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辰想吃什么呀?”我太喜欢小孩了,还小的时候就带着我妹到处跑,现在更是美滋滋的。
如果副驾驶上的私人保镖能隐形的话就更好了,我几乎能美出鼻涕泡儿。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辰辰上的是双语幼儿园,虽然从小被陆麒星教着中文,可终究大环境不一样,刚到这边也用的不熟练,说起话来音调不准,不符合年龄的严肃沉静中带着稚气,怪可爱的,“小爸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辰辰管陆麒星叫爸爸,管我叫小爸,我一度怀疑是陆麒星教他这么叫的,生生把我叫得像是辰辰的后妈。
可我没敢问陆麒星,看见他冷淡的样子我就忍不住低头。
他和以前不同了,看我的眼神也不见炽热,谈不上冰冷无情也谈不上温柔和煦,是一种对待常人的眼神——无所谓的眼神。
他是通过我更新的动态找到我的。
我现在有了名气,百度词条上就有我的信息,所以想知道我的微博、游戏id等等并不难。可仅仅通过照片背景里包间的布置,就能知道是上海哪家K房,消息也是够灵通的。
我猜自己新的推号是不是也暴露了,不然怎么卡在我就要约炮的节点?
可重逢那晚做/爱之后,他再没碰我,完全把我当成正经保姆使唤。
亏我还在临搬进他的新豪宅里的当天(为了方便照顾辰辰)把自己里里外外清理了一番,甚至喷了秦骚1送我的男士香水,也够自作多情的了。
我当然没想着那档子事儿,只是怕他又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忍不住,我又反抗不了,只能事前准备好,好让彼此能干净点儿。
可他像换了一个人,连一个放肆的火花都不给我,也几乎不怎么在这边住。他在别处还有不少居所,经常忙完之后就近睡一晚。
对辰辰倒是关心,主动联络我都是为了询问儿子的情况。
我得承认会有失落,以为从前的时光还有余温。
可渐渐学着接受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不错——雇主和雇员,保持一个对彼此来说足够安全的距离。
挂在天上的才叫星星。
靠太近的话会就被火焰瞬间蒸发,连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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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哥:他把我当成正经保姆。
作者:你想当不正经保姆?
也哥:……那倒也不必。
小星:我听见了。
也哥:不,你什么也没听见。(光速溜走)
第88章
想着上个月带辰辰去一家泰式餐厅,他挺喜欢里面的椰奶西米露,这次便又带他去了那家。
用餐过后,我又带他到一楼的游乐区逛逛,看见许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在充气城堡中玩耍,我问他要不要进里面玩一玩。他说“不要,那是小孩才玩的东西。”,然而一双懵懂水亮的大眼睛却离不开那儿。
我被他逗笑了,小小年纪就会睁眼说瞎话,真是陆麒星一手养着的。
我说了句“想玩就去玩,时间还早”之类的话,没想到这小家伙儿执意要走,说要见爸爸,我只好顺着他了,也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别说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就算再大上几岁,都对玩具无法抗拒,可辰辰却很少碰这些,家里只摆着几个可怜的汽车模型。
我按着手机上的地址,来到一家百货大楼的顶层商务区,是陆麒星无数办公地点之一。
可刚出电梯门,就听见一声拳头到肉的闷响,稍有停顿之后,紧接着又是重重的数拳。
我抱着辰辰拐过一个弯角,这才看到了陆麒星。
他背对我们这个方向,正在朝着沙袋练拳。白衬衫袖口翻了两折,露出青筋虬结的结实小臂,宽阔的肩膀撑起完美的倒三角,随着他出拳的动作,甚至能看见隐约隆起的肌群,小丘般的,尽是可怕的爆发力。
这样离远了看起来,陆麒星比我印象中还要高一点儿,现在该有一米九了吧。
他没注意我们来了,旁边的一个戴墨镜的像是助理一样的人走过去提醒,这才侧过身来扫了一眼,边卸下手上的金属护指边说道:“来了啊。”
我嗯了一声,放下臂弯里的辰辰。
“爸爸!”辰辰像只毛绒绒的奶兽,高兴地扑了过去。
他低头笑着,没迎抱住他大腿撒娇的辰辰,眼里满是宠爱,“乖,别碰,爸爸出汗了,衣服脏。”
“一起回家吧!”辰辰渴望地仰头看他,一双眼睛和他有些像,尤其是细密如羽的长长睫毛,眨眼的时候仿佛水鸟动翅。
他的刘海有些散了,零星几缕坠在眉宇间,随着他运动过后的喘气而微颤:“事情还没处理完,辰辰等爸爸一会儿。”
我看着父子二人,也缓步走近,这才发现刚摘下来的护指上沾着血。
“这……”我看了看玻璃台面上的护指,又看向陆麒星,没想到正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戏谑的、残暴的、疯狂的眼睛。
雄狮的眼睛。
“眼睛挺尖啊。”他咧嘴笑笑,仿佛嘴角沾着血,随即一挥手,“把人放下来。”
咚得一声,沙袋被放了下来,从袋口露出半个人形,血淋淋地抽搐了两下。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惊讶地说不住话来,一时间僵在原地。
被辰辰松开的他得出空闲,转身坐进了沙发椅,骨节微红的手指点了点旁边的座位,对我说道:“坐啊,喝茶。”
我一直知道陆麒星是做什么的。
他的大哥死了,二哥被他扔到了欧洲某个小国,现在整个陆家都是他的。
高利贷、地下赌场、声色娱乐、器官贩卖、甚至军火……陆家所建立起的黑暗中的帝国。
新一任的王,正是陆麒星。
“你为什么不早说。”我按着他的指示坐下了,头一次有些怨他,“早说我就不带辰辰过来了。”
他看着我,自从那晚之后,他第一次这样认真看我,却开口说道:“辰辰,你怕吗?”
“嗯?”不知道什么时候辰辰已经蹲在那摊人形旁边了,正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戳那人的脑袋玩,“不怕呀,他已经动不了了。”他抬起头,用清澈的黑眼珠看我,发出单纯的疑问,“难道小爸在怕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嘴里发苦。
“拖过来。”
那个助手走了上去,把人从沙袋里完全拖了出来,抓着后衣领,像拎着麻袋似的将明显四肢尽断的男人拽到了陆麒星脚下。
这人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细腻缎面的衬衫一看就价值不菲,可早已被脏如烂布。
血腥味浓得冲鼻,我只瞧了两眼就不忍看了,蹙着眉头偏过视线。
“陈也。”他又叫我陈也,我讨厌他叫我陈也,“我雇你来照顾辰辰,不是让你养娃娃玩的。辰辰是我教的,不该是你教。你懂我意思吗?”
我懂,可我不忍心。
我不知道陆麒星是否真的爱他这个侄儿。
或许是我过于妇人之仁,或许是我不能感同身受,我看不得辰辰走向陆麒星的老路,就像重演自己当初亲手推开小星一样,我的心现在依然在阵痛。
我只希望辰辰能像个正常小孩……
见我咬着嘴唇不说话,陆麒星当我是默认,遂移开目光,点了根香烟叼在嘴里,抬脚随意踢了踢地上的男人,像玩弄一只虫子。
“这人做了什么?”我打破了沉默。
“欠债不还。”
“多少?”
“一百万。”
我有些惊讶,光这人的上衣少说得小几千,不像还不起一百万的样子。
“那也不用打成这样,他……他应该还的起吧?”
陆麒星慵懒地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本金还剩一百万,可利息一直欠着呢。卖了他全身的器官也还不起,所以我有点儿生气。”
旁边的助理突然插话道:“这样的小事本不应劳烦家主费心,是属下的失职,我会处理好相关人员的。”
“不用急着领罪。”陆麒星拜拜手,“我正和保姆说话呢,你先下去。”
那人退到了稍远处,笔直的立着。
我觉着奇怪,这助理的声音很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像谁。
“你觉得我不该打他呢?”陆麒星又踩了那人一脚,转头问我。
“既然他还不起,你这样打他也没用。”我说了心中想法。
“若我不惩罚他,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他出现,那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他似乎在借着我来给辰辰上课,颇有耐心地头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
“那也不必下手这么重。”我一直没看他,但我知道他始终盯着我,是死咬着猎物不放的野兽习惯。
他夹着香烟的手悠闲地晃着,似乎吃饱了,“既然他都还不起钱了,起码得物尽其用,让我开心一下吧?”
“你这……不把人当人。”我咬着后槽牙,有些生气。
突然,他噗嗤一声笑了,裹在嘴里的厌恶全喷在了我脸上,我连忙挥着手拨开。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吗?他买这一身行头所用的钱可比我还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今天就算把他打死也不为过。”他猛地一脚把那人踹翻了个儿,鞋底狠辗在脸皮上,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皮肉分离的粘腻声音。
“这东西是个慈善家,搞拍卖捐赠和基金,资助孤儿院和山区儿童。可你知道吗?这人不光赌博吸毒,诈骗诈捐,欠钱不还,还经常光顾孤儿院,每月还会带着其他人来一起慰问,尤为喜欢带点儿缺陷的小孩,小男孩。”
我心里泛起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眼中的世界太干净了。所谓干净,往往经过层层修剪装扮的结果。”他轻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突然一脚踩爆了那人的脑袋,瞬间血肉四溅,牙齿崩飞,整张脸像烂西瓜似的粘在地上,眼珠都挤掉了出来。
我被这场景吓得惊呼出声,触电似的哆嗦着蜷成一团,恨不得埋进沙发里。
“其实五年前就该教你了,一直没狠下心。不过还是……欢迎来到世界的背面。”
第89章
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看见死亡,即使人的脑袋碎了,他的身体在短时间能还会因为生物电流的存在而抽动,丑陋又恶心至极,这该是地狱里才会存在的景象。
我惊恐地只会抱头大叫,连粘在鞋子和裤脚上的肉屑都不敢拨掉,就算隔着纸、隔着布,我也不敢碰那些小小的、浆白色的组织,我无法不去想它们的触感,软软的、带着血腥味,是刚从活人脑子里崩出来的碎肉!
“小爸!小爸!”
辰辰的小手拍打着我,要抱我的脖子安慰我,焦急又稚嫩地一声声喊我,“小爸你怎么啦?没事的,不要怕,他不会再跳起来的,他已经死了,不要怕……”
一股恶心猛地涌上喉管,我连忙用胳膊把辰辰挡到一旁,弯下/身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血腥味混着油脂味,或者说生肉味,是我闻过的最恶的味道,侵占我的口腔和呼吸道,迫使我疯狂地分泌唾液,呕吐的动作即使在胃空了之后也停不下来。
“喝茶。”
一杯清茶出现在我泪水模糊的视野前,我想也不想地接过来,可手抖拿不稳,本就没多少的茶水被我抖掉了大半杯。
我刚仰头喝完这口来压压反胃,下一杯又出现在我面前,是那个在室内也要带墨镜的助理。
半晌之后,陆麒星的声音才从稍远的地方飘来:“适应了吗?”
原来当我还在被这血肉模糊的场景刺激地大呼小叫时,陆麒星已经脱下了鞋底沾满肉渣和污血的短靴,赤脚踩在旁边干净的地毯上。
我捂着胃,红着眼睛看他——剧烈的呕吐反应把我眼泪鼻涕一齐逼出来了,要不是助理又贴心地递了块手帕,我现在肯定模样狼狈不堪。
噗呲一声细响,烟头弹到了血池里,连最后一缕幽魂都来不及释放,就彻底熄灭了。
陆麒星坐了下来,白衬衫和雪白的羊毛毯融为一体,干净得仿佛刚才踩碎脑袋的人不是他。
“害怕?还是生气?”他在问我。
我说不出话来,一松开牙关就想干呕,只能死死咬着。
“爸爸,小爸需不需要看医生?”辰辰愁着小脸,看看我,又看看他,“小爸脸色好差啊,还吐了。”
“你小爸他没事,第一次都这样,正常。”他轻松的语气让我不寒而栗。
“是吗?可我没有过诶,除非吃坏肚子。”
“那是因为辰辰很厉害。”陆麒星露出我难得见着的灿烂笑脸。
“小爸这么容易就生病,怪不得爸爸要让我保护小爸。”辰辰还在安慰我,踮起脚尖,学着我常对他做的动作,用手背贴了贴我已然被汗浸透的额头,同时贴着自己的,小大人似的认真道,“也没发烧。”
“陆麒星……”我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缓过来,咬着牙根儿瞪他,“他还不到六岁……”
“六岁怎么了?”他勾着嘴角,“有心之人会因为他六岁而放过他吗?别太天真。”
“你……”我一时找不出理由来回击,也不想当着辰辰的面与他吵起来。
辰辰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按道理,陆麒星完全可以不管大哥的遗腹子,辰辰甚至活不过满月。因为他拦着,当时势力鼎盛的二哥才没把大哥留下的余根给除掉。
而现在,才二十多岁的陆家家主威望还不及父辈,手里的资源和财富自然惹人眼馋,虽然相较刚接手时好了很多,但群狼环伺已是常态。
走这条路的,谁也避免不了。已经染黑了的,再难白回来,更别说一出生就是黑色的了。
我不是不明白,我只是……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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