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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浊之下(近代现代)——遇鹿

时间:2020-07-03 08:36:36  作者:遇鹿
  即使大脑会短暂地忘却某段回忆,血液和身体神经也不会忘记,在同样的环境里,它们依旧能唤醒大脑深处的记忆。
  交完签证需要的材料,艾森拦了的士,将唐岑带回了酒店。
  初夏,南方的城市即便是夜晚也有些闷热,艾森扶着唐岑回到酒店时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然而唐岑的衣服摸上去虽然是潮湿的,却是微凉的。
  艾森把唐岑扶到沙发椅上,又给他倒了杯温水。水杯递到了面前,唐岑没有接,他的手捂着胸口,眉头紧皱着。
  唐岑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缓过劲,其间艾森一直拉着他的手坐在他身旁,感觉到唐岑动了一下,他立刻凑了上去:“感觉好点了吗?”
  “我想睡会儿。”唐岑端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小口,撑着沙发椅的扶手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
  热水淌过被冷汗浸润的头发,也温暖了疲惫寒冷的身体。唐岑在花洒下冲了许久,忽然间他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随后一具温热的身体靠了过来。
  水顺着发梢流淌,模糊了唐岑的视线,但他知道那是艾森。
  浴室里的水声哗哗地响了许久,中间短暂地停歇了半个小时,之后又持续不断地响到将近凌晨。
  被艾森从浴室里抱出来的时候,唐岑已经累得睁不开眼,长途飞行带来的疲惫还未消退,一沾到床就瞬间卷走了大半边被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艾森小心翼翼地抬起唐岑的头放到自己腿上,开了吹风机最小档的暖风帮他慢慢吹干头发。唐岑睡得不安稳,眉头一直皱着,不知道是因为吹风机的噪声还是因为别的。
  第二天早晨,艾森还没醒的时候唐岑就睁开了眼睛。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半,还很早,但唐岑怎么也睡不着,胸口像是堵了一块东西一样,闷闷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唐岑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都没睡着,他翻身的动静还把艾森吵醒了。
  “这么早就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儿?”艾森眯着眼,把唐岑拉到自己怀里,手一下下拍着唐岑的后背安抚着。
  唐岑躺在艾森的怀里,头抵在他胸口上,闭着眼将原先想说的话全都吞了下去。
  中途被吵醒了的那一小会儿丝毫没有影响到艾森倒时差,他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艾森睁开眼的时候,原本靠在他怀里的唐岑此时已经换了位置,背对着他卷着被子蜷缩在床的一角。
  艾森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完,换好衣服才坐到唐岑的身旁,晃了晃他的肩膀:“唐岑,要不要去吃饭?”
  “你去吧。”唐岑朝被子里缩了缩,躲开了艾森的手。
  唐岑从醒来之后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会儿,在艾森醒来之后就彻底睡不着了,他听着艾森洗漱换衣服的声音,也听到了他坐到自己身旁时衣服和被子磨蹭的细微声音。
  艾森起身走到窗边,将被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隙。透过那条缝隙,艾森看到了窗外的天空,明明已经是中午,窗外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一片,飘着浓重的乌云,看起来随时都会下雨。
  这样的天气也难怪唐岑不舒服,艾森没了出门的心思,打了电话让酒店送餐上楼。
  等酒店送了午饭上来,艾森又问了唐岑要不要一起吃点,但唐岑沉默地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
  艾森草草吃完午饭,拿出平板查了查之后几天的天气,又检查了一遍邮箱,处理之前没来得及回复的邮件和工作。
  “嗯……”躺在床上的唐岑忽然发出了一阵低弱的呻吟,艾森赶忙放下手里的平板过去查看。
  唐岑抓着被子的边缘,眉头紧紧地皱起,像是在忍耐巨大的痛苦一般,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压抑的呻吟。
  艾森不敢马上叫醒他,只能用不太重的力道晃着唐岑的肩膀,一边晃一边喊着他的名字,慢慢把他摇醒。
  唐岑费劲地睁开眼,视野一片昏暗,只依稀看到面前有一个浅金色的人影在晃动,眼睛聚焦了许久才看清了那个人影。
  “难受。”唐岑翻过身仰躺在床上,把手搭在额头上,挡住了艾森投下的担忧的目光。
  艾森叹了口气,起身去了浴室,一阵短暂的水流声过后,艾森拿着一条散发着淡淡水汽的毛巾坐到了床边。他拉开唐岑搭在额头上的手,用温热的毛巾仔细擦去他脸上的冷汗。
  明明是夏天,唐岑身上的温度却低得吓人,他的手很冷,额头的温度也不高。艾森帮他擦完脸,把毛巾用温水重新洗过一遍,才抬起他的手慢慢擦起来。
  温热的毛巾焐着手,一阵阵热意从毛巾上传了过来,安抚了紧绷着的神经。艾森的动作很轻,唐岑慢慢放松(下)身体,被压抑着的困意重新席卷而来。
  擦完了手和脖子,艾森把唐岑的手慢慢放回被子里,帮他掖好被角,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才抱着平板坐到了唐岑身旁。
  唐岑睡得不太踏实,艾森坐下来的时候他像是感知到了一样,低哼着扭动了两下,翻身抱住了艾森的腿。艾森揉了揉唐岑的头,继续处理刚才没处理完的工作。
  艾森剩的工作不多,一个小时不到他就全部处理完了,等他忙完手上的工作放下平板时,唐岑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
  唐岑坐了一整天的飞机,昨天晚上又没好好休息,现在难得睡熟,艾森本来不想吵醒他,然而他的腿被唐岑压得太久,血液流动不畅,已经开始发麻了。
  艾森微微抬了抬腿活动脚踝,他的动作幅度很小,靠在他腿上的唐岑还是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看了看艾森,又看了看他微微抬起的大腿,拉过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艾森蜷成一团。
  看唐岑这个反应,艾森一边揉着自己的大腿,一边问道:“醒了?”
  被子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嗯”,艾森笑了笑,也跟着躺下来,将半边身子压在唐岑身上:“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特别像什么吗?”
  唐岑从被子里钻出头:“什么?”
  “像生理期的女生,浑身不……”艾森还没说完,唐岑抄起床上的枕头往他脸上砸去。
  用枕头堵住了艾森接下来要说的话,唐岑皱着眉道:“走开。”
  艾森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唐岑那一下,顿时歇了调笑的心思:“生气了?”
  “没有。”唐岑顿了顿,又说道,“其实你这么说也没错。”
  艾森呆愣了两秒,才听唐岑继续说:“这跟女性的痛经一样,自己没有经历过就没法理解,没有体会过的人甚至会觉得正在忍受这些痛苦的人小题大做。”
  除非真正经历过,否则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所谓的感同身受,唐岑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回到熟悉的国家,甚至只是短暂地停留在某个远离家乡的城市,早已愈合的伤口下,骨肉依旧清晰地记得那些疼痛。这样的痛苦,艾森是不可能理解的。
  艾森意识到唐岑想起了什么,却装作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了?”
  “因为以前的……一个同学。”唐岑迟疑了一下,用“同学”这个模糊的称谓带过了这个话题。
  关于姜妍的那些,唐岑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本就是个不善表达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将姜妍那些事描述出来,落在艾森眼里又是什么样的情景。
  在他曾经的医生眼里,他的病就是姜妍导致的,如果没有那个少女的出现,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反复在痛苦中煎熬。
  姜妍过世那么多年,他不希望平白无故再给她留下一身污名。
  何况是在爱他的人面前。
  艾森并没有在意唐岑所说的那个“同学”是什么人,他蹭着唐岑的侧脸,用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道:“快点好起来吧,好起来了我们一起出去玩。”
  还没等唐岑回答,艾森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艾森拿起来扫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来。
  唐岑推了推他:“你去忙吧,我睡一会儿。”说着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将大半张脸全都藏到被子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艾森亲了亲他的眼角,起身到阳台讲电话,唐岑听着窗外飘进来的被艾森压得很低的声音,慢慢合上了眼。
 
 
第98章 
  唐岑从下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晨,他睡得很沉,没听到艾森上床的动静,也没听到窗外下了一整夜的雨。
  拉开窗帘,夏日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斜照进屋里,落在白色的床单上。一场夜雨洗去了满天的乌云,也洗去了唐岑心里的烦闷,他站在落地窗前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高举起的手臂向后环住了站在身后的艾森。
  艾森搂着唐岑的腰,靠在他肩上低声问道:“今天想去哪玩?”
  “到处逛逛吧。”唐岑一时也想不出,而且地上的积水还未干透,行走起来也不太方便。
  两个人紧挨着站在窗前,隔着玻璃大致画了个路线图。他们住的酒店很高,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或阳台上正好能俯视最繁华的地区,等到夜幕落下时还能将整个都市最美丽的夜景尽收眼底。
  这座城市唐岑来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从来没有停下来仔细游览过,所以在等待签证的那段时间里,唐岑每天都会带着艾森到街上到处走走。
  这是唐岑出生的国家,也是他曾经待过的城市。他和艾森像在巴黎那样,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半个月。他们随着人流穿过拥挤的夜市,看过繁华绚烂的风景,窝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消磨一整天的时光。
  唐岑以为,他和艾森手牵手走在街上免不了会被人指指点点。然而当他们真正这么做的时候,唐岑才发现,大多数的人都是神色匆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偶尔会有几道好奇或者惊讶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但很快又会变成善意的目光。
  这个世界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
  都市的夜晚灯火通明,唐岑站在酒店的阳台上,抱着手臂望着下方的街道。
  “真漂亮。”唐岑忽然出声,走到他身后的艾森脚步一顿,随即走上前将他圈进自己的怀里。
  唐岑低头看了看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却瞥见了无名指上套着的那枚戒指。戒指戴了一段时间,表面上已经有了细微的划痕,但在灯光的照射下依旧反射着银光。
  所谓的戒指说白了就是套在手上的一个漂亮的金属圈罢了。
  但那不一样。
  在遇到艾森前,唐岑从来都没有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戴上戒指,牵着手肆无忌惮地走过不同的国家。
  在阳台上站了一段时间,唐岑的手臂被晚风吹得冰凉,艾森感受到那过低的温度,又把人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明天想去哪玩?”
  唐岑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半晌才小声地说道:“想去蹦极。”
  “嗯?”唐岑的声音夹在风声中,艾森听得不真切,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突然想去蹦极?”
  “不是突然决定的,我已经想了很久。”唐岑踌躇了一会儿,没敢告诉艾森真实的理由,毕竟总不能告诉艾森,他想体验一下跳楼是什么感觉,那听起来实在有些骇人。
  艾森被唐岑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总觉得唐岑这么文弱的人和这些极限运动怎么都搭不上边,然而等到他真正带着唐岑去蹦极的时候,他站在蹦极塔下看着唐岑干脆利落地从最高处跳下来。
  等唐岑从蹦极塔上下来的时候,艾森赶忙冲上去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唐岑是不是完好无损。在确定唐岑没事之后,艾森才惊魂未定地问道:“从蹦极台上跳下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唐岑说着,给了艾森一个安抚的拥抱。
  刚上蹦极塔的时候,上空的大风吹得蹦极塔颤巍巍地晃动起来,唐岑扶着栏杆,有些心虚。但等他站在边缘,让工作人员帮他系上安全绳的时候,唐岑望着下方空旷的湖面,心中的恐惧在一瞬间忽然消失了。
  “可以跳了。”工作人员确认安全绳已经完全系好之后,拍了拍唐岑的肩膀,“需要我推你吗?”
  “不用。”唐岑摇了摇头,他放松身体慢慢朝前倾,失去平衡的身体瞬间从几十米的高空坠落,在马上要坠到湖面的时候被绷紧的安全绳用力拽了起来。
  在向下坠落的那几秒里,唐岑眼中的世界完全颠倒,耳畔充斥着呼啸的风声。安全绳将他拽起时,唐岑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艾森。
  如果脚上没有系绳子,他从高楼上跳下来,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艾森,他一定会后悔就这么草率地决定死去。
  行程的最后一天,唐岑终于拿到了签证,但当他翻开护照的时候,发现上面多了一页不一样的内容。那一页的正中央印着几个不太像中文的方块字,左上角还有两朵小小的樱花。
  唐岑看着那一页护照思索了半天,他不记得自己有申请过日本的签证,但是那天是艾森帮自己交的材料,也可能是他帮自己申请的。
  艾森坐在床上收拾行李,唐岑走到他跟前把护照举到他面前,问:“这是什么?”
  眼前晃过一个灰绿色的东西,艾森定睛一看,原来是唐岑发现了他偷偷办下的签证。
  “我买了去日本的机票,过几天在日本关东有一场花火大会。”艾森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被抓包的慌张,还像是征求他的意见一般问道,“一起去看吗?”
  艾森这话让人听不出丝毫破绽,唐岑把手里的护照扔到床上,空出来的双手趁艾森不注意迅速捏上了他脸颊两侧的肉,装作凶恶地反问道:“你都准备好了还问我?”
  唐岑的语气凶狠,但手上的动作却很轻,艾森笑嘻嘻地抱住他的大腿,站起身顺势将他整个人高高举起,又没皮没脸地赖在唐岑胸口蹭了好久。
  抵达东京的时候,离镰仓的花火大会还有几天的时间,艾森和唐岑商量了一下,决定在东京短暂停留几天。
  夏季的日本处在台风季,隔三岔五就会下几场雨,唐岑他们住进旅馆的第二天,东京就下起了连绵不断的细雨,一连下了两天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那一场雨并没有影响唐岑看东京的夜景,只是出门的时候难免会被雨淋湿衣袖,艾森怕唐岑着凉,每次回来都会让他把湿衣服换下。来回换了两次衣服,唐岑就歇了出门玩的心思。
  下雨天的旅馆没了往日的热闹声,雨水顺着屋檐滚落,院子里的泥地上积出了一个个浅浅的小水坑。唐岑躺在旅店的榻榻米上,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由得感叹道:“希望过几天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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