艾森在吃晚饭的时候随口提起了出门散步的事情,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唐岑的情绪却在那一刻毫无征兆的、突然地爆发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情?”唐岑将杯子狠狠地放在桌上,玻璃碰撞在大理石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唐岑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喊着,试图阻止他冲毫不知情的艾森发火,但在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一切都失控了。
  艾森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你怎么……”
  唐岑冷笑一声,反问道:“怎么了?你现在来问我怎么了?早干嘛去了?”
  他吃了很多天的药,但副作用却不见消退,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盲目地找了一个突破口,疯狂地向外宣泄。
  唐岑坐在椅子上,牙关打颤,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着。他颤抖的幅度很大,艾森想不发现都难。
  但在艾森试图伸手安抚他的时候,唐岑突然站了起来,艾森的手堪堪悬在半空中,最后缓缓地垂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用无奈又平静的语气说道:“唐岑,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别这样。”
  艾森知道唐岑的病情,却不了解唐岑和陆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唐岑不说,他也无从得知。他不介意唐岑提起前男友,可以包容唐岑歇斯底里的疯狂,只要唐岑愿意和他交流。
  把所有的问题憋在心里,不向任何人诉说,是不会有结果的,积攒着的痛苦只会一点一点把唐岑逼疯。
 
 
第48章 
  唐岑从站起来的那一刻起就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转着圈,暴躁得不见丝毫的理智,所以在艾森说完的下一秒他毫不意外地吼道:“我有病你不是知道吗!”
  “那些药怎么来的你不是清楚得很!”
  艾森没管唐岑说的话有多么难听,但听到唐岑提起药的事情心里咯噔了一声,当下凉了半截:“你又吃药了?”
  唐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听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觉得一看见艾森坐在这里,用关切担忧的眼神看着他,心里就一阵恶心。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明知道他是个精神病还要来纠缠他?
  唐岑转过身背对着艾森,在艾森看不见的地方,他咬了咬舌尖,企图借助疼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他不需要一个围观他痛苦的人向他施以怜悯。
  莫名其妙被人吼,但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自己也知道他的病情,之前已经伤过他一次了,艾森舍不得再对唐岑说重话。
  想到唐岑又开始吃药,艾森就忍不住放缓了语气:“我没有同情你,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唐岑不知道艾森那点心思,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除了上床你还干过什么?”
  艾森哑然,他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唐岑眼里竟是这样的人:“我不是说了带你出去散散心?”
  然而唐岑却毫不留情地嗤笑了一声:“算了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厌烦艾森,明明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不想和他接触,却还要和他上床,现在还像个受害者一样指责他。
  唐岑觉得自己现在的行径就像是……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他觉得自己有错,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艾森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得出唐岑的情况不对劲,他不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唐岑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地看着唐岑离厨房越来越近,此时也不过是两三步的距离。
  虽然唐岑不怎么用厨房,但厨房里的厨具一应俱全,几把铮亮的刀还整齐地摆在灶台的刀架上。
  想起他手腕上那一道疤痕,艾森手指曲起,指甲在掌心掐出了一道道痕迹。
  寻常人光是被刀划破手指都能感受到那清晰强烈的疼痛感,唐岑又怎么下得去手?他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拿着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下去?
  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艾森就觉得呼吸一滞。
  在唐岑冷漠的眼神中,艾森猛地站起身,抓着唐岑的肩膀将他抵在墙边,压着满腔怒火道:“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吗?”
  他不是因为唐岑冲他发脾气而生气,他气的不过是唐岑为了陆晟那个人渣伤害自己。
  “我不需要!”唐岑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一字一顿地反问道,“你是我什么人?”
  艾森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唐岑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是我的什么人?
  原来这么久以来,所谓的“交往”,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唐岑从来都没有接纳过他。唐岑在自己的身边画了一个圈,艾森不知道圈子里面还有谁,但他从来都没能踏进过,也没有被唐岑划在圈子里。
  他对上唐岑的眼睛,看到了那双眼里狰狞的血丝,脑子里闪过在唐岑床头柜里看到的药瓶。
  他生病了,一直都病着,这是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事情,但他还是没能帮到他。
  “我只是……希望能替你分担一点。”
  唐岑试图掰开他攥着自己肩膀的手,听到他这句话时手上的动作一顿:“我为什么要把我承受不了的东西发泄到你身上?”
  艾森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啊,为什么?
  艾森没有办法回答唐岑,他试着理解唐岑,但自始至终,他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都是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对着唐岑指指点点。
  他希望的,和唐岑希望的不是同样的东西,他只是在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唐岑身上而已。
  抓着唐岑的手也缓缓松开了,艾森放缓了语气道:“唐岑,没有人能坚强到一个人去面对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能多依赖一下我?”
  唐岑和陆晟之前发生过什么,艾森从来都没有问过,但那阴影却无时无刻不笼罩在唐岑身上,逼得他无处可逃。
  感觉到施加在肩膀上的力度消失了,唐岑朝后退了一步,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身后的柜子上,他的手肘撑着柜子的边缘,抬起的手挡住了他此时的表情。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在这场无休止的纠缠里,艾森是强硬的,不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
  但他没想到会像现在这样被逼到濒临崩溃的地步。
  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情绪也随之在怒气消散的瞬间崩塌,负罪感和强烈的自我厌恶堵在唐岑的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
  艾森站在他面前,沉默地看着他。
  许久,唐岑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不敢。”
  他真的不敢,不敢再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下赌注,再做这种毫无胜算的赌博了。这样的赌局从一开始就不公平,参与到这场赌局里的另一个人自始至终都是胜利者,输的人只会是他。
  上一次他在陆晟身上投下了所有的赌注,到头来满盘皆输,狼狈地逃到法国,蜗居在这样的地方。那样惨痛的经历让现在的唐岑不敢再把赌注放到艾森身上,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最后的结果可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他都不敢再冒这样的险。
  总会有人嘴上说着能体会他的感受,能理解他的处境,可是真的有人能体会这种感觉吗?
  不存在的,感同身受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发泄到另一个人身上,哪怕那个人知道缘由,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的感同身受,只是无端地给人增加困扰,一点点消磨对方的感情罢了。
  酗酒、烟瘾、胃炎、噩梦都只是药物的副作用而已,唐岑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不论做什么都会被伤害,深陷梦境会被伤害,显露脆弱会被伤害,懦弱逃避会被伤害,向他人倾诉会被伤害,就连保持沉默也会被伤害。①
  唐岑承受过言语带来的痛苦,他不忍心把这样的困扰再带给艾森或是其他的什么人,也没有人有义务为他承担这些,他的痛苦从来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不去伤害他的义务。
  但是所有人都能通过伤害他而获得快乐,因为看别人痛苦从来都是一件快乐又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的事情。
  谁都不会真正地爱上他,他也不配去爱任何人。
  就像唐岑手腕上那一道道已经淡得看不见的刀痕,不留痕迹,刀切割肌肉筋腱留下的疼痛却时刻切割着神经,刺痛着他的大脑。
  身体顺着柜子一点点往下滑,唐岑曲起腿蜷缩在地上,他不知道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一定丑陋无比。
  看不见的丝线细细密密地缠绕在唐岑身上,操纵着他的身体,一点点蚕食他的精神,将他送上了末路。
  艾森蹲在他面前,伸手想摸摸他微微颤抖的背,却因为唐岑接下来说出的话生生停在了半空。
  “我不想再被人看笑话,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明明同样为人,同样活在这个世上,唐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比其他人活得更艰难、更痛苦。
  “别再纠缠我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压着喉咙里的苦涩和疼痛,唐岑颤抖着乞求道,“求你。”
  艾森见过唐岑狼狈脆弱的样子,也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就连现在也毫无例外,都是用锋利的尖刺武装自己,驱赶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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